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飞龙升天2
作者:冷月寒剑      更新:2019-08-01 06:09      字数:43191

第二卷飞龙升天17五行神书(1)

自萧枫与拖雷在邓州会师大胜金兵后,便趁势直往大金的最后一个堡垒汴梁。全/本/小/说/网

行军途中,萧枫仍在不断思量,不知杨妙真到底做甚?说她有目的,可她事完,没提甚条件?若说她没目的,似乎自己还没那巨大的魅力,能引得她主动投怀。何况这事殊为怪异,自己仅是说了一句话,竟引得她心情大坏,狂奔而去,与她平日为人大是不同。莫非当真瞧中我了?

不会,不会……他心下忙自否认,直觉这想法着实荒诞。又想,自己经此一遭,倒是福缘深厚,一夜间便至金丹大道。只是初临此境,惟恐力量掌握不好,尚须多多磨炼。

思量间,汴梁不觉已到,抬头望去。

汴梁城有着四四方方的结构,外城套内城,内城套皇城,皇城纵八里,横八里,内外城又各加倍,暗合易象,内藏八卦,气势极为恢弘。城高墙厚,雄壮威严,整个城墙俱是用丈大的巨石砌就,暗合密封,估量着刀片亦插不入内。城上金兵虽说新败,士气依然如虹,甲鲜戈亮,队列整肃,一望便是大金的精锐兵种‘忠孝军’。

这时,一道烈烈的阳光从汴梁城的方向直直的洒在远处勒马的拖雷身上。耀着他那虎背熊腰的宽矮身躯,却赋予了他一种战神般的光彩。今日,他迥非以往的一身王袍,而是身着燕翎锁金甲,头戴凤翼盔,一杆长长的龙形钢槊斜挂在得胜钩上。这般威武的打扮,在萧枫的记忆里,似乎从未得见。

拖雷默默地瞧了汴梁城良久、良久,嘘叹道:“这汴梁城果非人力可夺矣!”说罢四处转了一圈,便即下令在城外二十里处扎营。

巍峨华丽、连绵起伏的金国皇宫内。

金主完颜守绪端坐龙椅。头顶皇冠,龙袍缀地,双眼炯炯地盯着阶下群臣。原是白净的脸庞此刻却是一片铁青,该是风华正茂的年岁,让人望去,居然有种垂垂老朽的味道。

阶下百官个个噤若寒蝉,只因适才完颜守绪龙颜大怒,火起间,已然斩了平章政事白撒,责他擅自离开大金重镇潼关。

完颜守绪支颐沈思片刻,低声道:“诸位爱卿,眼下蒙古大军已至汴梁,诸位爱卿可有退兵之计?”

过的片刻,阶下百官仍然垂首不语。

完颜守绪见此,不由心感颓然,一种无力顿时漫溢浑身,叹道:“大金自立,涵养你等百有余年。你等或以先祖之功,或以自身劳勇,披坚执锐,方有如此爵位。今当厄运,自当与朕同患,方可谓忠矣。此次蒙古军至,正是你等立功报国之秋,纵死王事,也不失为忠孝之鬼。往昔你等立功,常虑不为朝廷所知,今日临敌,朕亲见矣,你等须得勉之。”

他这番勉志话语一说。百官心道,万不能再此冷场,否则,皇上下不来台,我等必然倒霉。当下均是痛哭流涕,直道生为大金人,死为大金鬼。个个赌咒立誓,悲痛欲绝。

完颜守绪望得,深受感染,泪水涔涔而下,也是大为激动,只觉有此忠孝之臣,大金尚有望矣。

这时,一个身着黄金锁子甲,头戴虎仪盔,生的煞是威猛的丈高武将,越阶而出跪泣道:“微臣思量甚久,只觉惟有请出老祖宗,方有一线生机。”

百官极是讶然,不知何人是“忠孝军”大统领完颜呼邪口中的老祖宗。

金主也是大惊,即而泣道:“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死之主,但恨朕无用也,致使祖宗尚须出山。”说罢,以衣拭泪,显得甚是痛心。

是夜,萧枫一人独坐帐内,仍在思量那日旖妮之事。只因他自小孤苦,从未有过靡靡之思。何况到了重阳宫后修真悟道,只讲清心寡欲,更无那般想法。虽说与小茹和雪儿两女,有些亲近,但也在礼防之内,从无半分越轨之处。

可自己与平时甚为厌恶的杨妙真时下竟有了肌肤之亲,行了夫妻之礼,但觉心中实是说不出的龌龊难过。又想她平日的忸怩作态更是愤恨填膺,可隐隐然对她的媚荡既有些心往,又有些捻醋。此间心态委实玄妙已极。

思量间,警兆突现,骤觉一股庞大的神识如同浪啸席卷急扫而过。心下大惊,自身神识当即探出,一路远缀,看它到底会有何诡举?跟踪间,只觉这股神识比自己的似乎还要来得浑厚,非但安舒平和,更且绵绵然无穷无尽。如此一来,更是让他讶然,心下猜测不知是哪位修真前辈降临蒙古军营?

蓦地,那股神识似也察知萧枫,先是徐徐回头,随之在萧枫的神识边缘处,轻轻摆动三下。其意竟是对萧枫寒暄了起来。心神探察下,这股神识全无敌意,仿若多年故友。

虽说不明其意,萧枫寻思着也不能失了礼数,当下随之问候。

便在这瞬时,那神识滚滚汹涌、如浪似涛。骤然突变成了一头狰狞的猛兽,似欲吞噬掉萧枫;猝不及防下,窘迫已极,神识登时全力回收,专心守御。

怎知,那股神识在萧枫甫一摆出守势,突又戛然而止,且是逐渐温和,带着些许嘲笑,泰然自若的恍若退潮海水,缓缓地散去。

萧枫愕然,口舌俱张下,真想追去问问哪人究竟是何意?

恢弘非凡的金国皇宫。

在一幽邃的后花院里,却有一条秘密的通道直达一处宽阔浩广的地下宫室。

宫室高约数丈,占地极广,内里却是毫无任何摆设,显得空空旷旷。四周的墙壁均用巨石垒就,平坦光滑犹似鹅卵,每隔十步,上面插满了不灭油灯。

中央高台上一个身材雄壮,容颜古拙的中年人正盘膝而坐,在那冷哼道:“原是有修真之人破了俗矩,不然我大金焉能节节而退?哼,老夫会让你们后悔的。”说话间,散披在奇厚肩背上的黑白长发,极是诡异地浣浣飘动;宝石点缀,烁闪生光的蟠龙袍,顿时被寒电般的目光盖耀,不可一世的枭雄气势此时尽显无遗。

四周的油灯,被那无形的威势压地忽明忽暗,气氛极是诡谲。

天上明月高挂,繁星点点闪闪,极有诗情画意。地上蒙古大营,绵延起伏,旌旗猎猎,一派肃杀。

萧枫此时尚在骇异中,寻思着,适才到底是何人?竟有那么浑厚的神识。若非那日已成金丹大道,有所进境,只恐今日一触即溃。想到这里,心下揣揣,只盼那人是友堑小2蝗唬堑约耗岩孕颐猓慌抡饷晒糯笥诘母鞲鐾沉臁⒛茄眨步黄渌保率勾缶薰χ怠?

正在万分担忧时,一个清朗的声音遥遥传来:“修真人,出来瞧瞧朕给你的见面礼。”

萧枫闻听,大感不妙,当下疾闪出帐瞧个究竟。

只见一个长发飘飘,容颜古拙,身着亮珠盘龙袍的中年人正伫立在大营中央的点将台上,给人一种雄峙高山的感受,周围则散落着十数个鲜血淋漓的头颅。

这么响亮的呼喊,大营哨兵顿时察觉。警哨急吹下,四周黑暗处涌出无数甲胄士兵,披坚持戈,明火执仗。点将台周围骤然间通明辉煌,恍若白昼。

在他眼中这些蒙古兵士与那些虫蚁实无二致,望着台下的腾腾煞势,那人晒然一笑对着萧枫道:“你便是那修真人?”看他说话似没怎么用劲,那音量却是如雷炸响,引得周遭的火光一阵明灭。

既已被人明言指出,萧枫倒也坦诚,郎声道:“不错,前辈是何人?来此做甚?”心下却想,完了,自己的来历似已被人察觉,但他是否晓得我出身全真,倒是大费猜疑。

那人又道:“今日家中小辈来告,说道北方蛮人,长驱直入,要灭我大金。朕觉得有些稀罕,究竟是什么蛮人这么狂妄。是以神识外放,来此瞧瞧。怎料这蛮人营中居然有你这修真人襄助,我大金倒也输的不冤。不过这蛮人的好运到今日也就终了”语声甫毕,那人用手指着点将台上的头颅道:“瞧,这些个就是你们蛮人的将军们,哈哈……”说完,纵声大笑。

萧枫大骇,只恐这些头颅中便有拖雷及速不台,即忙凝神细观,只见那十数个头颅里至多是些百夫长之流的人物,方长舒一气。目光朝旁一扫,见得拖雷与速不台正夹在兵士中间朝这观望;望见萧枫目光所至,当即向他点头示意。

第二卷飞龙升天

17五行神书(2)

这会心下大定,萧枫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朕不朕的,却也不知羞耻。”萧枫恼他杀了十数个兵士将佐,尤其有些个头颅口眼尚未闭合,当真让他痛恨已极。是以口气甚是不善,连前辈这两字也换了。

那人听了,不怒反笑,说道:“你问朕是何人?朕可以告诉你,朕乃大金显宗完颜允恭。”

拖雷在下面听了,顿感骇异。这完颜允恭的来历一一闪过他的脑海。

这完颜允恭是什么人啊?他是大金世宗的嫡子,章宗的父亲,那时的大金如日中天,天下莫有能抗。完颜允恭作为大金世宗的嫡次子,被封为太子,足有二十余年。在位期间,百官拥戴,百姓归心,均说太子谦冲仁和,宽厚待人,好比古之尧舜。大金有他这样的太子,真是天神降福,得享万世。

怎料天不降其年,大定二十五年卒,终年四十一岁。斯时,受其恩惠之京都万民伏地恸哭,声殷如雷。可眼下竟然……

拖雷对大金的历史较为了解,可萧枫便差远了。直当此人是在虚言伪造,当下“哈哈”大笑道:“你说你是金国皇帝,还叫什么完颜,什么恭的?”说到这里,他“哼”了一声,口气转厉道:“那大金的皇帝我晓得,他叫完颜守绪,可不叫你这名。”

完颜允恭怒声道:“完颜守绪那是朕的后裔,而且朕不是什么恭,是唤作完颜允恭。”他对眼前这家伙的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当真是啼笑皆非。尤其叫自己什么恭,想想便觉得窝火,只怕这家伙联想到“出恭”上了?

萧枫听他说当今金主是他后裔,不由讶道:“那你老如今多少岁了?”

完颜允恭正色道:“朕大概八十有六了。”忽而愠怒道:“你身为修真人岂可介入俗世纠纷,难道不怕成为修真界的公敌么?”心下却想,这小子可真会胡缠,被他搞了半晌,差点忘了正事。

萧枫嘿嘿道:“在下还不算是正式的修真人,只是略窥门径。”

听他狡辩,完颜允恭怒极,厉声道:“你想抵赖,朕也不惧,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周身气劲四溢,脑后长发四散飘舞,映着月辉仿若有了灵性,浣浣袅袅。身上那件龙袍也是陡然鼓起,袍上的金色盘龙尤似活了,张牙舞爪,咧嘴喷火,无形的威势宛如潮水汹汹滚滚。无形的气劲直压得周遭数十丈方圆内的火光时明时灭。

有些个蒙古兵将吃不住这股压抑的威势,当即向后倒去。一时间,蒙古兵的包围圈混乱到了极处。

萧枫瞧他单是身溢的气劲,便有偌大威力,不禁心寒。当下也是丹元猛运,情知这一仗是堪称自己下山以来最大的险机。打算着就以“太极混沌圈”全力防御,只求消敌盛势,待敌疲弱,伺机而取。

只见完颜允恭神色肃穆,两手交叉置于胸前。

那手先是温润如玉,几似透明,经缓缓搓动,骤然间光亮四射,极为诡异。这时两手变得火红滴血。但见手掌分合处,一柄长约二尺,内里透明晶莹,外体却散发着红色焰炎的真元刀罡,正火芒磷磷的在两手间吞吐不定。

从这刀罡内所孕蕴的庞大丹能,萧枫情知不敌。这倒也不是他妄自菲薄,实是他虽然到了金丹境界,却是初窥门径,那里能及得上这个已在金丹境界上浸淫了甚久的修真老前辈。

瞧着那焰炎刀罡的丹能铺天盖地。萧枫心想,要待一个到了金丹境界的修真人气衰力竭?只怕是痴人说梦了。想至此,不禁苦笑心头。又想,眼下惟有尽人事,看天命。

值他思量之际,完颜允恭忽地厉啸一声,手中焰炎刀罡,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奇异的弧行轨线,随即势若奔雷闪电,恍如万马齐至,迳向萧枫破空而来;行经的空间顿时仿佛被烈阳炙烤,诡异地曲动颤扭,形成了水纹般的涟漪。

周围之人瞧见这一刀之威,尽皆木然,均感如似梦中。

萧枫震骇莫名,直觉这一刀之势,威厉似泰山压顶,熊熊烈焰,熏得自己如坐火山口,呼吸滞窒,行动困难。

当即,双手似缓实急的虚提合抱,刚柔相济,接引含蓄下,凭着刹那间运气摄神,天人合一的敏锐感觉来捕捉刀罡中的细微变化;随着刀罡的呼啸而至,借力使力,以循依天地神韵的奇奥混沌圈,牢牢的黏附住刀罡。

只见他此刻举手投足间行云流水,恍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旁观人瞧来,直觉说不出的轻描淡写,随意挥洒,但感心向往之,迷醉不已。

萧枫骨子里,却是手臂酸麻,虎口剧痛,陡然间如遭雷轰电亟,心头如若被重重的击了一锤,那庞大的刀罡丹能,一波一波的翻卷过来,几欲毁天灭地。无奈下只得咬紧牙关,凭着倔强的心志,以极缓慢,但永不停顿的优美圆弧,慢慢的化解;一个个动人心弦、超越了世间一切美态的弧迹在虚空中逐渐地展现。

那弧迹众色参互,五彩缤纷,恍如春水初生日,又似空中满天星。

此时的蒙古军兵,个个睁大了眼,张大了嘴,看着这个心目中的天神挥舞着无数的神奇圆弧。心下均想,原来圆弧也会变的这么美丽?

