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燕山之役
作者:文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37

七面军旗分配完毕,华清风小心翼翼地将剩余三面旗帜收好,包裹内便露出了第三件物事。那是一封书信,信封上一行清秀小字:“清风我儿或者华将军亲启”。

他此时已知这包裹内三件物事依序现出,自是颇含深意,想让自己念及前两件物事的情分,打开这第三封信。一时犹豫不决,倒不知该怎么办好。

潜藏在心底的恨意使他对这封信非常排斥,可是另一种强烈的冲动却促使他又想打开它……

薛忠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这封信中有军情奉上,事关北方义军的兴亡大事,少将军还是看看吧。”

华清风终于苦笑一声,撕开信封。

信封内是数张充满芳香的纸张,磬人心扉,华清风展开信纸默念下去:“风儿,为娘知道这十几年来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你一定很恨我,不想与娘来往,但现下实有紧急军情奉上,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命你薛师叔送上此三件物事,个中深意,想必你也知悉了。

近日我碧波宫潜在辛尔善身边的密探回报,辛尔善已同东卫军辛志铭一部投靠了西方敌寇,现屯兵于东北海口郡内不断招兵买马,扩大军备。此人很可能会趁机坐大,日后成为你的劲敌,望吾儿谨慎行事,早做准备。另帝朝那边也不可轻信,个中缘由,待敌寇败走后,为娘自会向你解释清楚,只望你一切小心从事,切莫走了你爹的后路……”

读到此处,华清风一愁眉,脑中不由浮现出雷雪那纤细的身影和俏丽的面容:“什么意思?什么不可轻信,走我爹的后路?我爹不是为辛尔善所害吗?那个公主胆识过人,一副正义之色,要提防她什么?”想了半天毫无结果,便不去想它,继续看了下去。

“自你爹死后,娘一直都在为你的安危担忧,到处查探你的下落,但始终却是杳无音信,你知道那段时日为娘有多伤心吗?后来你薛师叔好不容易寻得了你的下落,你却不肯回来见娘,娘不怪你,知你对娘成见太深,一时难以释怀,只得派人寻得了你爹旧部孙大贵等人,让他们接你回来……”

华清风心下恍然:“原来如此,那日薛兄怕我难以释怀,不肯乘船回归,便撒了谎来骗我。事实上,除了碧波宫的势力,谁还能在战火纷腾的北方寻得孙大叔等人前去游离岛搭救自己呢?”心中的恨意不由减少了几分。

“你现在的成就,为娘很高兴,娘没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只能送上这三件礼物,并邀集武林中的一些绝世高手前去为你助兴。日后你定会知晓为娘当年离家出走的苦衷,现在你心绪不定,难以接受,娘也就不多说了,在此谨祝我儿万事平安,一帆风顺,早日成就一番事业。不尽责的母亲上。”

华清风心中一阵起伏:慧根大师这些高手今日不请自来,原来竟也是她的安排!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她的心不是早已没有我这个儿子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假惺惺……

群雄见他面上阴晴不定,时而迷茫,时而皱眉,浑不知生了什么事,只得静观其变。

忽地一阵警锣响起,一队斥候策马飞奔上山,报道:“大将军,不好了!有支西方敌军出现在燕山东部,正向我们杀来,看阵势,有数万之众!”

场上众人一惊:敌人来得好快啊,想是知悉了今日燕山之会!

华清风处惊不乱,下令道:“再探!全军戒备,准备迎战!”

那些斥候领命去了,群雄顿时大乱。边荒山义军领许严惑道:“华将军莫非要以这燕山两万多的人马与长毛鬼子硬拼?”

华清风豪笑道:“有何不可!我燕山易守难攻,他区区数万人马如何能踏上我燕山一步。再者此山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如若不敌,大伙尽可乘船离去,何患之有?诸位放心,且看我北卫军今日如何以少胜多,用长毛鬼子的鲜血祭旗!”

众人闻言心下大定,对他更是敬慕有加。

东方卓忽地神秘一笑道:“风弟,何需和他们硬拼,平日若是在宽阔的平原上大战,我们人手不足,难以与他们正面抗衡,现在他既然离了平原,寻到了我燕山,哼哼,那就有如虎落平阳,来得去不得了!”

