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原来如此
作者:遇难呈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86

三娘已经发现了李弈的异常,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轻轻拽了一下李弈的衣角,笑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好笑?”

晴儿和婉儿都是一惊,急忙转身,月光中已经看清是李弈二人站在门口。婉儿急忙上前行礼,笑道:“婉儿一时不想睡,便来找晴姨坐一会儿。”

等行完礼后,也没有听见晴儿出声,不由甚是纳闷,转身看去,只见晴儿还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只是身子却在微微颤抖,显得甚是激动。

还好,只是片刻的工夫,晴儿便已经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个万福,道:“晴儿见过老爷、夫人。”

此时,院中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正在厢房中唠嗑解闷的丫鬟,也急匆匆地出来行礼,一时间乱成一团。三娘心中也是一团糨糊,这个晴儿为什么不用丫鬟来洗那个劳什子裹脚布,却非要自己来洗?

转过头再瞧瞧李弈,脸上居然好象挂了一层寒霜,只好自己笑道:“好了,咱们到房里说话罢。”

可哪知李弈却并不进屋,只是对那些丫鬟挥了挥手,道:“你们回房去。”

说罢,便转身直直地盯着晴儿的脚。等那些丫鬟进了屋,这才抬头怒道:“你、你在裹脚?”

晴儿心中一震,心道:难道老爷不喜欢裹脚的女人,这可怎生是好?

犹疑了半晌,这才轻轻点头道:“晴儿正是在裹脚。”

李弈顿时大怒,高声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好好的一双脚,非要裹的奇形怪状,难道那样就好看吗?你就觉不出疼,觉不出难受?”

众人这么长时间来还从未见李弈发过火,只道他是个好好先生,闻言立时呆住了。晴儿更是泫然若泣,本想裹脚来讨李弈的欢心,却落得一顿训斥,此时心中实是悔之不及,越想越觉委屈,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李弈见状一呆,心中已经软了下来。不过转念一想,这次要是不狠狠地说上一次,这些傻女人为了爱美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蠢事来,只好板起脸来一言不发。

任凭晴儿哭了一会儿,三娘终于忍不住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吗发那么大的火?下次不裹了还不成吗?”

说着,走到晴儿身旁,眼中已是掉下泪来,继续道:“好妹妹,不要哭了,姐姐看着心里难受死了。你要再哭,姐姐可就要陪着你一起哭了。”

李弈不由得瞠目结舌,心道:这都哪跟哪呀?看来,在现代没有学到足够对付女人的经验还真是失策。

转头一看婉儿的眼圈居然也正在迅速变红,李弈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急忙作“威严状”道:“行了,今日到此为止,你只要没病就好。不过要记住,我李家的女人是不能裹脚的,日后也不可再做其他傻事。”

说完见几人仍在抽泣,心知还要等一会儿,只好向三娘讪讪道:“我先回去,等会儿叫丫鬟们送你回去吧。”

看三娘没有异议,急忙“夺路而逃”,只剩下三个女人泪眼相对。

其实晴儿听了李弈那句“你只要没病就好、我李家的女人”心中早已转忧为喜,只是哭的久了,一时有些止不住。等李弈走了,三人又抽泣了一会儿,便也不再哭了。

……

李弈躺在床上,只觉得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三娘这才施施然回房。看着重新容光焕发的三娘,李弈不禁感叹女人的脸真是说变就变。

三娘见李弈一副怪怪的表情,不禁嗔道:“你们男人哪里懂得女人的心思,你只道晴儿是爱美才裹脚的吗?”

李弈不由大感纳闷,愣愣道:“那是为何?”

三娘脸上的表情突然变的极其复杂:“亏你还饱读诗书,难道就没听过‘女为悦己者容’?如若不是为了这个,谁愿受那份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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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间上房打通的书房正中,规规整整地摆放着一张长长的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虽有数十方宝砚和各式笔筒,但却丝毫不显凌乱。

蒲师文站在案前,眉头轻蹙,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刚刚才作出的山水画,似乎感到有些不满意。默立良久,轻轻放下手中的笔,背着双手在房中踱起步来。神色凝重地踱了也不知多少圈,目光已经渐渐变得坚毅起来,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连嘴角都露出了一丝微笑。

望着窗外宁静皎洁的月光,蒲师文只觉得此时心中一派祥和。只是时间并不长,便被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将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侧耳倾听之下,已然察觉有人正向自己的书房走来。

一会儿的工夫,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正是蒲师武。蒲师武脸上的神色略显焦灼,只是扫了一眼蒲师文作的画,便埋怨道:“大哥,你还有心情作画吗?”