便在这时,只见萧枫举重若轻的牵引着那道霸烈的刀罡,随手在空中舞了几圈,接着向空旷处一挥。随着他轻轻一挥,陡见地上裂开了一道长两丈深约半尺,令人怵目惊心的长形浅坑,土壤更似被火炎炙烤了一般。

周遭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疑似梦中,只觉这场景该是神迹。

完颜允恭冷声道:“修真人,你如今有何话说?哼,七日后,汴梁城下,你我一决雌雄,倘若不来,休怪朕大开杀戒。”说完,身影陡的一闪,已然悬于半空,右手轻挥,一道刀罡直向点将台劈去。

‘轰’的一声,巨木搭建,高约数丈的点将台,竟被他一劈为二,瞬时塌落,溅起厚厚的尘土,四处飞扬。

蒙古兵见了这状若天神的一击,不由相顾而视,脸上布满了惊骇,直觉非人力可挡也。对自己威厉的一击所造成的后果,完颜允恭颇为满意,清啸一声,踏空凌虚而去。众人旋首回望,只见黑暗中龙影隐没,瞬间就遁入了无尽的昏黑虚空中。

完颜允恭一路疾归,心中暗忖:看这蛮人军队彪悍勇壮,纵是我大金全盛也亦不过如此,兴许尚略逊一份。也难怪我大金节节败退。想我修真六十余年来,为了悟道,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人世尊位,现今总算是皇天不负,在六十年中修到了金丹大道的顶层。固然不能达至飞升,但延年益寿活个数百年,当是轻而易举,本想从此寄情山水,敖游天下,怎料发生了这多事。不过自己适才口口声声的念叨着‘朕’,似亦把那些蛮人将军,吓得一楞一楞的,倒也好笑。

转念又想,适才那修真人也不知是何门派,或是那位高人所授,瞧似岁数不大,竟也到了金丹境界,真令我等苦修之人不得不眼红。但七日后的决斗,老夫却有必胜的把握。到时只须逼退那年青人,令他知难而退,使蛮人刹那间士气衰竭,我大金勇士气如长虹,反攻得胜;老夫也算不负故国子民,不负列祖列宗了。

想到这,不由脚步加快,瞬即便到了金室皇宫。

第二卷飞龙升天

17五行神书(3)

金主完颜守绪正率领百官,战战兢兢的在皇宫宫门前等候这位老祖宗。瞧见完颜允恭到了,立时伏地跪拜,高呼迎接老祖宗回宫,仪礼甚是恭谨。

完颜允恭瞧了,双眉微蹙,沉声道:“守绪,你知我素来不喜这等繁文褥节,为何如此?”

金主跪泣道:“祖宗传我基业,可守绪无才,不能守护,累的老祖宗尚要出山,守绪百死不能辞其疚也。只愿老祖宗赏脸,与守绪把盏,以言教我,守绪便死而无憾了。”身后百官也是痛哭流涕,自承过错,高呼需要老祖宗训斥。

完颜允恭无奈只得随他们去了。

宴厅上,气氛却也融洽,瓜果鲜蔬,酒类肉脯,不断的象流水一般,送介上来。

正当众人兴致高昂,大肆奉承,畅谈只须老祖宗出马,便胜的大金百万兵时;便听得‘噗’的一声。众人即忙循声望去,只见此时完颜允恭已然站起,袍上衣角全湿,正在那搽拭。

阶下却有一个宫奴,瑟瑟发抖,伏在地上,心道:完了,完了,一个紧张,竟把酒倒在了那个尊贵的宾客身上,这下定要被凌迟了。

金主呼地站起,大声道:“卫兵,卫兵!”

宫室走廊外顿时涌进四个披甲的彪悍卫兵,煞气腾腾。

金主道:“把这个刁奴押下去,即刻处死。”

宫奴听了,当即象烂泥一般软瘫在地,瑟瑟颤抖,差点昏厥了过去。

卫兵叩首接令,正待上前捉拿。

“且慢——!”完颜允恭说道:“是老夫不好,幅度太大,不管他事。”

卫兵不知他是何人,只知他甚是尊贵,连皇上都需敬他三分;此刻见他发话,即忙停下脚步,望着皇上,听他如何示下。

金主听老祖宗说不需发落那宫奴,心下着实不虞,暗忖:不发落这刁奴,我大金皇室尊严何在?老祖宗也太心慈。可眼下尚须依助老祖宗,别惹他恼火,就算这宫奴好命,饶他一遭。念及此,对着卫兵挥了挥手,以示退下,笑道:“既是老祖宗发话,这刁奴算他前世积德,罢了,罢了。”

宫奴闻言,疑似梦中,索性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感觉甚疼,知是不假,当即上前三呼万岁,谢过不杀之恩,随又对着完颜允恭千恩万谢。

完颜允恭摆手道:“下去吧。”

宫奴遵命退下,到了宫廊转角处,不由双目含泪,心下立誓日后若有机会,定然以命还恩,此生不渝。

他们不知完颜允恭素来就不喜杀生,何况经六十年的修心养性,那便更是见不得血光了。适才在蒙古军营那是逼于无奈,为了祖宗江山,为了百万女真子民,否则,焉会轻易弑人。而且,完颜允恭在大金历史上原就是仁慈出名。

萧枫见强敌远遁,刹时劲气一泄,口中鲜血狂喷,当即跪跌在地。

“萧郎……萧郎,你怎么样?可别吓我。”一个身着蒙古普通军服,身材纤细的小兵,边喊边跑地朝着萧枫奔去。

众人突见,当下大骇,心道:这个小兵怎会喊萧先生为‘萧郎’,莫不是萧先生有甚特殊的……心念及此,不禁个个毛骨悚然,如吞了数只活蝎般的反胃难过。

奔跑中,小兵摔落了头盔,瞬时一头乌黑的长发泻在身后,随着跌跌撞撞的行进,长发随风飘舞,口里如泣如诉的语气,使拖雷猛然想起,此人正是杨妙真。

萧枫抬头瞧着扶持自己的杨妙真,见她玉容如花,端庄秀丽,与从前的骚媚放荡判若两人,绝美的俏眸下流淌着两丝晶莹的泪珠,神色间充满着为他而起的哀伤和郁悒。

想他自小孤苦无依,流浪失所,生平关心他的人仅是二三,眼下受此关怀,不由心情澎湃。当下胸口一热,感激地朝着她微微一笑,喘声道:“杨姑娘,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罢了,别哭了。”说话间,心中的暖意阵阵流淌,直觉四肢百骸委实舒坦,纵连本身的伤势似也有些忘却。

杨妙真紧紧的搀扶着他,含情脉脉地道:“你没骗我,萧郎,你知道吗?妾身看见你这样,有多心疼么?”

众人此时方知这个小兵,原是一个美若天仙的绝色美女,心里这才原谅了萧枫,只觉自己的英勇偶像并没破灭,大是心慰。

拖雷见他们二人在众人的围观下,旁若无人的在那卿卿我我,说来实为不雅,况且又在军营,那便更为不适。当下咳了一声,趋步上前,说道:“萧先生,你没事吧?本王已命御医前来。”

拖雷的问候惊醒了萧枫,让他猛地想起此刻的环境,顿时大窘,尴尬地道:“在下没事,哦……在下还是先回帐里,御医那就不用了,只需调息静养片刻就好。”说罢,挣扎着就想起来。

杨妙真听及,也是花颜通红,娇媚诱人;见他想要回帐,即忙玉臂使劲,用力搀扶,口里柔声道:“萧郎,小心些。”

被她这么”萧郎、萧郎”地唤着,萧枫实感羞怯,可时下场合又不能斥她,只得故作未闻的垂首装死。

拖雷原也想搀扶,瞧着杨妙真那般,也不知他二人究竟是何关系?念及不便挤入,只得调侃道:“既然有妙真姑娘的细心伺侯,想必萧先生也不会要本王另派人选了。”语声甫毕,呵呵大笑,笑声中,双眼冷光激射,直透杨妙真,意在示询。

杨妙真只当不见,柔声道:“请王爷放心,妾身会好好地照护萧先生,就算陪上妾身的性命亦是如此。”

萧枫并不知其间奥妙,只是听了杨妙真的话后,心中温暖,胸怀安畅,多日的忧虑也如日拨乌云,瞬时豁然开朗。

到了帐内,萧枫卧倚在榻上,凝望着杨妙真曼妙的身影,在自己眼前忙里忙外;先是替自己檫去了嘴角的血丝,然后又是铺榻叠被,小心的为自己去除了污衣;接着香汗淋漓的坐在榻边不断的柔情呵护;妙不可言的温馨,顿时象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不知为何,原先对她的厌恶,此刻居然烟消云散,心中只是充满了感激;再加上这时杨妙真捂住他的手,对他的真情告白,更是愧疚,爱怜兼而有之。

那日杨妙真狂奔出营后,但觉天地之大竟无自己的容身之所,一时间彷徨无计,只是啼哭不止。忽然,想到无论萧枫怎生待她,都要把自己的真实情感如实的告诉他,使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在耍弄他,而是切切实实的喜欢上了他,也使自己有所心甘。

想到这,她拭去了眼泪,一路跟踪,随着蒙古大军的足迹到了汴梁。

是夜,她打晕了一个蒙古兵,并穿上了他的军服,悄悄的溜进了大营但由于蒙古大营的哨卫甚是警严,一时间也寻不到萧枫的营帐。正当无措,完颜允恭这时竟然来找萧枫,并与之比武,与此同时,亦使她寻到了萧枫。正当心内窃喜,谁知萧枫居然被完颜允恭击伤倒地,使她不顾一切的跑了出来,与之相会。

第二卷飞龙升天

17五行神书(4)

萧枫听完,心情起伏不定,只是爱怜的抚摸着她柔亮的秀发,滑嫩的背臀,口中唏嘘道:“傻姑娘,真是一个傻姑娘,我有什么好嘛,值得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寻思着,她的话语也不知是否当真?若真是如此,那她对我委实深情无限。既然前时我已占了她的便宜,似乎也不能弃之不顾。否则,岂不显我无情无义直想玩弄她人。

杨妙真这时双眼迷离,琼鼻发酸,呜咽着道:“萧郎,你不要妾身么?我知道你定然是嫌弃妾身以往的岁月,唉……妾身已是残花,怎配的上萧郎,可妾身不要名份,但求为奴为俾,终身伺奉萧郎左右即可。”这番话说得哀怨惆怅,令人痛惜。

萧枫非是铁石之人,心中一热,脱口道:“要、当然要,不然上那去寻这般美若天仙的老婆。”话一出口,当即暗自懊悔,直怨自己为何嘴快。但侧眼微瞄杨妙真的欣喜之色,一时要他收口,却也不忍。

杨妙真却是芳心欢喜,俏眸含泪地柔声道:“萧郎,今日听了你这句话,妾身但觉眼下便是死了那亦心甘了。”

听她这般说道,萧枫更觉愧疚,温声斥道:“别瞎说,你我还有恒久,恒久的时日呢,难道你不想么?”心中却是对自己愈益深陷在杨妙真的柔情陷阱里,着实怨忿。

杨妙真不知他的想法,只是听到话语只感甜蜜,说道:“想,当然想……萧郎,你晓得么,妾身觉得好幸福,好幸福,觉得这世上的一切是那么的美丽。”说话间,只见她双眸泛射异彩,恍若久处沙漠之人终见绿洲。过了半晌,她神色忽而又是黯淡下来,叹道:“萧郎,纵是你在哄我欢喜,我也开心。”

这话说得着实幽怨,自有一股催人悲凄的意调。

萧枫听的是大生爱怜,直觉此刻即便为她去做任何事,均是心甘情愿。蓦然间,他想起无非子说过她的一桩恩怨,当下沉声道:“真儿,那宋将孟拱我会替你除掉的。”语声甫毕,登时疑虑自己怎地脱口而出“真儿”两字?

杨妙真起初听得“真儿”两字,那是芳心欣慰,如饮甘露。

当听到他说要除掉孟拱,却是心旌陡缩,骇慌已极。她原本的意思,虽然想要萧枫去刺杀孟拱,可那是在不念萧枫自身安危的前提下。但如今情势大是不同,想那孟拱作为大宋伐金元帅,统率二十万大宋禁军,若是萧枫去了,万一不归,那教她怎生承受得住二次丧偶的打击。

当下惶惶道:“不、不要、萧郎,这太危险了,孟拱身边毕竟尚有二十万宋兵,而且他眼下又是拖雷王爷的盟友;倘若你杀了他,岂不得罪了王爷。妾身不想你再去冒这份险。”

“可是……你……”

杨妙真素手捂住萧枫的嘴嘴,坚决地道:“萧郎,妾身已经说过,不想你再去冒险,倘若你有个……那教妾身怎么办?何况只要灭了金国,妾身也算了了亡夫的心愿。”说到这里,她素来一直妖媚的玉颜,时下居然生出一股圣洁之光。

萧枫望得是凛然生佩。但自己的双唇感受着她的滑腻手心,闻着那如兰似麝的馨香,不觉心弛神摇,恍惚里伸出舌尖微微轻添了下。

杨妙真如遭电亟,直感浑身哆嗦,其间美妙快感,殊为难言。只见她玉颊绯红,羞涩的把手缩了回去。内心里虽然不愿,可忐忑不安的又怕萧枫轻贱她,当真难决。

萧枫听她坚持不必再去报仇,也不想拗了她的好意,无奈道:“好、好、都依你,这总行了吧!”

杨妙真闻言,甚是欢喜,心中甜蜜,随即嫣然一笑,说不尽的动人心魄;把头轻轻的靠在了萧枫的怀里,嗅着那强烈的男子气息,只觉芳心抨抨,几欲跳将出来。但觉以前便是和那李全,也无这等两心相印,温馨灵犀的时刻。

萧枫望着她那诱人的媚态,也是心中激荡,手足发颤地搂紧了她,深深的闻着沁人的芬芳,心中阵阵涟漪;不知不觉中,把那美妙的娇躯压在了身下,既轻柔又笨拙地剥去了她的衣裳,吻遍了她那凝脂白玉般丰腴的肌体。

杨妙真虽然万般甘愿,但仍是呢喃地提醒道:“不……不,萧郎你身子尚未好呢!”

萧枫不予置可,只是继续着那日已有些淡忘的寻幽探胜,直觉此刻是那么的妙不可言……不久,即传来一阵阵诱人的呻吟。

斯时,拖雷与速不台二人正在帐中叙话。

拖雷低声道:“速不台将军,今夜萧先生与那完颜允恭一战,你有何想法?”

速不台思量片刻,面色严峻道:“王爷,从今夜一战来看,末将对七日后的汴梁之战,甚觉忧心。瞧得出萧先生在接了一刀后已然力有不逮,而完颜允恭却是在飘然而去前,尚击出威厉的一刀,毁了我军的点将台;两厢比较,就知萧先生的汴梁决战,只恐凶多吉少。”语声甫毕,忧心忡忡的望着拖雷。

拖雷轻叹一声,说道:“是啊,本王也是这般想法。而且萧先生倘若输了此仗,那我军也惟有无功而返了。”

说到这里,对着速不台苦笑了下,又道:“要知道,眼下我军将士早已视萧先生为‘长生天’大神的神使,如若在两军阵前瞧见萧先生惨败,那对我军的士气将是最大的打击;而在那时金兵必然士气高昂,勇心倍增,只怕不必交手,我军就已溃乱。”

速不台愁道:“是了,王爷,那我等又该怎办才好?”

拖雷道:“眼下我们还能怎么办?只能听天由命,盼着萧先生能在那日有所佳绩!而且这等严峻的形势,还不能透露给萧先生晓得,不然只恐乱了他决斗前的宁和心境。”

速不台道:“王爷,你说现在我们是否去探视下萧先生?”

拖雷听了,似笑非笑地对着速不台道:“适才的情景,你难道没瞧清楚?眼下杨妙真和萧先生在一起,我们去挤什么热闹。”

速不台挠了挠头道:“是啊,这个末将咋就忘了呢。”说罢,呵呵地笑了起来。

拖雷也笑笑道:“你啊,除了在打仗上精明,其它的,你都不会去关心。”

二人笑了须臾。

速不台忽道:“王爷,前些时日,你不是说杨妙真乃是南蛮派来的探子么,可她怎就和萧先生好上了呢?”

拖雷沉吟道:“本王也是不知,但本王相信萧先生不会对不起我大蒙古国,是以也就听之任之了,瞧她杨妙真能搞出什么花样?”

