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作者:湖月沉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8827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宝珏抱着紫玉,很有些纳闷。

因为紫玉已经长得比她高了,让她抱着觉得很别扭——总归不如抱墨珠的时候那么顺手,那么自然——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她的动作有些僵硬。

紫玉挣脱她的双臂,后退了一小步,被泪水浸染得分外璀璨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宝珏,带着绝望和疯狂:“反正我是不嫁花太医的!别说是为了宛秋的缘故,就是没有他,我也不依!你爱和她怎样商量便怎样商量,大不了我剔了头发做和尚去!若是你们硬要逼我……你……你就让她准备娶个牌位回去供着好了!”

宝珏听了皱起眉头,轻声斥道:“什么做和尚娶牌位的,你胡说些什么?!我几时这样逼过你了?你既然已经说过不愿意了,我当然不会旧事重提,如今看来,即便是他肯,我也不肯的了!”

难道还真要把这两个性取向正常的人逼成同性恋不成?!

宝珏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花菲的身份被自己撞破了,真要是临到洞房才发现,岂不是把紫玉一生的幸福都给葬送了嘛!不过……紫玉将来要是见了花菲恢复男儿身份时的样子,想到今天他的这番表白,恐怕他的脸色也会很好看吧?想到这里,宝珏又不禁笑得有些贼兮兮的,心中竟隐约存了份期待——果然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你……你说的,是真的?当真不逼我?”紫玉狐疑地看着笑得古怪的公主,好象一个看着糖果非常想要、却又够不着的小娃娃。

“傻紫玉!”宝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强扭的瓜不甜,将来是你要和人家过一辈子的,又不是我,你既然不中意人家,那咱们就再慢慢留心着便是,我哪里舍得让我的好紫玉受半点委屈哦?紫玉是什么样的人物,那花太医算什么,哪里是他能配得起的?”

花菲这个人,要说也不是省油的灯,和我这温暾性子的老好人凑合凑合也就得了,配你这个火暴性子,大概就真得要天天吵架、日日拌嘴了——宝珏心中暗暗思忖着。

看紫玉低头不吭声,宝珏眼珠子一转,故意大声说道:“紫玉,往后呀,我定给你找个强过他千百倍的,到时候,你可别‘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对我这旧主子不闻不问喏!”

尽管紫玉再三申明自己的婚事要自己做主,可是在女儿岛上毕竟没有这个先例,紫玉即便不是签了死契的,只要在契约期限之内,主人若想把他嫁人便有这个权利,除非主人没有任何安排,那么,等他恢复自由之身的时候,他才可以自己决定婚姻大事——这才是女儿岛上传统的做法。

紫玉被她这么打趣,又羞又气:“你在胡说什么呀?尽说些不着边际的混话,还有没有做公主的样子了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陪陪墨珠!”此刻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自然不会再象当初那样脱口而出就是决绝之词,下意识地拉了墨珠做挡箭牌。

“是,是,”宝珏向来秉承“从善如流”,现在更是如此,“听紫玉的,我不多管闲事了,这下子,你总放心了吧?”

紫玉见她再三保证,也确信了她并没有“拉郎配”的意思,心下一松,想起方才自己的误会,便有些尴尬起来,所以便故做凶悍地白了宝珏一眼,板着脸说:“还不快坐下,我替你把头发挽起来,你看你,还有点公主的样子没有?”

他转换话题的手段略显生硬,但既然遇见的是宝珏这样好说话的主子,即便生硬又如何,总有人会乖乖合作、配合着把戏演完。

“紫玉教训的是,在下听命便是,”宝珏摆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在梳妆台前坐下,可怜兮兮地看着镜子中站在自己身后的紫玉,“还望紫玉大人不计小人过,手下留情,别借着机会拔光我的头发泄私愤才好……秃头公主……这个名号似乎不太雅观……”

“扑哧”一下,紫玉终于被宝珏丰富的想象给逗笑了,一时间满屋生辉,方艳夺目。

宝珏在镜中瞧见,心中不觉暗暗叹息:人说内外兼修,紫玉的容貌是无可挑剔了,做事也是麻利的很,可就是这脾气性子不太好,难以和人亲近……日后他要嫁人,还是得替他寻个能忍气吞声的老实人,否则即便嫁过去,不出几年大概也会被休了吧?若是他有墨珠一半的好脾气,自己也就不用那么替他操心了,以自己的地位身份,按理说,紫玉的将来总归不会比秋住要差吧?可偏偏他这张嘴、这性子……哎——他呀,吃亏就吃亏在这上面了!

