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北江兵变
作者:文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18

华清风和东方卓指挥北卫军以二万之众全歼七万西方大军,赢得了所有义军领的信任和尊敬,边荒山义军领许严突然改变主意,愿意率领麾下二万义军投靠燕山,华清风当然欢迎之至,如此一来,燕山人马顿时扩大了数倍,原二万多北卫军加上之前投效的秦大海等众路义军和边荒山的二万人马,军力已将近八万。

次日群雄相继告辞,华清风直将他们送到山脚下。

众人想到昨日大伙还在一起煮酒杀敌,日后却要各自奔赴沙场同长毛鬼子以命相搏,今日与会豪杰他日再会时能活着参加的还不知剩得几人,无不心下沉重,感慨万分,相互间情谊更深,洒泪而别。

兴安岭义军领林大山寻得秦大海诚挚地道:“秦兄弟,林某脾气不好,昨日多有得罪,请勿放在心上,你我相约的那场比斗就算了吧。”

秦大海眉头一挑,朗声道:“不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这场约定是非比不可!”

林大山一怔,却听他又道:“不过谁输了,可要自罚一大坛酒,他娘的昨天老子还没喝够哩,你可要好好留着这条命等着老秦啊”。林大山听他语言虽是粗鲁,却是透露出无比的关怀,心中一阵感动。

两人哈哈大笑着抱在一起,心中再无芥蒂,从此成了莫逆之交。

经此一役,西方大军暂时驻扎在北方的“剿匪”军不复存在,各地留守的防备力量空虚,被各路义军毫无忌惮地连续将几郡失地收复。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西方人一直没有再派其他“剿匪”军前来,各路义军自是皆大欢喜,趁机大量扩充实力,在江北广阔的平原上扎下坚实的根基,将被动打游击战的局面扭转为大规模主动进攻的大好局势,与江南帝国大军对西方军队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为日后的战略大反攻奠定了基础。

华清风一部更是转战于北方各地,消灭了许多西军的有生力量,一时间名声响彻大江南北,天下豪杰纷纷来投,队伍日益壮大。

华清风并不满足于现状,他知道队伍虽然已经初具规模,但战斗力还有待提高。除了原有的北卫军旧部外,其他大部分投靠的义军和四方豪杰都没有经过正规的军营训练,组织性和向心力并不是很强,相互间缺少配合,这在形势千变万化的战场上绝对是一个致命的弱点。所以在取得不少胜利之后,立即率部返回燕山,对大军开始了为期数个月的严格训练……

而此时在北江上指挥西方大军与东方军队鏖战正酣的西大6国王查理,在知悉燕山之役的军情后,终于对这些北方义军提高了警惕,但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并没有立即增派新的剿匪大军去收复局势,却将这个在日后证明关乎胜败存亡的任务交给了驻扎在东北三郡的辛尔善。这一举措引起了不少后世西方历史学家的扼腕叹息,很多人认为,如果当时他能理智一点,暂缓北江攻势,抽出部分军力回师平乱的话,东方历史将被改写。

其时西军在北江战场上已取得了巨大的优势。如今气候转冷,尉迟德和尉迟虹率领的江南军队士兵大多生于南方,不习北江之寒,不少人得了重病,军队战斗力急剧下降,在水上连吃了几场败仗,士气低落至极。虽有后方各郡匆匆招集起来的新军添补军源,但那些人战斗力低下,对大军的帮助并不大。

而西方人毛较长,本就习惯了寒冷之地,气候的变化并未对他们造成影响,几场大战的胜利更加激了他们早日跨江南下的信心。查理志在必得,一心想跨过北江攻下丰原,灭掉龙腾帝国,根本未将北方局势放在心上,怎会将渡江尚且嫌少的大军分出一部分去专门剿匪?

他认为,同西方人一样,只要灭掉东方人的国家,他们群龙无,必定就会不战而降。所以在阴差阳错下,便将自认为不是很重要的北方局势交给了那个野心勃勃的辛尔善。

北方义军的动向其实一直都在辛尔善的掌握之中,他老谋深算,一心想趁机坐大,岂会甘心成为查理手中的棋子。燕山之役他存了坐山观虎斗之心,任由双方拼了个你死我活,并未一兵一卒,对于查理的问罪,推说了个不知道,接到查理剿匪的命令后,只是派出了少量老弱残兵在北方平原上晃悠了一圈,一方面算是履行了查理的诏令,另一方面则是向各路义军示好,自己却在东北三郡中打着抗敌卫国的旗号大肆招兵买马。因为西方大军南下时东路军统帅琼斯对帝国东北三郡的民生秋毫无犯,除了当地居民外,不少北方失地的难民也流亡到了东北,存着吃粮当兵和抗敌救国的心思,很多民众踊跃参军,使得辛尔善从龙腾三百六十二年九月到次年三月仅仅半年时间内,便将军队数目从二十五万猛增至四十万,成了真正坐拥一方的土皇帝,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北方取得了大捷,江南却岌岌可危,陷入了困境。就在华清风等北方豪杰不断扩大实力,收复失地的时候,尉迟兄弟俩终于顶不住了。

十二月十日,北江上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大雪纷纷扬扬一直下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日,也就是十月十三日,气候骤然变得极寒,北风呼啸着刮在身上如同刀割一般,江上厚厚地结了一层冰,将战船死死地困在江中。

清晨,尉迟德从睡眠中冻醒,见帐中炭火不知何时已经灭了,心下恼怒,便欲走出营帐呵斥勤务兵李三前来生火。他这段时日来屡吃败仗,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时见勤务兵又如此偷懒,无名之火顿时升腾起来,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有责任心的兵士。

门帘掀开,那勤务兵正抱成一团蹲在门外,尉迟德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他身上,口中大骂道:“该死的混蛋,蹲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生火,要冻死本帅吗!待会去给我领二十军棍!”