速不台道:“无论如何,杨妙真是南蛮派来的探子,这个讯息定要让萧先生晓得。否则,萧先生茫然不知下,只恐上了大当。”

拖雷喃喃道:“是啊,不过所有的事,都放在明天吧!”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萧枫轻轻地从杨妙真的玉臂、美腿、丰臀的夹缠中,脱离了出来,穿上了衣衫。回头凝视,只见此时的杨妙真,体态婀娜、匀亭优雅的像一朵珍贵的鲜花,以极美妙的姿势卧躺在榻上。帐外偶尔射进的阳光洒在晶莹通透的皮肤上,反出耀眼的近乎于圣光的亮色,恍如天上的仙子。

萧枫不由一阵心荡,暗道:我有何德何能,竟获此佳人青睐,此生不虚也。

要知道这几日,杨妙真心绪起伏,一路随军,早已疲极,累极;何况昨日萧枫又是对她不断地索求,使她更是精疲力竭,倘若不是半夜告饶,兴许他要激战到如今还不定。

萧枫也是从未临略过这般妙境,昨日的欲仙欲死,也使他恍然大悟为何世间之人那般贪色,就连他这清心寡欲的修真人也是沉沦其中,不知自拔,又何况那些个俗世之人。

第二卷飞龙升天

17五行神书(5)

杨妙真听得动静,也亦醒来,眉目稍睁,瞧见自己那羞人的姿势,再加萧枫明显的在旁咽着口水,不禁大窘,脸色绯红。随即拖过软絮,盖住诱人的**,细细柔柔地道:“萧郎,都是妾身不好,睡晚了,没替你更衣梳洗。”脸上与往日不同的那股端庄秀丽,更是使人心动不已。

萧枫神色暧昧地道:“不怪你,全是我昨夜太猛,教你没好生休息,使你累着。”说罢,瞧着她绯红玉颜,心想,若不是软絮盖着,或许全身绯红也不定。想到这,萧枫猛地咽了口水,说道:“真儿,还是我来替你更衣吧!”说完,嚣张的扑了上去,自又是一番旖旎风光。

正当二人又想剑及其履,搞出一场暴风雨。

帐外小兵来报,说道王爷要来探望萧先生,问道是否合适。

杨妙真道:“你瞧,什么时辰了,也不知休息,害得妾身又要给人笑话。”她时下自跟了萧枫后,心境与往日相较大是不同。直觉处处万不能被人小瞧,自己被人笑话倒是不打紧,若是连累了萧郎却是罪过至极。

萧枫道:“这有什么,要笑让他们笑去,我们老夫老妻的难道还怕他们?”

杨妙真大羞,啐道:“什么老夫老妻,讲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说完,轻叹一声,幽幽地道:“妾身不求为妻,只求与萧郎天长地久即可。”

萧枫爱怜地抚着她,说道:“一定会的,真儿,你放心,一定会的。”说罢,迳自穿上衣衫,出帐去见拖雷。

杨妙真听了他好似誓言一般的话语,在他身后禁不住流下了满足而欣喜的泪水。心下连声暗道:“萧郎,纵是眼前一切均是假的,全然是黄梁一梦,但妾身能有这一日愉悦,即死也心甘了。”

萧枫大步走在军营,直觉今日春风满面。他可不想让拖雷来探望,省得真儿尴尬,而且那惊心动魄的美态,他也不想让旁人瞧见,是以只得辛苦自己,到大帐去见拖雷。走在路上,一路的蒙古军士见了,一个个莫不是恭谨行礼,诚挚万分,只恐少了礼数,让‘长生天’大神怪罪。

萧枫点头不已,脸色可亲。这样一来,那些个蒙古兵更是由衷的对他尊敬无比,钦仰万分。

到了拖雷大帐,这时速不台也在,三人见过礼后,各自端坐。

首先,拖雷关心地问道:“萧先生,伤势不碍事了吧?”

萧枫微一欠身,朗声道:“托王爷洪福,在下已然无碍。”

拖雷高兴道:“那就好,那就好……萧先生,七天后的汴梁决战,可有什么需要本王相助,先生尽可提出,本王定然全力以赴,让先生无后顾之忧。”

萧枫沉吟片刻,说道:“暂时尚不需要,倘若有,在下决不会客气。”

拖雷又道:“哦,那先生是否了解完颜允恭此人?”

萧枫道:“在下对完颜允恭全然不知,还望王爷教我。”

听他说不晓,拖雷于是把完颜允恭的来历及一些往事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萧枫听了不禁讶然:“真没想到,完颜允恭还真是金主的老祖宗。他竟为了修真悟道,放弃了俗世间偌大的富贵尊华,不得不让在下钦佩。”又叹道:“凭他这般恒心,怪不得修真境界忒高。实话说,七日后的决战,在下没有半分把握,只有听天由命了。”说罢,在那唏嘘不断。

拖雷笑笑道:“萧先生的神功,本王和速不台将军,俱是见识过的,谅那完颜允恭纵是再厉害,恐怕亦不过如此。到时,本王定然让全军将士来为先生助威呐喊。

萧枫闻言,心道,他这是在鼓励我,那我也需知趣,否则,他便要责我个动乱军心之罪了。念及此,当即肃容道:“在下惟有尽力以报王爷。”

是夜,萧枫敛神内视,颐养丹气。只觉体内的金丹又有了不同前些时日的变化。倘若原先金丹的运行路线,只是有些仿佛北斗七星,那么现在就完全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硕大的北极金丹沉浮于任督二脉的交会处,缓缓地自转,每一转均会放出自身的丹能,从任脉出,绕遍周身。

带动另七颗小金丹,以奥妙的天地至理运行,然后回督脉,滋养北极。斗柄的任一变化,都使自己的丹能,以惊人的速度在增长,片刻七转之后,即归于沉寂,任自己再怎样的摄神运气,都已然无用。

萧枫无奈,只得收丹回气,不再强求。虽说只要按照适才的速度,只须再练个几日,不定便能与完颜允恭相抗,但又不知是否每日都有这般的好机缘。

正在心烦,杨妙真在后用手抱着他,低声道:“萧郎,不要焦虑,只要你在七天内,能专心修炼,妾身相信你定是会胜利。”

杨妙真瞧见萧枫脸色不虞,知道他为了决战的事心烦,不由柔言安慰,只盼他不要灰心。其用心也算是良苦,此刻的杨妙真可以说一切都为了萧枫,可以随他笑,也能随他哭。

见美人情重,萧枫心中一热,侧身回头,反过来紧紧地搂住她那瘦细的小蛮腰,凑在她的玉颊旁,闻着诱人的芳香,低声道:“真儿,你放心,我没事,我们不是说还要天长地久么?”

杨妙真轻‘嗯’了一声,只觉他口中的热气,呵在自己的耳垂旁,引得一阵心跳,当即娇躯发软,瘫在了他的怀里。萧枫却也知机,他可不是笨人,经两次的身历其境,早已心领神会,俊脸含笑,低声道:“真儿,我们歇了吧。”

不久帐内又是一片春暖花开。

就这般,一晃眼过了三天。

三天中,萧枫不是勤修丹能,就是与杨妙真卿卿我我,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在这三天里也使他了解到她以前所过的日子是何等的难受,只觉在一个孤弱女子的肩上,放置了那么多的重担,实是苍天无眼。

第四天的清晨,萧枫的静功刚刚完毕,正待梳洗。

一个熟悉的声音此时飘然而至:“枫儿,出蒙古大营,然后向北五里,再转西三里的小树林里;为师有话和你说。”

萧枫惊喜,放下手中事物,即刻跑了出去。一路上,脚步飞快,赶似流星,全身丹能不觉中运到了极点。

途中士兵瞧了,只觉一股淡烟在身边掠过,就算想看清楚,已是不及。惶惶中紧捂嘴巴,只怕自己惊喊出声。

不多久,一个纵深不大,约有半里方圆的小树林已展现在萧枫眼前。他边跑边喊,口中‘师傅,师傅’的喊个不停。

“枫儿,为师在这里。”

萧枫循声望去,只见恩师长春真人正站在小树林侧旁的一个小土丘上,衣袂飘飘,手捻黑须,在那点头微笑,说不出的慈蔼和祥,令人亲近。

但觉一股孺慕之情充溢心头,萧枫疾步上前,纳头便拜,虎目含泪道:“师傅,徒儿想死你老人家了。”

真人见他此刻情形,内心也是激动,面上仍是神色自若道:“枫儿,不须如此多礼,起来便好。”说罢,袍袖一挥。

萧枫感到一阵泊泊然,绵绵然,圆转融合的尤似天地之气一般的灵力,向自己涌来,缓缓的就要把自己托了起来。当下顺势站起,高兴道:“师傅,您愈来愈厉害了,是不是啊?”神色间像极了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儿在向大人询问。

真人莞尔道:“是啊,不仅为师,还有你的另六位师伯,师叔也是提高甚多。但若非你发现了古墓里的‘七星奥相’神阵,为师等也不会有这般可喜的进步。是以你那六位师伯,师叔教我此趟来也顺便谢谢你。”

萧枫挠挠头道:“为师门出力,那是弟子的福气,怎敢劳师伯,师叔们来谢我,那是万万不敢当。何况昔日假使不是师傅搭救,又那来今日弟子的风光。故而该感谢的,应是弟子我啊。”语声甫毕,俯下身躯,又是‘咚、咚、咚’的三个响头,神色间甚是诚恳。

真人心下欣慰,只感这个徒儿没白收。要知道修真虽说极是看重资质禀赋,但重阳宫授徒更为着重品德心性。那时真人瞧中萧枫的先天道体,没加多虑的便收下了他。虽说在终南山经多日的观察,觉得这孩子坦诚的如一张白纸;可毕竟是在山上,接触的均是些清心寡欲的道士,纵是日后要变,那也瞧不出。

蒙古大汗的征召谕令,反而是真人严察萧枫的一个好机会,故而其余真人一提议,丘真人便应了。顺便瞧瞧萧枫在这万丈红尘中,所遇、所看的俱是富贵荣华,或又尔虞我诈,会不会就此改了他的赤子之性。其实也难怪真人的用心良苦。全真三代弟子中,惟有萧枫可堪大任,其余弟子莫不是有这有那的缺陷。真人对萧枫实是寄予了一门一派日后的兴盛荣衰。

真人微笑道:“好了、好了……出来了这许久,都快变成个磕头虫了。”瞧着自己最为心爱的弟子站起来,再瞧那飘然脱俗的风采,心中也不由感到高兴。又笑咪咪道:“枫儿,此次为师破关而出,实是听闻你在汴梁城有了一个大难题。是以赶来授你一些本门的道术,好用于防身自保。”

萧枫听闻师傅为了自己破关而出,放弃修行,心下激动,含泪道:“师傅,是弟子不孝,太过没用,连累师傅了。”他以前在‘活死人墓’里阅遍全真的道藏丹经,知道一般闭关修炼,切不可强行破关,否则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前面闭关所修的成果前功尽弃,好一点的亦要毁弃大半。

瞧他悲色,真人微笑道:“痴儿,为师不是好好的么?好了,现在趁为师在这里,先传你本门最高道术‘五行神书’。”

只见真人缓缓舞动双手,随即便是双手陡发异彩千条。正当萧枫大感惊讶,没料到手上还会发出这般华美的光泽。与此同时,陡感天灵上一阵滚热,随即便传来真人的话语:“枫儿,静心守神,化万澄一。”

这当儿,脑海里涌进了无数的文字和语句,如诀似歌,深涩难解。直到此刻,他方知真人原是在传授自己道术心诀。同时,对于师傅的授术手法,委实感之稀奇。

真人又道:“精合其神,神合其气,气合其真,神依形生,精依气盈,不凋不残,七窍相通,窍窍光明,照耀金庭,太和充溢,妙理自明……”

一个循循善诱,妙口灿舌;一个如痴如醉,心领神悟。

这么半晌后,真人欣然道:“枫儿,你果然是修真界千年罕遇的奇才,在此短短的时辰里,五行神术已有了深刻的领悟,为师确感欣慰。不多说了,你回营后再细加体悟,当要作到心神合一,意起手举的地步,方可!”

瞧着弟子应声,真人毫无半丝的留恋,转身飘然而去。身形间不带丝毫火气,恍如被风吹走,袍袖挥去,似欲乘风一般。

萧枫神色哀悲,跪身伏地,叩头远送,口中喃喃道:“师傅,保重……”话语里充满了对恩师的如海深情。

第二卷飞龙升天

18灭金大战(1)

第七天清晨,萧枫早早地梳洗完毕,身着镏金丝战袍,长发束后,脚踩**步云靴,一身装扮显得精神威武,风采飘逸。杨妙真说要随去。萧枫原是担心她的安危,并不想她跟去,可禁不住她的软言央求只得应了。但要她再三保证,千万要当心自己的安全。

二人相携,一起到了大营集合处,此时大军已是整合完毕。

拖雷望见二人颔首微笑,随即大喝了一声:“出发!”说完,扬鞭一击,当下疾奔而去。数万大军齐声喝偌,翻身上马,犹如一人整齐划一。紧接着数声炮响,全军出动,煞气腾腾的直趋汴梁城下。

途中并无多话,片刻时间,已然望见城池。

金兵业已严阵以待,旗帜飘舞,四门紧闭,城楼上剑拔弩张,刀光映耀。金国君臣也俱是汇聚在城楼中央,个个神情紧张,只待决战开始。

蒙古大军蹄急马快,烟尘滚滚,一路急驰到离城约三里处;拖雷当头领先,勒马站定,手中马鞭上举,轻抖一下,击出一个清脆的‘啪’声。随着鞭声,十余万蒙古大军本来似利箭般的去势,忽地立定,个个气定神闲,雄壮威武,整个动作使人看来极为自然,好似原本就该如此。

金主望见蒙古大军的凛然军威,不由愕然,与群臣相顾而视,心内均感惊骇。本道是自军将领庸碌,以至兵败如山,怎料蒙古大军个个这般彪悍雄厉,确也难怪。

这时,拖雷马鞭又举,蒙古大军似流水般交错迭加,须臾间摆成一个‘双龙夺珠阵’,整个军威气势得到阵法的累加,更是威势逼人。马上十余万勇士口中‘呵乎,呵乎’的猛喊,声震云霄,惊天动地。

有些个金国大臣见了,已是双腿发抖,嘴唇青紫,倘若不是皇帝在,兴许就此开门纳降也不定,其中就以丰阿拉为代表。然有些大臣却是屹然雄峙,刚正侠烈,见此情景,只是轻晒一笑,心内忠国报家之心更坚,这群人里就以完颜呼邪为楷模。

城上金兵除了饱经阵仗的‘忠孝军’以外,人人骇惧不已,手心出汗,腿股打颤,士气明显萎焉。

萧枫这许时日一直细心研习五行神术,直到如今方知那高深道术须要臻至金丹境界,才可修炼,不然丹元不够浑厚,纵是使出也没甚威力,怪不得师傅在下山前没有传授。不过幸喜自己福缘深厚,阴差阳错下与真儿一夕缠绵后,居然臻至金丹大道,这种巧事若是说出,只怕也无人会信。

思量间,策马前行,到至两军阵前,神态威猛地运劲喝道:“完颜允恭何在?”

