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立刻将其中的经过说了一遍，又拿出了陆远谚写的信。

陆令仪拿过信还没有来得及看，只直直盯着孙氏：“你是说，这雨雪笺还真的是上古笺纸，而且之前无人知道，是六爷先发现的？连褚云蓝也还不知道？！”

孙氏道：“之前是无人知道，但是如今褚云蓝知不知道，还不清楚。既然娘娘在京中，若还没听到消息，那么就算她已经怀疑或者知道，也还没过来鉴别。因此，老爷就想让娘娘拿到这个功劳……”

陆令仪目光一亮：“陆家已经拿到了雨雪笺的方子？！”

孙氏道：“臣妇也不清楚，但老爷已经把一切都写在信中，娘娘看完了信就明白了。”

闻言，陆令仪立刻将信拆开了看，待看完了信，陆令仪也坐不住了。

自打入宫之后，陆令仪愈发感觉到了衍帝对于笔墨纸砚的看重，尤其是上古的笔墨纸砚。

倘若她真的复原了上古雨雪笺，就算她的位分不能再往上升，她在宫中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之前因为她暗中给褚云蓝使绊子的事情，皇上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却传话敲打了陆家，而且好些天都没进她宫中半步。她也知道皇上因此对她生出了不喜，这才忙忙让人到宣州去斥责陆家，赏赐褚云蓝，还在皇上面前认了错，但恩宠终究比不上以往。

陆令仪觉得，这一方面是因为皇上对之前的事情还有疙瘩；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出了个会造纸的褚云蓝，皇上没有那么倚重自己了的缘故？！

这雨雪笺真是天赐良机！

当下陆令仪也不与孙氏叙话了，只想立刻就去将这雨雪笺制作出来。她相信，既然陆家连雨雪笺的方子都送过来了，以她的造纸技艺，肯定能造出比褚氏更好的雨雪笺来。

思及此，陆令仪径直问孙氏：“信中说，这雨雪笺的材料还用到什么石头，这次也一起送到京中来了，如今放在何处？”

孙氏道：“雨雪笺的一应原料，此刻就在宫外。”

陆令仪立刻吩咐宫人去将这些造纸的原料拿回来。

过来上京之前，陆远谚就与孙氏说过此事不宜拖延，孙氏见状，知道陆令仪多半准备制作雨雪笺，也没多留，当即告辞起身。

陆令仪道：“母亲不妨在京中多留两日，到时我染好了雨雪笺，陆家也好安排。鉴别的事，还让六爷与四爷妥当些，莫胡乱走漏了风声。”

孙氏都应下了，这才出宫而去。

陆令仪这边一切顺利，虽然当初复原十色笺，是因为褚青告诉了她十色笺的技艺，但她自己也有着过人的造纸技艺。

何况这次，陆家也将雨雪笺的大致技艺告诉了她，就是一些细节还需要琢磨，但制作笺纸都有共通之处，陆令仪还是在次日，就造出了比褚氏的雨雪笺还好的雨雪笺。

陆令仪传了消息给孙氏，让陆远诤赶紧将雨雪笺拿去鉴别。

陆远诤昨日已经到户部主事王守仁家拜访过，王主事听说陆家复原了一样笺纸，还很有可能是古籍记载的名笺，十分振奋。

之前因为宣石的事情，户部众官员都有嘉奖，王守仁在这位置上多年，也终于升官有望，过不了多久，这正式的任命就下来了。这样鉴别上古名笺的好事，谁也不会嫌多。

但是没想到，陆远诤却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若鉴别出这真是已经失传的上古笺纸，还请王主事先别向上头禀报，也别声张。”

大衍看重笔墨纸砚，因此对有关的事情监察也特别严，户部分管鉴别之事的、与陆家亲近的王主事，也不敢私下给陆家鉴别出上古笺纸了，却隐瞒不报，因为若有这样的事情，那肯定必须禀报皇上的，隐瞒不报，不就是欺君了吗？

王守仁立刻觉得不妥，严词拒绝了，随后又奇怪问：“这是为何？复原上古笺纸可是大功！还有人要求不告诉上边，不禀报皇上的？上头不知道这事，怎么给你陆家封赏？”

陆远诤一听王守仁说，这是欺君之罪，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帮陆家私下鉴别又隐瞒不报了。因想到众人皆知褚云蓝与张府和陈玄玉有关系，他怕王守仁将此事外泄给张府和燕国公府，这两家会抢功劳，就没有说出这雨雪笺已经有另外的人也制作出来。

但是陆远诤沉吟良久，也没有将褚氏的雨雪笺、或者陆家的雨雪笺，拿出来鉴别。当时孙氏才进宫去让陆令仪试着染雨雪笺，陆令仪自然还没将雨雪笺制作出来。陆远诤是担心，若是他过来鉴别笺纸的事情传出去，以陈玄玉的耳目，肯定很快就知道了。

宣州谁不知道雨雪笺是褚氏先制作出来的？

到时这功劳让褚云蓝给占去了怎么办？

待今日得知，令妃已经制作出比褚氏还好的雨雪笺，陆远诤立刻拿着又去找王主事。

陆令仪制作出了比当初褚氏制作的还好的雨雪笺，因此一大早起来，就心情很好地传了消息给孙氏。

但没想到，才传了信出去，又有宫人过来禀报褚云蓝的事情。

因为褚云蓝老闹腾出事情来，陆家传消息过来又慢，陆令仪就在京中也让人着褚云蓝的动静。

这天早上宫人过来禀报：最近褚云蓝放出消息，说她也会制作褚氏的雨雪笺，若之前在三里街陆家纸坊订购雨雪笺的客商有需要，仍可以到之前的三里街陆家纸坊，如今改名了的香溪纸坊购买。

这并没有什么，褚云蓝会制作褚氏的雨雪笺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过来禀报的宫人还拿来了几张褚云蓝制作的雨雪笺。陆令仪一看，这些雨雪笺不仅比褚氏的好，还比她制作的好！

之前陆令仪一直不肯相信褚云蓝的造纸技艺能胜过她，觉得是传言夸大，两人也没比过，衍帝实在有失偏颇，但如今两人都制作了雨雪笺，而褚云蓝制作的却比她的好。

陆令仪感觉，这就像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她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陆令仪才回过神来，看到褚云蓝制作的雨雪笺还放在面前，她眼中和心里还像是扎了根尖利的刺。

陆令仪花了好大的劲，才压下了冲动，没有当着宫人的面将褚云蓝制作的雨雪笺撕碎，但也半息都不想多看到，当下转身回内室：“将这些雨雪笺拿走！”

但回到内室看到书案上自己制作的雨雪笺，陆令仪心中的刺又开始隐隐作疼，当下哗啦将边上的杯盏扫落于地。她没有将雨雪笺毁掉，她还指望着用雨雪笺固宠。

陆令仪想到了这个，心情终于好了点：没错！褚云蓝制作的雨雪笺比她的好又如何，复原雨雪笺的注定是她，而不会是褚云蓝！谁让陆家抢占了先机呢！

这个立功的机会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决不能让褚云蓝给抢了去！

但是陆令仪才想到这里，给孙氏送信的人就回来了，还带回口信说，事情进展不顺利。

陆令仪一心想着借雨雪笺固宠，立刻传了孙氏过来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