等一切收拾停当,橘红进来回报说,厨房已经备好晚膳了。紫玉和橘红服侍着宝珏用了晚膳。宝珏想起晚上和花菲的幽会,恐怕这两个小厮傻等着不睡,便推脱说要和花太医彻夜商谈五皇子治病的具体事宜,今夜就在花太医那里歇了。

紫玉此刻还不知道花菲本是男子,自然不会多心——两个女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总归不可能对墨珠有什么威胁的。所以,他一边应承着,一边把公主送出了门,回头把门一闩,让橘红先去睡了,自己却就桌上的蜡烛,从怀里摸住一张纸来,仔细地看……

原来,当日宝珏那张画满了圈圈、又被眼泪晕染得有些模糊的纸片,竟被他小心翼翼地拾回来放在了身边,难得四下无人,他便拿出来细细翻看,想到当日宝珏吟诵的诗句,虽记不太全,但有一句还是记得的——单圈是你,双圈是我,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暗暗念叨着这句句子,紫玉禁不住叹了口气,心道:如今我心中有了你,却不知你心中可有我?……然而即便心中有我,又能怎样?难道还要我去抢了墨珠的妻子、夺了墨珠的幸福不成?我答应过要保护墨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遵守着我的诺言,难道最终反而是我这以“保护者”自居的人去做伤害他的事情吗?!

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

背信弃义的事情我是绝对不能做的!所以,就算是我自己,也决不能做任何会伤害到墨珠的事情——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公主啊……

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些委屈,他的眼睛禁不住泛起一阵酸意,似乎是要流眼泪的样子,他慌忙抬手去揉,总算没有哭出来,只是两只眼睛却叫他揉得微微泛红。

虽然自己为了守护墨珠可以做任何的牺牲,甚至连性命也可以不要,但一想到要舍弃眼下这份好不容易才拥有的感情,心却总是痛的,这份痛苦隐隐地沁入了他的骨髓,刻入了他的血脉,让他在独处时总是黯然神伤,想要潇洒斩断情缘的坚决,却总是在公主温柔的笑颜中被软化,日复一日地,让他在感情的泥沼里反而越陷越深……

为什么公主要变得这么好?

为什么她不象以前那样永远地坏下去?

这样,自己就不会喜欢上她了!

可是……如果她还是象以前那么飞扬跋扈的话,墨珠又怎么可能得到幸福呢?

假如自己能够一直守在公主身边就好了……他可以不计较名分,永远做一个公主身边的贴身小厮!他可以把自己的感情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也许,这样就能既保全自己无望的爱恋,又不伤害情同手足的墨珠……

可是,自己真的能做到这点吗?一年两年也许可以做到……十年、二十年呢?自己是否也能做到?……一个是他发誓要保护的人,一个是他倾心爱慕的人,眼看着两个他最关心的人亲亲我我,而他却永远只能在一边做一个旁观者?……他真的忍耐得了么?!恐怕早晚会被“嫉妒”给逼疯吧?

也许,他还是应该象秋住和冬行那样认命地服从主子安排才好……如果公主再要把他嫁人……他还是答应了算了……

可是,他想守在她的身边啊!终日看着她的笑,听着她的声音,感受着她的温柔,体味着她的纵容……他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如果离开了她的身边,他的心就空了啊!

他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跳动的烛光下,紫玉心乱如麻,手指反复婆娑着纸片上画着的各式各样的圈圈,终于两颗晶莹的泪珠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纸片上,把先前还勉强看得出是个圆圈的地方彻底晕成了一个墨团……

然后,纸片上便出现了更多的墨团……

一个接着一个……

静夜无声,夜凉如水,向来多刺而冷淡的少年,难得的展现了他柔弱彷徨、哀伤无助的一面,却谁也没有能够看见。

往日的毒言恶语,多半是为了掩饰他心中的真实感受,让他在自己的身边竖起一道隔绝的篱笆,以至于他如愿地将喜欢的女子阻挡在了外面而看不见他的真心。可是,在这样的夜晚,坚强的他也终于忍耐不住,无声地啜泣着,为了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期待。

一阵轻轻的拍门声,把他对自己无望之爱的哀悼中拉了出来。

胡乱地抹了下脸,紫玉皱着眉,心想: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找公主?

有心不答应,又怕是公主提前回来,略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把手里的纸片仔细折好,放进怀里,小心地用袖子又把脸仔细擦了一遍,然后才起身去开门。

“是你?”看清了门外的人,紫玉眉头的结打得更紧了,满脸的不耐烦,“你来做什么?不好好伺候你家主子,跑这里来做什么?……哦!是来问我话的是不是?我是不会嫁花太医的,公主也都收回先前的话了,你放心好了。”一边说着,一边禁不住撇了撇嘴,心中甚为不屑对方的眼光:那种货色,也就是你才会把她当做宝贝!公主可比她要好上千倍、百倍去了!我才不会把她那样的人放在眼里呢!白送我都不要!