他这头话音甫毕,一声清啸即已遥遥传来,好似丝竹脆鸣,圆润悦耳。

随着啸声而至的却是完颜允恭地踏虚蹈空;只见他大袖飘飘,长发曳后,身上亮珠盘龙袍上的金龙,在阳光地折射下,尤似活转,或似龙游太虚,或似龙戏苍海。龙影缭舞中,使得完颜允恭瞧来恍若天神临凡。到了城头位置,忽尔拽起一面大旗,身形复又腾空,双脚急摆,右手猛挥,大旗象一道长虹,扇起猎猎风声,直向萧枫射去。

萧枫看准来势,正待闪开。那料大旗方向突变,猛地朝下直坠,贯入他三丈开外的土内。‘轰’的一声,激起一个圆形土浪,层层推出,声势极为惊人。引得蒙古骏马,心胆惊寒,长嘶不已,频频向后退却;若非马上勇士用力勒住,或许蒙古骑兵此刻均要变成步兵。

固是如此,蒙古大军的阵势业已有些凌乱。

杨妙真瞧见这股威势,心中打鼓,只盼萧枫千万莫要出事。心忧里,恨不能完颜允恭遭到雷轰电亟就此一命呜呼,那么萧枫自也无事了。

完颜允恭见了却是心中一动,寻思着打铁趁热,趁此良机使蛮人军队混乱,好让金兵一鼓而胜。想到这,索性腾升半空,倏忽间向下激泻。双足方一沾地,便仰首向天,一声声厉啸如垩海起波,狂风夹雨;蒙古军马闻得这如雷贯耳的啸声音波,人人捂耳,痛苦不堪;跨下骏马更甚,马足发软,跌倒乱撞,队形混乱不堪。

萧枫见势不妙,心道:好你个完颜允恭竟然耍阴招,莫非你以音攻击,我便不能么?当下镇慑心神,随也引吭长啸,以音斗音。

与此同时,汴梁城楼上的金国君臣人人喜色颜开。完颜呼邪更是心中大喜,只叫着老祖宗再加把力,好让蒙古大军不战自溃。心内也在唏嘘:想自己也算练了数十年的武学,可若要有老祖宗这般以音伤敌的庞大威力,只怕再修炼个数十年都不够。

斯时,完颜允恭的啸声,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狼嗥枭鸣,或若风吹万里,或若浪涛拍岸;随着渐急,到后来更似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啸声到处,周遭黄沙漫天,风急势疾。

拖雷大是着急,心中直道:莫非这便是修真者的实力,这……这简直太恐怖了!一人抗我十数万大军,而且我军竟没还手之力。

正当拖雷与完颜呼邪一喜一忧时。蓦地里一缕清脆的啸声,柔韵细细,恍似狂暴罡风中突兀地夹进绵绵春雨,幽幽地混入了完颜允恭的暴烈啸音中,那正是萧枫的啸声。

完颜允恭听得萧枫加入,情知不妙,当下啸声更急,风嘶火吼;萧枫却是泰然自若,把‘太极奥义’参入自己的啸声中,以柔克刚,细水长流。啸声圆绵徐徐,虽然悠悠,却进退倏忽,极蕴天地至理。

完颜允恭的啸声,一声高过一声,犹似巫猿哀啼、子夜鬼嚎;萧枫的啸声,圆绵柔和不断,恰如昆峦凤鸣,情人私语。

一个惨厉凄切,宛若暴风摧林;一个却是柔媚宛转,宛若微雨湿花;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上下。两人啸声极尽千变万化之致,却也各呈妙音,两股声音纠缠在一起,斗得难解难分。

二人以音相斗,本人倒是无碍,两方大军却是倒霉至极,只觉啸声震耳,重锤砸胸,有些体弱之人已然七窍流血,委顿在地。

完颜允恭忙里偷闲,转眼顾扫下,顿时心头震骇,寻思,再如此,恐将两败俱伤,城内士兵乃是我大金最后的根本,断不可毁。念及此,啸声戛然而止。

第二卷飞龙升天

18灭金大战(2)

萧枫瞧他罢手,随亦息了,朗声道:“完颜前辈,当真好打算。”

听他说法,完颜允恭知他已是明了自己的用意,不由耳根微热,但转念忖想,我这是为了保家卫国,不得已才做;何况若是成功,还降低了伤亡,我有何错。当下沉声道:“娃娃,决战之前,报上名来,省去做个无名之鬼。”

瞧他摆威,萧枫心下冷笑,说道:“眼下尚未决战,谁要做鬼尚不晓得?但名字可以告诉你,万一阎罗问起,你都不知是谁弑了你。听好了,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唤作萧枫也。”这话与他平时为人大是不同,他思量着,既然是你言语跋扈,我倒要以嚣张对待。这叫针尖对锋芒,教你也高兴不了。

他这等狂悖之言,完颜允恭平生何曾听闻。长发飞舞里气极反笑道:“好你个娃娃,如此嘴利,让老夫瞧瞧你手上是否真有这实力?”

语声甫毕,身影即动,好似幻出无数人影。还未待萧枫瞧出他到底想如何?须臾万千影像骤聚一处,由浓转淡,一缕烟似的消失在天地之间,就如这世上从无这人一般,无影无形。

萧枫心中一凛,不敢怠慢,当下气守丹田,天人合一,七星丹能贯运全身;手掐五行道诀,口中念念有词,人身转似陀螺。渐渐的周身散出一片片的水雾,越聚越浓,直至最后形成一道道水幕。阳光照耀下,色彩鲜艳,犹如一只七彩的大水球。水球中隐隐含镌着‘北斗七星’图案。

这正是他在这几天内着重修炼的‘五行神术’里的‘深水诀’,此诀重在攻御合一,伺敌疲弱,一举摧之,与‘太极奥义’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再加他匠心独运,揉进了‘北斗七星诀’及自己所独有的‘太极心诀’,威力更是倍增。

而他为何要着重修炼这‘深水诀’呢,实是上次在完颜允恭的焰炎刀罡上吃了大亏,是以他估摸着完颜允恭或许在火系道术上有甚高的造诣,因而他就打算以水克火,以逸待劳。纵是功力不及,但能在道术上稍胜,却亦能扳回些许优势。

这时,完颜允恭不知在何处笑侃道:“好你个娃娃,但只七日工夫,进步忒多,不过亦是无用,在老夫看来仍属螳臂挡车、不自量力。”话音落处,半空中倏忽间云雾缭绕,龙鳞闪现,片刻冲出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长约十数丈,张牙舞爪,形态狰狞,围着水球不断的摆出金龙吸水状,火龙探爪形……

这条龙正是完颜允恭身上穿的那件护身法宝‘龙皇衣’所化,这件‘龙皇衣’是他耗尽心血炼制的唯一法宝。要知普通修真者倘若要自炼法宝,最起码也得到了‘元婴’境界,象他这样,也算是异数。

此时在外人看来,只见两军阵前有一个五彩缤纷的水球,在那自行的旋转腾跃,而且越转越大,渐渐的融合成仿佛一座山峰般大的庞大水球。色彩鲜丽,光耀夺目,虽说表面晶莹透彻,里面之人却全然瞧不清楚。外面惟有一条巨大的火龙,绕着水球嬉戏玩耍,仿佛一个心爱的玩具,不舍不忍的只是轻轻触碰。

这种景象瞧来虽美,但实底里委实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落败身亡,神形俱灭的恶果。蒙古一方的人心想,这般奇景别说是在现实中,即便在梦里都从未想过,只觉平生所遇今日最是奇妙。

金国众人亦均在寻思,原道老祖宗昔日放弃俗世荣华,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术,实是糊涂之举;可眼下看来,却是非同凡响,单凭他适才那一咆哮,若非有那小子从中作梗,那么这十余万蒙古人早已一溃千里,而我大金也就中兴盛世,重复荣耀。

想到这里,金国众人个个眼射毒神,目泛狠光,凝视着水球,指望那火龙一口把它给吞了。假设金国众人的目光亦是一种道术,那萧枫的水球早就被他们给扯的支离破碎了。甚至还有人想到,怪不得完颜呼邪一直不肯自承是大金的第一高手,原是里面尚有这一段因由。

虽说两方各有各的想法,可他们怎知道完颜允恭与萧枫二人眼下之间的凶险,实已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庞大水球不断地激射出晶莹的水柱,上面仅管波涛汹涌,水云急转电漩,水球里面依旧平静如常,萧枫双目微闭,浑然大定;但用神识外放,察堪敌情。每当火龙要想破球而入,他便手掐水柱阻挡,以静制动的要诀实已被他用到了极处。

斗了许久,烈焰火龙绕旋飞舞,水柱触碰处但听闻‘嗤嗤嗤’声,冒起阵阵青烟,龙身损失已然较为严重,龙影越围越小;原先火龙首尾可环绕水球一周,眼下虽说仍在狂奔急钻;却似泥鳅掉在水塘里,半点威风亦没了。

完颜允恭心下焦急,暗里寻思:前些时日这小子该没这么大实力,怎地隔了七天,骤然功力猛进,而且道术又恰好克我。费解的便是,寻常水系道术,老夫也不惧;但他使的道术里不知加了些什么东西,居然威风八面。莫非,当真要使出那一招‘禁忌之刀’方能胜他?

蒙古大军虽然不解其间奥妙,但瞧着萧枫像似占了上风,顿时齐声呐喊,弯刀上举,“呵乎、呵乎”得气势汹汹。

金国兵将则是双目呆然,口舌俱张,已然被这神异的一幕所震撼。

此时,火龙骤然间飞舞直腾,无声无息中随着龙身的淡灭,现出了完颜允恭的身影,浮悬于半空,浑身半丈外烈焰笼罩,熊熊燃烧,宛若一尊火神。

瞧他不再进攻,萧枫知他尚有绝招未发,不敢收了水球,当下凝神待敌;趁此空隙,疾速的聚集着天地间的水元素,修补适才水球有所损伤之处。

完颜允恭厉喝道:“娃娃,休要怪我,是你逼老夫使出‘禁忌之刀’的;不过你能死在‘禁忌之刀’上,却是你的荣幸!”话音甫毕,蓦地,就见风声四起,雷声隐隐由远而近。抬头看时,红日业已匿影,地上的尘沙被那大风吹得如狂涛起伏,飞舞不定。一块块的乌云,直往天中聚拢,捷如奔马,越聚越厚,天低得快要压到头顶。

乌云中间,完颜允恭傲然飘升,时时有数十道紫电乱窜,照得见那乌云层内许多风云变化,瞬时乌云犹似火烧,变的通红通红,整个天空片刻间恍如天烧。

萧枫情知不妙,直觉完颜允恭身上散发的威势一阵一阵的灼人浑身,煞气似怒海波涛,汹涌翻滚。不觉中心神差点被摄,即忙手掐‘五行神诀’,持志虚无;‘七星金丹’猛然加快运行,浑身丹能顿时仿若火山岩浆喷涌全身。

完颜允恭此刻双手合拢、上举向天,引的那云里的紫电,直往他身上贯拢,云电环绕中,整个人竟渐渐化为虚无;‘砰’的一声巨雷炸响,电光隐耀处忽现出一柄一人高的长形巨刀,刀身烈焰熊熊燃烧,周围更是隐射光电,刀尖陡转直指萧枫。

第二卷飞龙升天

18灭金大战(3)

萧枫心道:莫非这便是所谓的人刀合一,无坚不摧?

双方军队全都被这奇异的景色给惊呆,金国士兵还好些,蒙古军士跨下的骏马却是受到了极大惊骇,不是马首上仰,‘啾啾’长嘶,就是掉转马身立时逃走,整个阵形已是大乱。

倘若汴梁城中的金国大军,时下一涌而出,兴许蒙古军就此一溃千里。但场中的数十万人早已被这眼前的一切所吸引,压根儿没人会想到去这么做,或是那么做,只想把这一场史无前例的决战看到底。

“小子,老夫这‘禁忌之刀’共有三招,若你今天均可接住,那是你的运气;万一你接不住,那便是神形俱灭,永不超身,你可要想清楚。”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的天外而来,缥缥渺渺,响彻天地。

萧枫听他耍起心理战术,淡然道:“完颜前辈,你废话怎么忒多,要战便战,我在这等了都很久了,难道今日是陪你聊天来得?”

完颜允恭勃然大怒,他原是一番好意;瞧着萧枫小小岁数,修真境界竟然甚高,倒是动了爱才之心,不忍毁之。而且他知道凭萧枫的实力,身后的师门定是个强大的修真门派。实说。也不想随便招惹。可眼下这小子居然猖狂若斯,却是动了真火。心道:这是你小子自己找死,纵让你师门中人日后晓得,也别来责我。

念及此,那以人化作的巨刀陡然间光芒大闪,‘唰’的一声射出一道紫电缭绕,火焰汹汹的刀芒。那刀芒破空厉啸,犹如天外流星,见风而长,到的萧枫身前时,已有数十丈那么巨大,直劈头顶。

场外数十万人闻得刀芒凄厉啸声,人人捂住双耳,痛苦不堪,即便那完颜呼邪也是摇摇欲坠。

杨妙真紧捂小嘴,美目激瞪,芳心几欲跳将出来,若非怕惊扰了萧枫,早就尖声叫出。

萧枫早在说话前已有准备,‘深水诀’也使到最大威力,内蕴‘太极奥义’;只见那庞大水球翻翻滚滚,越旋越急,骤然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波旋涡,迳直向那‘禁忌之刀’迎去。

两相接触下,但觉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顺着水流急涌而入,层层推进,不可抵挡。当下忙自向后暴退,急运全身丹能,一边退一边用‘深水诀’糅合‘太极奥义’的水波旋涡缓缓化解刀芒的巨大力量。

可刀芒的力量委实太过巨大,一股接着一股,忽风吹,忽火燎,忽电劈,力量繁复多变,强压如山。

那巨大的水波旋涡,一下捻住刀芒,急速旋转下;只见风火雷电在那水涡中忽爆忽闪,此起彼伏;直至水涡越转越小,片刻间水球受不住那股力量,一下被其炸碎,从而最终现出萧枫的身影。

此时的萧枫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衣衫褴褛,脸色发白,嘴角沁出血丝,双膝着地,一望便知实已力尽。适才他全是凭着自己的不屈心志,方咬牙顶住了‘禁忌之刀’的第一招。此时,不禁心想,没想到这‘禁忌之刀’竟是厉害若斯,单是一招便已有忒大威力,看来今日便是我萧枫的忌日。思及此,不由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拖雷与速不台顾视而惊,心下暗自焦急。杨妙真更是惊叫出声,叫声中含着对萧枫的迫切担忧,见他接一招已经如此吃力,何况后面还有两刀。想到这,止不住的跪到在地,失声痛哭。此时,她早已不管这样做会否惊扰到萧枫,惟有一个心念,只要萧枫能完好无损的回到她身边,愿意付出一切,甚至包括她的生命。

汴梁城上的金国君臣个个冷笑旁观,只望老祖宗大发神威一举破敌。

完颜允恭的声音此时又不知从那传来,“小子好样的,几十年来惟有你一人能避过这‘禁忌之刀’的第一式,瞧好了,这是第二式。”

“要打就打,为何老这么多废话?”萧枫又是倔强的说道,他已是打定注意,不管今天是否会命丧于此,最后却是万万不可丢了全真派的脸面。说话间,回望了真儿一眼,她的泣声确实教他肠转百折,哀溢心头。

就在他回首时,第二道刀芒已是片刻即至。它的速度比前一刀更快,犹如张开血口的巨兽,呼地便即而至。虽说直觉手臂酸麻,气血翻腾,浑体更是乏力,但还是强打起全身精神,使出浑身解数,神识紧紧的锁住它,双手舞出一个个太极旋涡。

甫一抵挡,那股威压天地的力量,直教萧枫往后暴退。此刻,也惟有凭着后退方可徐图缓解。

只见那刀芒在前狠追,萧枫却是往后急退,就这样直直的势如破竹般的冲向了蒙古军中,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人马;蒙古兵翻翻滚滚的不住向两旁散开,一人一刀犹如舢板破浪,在戟山枪林中急驱而前。

巨大的前后撞力,让萧枫狂喷鲜血。那鲜红的血液先是高高飘起,随后以极慢的速度,洒在旋涡里,变成了一个个血红色的太极,整个景像,仿是定格的画面,让人看的是心旌忧荡,又觉悲壮万分。

那刀芒似也有灵性,虽说大半被萧枫抵住,可仍会射出无数道的余波,四面八方、转弯抹角的向他劈去。身上所穿的镏金丝战袍被刀芒余波撕碎的片片飞舞,健壮的上身布满了数不清的伤痕,显得那样可怖、狰狞。

暗底里瞧着蒙古大军人仰马翻,自相践踏,真儿更是在乱军中惊喊呼救,披头散发,萧枫不禁热泪盈眶;看着那些平日里对自己必恭必敬的兵士一个个全因自己的无能而死于非命,看着自己的心爱在千军万马中无依无靠。胸间的悲意和愤慨,让他不由地发出一声长长厉啸,凄惨而亢悲,丹能随意而动,双足狠狠地猛插入泥里,手中幻化出千万道太极圆弧,水芒嗤嗤,犹如狂风巨浪般挡住了那道刀芒。

那刀芒刹那间犹如被困住的野兽,在太极水旋里左冲右突,上窜下跳,在里面发出一声声的悲鸣;萧枫的腿这时愈陷愈深,直至下半身完全没入土中,神色狠厉的早已没有了平日的飘逸风采。他知道,现在决不能退,倘若再退,那么这十数万的蒙古大军或许今天就要毁在这里。

当下咬破舌尖,激发出自己所有的潜力。心想,纵是陪上性命也要把这道刀芒给破掉。

正在双方均在考验耐力的时候,一个曼妙的身影忽然扑了上来。‘轰’的一声巨响,急忙间萧枫业已瞧清,哪个身影正是真儿。

当下凄厉大呼:“不……不要……”这一声,喊得是撕心裂肺,眼睁睁地瞧着真儿遭了刀芒的重击,那种绝望,那种无助,当真是平生里从未想过。但觉强压在双手间的庞大力量,此时已然消失的渺无踪迹,只是怀中多了一个熟悉的绵软身躯。刹那间,整个人恍如掉进了冰窖,脊骨凉飕飕的,有若被人吊悬半空,无处着力。

“真儿,真儿你怎么了,怎么了?”萧枫大声地问着紧闭双眼,嘴角沁血,躺在他怀里的真儿。

急喊里,丹能狂运,用‘毗卢遮那印’的滋身念力涌入真儿的体内,只觉她此时经脉尽断,生机全无,一缕芳魂似欲飘散;他可不管这许多,仍是全力的猛输丹能,心中暗道:真儿,你醒醒,快醒醒啊!