群雄听他口气颇大,又有暗指众人为犬的意思,不禁讶然。

东方卓也自知失言,歉意地笑了笑,将心中计划娓娓道来……

杀向燕山的这支人马正是西大6驻守在晋中郡的“剿匪”大军,领军的是瓦尔那总督。近日他接到国王查理的诏令,让他留意燕山北卫军的动向,联络驻扎在东北的辛尔善大军,在东方人所谓的英雄大会召开之时,将义军领一举围歼,进一步平定北方乱局。

瓦尔那自思这是美差一件,围剿些许义军还不是手到擒来?于是这段时日便在燕山四周广布斥候,静待那英雄大会的召开之日。至于联络辛尔善?那不是多此一举吗,如此简单的任务,多一个人出力,功劳便少了一分,他怎会做这种赔本买卖。再说辛尔善这样的东方降将,他打心里便看不起来,怎会派人前去联络。

今日他接到斥候的回报,说燕山上有各路不知身份的东方人汇集,觉得时机到了,便集合人马浩浩荡荡杀奔燕山而来。另他不解的是集合兵马时却现少了一支五千人的斥候大队,这支斥候自东西开战以来屡建奇功,个个都是精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一个都没有回来?若说是被东方人义军伏杀,打死他都不会相信,机动性,战斗力都强的斥候,根本不是那些如同乌合之众的义军所能抗衡的。

七万大军一路无阻地杀到燕山脚下,瓦尔那整了整队伍,向山上望去。

只见山中各处关隘守卫的北卫军军容不整,歪戴着头盔,斜批着甲胄,正三三两两拢在一处,懒洋洋地晒太阳。见到大军出现,个个尖声惊叫,一片混乱,哪里有半分军队的摸样?

瓦尔那哈哈大笑:“这就是所谓的什么新北卫军吗?真是可笑啊,可笑!”身旁一众亲兵也跟着一阵恬躁:“这也叫军队?倒像我们西方的牛仔!”

瓦尔那更加坚定自己将独揽大功一件的信心,手臂一挥,数万大军奋勇杀上。

第一道关隘的守军只略做抵抗,便弃关而逃,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第一关,士气大振,如饿虎般猛扑向第二关。第二关守军还象点样子,放了一阵乱箭,大开寨门冲出来抵抗了一阵才弃关逃离。瓦尔那见只伤亡了数十人便轻而易举拿下了两关,心下大喜,催军继续杀上。

第三道关隘见他们冲近,寨门大开,杀出一支千数人的骑兵来,领头的正是薛晖。瓦尔那略提了提神派出几名猛将率众迎了上去。薛晖冲杀一阵,斩了几名敌将,见敌势众,眼见不敌,大吼一声“兄弟们快跑啊”,率众退上山去。

沿路关隘守军见他败走,大开寨门放他进来,随着撤离。

瓦尔那兵不血刃便将其余关隘悉数攻占,攻上山腰。志气高昂下,指挥大军继续前进,紧追着那些败兵不放。

那些败退的北卫军钻入前方的一片树林,蓦地消失不见,瓦尔那惊疑不定,暂缓行军度,惑道:“这树林中莫非有古怪?”身旁一名将领献计道:“大人何不投石问路,派些斥候进去看看再说?此番上山愚下也认为太顺利了,东方人诡计多端,小心中了他们的暗算。”

瓦尔那深以为是,正要派出一队斥候前去探路,忽听一声炮响,从林中杀出一彪人马来,正是方才弃关逃离的那几队守军。

瓦尔那挥军迎上,双方冲杀一阵,北卫军留下数十具尸体逃回林中。

瓦尔那暗道:“这林中果真有古怪!”便整齐人马,派出一队斥候前去探路。那队斥候正要入得林中,忽听一声炮响,那队人马复又杀了回来。双方交战不多时,那队人马又撤回林中。

如许再三,那队人马仿佛在戏耍七万大军般,不断杀出复又逃回。瓦尔那大怒,不顾方才那名将领阻止,挥军杀入树林。

树林并不深远,那队军兵见瓦尔那杀至,呼啸一声,从另一端跑出去了。瓦尔那哈哈大笑:“东方人真是胆小如鼠啊,永远也只会打打游击战。”呵斥身旁那名将领道:“就这么屁大点个树林还要投石问路?他们方才连那六道易守难攻的关隘都守不住,还成什么气候。我七万大军还怕他们这些毫无组织的散兵游匪不成!给我冲!”意气风下浑忘了刚才正是他自己举棋不定,不敢向前。

那名将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挥军继续前进。

穿过那片树林,眼前是一道蜿蜒曲折的谷地,两旁悬崖林立,山石险奇,正是埋藏伏兵的最好地形。瓦尔那瞧了半晌,不禁犹豫起来,不敢轻易冒进。

那名将领这回可是找到机会了:“大人,愚下说的不错吧,这东方人诡计多端,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瓦尔那哼了一声,正要作。忽听一声炮响,从山谷那端杀出不少人马来,除了先前戏耍他们的守军外,还有不少新面孔。

瓦尔那惊道:“坏了,真有埋伏!给我顶住!”