宛秋站在门外,只是笑,也不说话,抬脚就往里走,紫玉被他一逼,不由倒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他旁若无人地进了屋。

宛秋回过头,见紫玉奇怪地看着他,自己倒没觉得半点不好意思——反正什么礼节规矩的,他也不懂——笑了一笑,又走回门口,轻轻地把房门给掩上,转身对着紫玉揭开谜底:“紫玉兄弟,你误会我了,我今天来可不是兴师问罪的!从今儿起,我呀,也要跟在公主身边伺候了,初来乍到的,什么规矩都不懂,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要紫玉兄弟你多多指教。”

紫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算是看见葡萄藤上结了个大西瓜也没有他现在这么吃惊:“你……你说什么?你要过来服侍公主?!你不是花太医的人吗?你要过来伺候公主,那……那个花太医怎么办?!”

“我管他去死!”宛秋一不留神,暴露了本性,脱口而出的脏话又让紫玉吃了一惊。

宛秋见他的大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慌忙补漏洞,装出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道,“他都不把我当回事了,我又何必在乎他?他要攀高枝也好,他要附权贵也好,总之和我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我算是彻底看清他的本来面目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和他一刀两断,两刀四段,四刀八段,八刀……”越说越开心,宛秋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看着宛秋兴致高昂地比画着,紫玉的头都疼了,按了按抽搐的太阳穴,紫玉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得再好听也没用的,公主是不会收你的。你现在可是花太医的人,公主这样的尊贵人物,怎么可以冒着‘抢夺他人家奴’的恶名来收留你呢?!我知道你是在和花太医赌气,可是赌气归赌气,你也不能拿公主的名声来开玩笑啊!”

顿了一顿,紫玉皱着眉头,继续教训:“你和花太医那挡子破事儿,你们两个爱怎么搅和便怎么搅和,可别把旁的不相干人都扯进来!平白得替公主添麻烦!”

什么叫“你和花太医那挡子破事儿”?!宛秋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和花菲的恩恩怨怨,写出来都可以出本书了……哪里是一挡子破事儿,分明都够几大箩筐了!(湖月插花:这个宛秋,听话总是找不着重点……出书?!莫非还想赚稿费版税不成?!真是不脱财迷本色耶!)

紫玉看他翻白眼,以为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想想他毕竟也是吃亏的那个,心便有些软了:“宛秋,不是我说你,老是听天由命的,总不是办法!你连身子都给了花太医了,总不能就一直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吧?!今天你和公主见面的时候,难道没请公主给你主持公道吗?”

宛秋这时候才知道流言的版本已经传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他把身子给了花菲?!这句话简直能把他气得立刻喷口血出来!!

拼命地按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地做了几下深呼吸,宛秋勉强压抑住自己“暴扁”紫玉一顿的冲动——他大概也是道听途说的吧?因为根据他的印象,紫玉应该不是这么八卦的人……哼!等找到始作俑者,非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可!

尽量用着平缓的语气,宛秋对紫玉伸出了三根手指,咬牙切齿地解释:“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第一,我是我自己的,我从来就没陪哪个人上过床睡过觉;第二,我和花太医的关系,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第三,我和公主今天见面,就是商量我来服侍公主的事,而公主她已经同意了!”

紫玉看着宛秋略微有些狰狞的脸,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公主鼓励你‘慧剑斩情丝’?也对,花太医毕竟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公主想必也已经看了出来,怕你越陷越深,便想出这个法子好让你尽早抽身是不是?”(湖月插花:看来橘红的大嘴巴果然厉害!不做狗仔队可真是屈才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紫玉点头喃喃自语道:“原来公主今晚之所以要和花太医彻夜长谈,有一半是为了你的缘故……”看了看站在面前笑得一脸勉强的宛秋,紫玉的心也软了,“既如此,你就先歇在这里,明早公主回来,你再去请安等安排吧!我可做不了主!”

宛秋点点头。他本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今晚花菲和公主要幽会,自己他给赶了出来又没地方去——难道还得再找树洞什么的“猫”一晚?!这才想到要来提前“报道”。免费而又舒适的睡觉的地方,不用白不用不是?!