真儿在萧枫的不断努力下,终微启双眸,甜甜地朝着他微微一笑,眼中却流下泪来,说道:“萧郎,妾身尚未死么?”长长的睫毛,忽闪间蕴涵着无限深情。

第二卷飞龙升天

18灭金大战(4)

萧枫俯下头去,亲了亲她脸颊,柔声道:“没有,别说傻话,我不是抱着你么?”又见她衣衫上斑斑点点,满身是血,心中矍然而惊,急问:“真儿,痛么?”问完后,一种绞心的疼痛却是当即传入自身,直觉老天爷为何这样残酷?

真儿受了刀芒和萧枫的前后两股大力的夹击,初时睁眼瞧见萧枫并未觉痛,这时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翻腾过来,伸手搂住萧枫的脖子,说道:“我……我……”她身上实在痛得难熬,再也说不下去。

见了这般情状,萧枫恨不得代受其苦,含着热泪,低声道:真儿,是我不好,是我没用,让你受苦了。”

杨妙真柔声道:“不,萧郎你对我很好,真的,原道我今生今世再也不能躺在你怀里了,眼下……”突然间全身发冷,瑟瑟发抖,隐隐然觉得灵魂便要离身而去,抱着萧枫的双手也慢慢软垂下来,断断续续地道:“萧郎,抱……抱得……我紧一些。”

萧枫忙用双臂略略收紧,把她搂在胸前,百感交集,眼泪缓缓的流下,滴在她已有些灰白的脸上。

斯时,双方数十万人俱是静静的望着这两个缠缠绵绵,即将生离死别的恋人,一时间谁都不想发出一丁点的声响来打扰他们这或许是最后的时光。因为,他们瞧见这种互相不计生死,旁若无人的爱情,心中也被深深的震撼,就连那早不知俗世情感的完颜允恭也在扪心自问,刚才那一刀是否错了。

对于真儿来说,萧枫的生死实是比她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得多,因此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而萧枫坚决不退,顽强抵挡,也是出于这种想法。两人就这般的你不说话,我不说话,互相凝视着对方,都想把对方的影容深深的刻隽在脑海里,因为他们内心里也知道这一刻恐怕就是这一生中最后的相聚。

萧枫发觉真儿渐渐地闭上了双眼,心跳也是愈来愈微弱,不由发急大喊道:“真儿,真儿,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啊!”

真儿依旧闭着美眸,并未回答,只是在眼角处带着一丝晶莹泪迹,是那么的不舍,那么的不甘。

“真儿、真儿……”萧枫朝天大喊,状似疯狂,那音浪撼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坎。瞬时的悲哀漫溢心头,萧枫通红的双眼直直的望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禁忌之刀’,直觉这一生中从未如此恨过一人。

满腔恨意,在胸腔间熊熊燃烧,在那刹时,只觉的体内的的‘七星金丹’以奇奥的轨迹,顺转逆流,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撕扯着全身。不由的便是咆哮怒吼,形似疯兽,那狰狞的恍如地狱来的恶魔,此种情状估计在场的数十万人永远都不会忘怀。

谁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此时萧枫怒瞪的双目内流出了血红色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淌,滴到嘴里,直觉的咸咸的苦涩心头。想起真儿的似水柔情,想起真儿的哀伤告白,想起真儿的一生苦楚,一切的一切就似画片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

“完、颜、允、恭,我要你死。”萧枫咬牙切齿的喝道。

这时,他全身沐浴在金黄色的佛光里,那佛光遍及百丈,恍如释加牟尼降临,胸口一个巨大的万字法轮,刻印在一个大大的阴阳太极里,顺着一种奇妙的轨迹,在做着绝奥的运动。那本应是慈祥柔和,令人顶礼膜拜的气势,眼下却是那么的骇人和恐怖,那是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心境,那是一种为达目的、不顾生死的威势。

十数万蒙古军士双眼凝视着自己心中的‘神使’,望着眼前的神迹,一股勇往直前为萧枫复仇的信念不由从心中浮现;只见他们个个拔出弯刀,挽上强弓,虽没有象平日那般的喊着冲锋号,煞气却是往日的数倍。

望着眼前一切,金国君臣不由相顾而惧,但觉好似面对着千万头蛮荒野兽,那种无奈着实让他们心底惊骇。

“小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今天都是你的忌日。”完颜允恭虽说也有惊悸,可他究是一代宗师,自是晓得在气势上万不能弱于萧枫,当下极是色厉内荏的喝道。

萧枫并没答话,只是望着半空冷笑了一声,那感觉就好似对着一个将死之人。他情知眼下的气势全因心中哀意而起,若是一说话,兴许便泄了。

完颜允恭却是忍不住这股压抑的气氛,大喊道:“禁忌之刀第、三、式。”

最后一刀,并非是刀芒,而是整个半空中的那柄,完颜允恭自己以身所化的巨刀。

刀势来得极缓,就似层层推进,天空的乌云此时变的更黑,千百道可怖的紫电顺着巨大的刀身直往萧枫袭去。

谁知那交织迸裂的紫电,到了萧枫的护身佛光前,瞬时如阳春融雪,万流归川,骤然间化为乌有。

萧枫怒喝道:“试试我的《毗卢遮那印》。”话音刚落,只见他手幻万印,那《毗卢遮那印》的四十九印在他手里就仿佛施展不完一般,‘金刚杵印’、‘施无畏印’、‘精摩尼印’……以及‘五行神诀’。

本身所会的数种武学和道术此时在他手中使来,就如日月交替,江河入海,是那般的自然,那般的无滞。

数十万人瞧见的就是一柄庞然巨刀与一条内蕴万字法轮的太极阴阳鱼在半空中此进彼退,此退彼进,争斗的甚是激烈。

此般异象,平日怎能见着,是以个个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瞧着。

拖雷策马至速不台身边,拍醒了他,在他耳边悄声的说了两句。就见速不台刹那间双眼中射出了嗜血的厉光,狠狠地点了下头,纵马而去。

完颜允恭只觉这时的萧枫与适才简直叛若两人,那力量浑厚的几欲胜过他,更且繁复多变,忽而祥和,忽而凶厉,忽而正大,忽而诡异,令人完全无从琢磨。

萧枫疯狂地进攻,进攻,再进攻,心中惟有的只是进攻,一定要让眼前这可恨的敌人神形俱灭。

只听见‘轰’的一声暴响,那柄巨刀一下子化为了漫天碎片;完颜允恭被萧枫彻底地破掉了‘禁忌之刀’的第三式,并且被双方在那刹时所迸发的力量给远远的震飞;就见完颜允恭在半空中连翻三个筋斗,尚未待自己落地,忽又腾升而起。

大喝道:“小子,果然厉害,日后再来寻你。”瞬即就想远遁,只是地上流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萧枫见他要溜,怎愿轻舍,当下怒吼一声,犹如疯魔,[wap.fywap.net]跟着便是一道金色的恍如剑形的气罡呼啸追去。

完颜允恭见势不妙,身后袍袖一摆挥出一团烈火,击毁剑罡;接着‘噗’的吐了口鲜血,借着这一挥之力,向前滑出了数丈,陡然间身形复又拔起,在空中又翻了个筋斗后,双袖后挥,象一只大鸟跃过了汴梁城池,渺渺无迹。

第二卷飞龙升天

18灭金大战(5)

见强敌远遁,一股支持萧枫战斗的力量须臾间完全泄了,一下跪到在地,双手抱起真儿的身躯,呆呆地望着她,口中喃喃地道:“真儿,真儿,你听得见我说话么?我知道你听得见,真儿,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是替你杀光这些金人,还是放过他们?真儿……你说句话啊,说句话啊……真儿,我知道你一定会让我替你报仇的……我知道。”

萧枫只是在那与真儿的尸首絮絮私语,哀怨惆怅……

身后蒙古大军瞧见萧枫击退强敌,早就欢声震天,好似业已攻下了汴梁城一般。

忽然间万鼓齐鸣,三声炮响,蒙古大军闻得此声,即忙肃容不语,凝视城楼,策马摆阵。

此时拖雷大喝道:“勇士们,替萧先生报仇,向金狗要债。”

十数万蒙古勇士,齐声大喊:“报仇……报仇……”这时的蒙古大军凭着要替萧枫报仇的信念,士气提升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那炮声与金鼓声正是速不台听了拖雷的指示,命令亲兵所发。

十数万蒙古大军齐声呐喊的威势,撼住了整个汴梁城上的人,瞧见蒙古大军踩着整齐的步伐,缓缓的靠近城池;那脚步声犹如重锤敲打着金国每一人的心头。

金主直觉胸口愁闷,颤声道:“众……爱……卿,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又道:“朕为王子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无恨矣。所恨者祖宗传祚百年,至我而绝,与自古荒淫暴乱之君等皆为亡国,朕……朕实好恨啊!”说完垂泣不断。

一名臣子见金主这般忧愁,上前劝慰道:“皇上切勿忧虑,有完颜统领在此,定然保的住这汴梁城。”

完颜呼邪见金主在城头不仅没起到鼓励士气的作用,反而大为打击众将士的拼死之心;叩拜道:“请皇上宽心,微臣与全体‘忠孝军’将士,今日固是肝脑涂地也要保住这汴梁京都;眼下将要征战,还请皇上回宫,敬候佳音。”

金主听了颇感犹豫,直觉将士在此拼命,而自己摆架回宫似为不妥。可不待他思虑清楚,周围百官早就百般劝解,你一言,我一语的要他回宫,说道箭石无情,若是误伤了万金肢体,岂不让军心涣散。

其实他们并非是为了金主,而是自己畏死而已。金主无奈,只得随百官回宫。

斯时,蒙古大军已然架上云梯,蚁附盘援,人人奋勇;金国士兵除了‘忠孝军’以外,其余的要么尚沉浸在适才的辉煌决斗里,还没醒神,要么就是被排山倒海般的蒙古军攻势给骇呆了,一点都不知招架。

完颜呼邪见势不妙,长啸一声,虽没完颜允恭的威力,但是惊醒城头士兵却是绰绰有余;五行神锤动若迅电,挥如狂风,眨眼间,那些好不容易登上城头的数十个蒙古百夫长之流的人物,就被他砸落墙下,有的击成粉碎,有的砸破天灵,有的尸横城垣。

这般威厉的气势,倒使蒙古军的攻势不由的一滞,但片刻后,重又振奋,节节争先,誓要为萧先生报了弑妻之仇。

两军你争我夺,我砍你杀,厮杀之激烈一点都不逊于当年的潼关会战;只是此时金兵的士气远不如那日的狠厉不畏,而蒙古军想为萧枫复仇的杀念却是愈积愈深。

身后战鼓轰鸣,万马奔腾,萧枫不由的从悲伤里醒来,抬头一望,瞧见蒙古大军悍不畏死的在为他与金国人拼命,瞧见一个个蒙古勇士摔落城下,不禁怒上心头。

抱着真儿,纵身一跃,浮于半空,周身金光万丈,犹若神灵下界,飘行至汴梁城门百丈处,怒喝一声,长发狂舞。

两军士兵望见煞神般的萧枫飘然而至;金兵顿时慌乱无比,手足无措;蒙古军却是士气大增,如有神助。

陡然只见一道十数丈长的金色剑罡从萧枫身上发出,直扑城门而去,无声无息的破开城门,激起尘土飞扬,骤然间又是‘轰’的一声,城门瞬时被炸的片屑皆无,城池大开。

金兵望着这眼前所发生之事,无不震骇,目瞪口呆里,手中刀剑‘咣当、咣当’的掉落在地,士气全无。

相反蒙古军呼喝呐喊,欢声中十数万大军蜂拥入城,见人就杀,遇人就砍。

完颜呼邪瞧着大势已去,就想回宫通知金主远遁,当下砍倒身边几个蒙古兵,纵身跃下城楼,瞧准一个正疾驰来的蒙古骑兵,双腿飞蹬,顿时一脚把那蒙古兵踹落下马,自己借着那一蹬之力,站在马背上,五锤倾移,六气波荡,方圆五丈根本就没人可以近身,所向披靡。

那马本是蒙古人自小圈养,睡则同寝,游则同行,与主人情谊深厚,瞧着主人被完颜呼邪踹落马下,不禁悲愤,上下跳动,左右来去,就是不想被这仇人所骑。

完颜呼邪策他东去,它偏西跑,如此拗强,完颜呼邪不禁心头火起,身影腾空,瞅准边上房顶跃去,半空里一锤砸下正中那忠诚的马首,‘啾,啾’的叫了两声,便即重重的倒在地上,马头溃烂,死前尚且睁着独眼张望,寻他主人。

萧枫进城,恰好见着这悲壮一幕,怒吼一声,手掐‘深水诀’,一缕晶莹水柱激射向完颜呼邪;完颜呼邪瞧见萧枫,情知不敌,便想逃走,五锤绕旋,护定周身,打定注意不再纠缠,迅速回宫。

怎料水柱却有灵性,瞅准五锤破绽,寻隙而入;*风*语*小*说*完颜呼邪奔跑中只觉‘环跳穴’上一麻,心急慌乱里也不曾多想,就想运起内力,发足狂奔,随即全身又被数条水柱击中,顿时劲力一泻,周身酸麻无比,瞬即从空中跌落,伏在地上不能动弹。

金主完颜守绪到的皇宫,正襟端坐,没过多久;就听见喊杀声由远及近,直至皇宫附近。百官慌乱不已,俱是瞧着高高在座的金主,只盼他再找几个老祖宗出来,也好力挽狂澜,救的他们的身家性命。

金主望着阶下众臣,瞧着那些个惊恐骇惧的面容,不由心下叹息,要靠这些庸臣护城恐是无望了,悲痛这祖宗基业今日就此终了。

正当君臣内心各思之时,忽然宫门外有人来报,蒙古军已到禁城。

众臣一听更是无措,不由的喧哗嘈杂,人声鼎沸;金主瞧着不禁恼怒,喝道:“肃静,肃静,众位爱卿,朕有一议要说,众位爱卿听了。”

一臣子出列奏道:“皇上,眼下既已城破,敌兵复又到禁宫,微臣看只有召集大内兵众先护着皇上逃出城再说。”

金主手一挥,叹道:“朕肌体肥重,不便鞍马驰突。承麟平日就有将略,万一得免,祚胤不绝,朕想禅位于承麟,众卿可护着承麟出城至蔡州,以图再起。”又道:“古无不亡之国,亡国之君往往为人囚禁,或为俘献,或辱于阶庭,闭之空谷。朕必不至于此。卿等观之,朕志决矣,不必来劝。”

众臣见无法可劝,只得应了;礼毕后即护着承麟杀出宫去。

完颜守绪一人独坐,瞧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黯然泪下,忽有一小宫奴跑进跪奏道:“皇上,既已城破,可老祖宗尚未晓得,是否去通报知会?”