蒲师文轻轻一笑,道:“为什么便作不得画?”

蒲师武顿时一噎,过了半晌才气道:“大哥,你不要再气我了好不好。蒙古大军已经将那襄阳团团围住,而且来势甚猛,看来这次是不破城便绝不会罢休。那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蒲师文的神情也突然变的凝重起来,沉声道:“消息可确切?”

蒲师武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绝无差错。”

蒲师文并不答话,冷着脸转了几圈,突然道:“刚刚我见过父亲了。”

话音一顿,看着蒲师武期待的眼神,缓缓道:“可父亲话里话外仍然没有什么明确表示,只是交代了一些小事,形势堪忧呀!”

蒲师武闻言脸色涨的通红,大声道:“父亲莫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这般固执?”

蒲师文忽的转头,冷冷道:“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蒲师武一愣,但仍然梗着脖子道:“我没有错,这时不做起兵的准备更待何时?大哥,难道真的要等蒙古人将宋廷灭掉吗?你就真的认头投降那些蒙古异教徒吗?”

房中突然变的沉默起来,蒲师文怔怔地望了蒲师武半天,才悠悠道:“父亲也有他的考虑,毕竟蒙古骑兵乃是天下第一精兵,如若我们失败了,那岂不是连累了天下那么多的穆斯林?等他们和宋廷斗的两败俱伤时,也许才是我们的最佳机会。”

“呵呵,大哥,你真的相信他们会两败俱伤?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作出一番事业来。如若总是瞻前顾后,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大哥,你就下决心吧!”

蒲师文再不言语,默默地走到窗前推开窗子,长吸一口气,道:“让我再考虑考虑!”

但蒲师武却不给他冷静的机会,急声道:“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你上次设计除掉方仲平这个……”

话没说完,蒲师文已经猛然转过身来,冷冷地注视着蒲师武,轻轻道:“你都知道了?”

话音虽轻,但听在蒲师武耳中却如重锤一般,一时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尴尬的站在原地,蒲师武恨不得将自己的嘴撕烂。自己从小便生活在这个哥哥的阴影之下,一直装傻充愣才没有被猜忌,可今天情急之下居然犯了忌讳,那今后如何自处?

心中正忐忑间,只见蒲师文脸上已满是赞赏的笑容,“呵呵,不错!为兄正是要借李云亭之手来除掉方仲平,那方仲平实在太听父亲的话了。为兄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这样做,毕竟咱们若是起兵,就必须要迈过父亲,只有将父亲的心腹一一拿掉才好行事。二弟呀二弟,为兄瞒过你也只是怕你心直口快泄露出去,没想到二弟却已经看的一清二楚。”

虽说心中懊悔不迭,但蒲师武却不敢不答话,只好讪讪道:“小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本做不得准的,没想到还真是蒙对了。这个,小弟也不多说了,那件事情大哥看着做主吧。”

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又突然转身道:“对了,还有一事。上次在大食所定的那200匹战马已经运抵澎湖了。”

……

蒲师文冷冷地望着蒲师武慢慢消失的背影,心中波涛汹涌:自己当初设下这个局,便是想借李弈之手来除掉方仲平这个父亲的绝对心腹,自己再利用在澎湖安插的人来控制这支水师。

而如果李弈蠢的不懂将计就计,只是一味拉拢方仲平的话,那父亲则必定会对付李弈,而自己便可混水摸鱼直接将其杀掉,再故意露出破绽让人看出是父亲指使的,这样父亲也不会疑心,而且在压力之下就得考虑是否起兵了。

只是自己的一石两鸟之计居然如此轻易便被这个外表粗鲁的二弟看穿,而自己也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二弟是这么一个聪明之人。看来,日后需要对他多加防范了!

那自己下一步到底还按不按原计划走?如若父亲真不想起兵,以自己现在的力量还是不足以和父亲对着干,毕竟海上那一股精兵还在父亲掌握之中,而自己也不想做个忤逆子被人指指点点。那只有在这个李云亭身上做文章了!

恩,看来一定要嘱咐张京不要动李云亭留在军营之人,自己也要尽力给他一些方便。这个李云亭虽说也是个聪明之人,但短时间内是绝不会斗得过父亲的,只要他能慢慢激怒父亲,自己也才好混水摸鱼。

成与败,只看李云亭的道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