于是,紫玉安排了宛秋和橘红睡在小间里,自己则依旧在公主卧房的小如意榻上睡了一晚。

宝珏在花菲这里,因为走了个局外人的宛秋,二人既然独处,宝珏便有意给花菲做做规矩,打算先给他个下马威,免得日后被他闹翻了天。

然而,一想到花菲那手高明的医术,宝珏却只有暗自摸鼻子的份儿了。思之再三,宝珏还是觉得不宜逼得太紧,给花菲一个适应的空间比较好,但主权总是要申明的。

“花菲,你……”宝珏斟酌着词句。

“容容!”花菲一脸决不妥协地姿态,纠正着宝珏的称呼。

搔了搔头皮,宝珏从善如流:“好吧,容容。”

花菲这才微笑了起来:“公主有什么吩咐么?”

“容容,你也知道,我家里已经有驸马和一个小爷了,日后娶你进门,还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够与他们和平相处……”宝珏期盼地看着花菲,等待着他的表态。

花菲伸手在后领子处一阵拨弄,黑晶石蝴蝶颈链子被卸了下来,随手扔在了梳妆台的桌子上:“其实,我也有话要和公主说呢……我从小的理想是悬壶济世,成亲之后,我希望能有足够多的时间让我四方游历,造福百姓。”

一边说,一边自己也为自己说得如此肉麻而起了层鸡皮疙瘩——其实,他哪里有那么好心,纯粹是找借口游山玩水罢了。一入侯门深似海,虽然吃穿不愁、衣食无忧,药材、银两、仆人都可以随便支使,可到底是以自由为代价的好不好?成天窝在深宅大院里头,非把他给闷死不可!可不就得找机会出去透透风、散散心什么的?

“这多麻烦,不如我替你开个医馆弄个药铺不就得了?成天在外头风吹日晒的,若有什么事也没人照应,我会不放心的。”宝珏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打算,还以为他是真的想为百姓造福,真心实意地提了个建议出来。

花菲听她这么一说,禁不住瞟了她一眼,见她满脸诚恳之色,知道她是真的为自己着想,嘴角便忍不住向上勾了起来,晶亮亮的眼睛也弯成了一对月牙儿,心里顿时觉得甜丝丝的。

宝珏见他虽然不做声,却一副开心的表情,知道他是同意了。既然他已经乖乖地把诱饵给吞了,余下的事情自然也就好办了。

“容容,你在太医院好歹也呆过些日子,想来也知道我的家事。驸马和墨珠都是性子善的人,平日里温和待人,从来没和人红过脸,你过了门和他们多接触,多聊聊,依我的判断,你们铁定和得来的。”

“你放心,我好歹出身医学世家,也读过几年书,这点道理总是明白的。先进门为大,何况一个是皇帝指给你的结发夫君,一个是服侍你多年的贴心小厮,我一定敬他们的。”花菲听出宝珏的弦外之意,大大方方地表态。

“管家韩秀娟你早就见过了,她的来历你也应该清楚,我就不多说了。我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的,你和她接触也一样要注意些分寸,别把她惹恼了,去我皇姐和皇姐夫那里去告状,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看着花菲似笑非笑地睇着自己,宝珏的脸不禁有些发红——她也知道他这个公主做的窝囊,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还有一个么……就是紫玉了……”宝珏略微踌躇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紫玉说话虽然刻薄了些,人的本性却是好的,你若是听不惯,就当作没听见好了,反正等他满了十六岁,他家里人就会把他接回去的,若是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要和他计较,好不好?”

花菲听到这里,冷冷一笑,双手抱胸道:“说了半天,原来是替他撑腰来的!要我放过他?你怎么不想想他是怎么对我的?”

“怎么对你?”宝珏苦笑着看他,“他这样对你还算是好的,说两句不中听的话又怎样?当初我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一砚台,趴在床上半月没起来的!”眼看花菲挑起了眉毛、一副要打抱不平的样子,宝珏赶紧解释,“不过也亏得他那一砸,我才大彻大悟,决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从新做人……所以,说起来,你还得谢谢他咧!”

花菲没好气地斜眼睨她:“行了行了,你也别再替他说话了,今儿下午的事我不计较了总成了吧?良宵苦短,你还偏要把时间浪费在替人做说客上头,你对他的心意还真是不错!”

宝珏白他一眼:“我怎么听你这话酸得很?我替他来求情又怎样?算来他也是我的恩人,我还打算今后替他寻门好亲事呢!”

“哦?是嘛!”花菲听了顿时轻轻笑了起来,“这主意不错,我十分赞同。”眼珠一转,他笑嘻嘻地看着宝珏,“公主既然许了诺,可得好好地实现喏!别让紫玉空等一场哦!”

宝珏看他笑得意味深长,心中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侧过脸道:“你少拿话套我,我既然答应你了,总是会兑现的,要不,我今晚来这里做什么?!”