金主一听,心道:难得,时下国难当头,宫奴尚且这般忠孝,临去前还没忘了老祖宗,朕倒是惭愧。说道:“是了,你快跑去通报,老祖宗定然是在地宫内,事毕后,你自当随着老祖宗。”

那宫奴一听心中大喜,急忙奔去;你道是谁?原来这宫奴便是那夜完颜允恭无心中所救的那人。这宫奴自得救以来,一直就思着如何报答完颜允恭,现在这等危机,他自然就想起快点报知完颜允恭,好让他逃去。

可完颜允恭的修炼之所,向来隐秘,金宫中除二三人外,就没人晓得,宫奴心急之下,只得冒险来找金主,以求所愿,谁想竟是如此顺利,怎不令他欢喜。

完颜允恭在城外与萧枫决战,在使用‘禁忌之刀’第三式时,实已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原本凭他的境界,‘禁忌之刀’最多可用二式,但萧枫的顽强实在出乎他之意料,无策下只得强提丹能,使出第三式。

谁知萧枫在爱人死后,竟又提升层次,丹能大增,而且使出那般‘似佛又似道’的绝强手法,阴差阳错下竟破了他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禁忌之刀’第三式,使他金身被毁,元气大伤。倘若那时再不逃走,或许就得任人宰割了;只得强提最后丹能,回到地宫,全心疗伤;忽闻宫门外脚步声响起,心下疑虑,不知是何人前来造访。

双目凝视甬道,片刻后走进一个小宫奴,瘦瘦小小,颤颤抖抖。

完颜允恭喝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甚?”虽然伤势极重,话音里仍是威严得很。

宫奴听到完颜允恭喝问,却是没有半丝慌张,反而极为兴奋,惊喜道:“老祖宗,奴才总算找到你了,你快跑吧,蒙古兵已经进城了。”

完颜允恭听到这个消息,好似晴天霹雳,不由内伤加重,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厉声喝道:“小奴才,这等事可不能用来胡说。”

宫奴见他不信只得详详细细的把他回到地宫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

完颜允恭听完不禁泪流满面,咬牙切齿道:“萧枫,倘若没你这个修真者参与进来,我大金又怎会亡的如此之快。老夫恨不得食你肉,寝你皮……”

小宫奴与完颜允恭如何逃出汴梁暂且不提,再说那承麟即皇帝位,百官称贺之后,既出御敌,往南面而奔;方走出不远,就见蒙古中军大帜飘扬而至。俄顷,四面呼声震天地,蒙古大军与城中金兵正在巷战,承麟只得退保子城;忽闻金主**于幽兰轩,就又率群臣入哭,谥曰哀宗。

哭奠未毕,皇城即已溃破,蒙古大军杀进皇宫举火焚之,混战中承麟为乱兵所害,百官被拘,金遂亡。

萧枫擒住完颜呼邪后,就随着蒙古大军一起入城,途中瞧着蒙古兵滥杀无辜,举火焚屋。不由悚然惊醒,暗道:我这般为了私人恩怨,帮着蒙古军助阵屠城,也不知是对是错?

转头四顾,瞧着汴梁百姓一个个奔逃哭叫,推拥滚扑,成千成万人的哭叫呼喊之声,震天撼地,惊心动魄;随着哭叫之声愈来愈厉,转过街尾,只见蒙古兵将乘马来回奔驰,手舞长刀,向人群砍杀。有的欲图抵抗,当场被长刀长矛格毙。蒙古军十几个千人队齐声呐喊,向人丛冲去,举起长刀,不分男女老幼的乱砍。这一场暑杀当真是惨绝人寰,自白发苍苍的老翁,以至未离母亲怀抱的婴儿,无一得以幸免。

萧枫只觉的有数十万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怒目圆瞪,全凝视着自己。正在心惊胆寒时,忽然一个梳着朝天辫,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哭喊着朝他跑去,后面却有一个高大魁梧的骑士,手舞长刀,策马驰来。

萧枫心下正烦,正在思量不知如何才好之时,突觉有人向他撞来,本能的往侧避过,可待想要打量,已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死尸。望着那小姑娘渴望生命的眸子,慢慢合上,萧枫伸出的右手,呆呆的收回,再看看怀里的杨妙真,想到那时的她也是这般的不舍不甘。

直觉体内气息乱窜,脑中一热,顿时不醒人事,与杨妙真一起摔跌在道旁。

第二卷飞龙升天

19情之枯涩(1)

萧枫睁眼醒来,尚没四处打量,就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呱呱响起,“萧大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去告诉他们。”

萧枫方才醒来,自是眼光迷糊,只是觉得声音甚是熟悉,模糊里似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梳着两条长长的发辩,显得甚是粉嫩。再用劲细瞧,原是自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风语小妹妹小茹,而且自己似是在一座营帐里。

小茹是急性子,没等萧枫开口问话,已然风亦似的跑了出去。

萧枫无奈,只得苦笑了一下,不知小茹口中的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忽然忆起真儿,当下翻身起床,突感胸口剧疼,一阵抽痉,四肢无力至极,又是摔倒在床上。

正在他极力挣扎想要爬起时,营帐的卷帘被人掀起,从外面走进几个人来,抬头细瞧。为首是一年老番僧,这人正是与萧枫当年不打不相识的忘年老友藏土神僧咯巴大师。也就是他传授了萧枫《毗卢遮那印》。

紧随他身后的却是一小道士,萧枫瞧着他,微微一笑道:“三丰,你这身道袍怎地还未换啊?”

三丰脸上一红,呢嚅着说不出话来。

萧枫又道:“三丰,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那太极心法练得怎样?”这太极心法原是萧枫下的终南山后,在一山林间偶观鹰蛇相斗而自悟,后在蒙古军营里遇见这位与他有着相同景遇的张三丰。瞧他功力浅薄,委实难以自保,出于心地怜悯,便传授了他太极心法,让他可以在蒙金交战中用以防身。

三丰小道士这里还未来得及应话,那厢有一眉粗脸粗,生得极是彪悍的少年却已神情兴奋、大声嚷嚷道:“师傅,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起初徒儿以为小茹骗我呢。”

他话音刚落,小茹巧笑晏晏的在他身后敲了他一下头,娇斥道:“忽必烈,你说什么啊?难道我总是骗你的么?”

忽必烈侧身用手捂着自己的头颅,故作痛苦状道:“不敢,不敢,小子我以后再不敢胡说了。”

萧枫见他二人情意眷眷,大为默契。内心极是欣慰,心道,这个开山大弟子原是拖雷王爷硬塞予我,可时下看来,兴许有一日会作我的干妹夫也不定。想到这里,当下再看站在四人身后的雪儿,只见她泪水涔涔,呆立在那默然无语,只是托着一木盆,用美丽的大眼睛望着他。

萧枫见及,没来由的一阵心痛,低声道:“雪儿,你怎么来了,唐家庄还好么?”

雪儿听了,却是哭的更为大声,两眼微红,晶莹的泪珠顺着洁白的面容潺潺流下,梨花带雨的绝美神情,显得那么哀怨,无助。

萧枫瞧她哭泣,也是无法,只得对咯巴道:“大师,近来可好?”

咯巴合什笑道:“老衲甚幸,一路无事,不过萧施主可得保重,不然可会惹人伤心啊!”说完瞄了瞄雪儿,微微一笑,其意甚明,众人自是会意。

要知在咯巴心中,实是视萧枫为徒,疼爱极甚。前些时日萧枫自目睹汴梁屠城,一时心有所感昏迷至今,他着实费了老大的真元为萧枫疗伤,若非这般,萧枫或许到现今尚还未醒。这些时日他见雪儿对萧枫情根深种,甚感欣慰,只盼萧枫能从杨妙真香殉的阴影里走将出来。

萧枫被他促狭地一说,当下尴尬异常,面红过耳,一时都讲不出话来。

小茹见了,偷偷的扯了扯忽必烈的衣袖,见他呆立不动,又扭了他一下,没等他呼痛,即用手捂住他嘴,以眼示意他,随她一起出去。

忽必烈被小茹香手捂住,倒是颇觉享受,一幅乖乖的姿态,随着她出了营帐。这时小茹却是脸色通红,放又不是,捂又不是。心道:罢了,罢了,为了萧大哥和雪姐姐的事,就让你这呆头鹅沾点小便宜。

与此同时,咯巴道:“萧施主,你先修养,有雪儿姑娘在此,想是无妨,老衲告退。”语声甫毕,即拉着三丰小道士一同出帐。

三丰瞧见他敬爱的萧大哥醒来无事,正不知有多高兴,刚想说话,却是被咯巴拖了出去,心里甚是懊恼,不过他又想,现在我不和你这大和尚罗嗦,谁叫你厉害呢,待会瞅空我自去。想到这不禁自鸣得意。

雪儿瞧着众人出去,再亦忍不住地扑入了萧枫的怀里,哭泣道:“萧大哥,萧大哥,你知道这些天雪儿是多么的为你担心么?看见你昏迷这么多日,雪儿觉得好痛苦……好痛苦。”

萧枫抱着她的香躯,直觉一股少女健康的幽香,隐传鼻内;玉颈处的雪肌若现若隐,感到竟有些少许的兴起,当即暗骂自己;可是那种有人关爱的愉畅心情却是缭绕心头,挥之不去。

雪儿忽又音若虫蚁地道:“萧大哥,你放心,ap.fywap.et雪儿会和妙真姐姐一样的来照顾你的。”说完后,雪嫩的脖颈瞬时变得红彤彤的一片。

萧枫听到雪儿提起真儿,忙即把她扶正,正色道:“雪儿,你告诉我,真儿到底怎样了?她……她的……在那里?”萧枫实在是说不出‘尸首’那两个字。

雪儿回道:“真儿姐姐……放在边上的营帐里,她……很好。”雪儿也不想说出那两字来刺激他。

萧枫听了,推开雪儿便想出去,口中悲声道:“我要去看她,我要去看她,她很孤单,很孤单,我知道……”

雪儿见他着急,心里酸酸的觉得难过已极,可仍是温温地道:“萧大哥,你身子尚没好,先休息会儿吧!”

“不行,纵算是爬,我也要爬着去。”当下便颤颤巍巍的从床上下来。

雪儿见他坚决,遂也打消了劝意,上前扶住他,柔声道:“那我陪你去吧!”瞧他含泪点首,当下扶着出了营帐。

帐外阳光正烈,直感耀眼;雪儿极是体贴的用手合在萧枫的额头替他遮挡。

萧枫感激地朝她瞧瞧,随即脚步加快,边走边问道:“雪儿,真儿在哪?在哪啊?”

雪儿虽然起初颇有些嫉妒杨妙真抢了她的心爱,可是人死如灯灭,自不去计较什么;更何况听军中人说,那日若非杨妙真舍身救了萧枫,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是以在雪儿心中倒是隐隐的对杨妙真感到些许愧疚,些许感激。

没多久,雪儿便扶着萧枫到了一座营帐前。周围十丈处都是空地,营帐旁更是有十数个蒙古兵护卫,肃严壮穆。

护卫瞧见萧枫走来,当下躬身行礼,神色间很是惊喜;感到今日真有福气,让他们能在这般近的距离就可以瞧见这个神通广大的‘神使’。

萧枫点头还礼,到的门前,推开雪儿,示意她在帐外等候;手放在门帘上,呆立了半晌,方才狠狠地掀起,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进了营帐。

第二卷飞龙升天

19情之枯涩(2)

营帐里除了正中一大榻,周围便是空空荡荡。大榻上静静地躺着一人,榻边摆满了鲜花,葱葱茏茏,繁花似锦。

萧枫迟疑地移步,心下仍有些侥幸,只盼真儿蓦地跃起,喜笑颜开地说道只是与他寻个玩笑而已。

内心的侥幸随着距离趋近,逐渐消散,一张熟悉的美丽面容呈现在眼前。望着那犹如睡着的玉颜,不由悲从中来,虎目含泪,双膝曲跪在榻边,用手轻轻地抚着那张曾经笑若花开的俏颜,动作很柔、很柔。口里呜咽着,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哀泣不断,悲溢心头。

只觉心中凄苦,那种伤痛实已到了极处,不由厉声长啸,发疯似地嚎嚷了许久。

悲怆的情绪也传到了外面,雪儿听到萧枫的啸声,也是泪流满面,恨不能以身相替,只望他的萧大哥可以重复欢容,振作起来。

萧枫本就内伤未愈,这般忧愁伤心之下,顿时昏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许久,萧枫醒来瞧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刹那之间,颇觉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些关心他的人,害的他们也随他不乐。

当下迟迟艾艾道:“太……太抱谦了,又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其他人倒是没有接话,雪儿泪殷殷道:“萧大哥,你……你好些了么?”

听她这般一问,萧枫更是惭愧,尴尬道:“好,好些了吧!”

众人见他和雪儿说话,就不多说了,只想让他们好好地说番体己话;相顾而视,各自会意,轻轻地移步而出;只是刚到门口,小茹突又回过头道:“萧大哥,你好生保重,别让雪姐姐又为你伤心了。”

在杨妙真的葬礼上,萧枫痴痴地望着‘噼里啪啦’的火焰,内心凄恻无比,只盼着真儿能像浴火凤凰一般的再生,从熊熊的烈炎里笑盈盈地走出,再娇媚地唤他一声‘萧郎’,可是最终还是失望到了极点。

自葬礼结束后,不觉又是过了几天黯然神伤的日子。

萧枫在雪儿的细心照料下,身子已然恢复了七八成左右;虽然拖雷和一些亲贵大将们会时常来探望他,开导他,可是心情仍有些阴郁不解;真儿为他而死的情景,总是梦回萦绕,时时思起。

这几日萧枫也会靠静修来抒解情怀,可在修炼中居然发觉自己功力大增,原先体内各谋其政的数种丹元,眼下竟而融合汇聚一体;虽说那日与真儿初成好事时也融合过一次,但并不彻底;而时下却再没什么丹元,丹能之分,全是凝聚成丹。

那颗北极金丹比原先大了一倍,而且天灵里的神识也更为庞大,也有了形状,和万字法轮颇为像相;最为奇怪的便是在下阴处结了个金丹,虽没北极金丹大,但是比另七颗却是大的多,这么一来在他体内共是有了九颗金丹。

萧枫对自己的异状甚感稀奇,绞尽脑汁下想从以往所阅的道藏典籍里寻得答案,却是一无所获;随着多日无事,他对这百思不得其解的异事,也随之任之了。

几日来各有一些钦仰萧枫的武林英豪来向他告别,由于金国已灭,他们自然要回去。三丰小道士收到武当真武观的传信,命他即刻起程回归。

二人依依惜别,三丰小道士霍然跪地一拜,肃容道:“萧大哥,倘若不是你传我‘太极**’或许我早就做了那异乡之鬼,你的大恩,我张三丰永世铭记。”

萧枫见他如此,不由大惊,当下搀扶起他,挥手笑道:“三丰,你我二人命运相同,都是孤苦无依之人,我早已视你为弟,教你‘太极**’那是不希望我的兄弟惨遭妄死,只要有空记得来望望我这大哥就好了,什么永世铭记那就不须了。”

张三丰听他这番肺腑,说道:“既是萧大哥认我这兄弟,我瞧我们二人不如结拜怎样?”

