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可不敢撵陛下走。”

“那我去说！”洛羽又命令道：“快点让人给我梳妆更衣，我总不能这样见那人吧。”

没一会儿的时间，洛羽便梳妆完毕。她走出内殿，探出脑袋打量着隽珩。隽珩见到洛羽即便生气也依旧可爱的模样，什么烦心事都散去了。他笑着说道：“我们可以用膳了吗？本王已然是饥肠辘辘了。”

“要用膳你回自己宫中用，我不和你一起吃饭。”洛羽双手叉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可在隽珩眼里却是另一番趣意盎然景象。

即便被无情的嫌弃，却依旧没有影响到隽珩见到洛羽后的好心情。他站起身来，走到洛羽面前，用委屈的语气说道：“天没亮就去上朝了。退朝之后，冕服都没换就来寻王后。本想着一进门就能和你一起用早膳，没想到你呼呼大睡。现下好不容易等你起身，却又要赶本王走。”

“你少装可怜，你去哪里不能吃饭，非要在我这里吃？”洛羽绕过面前的隽珩，离对方远了又远。

在洛羽印象中，隽珩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难得见他死皮赖脸。他凑到洛羽身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一旁的侍女，于是又换回了平日的模样，命令她们都下去。

没等洛羽反应，墨宣便催促着一众人出了门，把主殿留给了洛羽和隽珩。“喂！”见墨宣溜得如此之快，洛羽气不打一出来，嘀咕着：“真是的，胳膊肘往外拐。”洛羽嘟嘴皱眉的样子让隽珩笑意更浓了。可他的笑容却换来了洛羽的冷眼，“你笑什么？你也出去。”

“还因为那天的事生气？”隽珩收起笑容，为自己辩解着：“当时因为你不见了，景晖宫上上下下都说不出你的去向。本王也是一时着急，才处罚重了些。但本王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道歉？认错？洛羽疑惑地看着隽珩，满脸惊讶。两天不见，这人怎么转性了？洛羽敲敲脑袋，以为自己又失忆了。隽珩拽住她敲脑袋的手，轻拂着她泛红的眼睛。“不恼了，好吗？”

洛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行为过分的男人，推开对方。“别动手动脚！”

“那你别再生气了。”

“你做的那么过分，我还不能生气吗？”

“王后如何才能不生本王的气呢？”

见洛羽眼睛滴溜乱转，隽珩就知道她开始打小算盘了，于是先一步断了她的念想。“除了出宫，你想做什么都行。”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洛羽摆出一副无法交流的姿态，背对着隽珩。

“羽，你是大申的王后，是我的妻子，你自己觉得出宫的要求合理吗？”隽珩揉了揉鬓角，叹了口气，一时间疲态尽显。“就算你并非一国王后，就算你只是普通人家的媳妇，你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普通人家的媳妇难道不可以回娘家吗？”洛羽反驳道。

“可以。但路途遥远，你打算怎么回？路上出了事怎么办？这些问题都是不得不考虑的，你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见洛羽不再反驳，隽珩缓和了语气。“好了，不闹了。先用膳，等会儿我陪你出门走走，可好？”说着，他便去牵洛羽的手，不出意料地被对方甩开了。

听到隽珩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洛羽侧目，发现对方的右手似乎受伤了。“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显然，隽珩对于此并不愿多谈。他藏起右手，简单地解释道：“不留心被瓷片划伤了，不打紧。”他笑着调侃道：“关心我？”

“谁关心你？我干嘛要关心你？”洛羽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既然隽珩已经认错了，不妨借此机会“抬抬价”，多争取些好处。她说道：“想让我不生气也行，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除了出宫。”隽珩再一次强调道。

洛羽撇撇嘴，勉强应着：“嗯，除了出宫，是不是什么都答应我？”

“除了出宫，什么都好说。”

“那你要答应我……”洛羽还未开口提条件，就被隽珩饿肚子的声音逗笑了。

隽珩窘迫一笑，“要不先用膳，用过膳之后，你慢慢说你的要求。”

早膳过后，隽珩端坐着，等着洛羽“发落”。

“第一，以后不论我做错了什么，都不能牵连我身边的人。”洛羽一边说着，一边催促着隽珩写下来。她可不相信什么金口玉言，还是写个字据比较实在。而隽珩也乐得陪她胡闹，一字一句，不差丝毫。

“第二，不能把我关在景晖宫中，不可限制我的自由。”

隽珩对此表示反驳：“本王从来都没有关着王后。”隽珩一脸坦然，仿佛洛羽的控诉是无稽之谈。“门前的侍卫只是为了保护王后的安全。”

“你少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什么保护？分明就是软禁！”

隽珩笑了笑，不再否认，但也迟迟不肯落笔。

“你怎么不写了？”洛羽拿起一旁的笔硬要塞给隽珩。“快点！”

“对于这一项，本王要加一个条件。”

“你凭什么提条件？”洛羽当然不肯松这个口。

“也不算个条件。”隽珩修改了言辞，“只不过是个小提议。本王不会限制王后的自由，只要在王宫之中，王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是，王后出门之前，要知会本王一声。”

“出门都要请示你，这还不叫限制我的自由？”

