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白眼睛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吴老针扎完，退到一边收拾着药箱，司尘上前给宁凡白把衣服穿好。
只听吴老缓缓说道：“东厢房那边的两幅画我都检查过了，上面是普通的水墨香，为了让香味浓郁，画轴里塞上了一些墨膏，本也是好意，不过却与房内的熏香起了别的效果，也就是两种香味融在一起，成了迷药，令人精神浑噩。这事情，司逸不知道纯属正常，我也是研究了一番，才发现。”
“但这显然不是巧合。”
宁凡白的话，司尘和吴老都无法接，能了解宁王府上的用品习惯，逮在无人看守的空隙行刺，还有那么久的时间求救无用，显然是精心安排的。
可是除了司尘和司逸，府里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能耐了。
“我先去看看司逸。”
司逸已经挪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一直都有个大夫守着，到现在高热还没退下去，梦呓也不曾停，嗓子已经是嘶哑了。
宁凡白在旁边站了会儿，司尘几次打量，都无法判断他现在在想什么。
吴老又再给司逸仔细瞧了瞧，这汤药喂不下去，喂多少吐多少，旁边的丫鬟清水不知道换了多少盆，司逸额头的棉帕就没有断过，体温却只增不降。
“殿下，还是老样子，没有好转，因为喂不进药，隐隐有恶化的趋势。”
宁凡白点头，“需要什么药材，跟司尘说，宁王府的没有的，让人去收购，人一定给我救活了。”
吴老是在唐慕青还有司逸这里两边跑，两个人也说不清谁伤势重一些，那边的噩梦缠身，伤口时常崩开，这边又是梦呓不断高热不退。
他犹豫着看了宁凡白一眼，“殿下，这人肯定是心有执念，这两个人，我可不知道要怎么治这心病。”
宁凡白扭头看了司尘一眼，“司逸有什么心事？”
司尘抓了抓头发，眉头紧皱，仔细想了半天，竟是什么都没想出来。这司逸成天就把宁凡白放第一位，也没其他心思，让他做什么，从不考虑原因，这哪里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司尘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这边再次陷入沉默，司尘揪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眼下司逸伤成这样，他却完好无损，那天也是他主张把人重新安排，就出了乱子，嫌疑是最大的。
他皱眉仔细想着那天回来时所发生的事情，与宁凡白说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人都叫上了，司逸这时候过来，说府上若是出事，吴老那边应该也要照料一下，免得有人受伤无人医治。
两个人根本没有怎么拖延时间，就已经确定了各院的人手，那个时辰天色将黑未黑，才恰巧到了宵禁的时辰，怎么就那么巧，到底是谁通风报信的？
司逸和他一直在一起，他们两个根本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视线，又是谁能预料到这人手会重新安排，钻了这个空子？
其他的侍卫虽说也有在府里待了几年的，却一直都没有近身接触宁凡白的机会，就是唐慕青身边，也是一直都是司逸照料。
“熊初墨那边，什么动静？”宁凡白突然问道。
司尘迅速回神，“那边他还是得床上好好躺着，乌灵花根，配上了冰桂草，没有十天半个月，他下不来床，纵然是武将，也经不住五脏六腑绞痛之苦，这段时间，怕是无力再做什么了。”
“你让陈束严防，他可有回信？”宁凡白又问。
“陈将军当夜连个犯夜的人都没抓住，就像是个普通的夜晚一样，我们的人去处理刺客尸体，提前把刺青毁掉了，他装模作样查探了一番，怕也是有所怀疑，定会禀报熊将军，不过，尸体已经全部烧了，他们无法深查。”
司尘说完，又有些思虑，“听那天去处理尸体的侍卫说，好像看见了余钱，但是他与余钱都不常出府，夜又黑，借着灯笼火把的光，不太确定。”
宁凡白来了这里小半个时辰，脸色已经开始发白，额角也往外渗着冷汗，司尘眼里显露出关心之色，这会儿却不怎么敢开口劝说，心里总担忧宁凡白会怀疑他，做什么都有些畏缩。
“明天还要随我出行，你先回房好好睡一觉，昨天到现在，也辛苦了。”
听着宁凡白说明天还带他一起，司尘脸上才有了些喜色，正欲拒绝，看到宁凡白的表情，就又欣喜答应。“是，属下这就去。”
司尘离开，房内就只有宁凡白和吴老二人。
吴老有些惊疑不定，不过他向来话也不多，虽是疑惑，却也没有开口问。
宁凡白过去摸了摸司逸的额头，感觉到上面比寻常人体温要高一些的热度，忍着身上的痛感，掀开了司逸身上的薄被，看着底下被包裹着严实的身体，细布各处都有血迹，腹部那里更是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眉宇紧锁起来，眼底有些暗流涌动，轻手给司逸盖好薄被，回头问了吴老一句，“那山水画，真如你所言？”
吴老放低了声音，“回殿下，我常年在飞阳国内，虽精通药理，却不能说天下药理我都懂。这墨膏能与那大庆国贡品香料起反应，显然也是有些不对的，毕竟这香料不仅我们王府在用，宫内，还有其他的王公大臣皇子府，怎么可能没有水墨香气呢？”
见宁凡白盯着他看，也不说话，吴老只好又解释了一句，“香炉里，应该还加了些别的东西，都烧成了灰，我也无处查探。”
“你怀疑司尘，所以不明说？”
吴老摇了摇头，“不是的殿下，我就是一个医者，哪里来那么多心思，怀疑不了什么人，不过该信任的，眼下只有您了。”
宁凡白不算是个疑心重的人，不然也不会如此重用司逸司尘二人，给他们放了那么大的权，导致一个错漏，整个府里都乱作一团。
听了吴老这番话，他缓缓摇头，“看着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他们，所以我才越不能怀疑他们，司逸这边，你好生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