萧枫高兴无比,说道:“好,好,我怎没想到呢,来,来来,今日在此以天地为证,你我二人结为异姓兄弟,生生世世,永为伯仲。”

二人俯身跪地,仰天祷告。

礼毕,张三丰热泪盈眶地朝着萧枫一拱,随即飘然而去,自有一股挥洒随意的未来宗师之风。

这一去使得日后的武林中多了一位旷古绝今的武学大宗师,也造成了时至今日的‘太极拳起源之谜’。因为后人实是不知这张三丰竟然从宋末活到了明代,他们又怎知张三丰不仅学得了太极心法,而且还从萧枫那里得了部分的道家修真法诀,一直到了二百余岁方才悟道飞升。

萧枫望着拜弟的背影,心怀感触,郁郁不乐,想到和他的不解之缘,不由嗟叹;月有阴晴,人有祸福,古人诚不欺我。

此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怎么,萧施主又有什么领悟?”咯巴大师缓缓走来。

萧枫回身,飒然一笑道:“小子愚顽,尚望大师不吝指点。”

咯巴叹道:“老衲实不及你,有何指点?这些时日,汗国诸族叛乱,老衲不日就要回去,萧施主,你我二人盘恒不了多久了。”

萧枫道:“怎么大师也要走么?那……”

咯巴笑笑道:“这般烦事,我们不去谈它,走,继续昨日的探讨去。”

萧枫由于自身的异状,再加道术修炼着实需要一个经验老到者在旁提点。几日来时常与咯巴大师一起。而咯巴也非常愿意授他诀要,故而二人可以说除了夜晚,其余时辰那便是形影不离。

二人如何探讨,暂且不提。

这一日,萧枫与雪儿在大营附近的一条小河边散步。他们二人经这十数日的相处,早已情意绵绵,爱恋大增;一个是曲意逢迎,柔媚温心,一个是爱人刚丧,形只影单。何况二人原有爱意。这一切瞧在关心萧枫的人的眼里,也俱感欣慰。

望着那滩跃晶鳞,风高云淡,萧枫直觉美不胜收,心怀舒畅。可是任那河风吹来,拂起衣袂,却是带不走他对战争的惨烈回忆!寻思着不知何时,方能离开这蒙古大军,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自在逍遥,游然无碍。

正当二人相偎相依,情浓意深时,有一小校来报,大汗窝阔台宣召。

萧枫闻之,颇觉惊疑,朝雪儿问道:“眼下金国已灭,百事皆无,这窝阔台刻下寻我会有何事?”

雪儿嫣然一笑道:“管他何事,去了便是,能办则办,不能办难道我们不会推了么?”

萧枫笑道:“还是雪儿聪明伶俐,你瞧,我就想不起这档子事来。”

雪儿知他笑侃,不过也难得见他笑脸,凑上去道:“你笑我,看你还敢笑我。”说完素手直往萧枫腋下伸去,呵他痒痒。

第二卷飞龙升天

19情之枯涩(3)

萧枫与她耍了一会,随即双手紧紧的搂住她,肃容道:“我虽说永远的失去了真儿,可上苍有眼,又为我送来了雪儿,这上苍当真待我不薄……”

说罢附下头,亲了一下雪儿那光洁的额头,望着她顿时变红的玉容,深情道:“雪儿,我发誓,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放弃你,我会象爱惜自己的生命一般来爱惜你。”要知道,真儿在他眼前猝然而死,确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故而才说出这番话来,纵是丢了性命,也不想再尝到那日的凄涩滋味。

雪儿听了,芳容欲泣,激情道:“萧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的爱护我,我……我……我真的好……。”话还未完,却已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几日也着实难为她,作为一个与萧枫毫无正当名份的女孩,从家中偷跑出来瞧他;这几日又是衣不宽带的照料他,日夜相随;何况又是在儒教最倡的朝代,萧枫又从未对她有过其它表示,她的压力那便可想而之。但幸好是在蒙古军中,蒙古人于什么尊师重道、男女大防等礼法本来就远不如宋人讲究,那些蒙古人瞧见他们情意绵绵也不以为异,反而都觉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应如此。

现在萧枫对她的这一番话,委实让她有种云开雾散,日月俱明的感觉,索性放下了多日的忧虑,喜极而泣。

萧枫见她低泣,也有些明白,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以默默的抚慰来安慰她。

这些时日他对雪儿的心意又何尝不知,只是真儿刚丧,怎有心情来和另外的女子谈情说爱,可是瞧着雪儿对他的辛苦付出又令他大为怜惜,故而今天趁此良机,说出这番话来,让她放开情怀。

如此温馨良久,萧枫道别雪儿,迳往大汗金帐而去。

萧枫到的中军大帐,发现今日气氛甚是紧张,帐外护帐勇士比平日多了数倍余,他也不去多想进了再说。

帐内,大汗窝阔台端坐正中,拖雷坐在左首,十余名亲贵大将却是肃立两旁;瞧见萧枫入内,窝阔台威严的脸上浮出一片笑容,喝道:“为萧先生赐座。”

萧枫在汴梁城下的神威,他自亦闻听,心中早就打着定要极力笼络萧枫的注意,是以连亲贵们都没座位,而萧枫却有。

须臾,即有小校抱来锦凳一个,置于王爷拖雷的下首;萧枫抱拳称谢,亦不客套,顺势便坐了下去。

这时窝阔台大声道:“诸位将军,我军伐金大战已然取得全面大捷,中原大地亦尽入我大蒙古国的版图,大行可汗的遗志,我们可算是完成了。”

此时众将齐声欢赞:“大汗万岁,所向无敌……”

窝阔台手一挥,示意禁声,朝着众将瞧了瞧,说道:“今日,朕传召诸位来此,一是商讨拔都求援,伏尔加河以西诸族叛乱之事;二是审讯金国众俘虏,最好招降他们,让他们去为朕平了金国的余孽。”

拖雷说道:“大汗,拔都求援自是刻不容缓,王弟原率军去助。”

窝阔台笑道:“四王弟莫急,先审讯了金国俘虏再说。”说罢,喝道:“提金国‘忠孝军’统领完颜呼邪进帐。”

片刻,两个彪悍的金帐亲卫押着完颜呼邪进的帐来。只见完颜呼邪五花大绑,神色凛然,面目却是清爽,身着一件白色囚服,想来这些时日并未受到甚么虐待,侮辱。

窝阔台见了即佯怒道:“谁唤尔等缚束完颜将军的,快快解开。”

左右正待上前为完颜呼邪解开绳索,怎料完颜呼邪却是把身一侧避了开去,冷笑道:“窝阔台,你不须这般假惺惺的对我,今日只求速死,废话不用多说,快点斩了我便是。”

窝阔台嘿嘿道:“金国所恃,地理惟黄河,将士惟忠孝,今忠孝被朕灭了,黄河被朕夺了,此时不降,又待何时?还望将军思量。”

完颜呼邪听他如此一说,不由哈哈大笑,讥道:“你与我相恃潼关,可曾进得半步?眼下却是如此大言不惭,口口声声说甚么忠孝被你灭,黄河被你夺。倘若你不是有个好王弟,或许还在草原牧马吧。”语声甫毕,便是纵声长笑。

窝阔台被他一说,不禁心头火起,面色已没有适才的自然,半红半白的气到了极点。完颜呼邪的讥刺,实是触到了他的痛处。

要知拖雷乃是成吉思汗的小儿子,也最得他的钟爱。成吉思汗出征,经常叫拖雷陪在身边,称他是“伴当”。

成吉思汗死后将大部分精兵猛将都交了给他,因此四个儿子中,拖雷这一系兵力最强,势力最大。

而且拖雷为人既英明,又得人心。成吉思汗逝世时,察合台和窝阔台都领兵在外,只有拖雷在蒙古本部,所以军国大事都由他决定,称为“监国”。

蒙古习俗,大汗之位由亲王大将共同推举,这个大会叫做“库里尔台”。成吉思汗虽有遗命要窝阔台继承,但根据传统习惯,还是要召开“库里尔台”来正式推举。

大会中王公、驸马、众大将都极力推举拖雷即位。这样一来,窝阔台也不敢接任大位,深怕引起众怒,可是拖雷却主张尊重父汗遗命。

会议一直开了四十几天,始终不能决定。最后在拖雷的坚持之下,斡赤斤和察合台也都赞成拥戴窝阔台,窝阔台才得到了“库里尔台”的承认。

故而窝阔台平时表面不现,心中实是对拖雷嫉到了极点,再加上这一次征金之战,拖雷又屡立功勋,夺长安,取邓州,定汴梁,一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蒙古军中的威信,大有昔日成吉思汗的程度。

他之所以兵分两路,征伐金国亦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英明勇武,及不输于乃父的雄才大略;那料此番征金出师就是不利,自己这一路,在潼关遇到完颜呼邪的‘忠孝军’,两人在潼关对恃了数月之久,互不胜败。

相反拖雷一路,却是势如破竹,直取汴梁,可以说这金国实是亡在了拖雷的手上。眼下被完颜呼邪这么一说,那种尴尬,那种恼羞,实不足向外人道也。

窝阔台怒喝道:“兀那女真蛮子,你别不识相,朕来劝降,实是给了你天大面子,难道你就不怕朕今日就剐了你?”

完颜呼邪正色道:“我完颜呼邪,系金国“忠孝军”统领,今日战败,愿即殉国。若我死于乱军之中,人都将谓我有负国家,今日既是明白死,也算得上是轰轰烈烈,不愧忠臣!”他这一番话说来,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听者无不是暗翘拇指,大为心折。

萧枫望着他刚勇侠烈的面容,不觉钦仰不已,只叹这大金有此忠臣竟也会被灭国,但感不可思议之极。

第二卷飞龙升天

19情之枯涩(4)

窝阔台听了,却是杀机肆生,只觉这完颜呼邪不知好歹,大大的削了他的颜面。怒道:“左右拉他出去,即刻斩首,瞧他还敢胡说八道否。”

完颜呼邪瞧他这般暴跳如雷,却是不惧其怒,仍然神色自若,只是在旁冷笑不已。

其实他心中早已肚明,今日自己的一番话已在蒙古人的皇族里埋下了一颗火药,日后倘若爆发,或许就此衰败了这所谓的蒙古大帝国。

他瞧了瞧拖雷,又望了望窝阔台,心道:你们数十万人亡我大金,今日我一句话就覆了你蒙古。心念及此,不由的纵声大笑。

窝阔台见他又笑,直觉心烦,挥挥手吩咐左右道:“还不拉出去。”

萧枫仰其忠诚,本待想劝说,救那完颜呼邪一命,谁知他刚要站起,却被旁边的拖雷一拉,又跌坐在凳上。大惑不解的看着拖雷,拖雷微微摇手,示意不可。

这时左右亲兵不敢怠慢,即忙押着完颜呼邪出了营帐;片刻后,亲兵托上首级来报,完颜呼邪已被处置。

窝阔台看了,哈哈大笑道:“好,好,这个蛮子竟然胡说八道,离间朕与四王弟之间的兄弟情谊,如此小人岂可不弑。”语声甫毕,对着拖雷道:“四王弟,你说是否?”

拖雷即忙站起,拱手施礼道:“大汗英明”。

左右众将亦俱都躬身说道:“大汗英明神武,这等伎俩自是不在眼下”。音量整齐,语声一致,到似是排演过一般。

窝阔台挥挥手,呵呵一笑,随即站起,走至拖雷身边道:“四王弟,此次破金,你功劳最巨,本汗下令,那宫廷礼制,对王弟就不须规范了,王弟自今日起就是拖雷可汗了。”

这所谓的宫廷礼制其实在成吉思汗时并无,是窝阔台继承大位后,听了丞相耶律楚材的建议,一切按大宋皇室律典,来规范蒙古帝国各族部落,以此增加大汗的威仪。

这个建议自是甚合其意,窝阔台大为赞同,不过如此一来,那些个草原男儿却是极为不惯,起初为了这宫廷礼制,不知有多少亲贵大将们受到惩治。

拖雷听窝阔台那么一说,不由心内忐忑,极感不安,忙自说道:“不可,大汗,万万不可,微臣怎敢领这赏赐;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两主,微臣又岂能与大汗并肩,倘若如此,微臣与那叛逆贼子又有何两样”。

窝阔台听了,心道朕就是想瞧瞧你到底敢不敢;虽说他心中有这等想法,可脸上却不露丝毫;微微一笑道:“只是四王弟你立了这天大的功勋,如是朕不加以赏赐,朕又怎能心安啊”。

拖雷正色道:“父汗创下这般大业,我等做儿子的就要替他老人家好好守着;微臣既是大汗你的臣子,又是你的兄弟,自得忠心不二,勇于拓疆,这赏赐依微臣看来不如给了那些个征战沙场的将军们。”

窝阔台呵呵笑道:“既是四王弟不愿,朕亦不勉强,日后再议。”心里寻思:好你个拖雷,表面扮忠诚,私底下又来拉拢这些将军,朕岂能随你,哼。

想到这即又喝道:“把哈达替朕带上来”。不一会,那胖胖的哈达被亲卫押了进来。

这时哈达脸上稍有惊惧,到了地头亦不说话,只是双目紧紧的盯着窝阔台。

窝阔台见他神色,心道:或许这哈达有戏,大概会降;我先来唬唬他,让他跪地求饶,亦好显显我的威势。

心念及此,脸色一变,神色俱厉的道:“帐下俘虏报上名来”。

谁知哈达亦是个扭脾气,昔日在大金,何时有过这般侮辱,明知他姓名,又故作不知,岂不小瞧于他。虽说眼下被俘,可是那贵族的尊严,怎可轻抛。

是以他也傲慢的道:“就算要审我,亦得是个有名之人,怎叫一个无名小辈来羞我,我瞧这蒙古人实在是不懂的礼数”。

萧枫听了,不由一乐,心道这哈达约莫又是个硬钉子,瞧来窝阔台今日是诸事不宜。

窝阔台被哈达一说,止不住的气往上冲,寻思着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何传进来的两个金国降臣俱是这般的强硬顽固,勇不畏死,一个个都似是针对他一般,总是想法设法的来气他。

周围众将瞧见哈达辱骂窝阔台,也是气愤之极,俱都千手众指,责骂哈达;那料哈达悍然不惧,竟是眦裂发指,破口叫骂,其言下流之极,惟有天表。

萧枫和拖雷二人不禁暗皱双眉,心道你这么骂窝阔台,恐怕将不得善终。

果然窝阔台听他骂的那般污垢脏肮,恼得性起,即命左右斫他足胫,戳他面目,怎料他仍旧噀血大呼,至死不屈,如此骂骂咧咧,过的半晌即就一命呜呼哉。

周围之人见哈达死得这般壮烈,亦是心下凄然,暗赞不止。

至此窝阔台兴致全无,草草收场,说道身子有些累了,余下金国众臣交由亲王拖雷处置,话毕即回到卧帐去了。

于是拖雷升帐审讯,不料余下金国众臣,除了极个别的临死不降外,多数跪泣请降,求饶性命。这样一来,窝阔台心下更妒,总觉拖雷处处强胜于他,实是为了剥他颜面。

翌日,拖雷唤上萧枫,一同出营,途中无声,只是默默而行;萧枫虽说疑惑,也没多问,寻思着到了地头,你反正会说话。走了许久,二人来到一小丘。

小丘不大,约莫数丈方圆,瞧着地势,风水却是极好,暗合四象,左面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波光潋滟;右面一片树林,树影婆娑,风高云淡;背倚大山,雄奇锦绣,万千气象;正面极为开阔,呈扇形散开,群山葱茏,云横天际,相映成趣;营造出一种浓绿深荫、轻风微波、水色宜人的意境,使人置身其中,顿感心旷神怡。

萧枫笑道:“王爷,今日莫非唤我出来,乃是为了郊游,让我惆怅舒怀来得?”