花菲笑着摇摇头,知道宝珏站在那里是不会主动过来的,只好自己上前几步,把宝珏抱进怀里,吹熄了蜡烛,拥着她上了床……

花菲初识情欲,自然对此热衷得很,而且他也知道,若是回了虹国,宝珏便不可能象现在这样经常过来“陪”他的,眼下当然应该抓紧机会咯!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岂不是愧对他聪明人的头脑?

尽享二人世界的两个年轻人,在黑灯瞎火里,顺理成章地开始漏*点上演“妖精打架”的热辣场面……

具体场景么……嘿嘿,就不要再实况转播了吧?(湖月插花:其实是湖月没本事,写不出来H,所以,干脆不写了。)

当然,今晚除了这对冤家外,还有一个人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月皇宫内,女皇对着寝宫墙上一副画像怔怔出神。

月光透过窗棂映射了进来,将画中手执玉笛的秀美青年晕染出了淡淡的光晕。

“小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是这么清雅秀丽,而我……却老了……”女皇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隐约泛起了泪光。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画中青年的眉眼与月清澄颇为相似——不错,他就是月清澄的生父姜涵。

姜涵是月后娘家幺妹正室最小的兄弟,和女皇相差整整三十三岁,是女皇在五十岁寿诞最后一次选秀时,被招入宫中的,当时年仅十七岁。因为容貌秀美,规矩懂礼,甚得早失爱女的月后欢心,月后看他便如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他被选进宫来,正好可以和自己做个伴。“四君”中的“谨君”因病去世多年,月后便怂恿着女皇将他封为新的“谨君”,和自己的月华宫比邻而居。

姜涵知书达礼,为人谦恭,尤其擅吹玉笛,女皇忙完政事,便经常到他这里听他吹笛,女皇和他谈论国事民情,他也能提出自己的见解,久了,女皇便喜欢上这个乖巧可爱的少年,后来终于决定赏他“金玉汤”,要他服侍自己再生个孩子——若是女子,便立为储君。

然而,在女皇怀胎五个月的时候,姜涵却因为后宫争宠被害死了。女皇悲痛欲绝,惊动了胎气,险些流产。月后亦是愤怒不已,将所有参与的一干人等凌迟处死后,又请来高僧做法事,才勉强保住了女皇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月清澄。所以说,女皇对月清澄的宠爱也有爱屋及乌的成分在里头,至于月清澄的身子这么差是不是和当年女皇怀他是动了胎气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你走了,雅智也走了,一个一个地都走了……你们倒好,在那里做伴儿热闹着,偏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渐渐地竟熬成了个老太婆了……”女皇自嘲地笑着,颤抖着伸出手,抚摩着画中人的面颊,“要不了多久,我也可以和你们见面了吧?雅智总是认得我的,毕竟我们结发了那么多年了,不知道你会不会认得眼前这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婆呢?……呵呵……不认得也没关系,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小涵,我要是死了,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女皇看着画像,温柔地说,“不是国家社稷,也不是百姓民生,是清澄!祖宗基业什么的,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用我操心了,自有人打破了头撕破了脸、挣着抢着去闹腾,个个都是汲汲营利的主儿,就算落了下风也吃不了多少亏!只有清澄,一无所有,还拖着个病怏怏的身子……”

说到这里,女皇的声音有些哽咽,停了一会儿,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又接着说:“妙彤出了个主意,说让清澄嫁到虹国去做宝珏公主的二驸马,一来身份般配,二来对他的病也有好处……只是委屈了清澄,要和她原来的那个正室平起平坐了……”

似乎是生怕画中的人儿着恼,她急急地解释:“那个宝珏贵为一国公主,吃穿用度、珍药良才总不会和我这里差太多,清澄去她那里应该也能住得习惯。况且她行事光明磊落,心地纯善温和,清澄嫁她即便不得宠,应该也吃不了多少亏,总比留在这里任人摆布要好……毕竟她甚得虹国女皇的喜欢,想来也不太会有失势的一天,清澄的安全总是可以保障的……小涵,你说这主意可行得通吗?”

画里的人自然不可能回答她,只是温柔地微笑着,女皇痴痴地看着,最后闭上了眼,将额头抵在画像上,久久地,再没有说一句话。

番外:为主线做铺垫的支线

“宝珏驸马萧文,给凤后请安,祝凤后金体早日康泰!”