手下将领见敌军不多,便率众杀了过去,双方短兵相接,各有死伤。不一阵那队“伏军”便抵挡不住,留下不少尸体沿着山谷败走。

瓦尔那惊魂甫定,转瞬哈哈大笑:“真是虚惊一场,这就是伏军?如此乌合之众,就是有埋伏又如何,将士们,给我杀!”七万军兵士气大增,沿着山谷紧追而上。

那股败兵一路没命价逃亡,盔甲,器械丢的满地都是,再无战意。

瓦尔那这回不再忧心伏兵,狠狠地数落那名提议留神中伏的将领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伏兵?哼,我看你的胆子比这些东方人还小。”

那名将领不敢多言,却眼瞅着山谷两旁的地势越来越险,心头恐慌之意更甚。

华清风等群雄立在峰顶,瞧着敌军一步步被引入埋伏,相顾对视而笑。

瓦尔那眼看着先头骑兵部队便要追上那股败兵大肆屠戮,正自嘲笑敌军无能时,猛听得数声雷鸣般的号炮响起,两侧崖上突然现出无数敌军来。这些敌军军容严整,和先前遇到的逃军完全不同,哪是什么散兵游匪!紧接着崖上无数巨木,滚石便已落了下来。

瓦尔那大惊,还未来得及下令撤军,谷中大军便已遭了灭顶之灾,一时间被巨木,滚石砸死无数。

接着一桶桶黑油没头没脸的泼了下来,西军正疑惑间,忽见山上无数团明晃晃的亮点铺天盖地般飞来。有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晒特!是火箭!这些东西***是燃油!东方人,克又!”

火箭直接射杀了不少西军,然后——那黑油遇火顿时猛烈地燃烧起来,其时已是深秋,谷侧树木干燥易燃,火借风势引燃树木,谷中立时变成一片火海。西方大军尾不能相顾,夹在谷中无处可逃,瞬间便被烧死不计其数。那些全身着火没有一时就死的兵士,更是出疯狂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没有目的的漫谷奔走,将火势范围更加扩大。瓦尔那惊慌失措,忙不跌下令撤退,但此时谷中已到处是火,山道狭窄,西方大军夹在其中行动不便,早被火势截成数段,连逃出大火的路都找不到,还谈什么撤退。

东方卓高高立在山顶,手中令旗挥动,崖上伏兵顿时降下绳索,滑入谷中,大肆砍杀起来。西方残兵人心惶惶,难以抵挡,纷纷夺路逃窜。

瓦尔那丢盔卸甲,慌乱中混在乱军之中想逃出去,却被无数残军堵在谷中,进退不得。正自焦急间,猛觉地面一阵抖动,只见无数铁甲重骑从山上冲杀了下来,直入谷中。

谷中的前队人马哭天顿地,无路可逃,瞬间便被那些铁骑踏为肉泥。铁骑兵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冲锋过处,悉数是尸横遍野的血地,没有一个站立的人。

山上武林豪杰看得血脉膨胀,心痒难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杀长毛鬼子啊!”,众雄便由顾央天率领着,一同杀下山去。谷中那些六神无主的残余敌军哪是这些好手的对手,被顾央天等人如切菜砍瓜般屠戮一空。

瓦尔那看得胆战心惊,面如死灰,临死前脑中只有一个疑问:“那些在北卫城战死的东方人又复活了?”

七万大军队伍庞大,前军和中军被困在山谷中屠戮时,后队人马才方抵谷外那片树林,后军指挥官达耐尔瞧得阵势不对,便欲挥军撤下山去。忽听一声炮响,紧跟着杀声四起,只见身后和两侧林中猛地杀出无数人马来。

达耐尔不敢恋战,连忙挥军后撤,自己一马当先杀出,妄图在后路伏军中杀开一条血路逃生。

蓦地里前方一员敌将大吼一声“长毛鬼,纳命来!”策马直冲过来。达耐尔闻声心头大震,手中长刀挥动,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那员猛将正是6安邦,待双方接近,手中丈八长矛起处,只一合,便将达耐尔挑落马下,口中狂吼一声,继续冲向西军。

西方军兵见主将战死,大惊失色,士气陡落,如何能挡。

北卫军五军上将趁势率主力大军掩杀过去,西军大败,见无路可逃,尽皆弃械投降。

战斗进行了半日,鲜血将整个燕山染得通红。

是役,晋中郡西方驻军全军覆没,总督瓦尔那战死。燕山北卫军大获全胜,兵器铠甲战马斩获无数。

整个山上一片欢腾。此役是北卫新军成立以来同西方军队进行的第一场大规模战役,也是东西大6自交战以来东方人取得的第一场大胜仗,而此战最大的意义更是另华清风等人始料不及——这场战役便是为后人极力推崇,津津乐道,闻名古今的“燕山之役”——是整个东西之战的大转折!

是夜,燕山大摆宴席,群雄喝的大醉……

(至于为何说燕山之役是东西之战的大转折,请看下回《北江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