那勤务兵应声而倒,却不爬起,仍是抱成一团蜷缩在那里。尉迟德火气更大,接连几脚踹在他身上:“死狗!起来啊,听不到本帅的话吗!”

那勤务兵恍如未觉,任凭他打骂,依旧一动不动……

尉迟德终于现不对,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俯身下去,这才现那勤务兵李三早已全身冻得僵硬,死去多时了。心中不由一阵懊悔,暗怪自己错怪了好人。

此时,不少兵士已闻声赶来,瞧这这幕惨剧个个惊得呆了。一个卫兵上前哽声道:“其实……军中炭火早已耗尽,现下北方产煤之地尽在西方人手中,我们已经没有补给了,将士们这段日子都是靠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过夜,最近有不少人已经冻死了……将军这几日用的火炭,都是这李三一点一点从平日的用度里节省下来的,这几天下大雪天气更冷,他怕将军你在帐中受寒,便每日夜里蹲在门外,紧紧捂着门帘,唯恐泄入一丝冷气,想不到自己却……活活冻死了……”

尉迟德震惊了,吃惊地打量着李三那张憨厚的面孔,热泪夺眶而出,默默地解下披风盖在他身上,面孔不住抽搐。尉迟德心中不知骂了自己多少遍,骂自己错怪好人,骂自己无能,将士们已断了暖补还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守卫着疆土,自己作为全军统帅却毫不知情……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守卫在中营门口的一名卫兵忽地僵挺着身躯倒了下去……彻骨的寒冷早已将他冻死在岗位上,直至此时才摔倒在地。

不知是谁先抽涕出声,紧跟着旁边所有的军士都跟着痛哭起来……这段日子来所受的委屈和磨难使这些热血汉子再也憋不住了。

哭声传到附近的营中,不断有人从帐中跑出,然后也跟着嚎啕大哭……

就这么一营一营地传下去,一时间悲声遍野,隔江可闻。

终于,一个卫兵猛地跪倒在地:“大将军!我们撤兵吧!再这样下去,弟兄们都得冻死啊!我们不怕和长毛鬼子在战场中拼个你死我活,可在这该死的鬼天气中白白地冻死,我们不值啊!”

“大将军!退兵吧!”卫兵们一个个跪倒,眼中尽是企望。

“大将军!”远近营中跪倒了一大片……

尉迟德仰天长叹,两行热泪滑下。

近日天气变冷,士兵们病倒无数,战斗力急剧下降,他已不只一次上奏帝朝请求退兵了,可是帝朝那边始终只有一个态度:“北江防线一旦沦陷,帝国将不日而亡,请将士们勉为其难吧。”

是啊,离了北江固若金汤的防线,还拿什么可以抵挡敌军的南下?就凭只剩下三十多万人的西、南联军吗?还是靠各郡新招募起来还未经过训练的新军?敌军可是号称百万啊!(尉迟德并不知道西大6也已经损失惨重,现下兵力不足七十万)

可是现在,北江还能守住吗?不说如今江上结冰,江水为屏的优势已经不再存在,光是这几十万人孱弱的战斗力和动荡的军心,就足以决定了这场战役的胜负。

尉迟德终于下定了决心,目光从这些追随自己多年的僚属们脸上一一扫过:“去通知西卫军!今日撤军!”

“谢将军!……”远近营中十几万人参差不齐地喊着,许多人失声痛哭。

没有一个人因为撤军而感到兴奋,相反,他们脸上只有悲痛的泪水和无尽的不甘,是啊,他们既然上了战场,就早已抱定了必死守卫疆土的决心,可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抛下死去战友的尸体,抛下伟大的卫国信念,去做一支临阵脱逃的败军……

传令兵很快便带着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回来了,脸上是无比的震惊,声音颤抖而悲伤:“大将军,不好了!西路军兵变了!虹大将军他……”

“他怎么了!”尉迟德大惊,一把揪起那传令兵的领口,心下已知不妙。

“虹大将军他……他被乱军砍死了……”

“什么!”尉迟德脑中“嗡”地一声,瘫坐在地,眼前一片迷茫:“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他……”

传令兵指着带回的那个血人哽声道:“我方才听这个卫兵说,昨天半夜,西卫军中多数人冻得受不了,便去帅营中请愿,要求虹大将军撤军,可虹大将军他决心死战到底,不但喝退了请愿将士,还以动摇军心之罪斩了几名带头的将领……后来大概在四更天的时候,后军上将柳无心联同不少将领,在军中动了兵变,攻入虹大将军帅帐……”

“这个柳无心是何人?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尉迟德血红着双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那个尉迟虹的卫兵恨声道:“这人是前帝国左相柳公权之子,去年被流放到西南,大将军起先见他可怜,又是忠臣之后,便在军中收留了他,后来在与西洋鬼子的大战中他屡立战功,一步步升到了后军上将之职,大将军对他恩同再造,可是他却以怨报德……”

“够了!他们现在人呢!”尉迟德猛地拔出长剑,怒冲冠。

“大将军被害后,柳无心便率领所有人马离开了。有许多忠于大将军不肯离去的将领,都被他杀了。”

尉迟德欲哭无泪,良久从嗓子里崩出两字:“撤军……”

就在南卫军离开营地半日后,西方大军踏着坚冰,浩浩荡荡过江了。

这就是震惊天下的“一二?一三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