虹国的真秀宫中,萧文恭谨地向病榻上的凤后,行跪拜大礼。

“咳咳……免礼平身……”凤后斜倚在床上,明黄色的绣帐遮住了他憔悴的病容,“赐座。”他吩咐道。

青衣宫奴立刻搬了沉香木椅过来,萧文起身走到椅子前,又朝凤后鞠了一礼,方才告座。

“萧文你也真是的……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如此多礼?”凤后轻掩唇角,咳嗽了几声,喘着气笑道,“你我本是连襟……我早和你说了免去这些烦琐规矩的……互称兄弟不好么?偏要显得这样生分……每次来都要做一遍……真不知该说你死脑筋,还是该说你太见外了……”

萧文笑着拱手:“殿下抬爱,萧文怎敢不识抬举?只是君臣之礼终不可废!该遵守的规矩可一点也马虎不得。萧文蒙陛下和殿下垂青,得以高攀公主,实是三生有幸,怎可人心不足再与殿下称兄道弟?!萧文实在惶恐!”

凤后凝视着萧文的笑容,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还在怨我,是吧?怪我让秀云出使月国,怪我让她去冒险,怪我不让你跟着她同进退,怪我把你们父女都弄进了宫……”

“萧文不敢!”文雅的青年低着头,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殿下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值此国家危难之际,秀云身为公主,自当挺身而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萧文身为驸马,亦能明白事态紧急,怎会为儿女私情迁怒殿下?殿下多虑了。”

话说得漂亮,但真要说不怨却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他阻断了自己陪着云儿共患难的决心,眼睁睁看着云儿去冒险,而自己只能成天提心吊胆,什么事都做不了,一点忙都帮不上!每每想到云儿可能会受到的奚落和冷淡、困难和危险,他的心就好象被绞碎了一样,恨不得插翅飞到她的身边,虽然不一定帮上忙,但总是相互可以依靠了呀!不象现在,云儿身边,竟是没有一个人能靠得住的!(湖月插花:萧文的意思是指随行官员均系凤后推荐,即便是熟人方美婷,恐怕也早已经投到凤后手下。)

凤后精明的眼睛在萧文的脸上逡巡了半晌,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心里暗暗赞许:才一两年的时间,他已经成长了不少,喜怒不形于色,他这个正室倒是越做越顺手了。确实,一个正室,也只有做到这点,才能独当一面替妻子分忧!如果要一直躲在妻子的羽翼下过活,那这个正室早晚会被其他侧室给生吞活剥了不可!如今看来,比起玉无双这个同胞兄弟,眼前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兄弟,倒反而更象自己了!

想到自己当初的安排,他不觉微微有些得意:幸亏当初把萧文配给了秀云,如今可不就成就了一双天生佳偶么?我也总算对得起表叔了……秀云将来要是能有所作为,萧文固然是可以享着福的,就是羲芝也能从中得到好处,如此一石三鸟,可真是天助我也!

(湖月插花:各位,看出来凤后所谓的“一石三鸟”是指什么了吗?有两个好处已经指明了,还有一个,是暗的,湖月一直没有点明,但是曾经有聪明的大人指出过,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呢?)

天生佳偶……想当年,我和陛下不也是这样被人称颂的么?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春看桃花夏赏荷,秋品菊花冬咏梅……

凤后想到这里,不免泛起一阵苦涩:总以为她的心会一直系在自己的身上,任凭流连花丛,最后总会象那系着线的风筝回到放飞人的手里,却不想,人心变迁,自己的笃定竟让有心人钻了空子……陛下的目光如今竟已不再专注与自己的身上……十多年的夫妻情份,多年的费心竭力代理政务,到头来却只能换来表面上的温柔……从如胶似漆到相敬如宾……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和他已经渐渐地生疏了起来,曾经的刻骨铭心如今竟然淡了!

凤后低垂着头,黯然神伤,心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一闪即逝:若有来生,宁可嫁贩妻走卒,再不入这帝王之家!

哎呀!自己这是怎么了?现在哪里有空去想这些儿女私情?他应该考虑的是羲芝的将来!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凤后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立刻又振作了起来。

抬眼看了看萧文,只见他依旧低垂着脑袋,让人琢磨不透他心中所想。凤后微不可辨地皱了皱眉头,迅即又恢复了正常:萧文如今的涵养功夫比以前进步了不少,说话也是滴水不漏,言谈中无法探知他的真实心意倒是有些棘手……若是因为今日之事,日后他在秀云的枕头边上说些是非,恐怕对羲芝将来继承大统又是一个麻烦……

兰芝那个丫头虽然还小,端卿却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就凭他在这短短半个月中,竟撺掇得皇上在“四君”之上又增设“宸君”的称号就可以看出来了!皇上居然还把治理后宫的权利暂时交给了他!?可见往日竟是自己小瞧了他了!眼下失了先机,还得步步为营才好,万不可再走错一着,否则可能就要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凤后微微探出身子,微笑地看着萧文:“你能深明大义自然是好的,也省得我再费精神开导于你。咱们身为皇室外戚,关键时刻可不能以儿女私情误国家大事,免得身后被人骂做误国的祸水。哎——当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也惟有你,才能当得如此重任啊!”

