陆令仪心情不好，看见孙氏都不装样子了，当下屏退了宫人，径直问：“不就是去鉴别雨雪笺吗？到底发生了何事？莫非鉴别结果出来了，不是上古的雨雪笺？！”

这话一出，孙氏就看出了陆令仪心情不好，但也不觉得奇怪，她听到鉴别的结果时，心情也非常的失望。

陆家众人原先都以为，褚氏的这些雨雪笺，十有九成就是上古的雨雪笺。

还想着，既然这雨雪笺是古籍中记载的，并非褚氏自创，到时陆家也制作出了雨雪笺，拿到上京鉴别为上古样式的笺纸之后，陆家就能说，自家是在古籍上看到了雨雪笺的相关记载，自己摸索复原的雨雪笺。

到时禀报了朝廷，就算褚云蓝说褚氏先于陆家制作出了雨雪笺，但褚氏并没发现这是上古的雨雪笺，也没向上禀报，这复原雨雪笺的功劳，自然还是陆家的！

而后来陆家又想到，可以说这雨雪笺是令妃复原的，令妃能复原十色笺，自然也能复原雨雪笺。

这样令妃在宫中的地位能更稳固，陆家也能受益。

但这些雨雪笺，竟然不是上古的雨雪笺！

既然不是雨雪笺，陆家想象中的复原雨雪笺的大功，自然就成了泡影。

但就算心情不好，结果就摆在那里，不可能改变。

当下孙氏点头道：“四爷和六爷让王主事将娘娘拿过去的雨雪笺进行了鉴别，但结果笺纸品质上佳，却并非失传的上古笺纸的样式。”

陆令仪问：“褚氏制作的雨雪笺呢，也鉴别了吗？”

孙氏点了点头，道：“都鉴别过来，褚氏的雨雪笺也不是上古的样式，而且，笺纸的品质还及不上娘娘的呢！”

陆令仪听到这里，心情勉强好了一点点，但是想到褚云蓝的雨雪笺，心情更坏了。

至于陆家的雨雪笺，陆令仪没有问也知道比不上褚氏的，而且也是按褚氏的技艺制作的，自然更不可能是上古的雨雪笺了。

陆令仪沉默片刻，才道：“这消息没有传出去吧？”

孙氏立刻摇头，道：“其实六爷昨日就去寻了户部分管鉴别的王主事，但王主事说若鉴别出了之前未发现的上古笔墨纸砚，就一定得禀报上头，否则就是……”

陆令仪了然：“因此六爷担心，陆家的雨雪笺不及褚氏的好，怕褚氏的鉴别出来是雨雪笺，陆家的却不是，雨雪笺的事情禀报了上去，但却没法说是陆家复原的，就没拿去鉴别？”

孙氏道：“正是。直到今日得知娘娘制作出了比褚氏的还好的雨雪笺，六爷这才又拿去。而今结果出来，发现都不是上古样式的笺纸，也已经打点过，让王主事以及知道此事的人都不说出去了。”

陆令仪道：“其实，六爷可以先拿陆家的雨雪笺去鉴别一下。若不是，也可以让王主事不告诉他人就好了。鉴别出了失传的上古样式的笺纸，自然得禀报皇上，但若是寻常笺纸，不说出去也无妨。”

“这个应该是六爷一时没想到。”孙氏道。

“也没什么。”陆令仪叹道，“如今都已经成过去的事情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希望六爷以后能注意点而已。”

孙氏连连点头，道：“六爷说了，既然褚氏和陆家制作的雨雪笺，都不是上古的雨雪笺，这事就不能传扬开去，否则说不定会像之前找宣石的卫家一样。自家的不是上古雨雪笺还罢了，但若这消息让褚云蓝知道了，到时褚云蓝得到提醒，反而制作出了真正的雨雪笺，禀报朝廷，陆家就成了笑柄。”

陆令仪道：“这事倒不会。”

孙氏诧异道：“臣妇愚钝，不知娘娘为何会这么说？”

陆令仪想到了云蓝制作的雨雪笺，面上露出了不快之色，道：“我见过褚云蓝的雨雪笺，而且那些雨雪笺的样式，与褚氏的没什么分别。既然褚氏的不是上古样式的雨雪笺，她褚云蓝的自然也不会是！”

孙氏十分惊讶：“连褚云蓝也已经制作了雨雪笺了吗？！那她的雨雪笺会不会是……”

陆令仪面上的厌恶一闪而过，淡淡道：“不会！若不信，可以拿去鉴别，肯定也不是上古的雨雪笺！”

陆令仪自认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就如陆令仪之前所说，她见到的褚云蓝制作的雨雪笺，虽然比她制作的好，但陆令仪能看出来，其原料材质与样式也是与褚氏的雨雪笺一样的。既然是一样的，只是品质好些，既然褚氏的不是上古样式的雨雪笺，褚云蓝的自然也不会是！

而且她已经想过了，褚云蓝制作的雨雪笺比她好，并不能说明褚云蓝的造纸技艺和天分就比她高。因为这雨雪笺原本就是褚氏想出来的，褚云蓝肯定得到了她母亲传授的技巧与心得，这是她没有的。因此，褚云蓝制作的雨雪笺比她的好，那是自然不过的事情。

当然，倘若褚云蓝制作的雨雪笺还没她制作的好，就真说明褚云蓝的技艺天分不及她了。

但很可惜……

陆令仪不让自己再想这件事情，只说乏了，孙氏就告辞离开了。

尽管陆令仪十分笃定，但因为之前抄手砚和宣石的事情，孙氏到底不放心，立刻将褚云蓝也造了雨雪笺之事告诉了陆远诤和陆远识。

陆远诤和陆远识回到宣州之后，立即向陆远谚禀报了京中之事，陆远谚又召众人议事。

陆家众人知道陆远诤两人回来了，兴冲冲地过来，没想到却听说鉴别结果出来，不是上古雨雪笺。

怎么可能会不是上古雨雪笺？！

这么说，复原雨雪笺的功劳没了？

陆家众人如兜头一盆冷水，心中的炙热浇成一片清凉。

陆远谚早听过了陆远诤的禀报，因此冷静了下来：“这褚氏的雨雪笺不是上古雨雪笺，于我陆家而言，未必是坏事。”

陆家几人都看向了陆远谚。

而陆远诤想到了什么，赞同地点头。

陆远谚继续道：“之前我们不是担心褚云蓝，会因为这雨雪笺是褚氏先制作出来的，而与我陆家抢功劳吗？但现在，褚氏制作的雨雪笺并非上古雨雪笺，我陆家又知道了上古有雨雪笺的存在，我陆家却能够复原上古雨雪笺，这才长我陆家的志气，灭褚家的威风！”

陆远识笑道：“可不就是如此！就像之前令妃娘娘复原十色笺一样！”

说到自家女儿，陆远谚面上露出了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