拖雷微微一笑,没说话,从身边掏出一酒囊及一油布包;不一会把它展开,里面竟是些瓜果肉脯之类。

萧枫大感讶异,忙道:“王爷,难道适才给我说对了?”

这时,拖雷方才徐徐说道:“本王心悲完颜将军与哈达元帅的死义,慕他二人的忠志,昨日已命帐下小校把他二人葬在此处,今日来此乃是用马奶为奠,祝他二人黄泉好伴。”

第二卷飞龙升天

19情之枯涩(5)

说话间,酒囊倾斜,洒下马奶,来回数遍,接着仰天叹道:“二位……俱是壮志男儿,忠君之臣,你们的忠义,我拖雷仰慕万分,但愿他日……再生,当令与我作伴!”说完默然良久,眼眶含泪,神色间透出一股沉痛,一种惋惜。那是悲痛世间少了两个英雄的嗟叹,那是哀祷自己又少了两个可以匹敌的遗憾。

他对那完颜呼邪实是惺惺相惜,心感钦仰,只觉他一大好男儿,为了个腐朽帝国,献出所有乃致性命,委实可叹,可悲……

奠毕,又对萧枫道:“萧先生,本王知你心意,定也如此,是以才会唤你出来,喏,你也祭奠一下,也好抒散下旁观不救之愧。”

萧枫瞧他对敌国武将都是这般敬重,不由肃然起敬,接过拖雷手上的酒囊,走前两步,朗声道:“完颜将军,哈达元帅,我萧枫虽与你们素无交情,且还是冤家对头,可你们昨日的凛然正气,刚烈侠风,却是让我深受震撼,心折不已,今日我就交了你们这两个朋友。”说完亦是与拖雷一般,洒下马奶,来回数遍。

二人祭奠完毕后,找了处干爽地,盘膝而坐,望着远方大好河山,拖雷轻叹一声道:“萧先生,本王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允否?”

萧枫瞧他长吁短叹,只觉稀奇,在他影象里,拖雷一直是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英雄人物,怎么今日倒似是落第秀才般,阴郁怪僻,志不可舒的样子。当下肃容道:“王爷,你对我的恩遇,萧枫早就心感万分,倘若有用得着地方,王爷尽管吩咐。”

拖雷闻言,欣慰道:“萧先生壮言,本王心领,只是不知先生对本王两个犬子,蒙哥与忽必烈有何看法,能否对本王一说?”

萧枫听他这般问,定有大事,忧心道:“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地如此问我?”

拖雷凄然道:“本王眼下只盼可以从此卸甲归田,颐养终年,这天下纷争却再不想去管它了,唉……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我那几个犬子。”这番话说得脸色悲痛,心灰意懒之极。

萧枫瞧他如此,那有昔日大破金兵,扬鞭一击,饮马黄河的气概,不由语滞,一时也不晓怎生宽慰他。心下寻思:莫非是由于大汗窝阔台对他猜忌,或是他惟恐功高震主,受到陷害,想叫我照护他的两个儿子。其实他这想法,虽不中亦不远已。

果然,隔了片刻,拖雷缓声道:“萧先生,本王其他可以不管,但委实放心不下那几个犬子,只是又恐劳累了先生,着实过意不去。”

萧枫霍地站起,郎声道:“王爷,你把我看作什么人了,莫说这些小事,纵是要我萧枫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说完,顿了顿又道:“两位王子天资聪颖,英明神武,实不在王爷之下,日后兴许是两位王子来照顾我也不一定。”话罢,呵呵笑起。

拖雷听他一说,也不由失笑,欣然道:“承先生吉言,但愿如此,只是终须先生在旁照应,本王才能放心。”

萧枫肃然说道:“一定”。

“好,那就劳先生费心了。”拖雷一揖到底,作了一礼,抬起头来,已是满面喜容,就似了了一桩天大的心事。

没料拖雷会对他行此大礼,故而不及避开,忙道:“王爷怎地如此,萧枫不敢受也。”

拖雷也不说话,只是对他一笑,转身望着远处的连绵群峰,唏嘘不已,神色黯然。

瞧着他那意兴阑珊的背影,萧枫直感一种哀意油然而生,心道,莫非这英雄迟暮都是这般。

又过了数日,宋军大将孟拱携粮三十万担来贺蒙古灭金胜利。大汗窝阔台高兴下举办宴会宴请他。

宴会中萧枫瞧见了真儿的大仇人宋军大将孟拱。仇人相见怎不叫萧枫火起,只是孟拱全然不知,直道萧枫是那一位蒙古亲王贵族,是以对其阿谀奉承;萧枫却是不睬,掉头避开。

这一情形瞧在窝阔台眼里,反而认为萧枫已忘故国,只忠蒙古,委实高兴万分,只当自己魅力非浅,竟引得这般高人真心相投。

翌日,天甫黎明,孟拱即告别窝阔台。

此番和议甚是顺利,与蒙古以汴梁为界,北方划归蒙古,南面则属大宋,这般有利的和议,自本朝太宗后就极为少见,立下如此功勋,他已一心想回那临安去耀武扬威了,怎肯在此多待。

一望无边的旗海,在微风中飘扬,壮观非常。

二十万宋军蜿蜒迤逦而行,孟拱高踞骏马之上,极目四顾,踌躇志满,背后便是自己高达叁丈的帅旗,端的八面威风。众将前呼後拥,孟拱止此已处身於宋朝数百年对外战争中最辉煌、最灿烂的顶峰之上。这是宋室南迁百年的梦想,亦是千万百姓的渴望。

他,孟拱征服了金国,在女真的铁蹄践踏下解救了数百万的中原子民。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马上的孟拱,志得意满,作着回京后就被理宗皇帝画下肖像,永世供奉凌烟阁的美梦。

便在这时,他看到了远处一个人影,一个瘦小但散发庞大气势的人影,就似亘古以来的塑像,一直都是站在那里,他正是萧枫。

那种摄人的杀气,即便是宋军的马匹都已察觉,任马上之人千方纵赶,可它们就是不动,立在原地,前蹄不住的踩蹬,大有溃散之相。

孟拱心下一惊,忖道,难道此人想学那燕人张翼德,可我也不是曹阿瞒呀,即命众军士准备。

一时间,宋军兵器纷纷出手,一排一排的箭弩手,同时弯弓搭箭,千万支长矛,一齐指向,登时杀气腾腾,这帮宋军打金国不行,可现在只要他们对付一个人,却亦有那么回事。

这批宋军乃是孟拱在百万禁军里挑的最为精壮的军士。二十万自以为精锐的宋军,齐发大喊,冲向孤身卓立远处的萧枫。

一时间,形若潮水,波涛滚滚,直欲把萧枫淹没。

第二卷飞龙升天

19情之枯涩(6)

孟拱坐在马上,瞧着一切不禁高兴,心道这北伐虽未和金国交手,却有一傻蛋来让儿郎们练手,倒亦不错,想到这,止不住的笑出声来。

遥望给宋军远隔的萧枫,只想着此人到底会如何死,是给枪捅,还是给箭射,或是被刀砍,这时的孟拱竟有一种将要嗜血的兴奋,对这个答案极欲迫切的想要揭开面纱。

忽然瞧见萧枫的目光向自己扫来,那屑利如刀的眼神,就似天空的厉电,完全不受距离的影响,直接望到他的脸上、眼里、心内,一眼就被看穿的感觉,使得孟拱油然而生一种寒意,心下不安。

那座塑像终于动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布下阵势的宋朝大军走去,给人一种能抗百万的威势。

孟拱的寒意促使他早早的发出了号令,蓦地里宋军阵中万箭齐发,满天箭雨,直向萧枫射去,普天盖地,箭云密布,遮盖了萧枫身周百丈方圆。

望着这一切,他的内心,极感兴奋,直觉刚才自己的冷意,定是昨夜喝多的缘故,怎会是来自眼前这个就要覆亡的人,想想都觉的好笑。

漫天箭矢疾射到萧枫身前五尺处,突然纷纷停住,在旷日艳阳的照射下,各自泛出美丽的光晕;那景状蔚为壮观,过得半晌,即在宋军的惊骇中蓦地化为尘灰,纷纷扬扬,散为乌有。

此时的孟拱只感遍体生寒,毛骨悚然,虽说有二十万宋军在侧,但他的感觉便像是**裸的美女,暴露在一个悍形暴汉面前的那种无依无靠,他觉得眼前的萧枫,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要么是神,一个无所不能的神,要么就是魔,一个无恶不做的魔。

他缓缓的在得胜钩上,摘下无影戟,紧握住戟柄,心下这才稍安,身为赵宋王朝统领百万禁军,大内叁大高手之一的不世人物,估不到自己也会有这心惊胆寒的时刻。

萧枫此时已和前排的宋军短兵相接。

他在军阵中缓缓而行,所有试图阻挡他的人,都立定当场,犹如被使了‘定身法’一般,除了脸部的肌肉可以稍动外,手足俱已失去了自我,地上掉满了刀枪,这一景象,要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二十万宋军竟是阻挡不了他半步,虽是赤手空拳,但他在这二十万军中恰似庭院信步,堤边闲游,潇洒至极。

刹那间的绝望涌上孟拱的心头,这敌人太可怕了。瞧着以往自以为凶猛的宋朝兵将,现在却是如此孱弱,纷纷的在神异的力量面前仆倒,没人敢上,宋军陷入一片混乱恐慌。

四周忽然变的寒噤,无声无息里,听着萧枫的脚步,看着他犹是高山的气势,二十万宋军一下子变的就象在猛虎口中的小绵羊,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神一样的双眼,异魅的威力,使人不敢正视,使人浑身颤抖。他就代表了天地的法则,宇宙的力量,无始无终,浑然无匹,非人力可衡,非人力可抗,似乎只有膜拜在他脚下,方是正途。

萧枫很快就走到离孟拱大约十丈的地方,缓缓浮起。

孟拱周围的亲兵们都手执兵刃,严阵以待,他们都是大帅的子弟兵,都是大帅标准的心腹;大帅生,他们则荣,大帅死他们则亡;可是从他们苍白发青的脸色,极为颤抖的双股,就知道没有一个人有半分的把握,可以在神的手下救出大帅。

这时萧枫忽然笑了,那是一种满足的笑,那是一种对爱人有所交代的笑,他的笑感染了一切,感染了所有,二十万宋军虽然不能动弹,可他们亦能笑,一时间,广阔的原野上布满了惊人的笑声。

这当儿的孟拱实是心胆俱裂,眼前之人可以纵使万物,那亦算了,可他竟然操纵了人类的情感,这……这委实太可怖。

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孟拱的嗓子‘咯咯’的说不出话来,他认出了萧枫,一时间百念纷沓,是蒙古人悔约了……或是我与他有甚不解之仇……又许是他想要什么……就在他穷思不解时。

萧枫的面容骤然间温和到了极点,仿若下凡点化众生的佛陀,衣裳鼓舞,一道数丈长的金色剑罡,呼啸而出,没有距离的限制,才现即至,时间和空间恍似停止,剑罡无声无息的穿透了孟拱的胸膛,直至消失在不知名的空间内。

孟拱在骏马背上缓缓坠下,‘蓬’的一声,激起满天尘土,四处飞扬,张大的嘴,睁大的眼,满面的不信,怀疑,不甘,委屈……就如一幅定格的历史画面,笑声此时也戛然而止。

萧枫飘然悬浮于虚空,身罩万丈金光,在半空里瞧着这一结局;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接着向远方驾光遁去,仿佛冲向太阳,光线变幻间便没了身影。

鸦雀无声的大军,静寂无息的战场,随着‘佛陀’地离去,又变的震天动地;亲兵的惨叫,骏马的嘶喊,又随着二十万宋军的伏身膜拜,虔诚祷告,渐渐停止……

此时的宋军只知孟大将军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不然上界怎会派出神仙来诛杀他。不过倒亦亏了他做了坏事,要不自己怎有机会亲眼瞧见神仙下凡。这下子回去,有的吹喽……

待萧枫回到蒙古军营,所瞧见的一幕委实让他惊讶万分。

但见数十万大军在泪光盈盈中垂首下拜,数十万人齐声大呼:“恭送王爷英魂归天。”那苍凉而悲壮的祭语化作了长江大河般的声浪,在空中久久的回荡,盘旋。天昏暗,云厚重,风吹过的声音在大营里呜咽嚎叫,似对某位豪情天纵的英雄逝去,寄托着深深的哀思及悲意。

萧枫急切里,拖过一个小兵询问,从语不成声中方知拖雷王爷归天。他当场惊呆,心想,前些时日尚与王爷在河边,促膝畅谈,聚首言衷,可眼下已是天人永别……这骤然的巨变,让他一时接受不了。

是日,窝阔台号令,大军全孝,所有金国降臣尽数坑杀以殉,金国诸后宫嫔妃押往和林;一时间,蒙古大营里愁云密布,悲声不断。过了数日,窝阔台突又追封睿亲王拖雷为睿可汗,传谕全国。

至此蒙古伐金战争降下帷幕,皇室斗争最终以窝阔台获得全面胜利。

金国潼关守将完颜尚听闻汴梁被破,叔叔完颜呼邪被弑,金主**;他非但不思报国,居然率全体潼关将士向蒙古人投降;可窝阔台极为瞧不起这种贪生怕死之徒,命人将其车裂而死,下场尤为可恨可鉴。

萧枫自那日在二十万宋军面前,除掉孟拱后,他就觉的歇了口气;那日虽说在旁人瞧来他的行动甚为轻松而顺利,且又光彩夺目,神威凛凛。

其实不然,首先他为了不伤及无辜的同胞,硬是动用了‘五行神书’里的高深法诀‘定身咒’,且面积所盖之广,估计连重阳祖师复生都很难办到,竟是一下对着二十万人施法;倘若不是结合了‘毗卢遮那印’里的‘摄神印’,恐怕使出之后,就承受不了刹时的力量反噬,神形俱灭了。

纵是如此,在他回来后,也是将养了十数日的工夫,身子方有些起色;内心发下重誓,以后非是生死存亡一刻,决不冒险跨层次的使用道术。不过自他得了完颜呼邪的‘五行神锤’后,便发觉这个神锤非同小可,兴许还真是仙家宝锤,当一握住锤柄的时候,便觉得从锤内传来一股庞大的力量,非自己能比;可想要运劲接触时,却又无影无形,如堕虚空。

就算用神识探察,也是如此,隐隐然觉得锤内自有天地,决不象外表那么简单,而且锤内似还布有阵法,其作用恐是凝聚天地之力所用。萧枫相信,这神锤就算让恩师来炼制,怕也无此威力。心想,此‘五行神锤’是完颜呼邪得自仙人,恐非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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