“殿下过奖了,萧文只是做好份内之事,哪里当得殿下如此夸奖,实在是叫萧文好生汗颜!”萧文说着,急急从椅子上站起,又跪到了地上。

“快起来!快起来!”凤后急急说着,探身去拉。

萧文见状,便自己站了起来,凤后顺势拉住他的一只手,示意他坐在床沿上,萧文挣扎了几下,看凤后一脸绝不妥协的样子,没奈何,只好照凤后的意思去做,但终究不敢太过放肆,只在床沿上挨了个边儿,大半的重量放在自己的腿上,姿势竟比站着还要累!

“萧文,有些话,我本不打算告诉你的,现在看来,不说不行,否则大概会让你对我有所误会。”凤后诚恳地看着萧文说,“其实,原本我也是想让你陪秀云一起去的,可是考虑再三却没有和陛下提……国难当头,我总不能让你夫妻为国尽忠却还要背负‘纵情声色’的恶名吧?”

见萧文没有反应,凤后便继续解释:“至于把你接进宫里,那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秀云出使月国是何等大事?风国岂能无所作为?秀云身边有高手保护,她们定然讨不得好儿去!我怕她们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派人夜刺驸马府……驸马府的守备终究不如宫里头齐全,万一要是有什么差池,秀云回来,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去跟她交代?!所以,思来想去的,我才去求了陛下做主,将你和小郡主接进宫里来,又怕你闷,便让秀云的那个小爷也跟着了……这几日,你们住得可习惯了?”

萧文暗暗冷笑,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恭敬地回答:“多劳殿下操心了,端贵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很周到,萧文住在淑芳斋里渐渐地也有些习惯了。”

(湖月插花:皇宫里有严格的等级制度,除了女皇和凤后可以直呼“四君”的名号,其余任何人都不可造次。称呼“四君”时,须在姓氏之后加“贵人”二字作为后缀。所以,端卿在晋封为“端宸君”后,萧文必须称呼他为“端贵人”。

“卿”比“君”的级别要低,不象“君”是根据皇家传统设立的——雅、德、贤、丽四君,如今又加一个宸君——在“卿”这个的级别上,并没有特定的名号,所以,通常都是直接用姓氏加“卿”为后缀。

说的白一点,“凤后”相当与普通人家的正室,“四君”相当与侧室,而“卿”只相当与一般的侍寝,连小爷的名分都算不上,只比普通的奴才小厮高那么一点点,但因为是服侍女皇的男子,所以在宫奴和大臣的口中,是用姓氏加“答应”来称呼的。

宝珏的身份要比四君都高,当日初见端卿时,倒是可以直呼“端卿”这个名号,不过她光顾着和女皇周旋,根本没空想别的事,等她这次回来,以她公主之尊,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叫他一声“端宸君”,不过从潜规则来说,她还是应该称他为“端贵人”的,毕竟他已经算她正式的皇姐夫了,虽然还是个小的……)

凤后的眼神在听到“端贵人”三个字时,寒光一闪,然而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拍着萧文的手笑道:“这就好,这就好,若还缺什么吃的用的,只管和他去说,千万别客气!我如今身子不好,宫里的大小事物便都是交由他在打理,有事你去找他就可以了。若是他也做不了主,你再来找我便是。”

“萧文明白,多谢殿下。”萧文浅笑着答应。

两人又谈了会关于小郡主萧萧的事情,正好王太医奉命来给凤后探诊,萧文便借机告退了出来,回到暂居的淑芳斋,墨珠正抱着萧萧在看枝头上的小麻雀,萧萧看着麻雀跳来跳去的,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指指点点的,嘴里叽叽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墨珠,丫头今儿个听不听话呀?”萧文一边问,一边从墨珠手里接过女儿抱在怀里,萧萧见是父亲,抱住他的脖子一阵乱啃,把萧文弄得奇痒无比,当即笑骂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你这丫头,什么不学,偏把你娘这个臭毛病学了个有模有样的!等你娘回来,看她不打你屁股!”

小娃娃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萧文的脸,过了会儿,竟又凑上去亲他的脸,萧文一边躲一边笑:“墨珠,还不把这丫头抱回去!真正不得了,连她老子的豆腐都敢吃!亏得云儿不在跟前,不然非闹翻了天不可!”

墨珠在旁边拍着手笑道:“驸马此言差矣,小郡主便是知道公主不在跟前才敢和驸马如此亲近,因为平时没有这个机会呀!”