“不是请示，是知会。”隽珩玩起了文字游戏。

“这……有何区别？”

“请示意味着，本王有可能不同意。但知会，”隽珩摇摇头，“本王不能不同意。”

洛羽争辩道：“去哪里、什么时候去、见了什么人，如果这些都要告诉你的话，那不就相当于被你监视吗？”

“也就是说，”料到洛羽不会轻易答应，隽珩也不急，用温柔的语气“威胁”道，“王后宁可在景晖宫中被软禁，也不肯告知本王你的去向？”

“你这话什么意思？！”洛羽明显急了，“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不让我出门吗？刚才还说什么都答应我的！”

“王后的要求本王答应，不过不是无条件答应。”隽珩坦言，“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但这件事，没有让步的余地。”见洛羽气得脸红，隽珩缓和了语气：“王后随本王过来。”他拉着洛羽走向庭院。

“干什么！”洛羽扯回了自己的手，“再说一遍，别动手动脚的！”

隽珩收回手，不再触碰洛羽，他指着远处的宫殿道：“那里是启宸宫，也就是本王的寝宫。王后若是想出门，去启宸宫告诉本王一声就好。不过四十九步路，不费事的。”

洛羽听出来隽珩言语之间似有一丝请求的意味，虽然有些心软，但让她就这么妥协，是绝不可能的。于是故意找茬道：“真的只有四十九步吗？若是多了一步半步的，怎么算？”

隽珩笑了，他知道洛羽这个态度就代表还是有的商量。“那王后同本王走一遭，量一量，不就知道究竟是不是四十九步了。”

不等隽珩发话，洛羽就移步到了景晖宫外，开始一丝不苟地丈量起来。她故意比平时的步子迈得小了一点，心想到时候不是四十九步，看那个隽珩该怎么收场。可偏偏事与愿违，从景晖宫大门到启宸宫大门，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九步。

洛羽不信，于是从启宸宫走回了景晖宫，还是丝毫不差。这期间，隽珩始终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跟在洛羽身后，看着她执拗地走了一遍又一遍。

“哈哈，五十步！”洛羽再一次有意减小了步幅，总算多出了一步。“怎么办？”

看着这一步远的距离，隽珩笑着摇了摇头。明知道洛羽故意胡搅蛮缠，却也不去拆穿，他向前跨了一步，道：“那这一步，就由本王来走，绝不让王后多走一步。”

这一步，让他们无所间隔，脚尖相抵，面面相对，连对方的鼻息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洛羽瞬间红了脸，心跳得异常强烈，她慌乱地向后退，却踩到了自己的裙摆，险些摔倒。

不过现在的情况，洛羽觉得还不如摔一跤呢。因为她被隽珩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比刚才的距离还要亲近。她拨开对方放在腰上的手，急急忙忙地朝着景晖宫里跑，忘了自己前几天扭伤的脚还没好利落，一时没踏稳台阶，终还是摔倒了。

隽珩见状，先是心里一惊。却见洛羽被墨宣扶起后，气鼓鼓地拨弄着脸上凌乱的发丝，无意间把手上的尘土染在了白皙的脸上。看着花了脸的洛羽，隽珩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洛羽本就因为摔了一跤而心生郁闷，见那人笑得开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指责对方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会摔倒？你还在此讥笑我？岂有此理！”

隽珩并非有意笑她，本已停下的笑声，却因为洛羽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花脸，又重新响起。隽珩忍笑，伸手想擦掉洛羽脸上的尘土，却担心她不愿，于是指了指污浊之处。

洛羽意识到可能是脸上有脏东西，于是伸手去擦，可适得其反，越擦越脏。隽珩实在看不下去了，最终还是上手帮了洛羽。末了，还打趣道：“其实，小花脸也挺好看的。”

小花脸变成了小红脸。因为隽珩的言语和触碰，洛羽的双颊红透了。她又羞又气，转身回了景晖宫。可惹她不快的罪魁祸首，却不识趣地跟在身后，也进了景晖宫。

“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还不走？”洛羽挡住了隽珩的去路。

“确认王后刚才没有摔伤，本王便离开。”

“确认？”洛羽脑筋一转，发现自己好像被轻薄了，她怒视隽珩道：“你无耻！”

突然的指责让隽珩倍感冤枉。但很快也明白了洛羽的意思，他笑道：“本王的意思是让墨宣看看你有没有受伤，王后想什么呢？”

洛羽觉得这个隽珩真是讨厌至极，每次见到他都惹得一肚子气。“既然如此，那你留下何用？若是我有何不妥，自会传御医的，陛下请回吧。”

“字据还没写完呢！”隽珩找借口想多待一会儿。

洛羽无奈让开了路，“那你快点写，写完快点走！”

隽珩拖延着时间，写得要多慢有多慢，还美其名曰：条约自然要用工整的楷体才看的清楚。写完后，他问道：“还有别的要求吗？”

“暂时就这么多吧。”洛羽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以后想到了再加。”

“那好。”隽珩再次用极慢的速度，将洛羽的所述的要求又誊写了一遍。一份交给洛羽，一份自己收了起来。

“为什么要写两份？”洛羽不解地看着隽珩的动作。

“以防王后擅自添改，本王也要留个凭证才行。”

“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