“胡扯!”萧文笑着骂道,“你有功夫在那里看热闹,还不把她抱过去?!现在你看我的白戏,将来我看你女儿也这样轻薄你去!”

墨珠微微一笑:“那我呀,就想法子不生女儿呗!生个儿子出来总没这癖好了吧?那样我可就安全了!驸马想看白戏却也是不能了!”

“你这如意算盘倒打得精!我可自叹不如了。”萧文斜扫了他一眼,笑着调侃道,“听这意思,莫非是想干涉起老天爷的安排了?我看呀,你也别嘴硬,到时候偏生个丫头出来,看你躲不躲得过去!”

“老天爷若真是这样安排,那必定是生来给小郡主做伴儿了,日后也好为辅佐小郡主尽心效力,光大门楣。”墨珠笑盈盈地说。

萧文对于他这样回答,自然十分满意:“你有这心是好的,你若真服侍公主生个丫头出来,我替公主开心还来不及呢!总归是公主的血脉,也算是我半个女儿,我会好好疼她的,你尽管放心便是。”

“墨珠先谢过驸马。”墨珠一躬到底,心里却越发坚定了“求子”的决心……若是上天真要赐他一个女儿,虽然他也喜欢,可终究不比儿子省心不是?所以,还是儿子好。(湖月特别申明:湖月没有重男轻女!一点点、一咪咪都没有!会安排墨珠这样的想法,纯粹是为了少惹是非,毕竟本文中,女子才是继承家业的,墨珠没有野心,只求守着自己的孩子过太平日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好了,别行礼了,快把这丫头抱过去,她又开始啃我脖子了!”萧文笑着抱怨道,“痒死了!”

墨珠笑了笑,赶紧接过萧萧,抱在自己怀里,小丫头离开了父亲,别别扭扭地犟了几下,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墨珠的温柔,趴在他的肩膀上,开始努力地用口水在墨珠的衣服上“做画”。

墨珠无暇顾及这些,抱着她跟在萧文的身后进了屋。

门才被关上,墨珠和萧文脸上悠闲嬉闹的表情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焦虑和担心。

“驸马,凤后那里可有公主的消息么?”墨珠焦急地问道。

萧文冷笑了一声:“他只管和我打秋风,嘴里说得热闹,却一点口风都不露,哼哼,凤后果然名不虚传!”

“也许……凤后的确不知道……”墨珠低着头,拍了拍怀里的萧萧,小娃娃却也有趣,尽管墨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偏就不对墨珠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出来,兀自抓着他的头发在手里玩——这倒又和宝珏有些象了,因为宝珏也甚是喜欢墨珠这头柔软乌亮的发丝。

“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萧文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云儿身边跟着的,都是陛下和他一手安排的,有什么消息传回来,陛下知道,他必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只是不肯告诉我们!云儿也真是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记得常捎些家信回来,她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平白让我们替她担心!”

“驸马,你别急,”墨珠劝道,“现在这样也好,一点消息也没有反而说明没危险,要不然他们肯定就来通知我们了,不是吗?”

萧文抬头瞥他一眼:“你说得有道理……唯今之计,我们也只有在这里死等了……云儿啊云儿,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墨珠站在一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时间,除了萧萧的“自言自语”,屋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真秀宫里,王太医小心翼翼地替凤后诊治完毕,便要去向陛下回禀,临出门前的一瞬间,却被凤后从背后遥遥地叫住。

“王太医,”清冷的声音中,有着威严,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危险,“陛下向来喜欢老实人,你去陛下禀报时,可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中的关节想必你心里也明白,本宫就不罗嗦了,总之,你可别妄想欺瞒皇上啊!”

(湖月插花:为了便于大家的理解,湖月多事地跑出来,小声提醒——请大家不要光从字面上理解,还得进行深层次地挖掘……)

王太医浑身一凛,慌忙转过身来,趴在地上直磕头:“臣不敢,臣不敢……”

“起来吧!”凤后冷冷地说,“你还磨蹭什么?陛下还等着你回话呢!快去啊!”

“是,是,臣告退。”王太医体如筛糠,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勉强支撑着走了出去。

凤后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冷冷地笑着,手一挥,明黄色的绣帐彻底遮住了他的身姿。

此刻即便有人站在床前,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悄悄拉开了序幕。

皇宫,这个掺杂着阴谋、充斥着诡计、弥漫着危险、隐藏着罪恶的地方,这个人吃人的地方,总是大同小异地上演着一幕一幕的悲喜剧,在这里面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算计人的,一种是被算计的,由他们参与演出的戏码,总是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过去曾经发生过的许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