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顾安蓉一张白脸涨得通红，险些窒息而死，独眼龙才缓缓放手。
“你个蠢货，就现在怎么和她斗？”
顾安蓉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缓过气来什么也不敢说。
“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她也别想有好日子。”
……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因为龙椅上的云霖暝神色晦暗，导致群臣提心吊胆，气氛讶异得让人捏一把冷汗。
“朕派你此次北上，代表的是朝廷脸面！可炎塘县令，一代清官，就这么在你的眼皮下被人刺杀了！你说说，你可有罪？”
云霖暝的视线带着王者威严，此刻语气中又含着明显的怒气。若换了其他人，一定是胆颤心惊，唯唯诺诺。
可五王爷云染，不仅没被皇上压制住，反而气度非凡，通身清新俊逸，似乎无人能及。
云染这番样子，让云霖暝心中的那团火烧得更旺。他眉毛紧皱，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恼。
群臣低着头不发一言，自祁王北上而归，皇上每天都是这番样子，哪里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子？
“朕问你话！”
云霖暝的声音有些粗哑，陡然拔高十分渗人，里面的冷意似乎钻进了人的骨子里。
云染垂首，“房县令遇刺时，儿臣已经在前往黄兴的路上。此外……”
可是，他的话被云霖暝冷声打断。
“朕问你知不知罪！不是要听你强词夺理为自己开脱！你给自己找几十个理由又如何，难道这事就和你没关系了？嗯？”
云染低垂的眉眼泛着寒意和讽刺，可他只是低头不发一言，宛如局外之人。
犹如铁锤向棉花打去，云霖暝讨厌这种似乎对云染无可奈何的感觉。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是能定夺所有人生死的至尊！
“朕在问你话！”
云霖暝一边冷喝道，一边将龙案上的奏折向大殿上的云染丢去，力道之大，让人心惊。
这一声冷喝再大殿中似乎带着回音，就这么飘在空中，压得人透不过气。
让群臣更惊讶的是，御殿之下的云染，竟然退后一步，避开了那些本来应该会砸到他身上的奏折。
那是皇上丢的，别说是奏折，就算是利箭尖刀，你躲了也是罪！
奏折落地的声音响起，群臣惊慌失措，立马跪下大呼，“皇上喜怒，皇上息怒！”
云染没跪。
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云霖暝‘嚯’地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步步下了御殿，来到云染面前。
他的脸因为暴怒而涨得通红，浑浊的眼睛里也带着血丝，蔑视着这个‘孽种’。
“怎么，你不服？”
柳之中心中暗叹一声不好，赶忙上前来跪在云染的旁边，对着皇上叩头，“皇上息怒！切莫动气伤身！”
他伸出手，扯着云染的衣角，低声道：“祁王，还不快给皇上认错！”
十多年的岁月在云染头脑中倏忽而过，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与自嘲，一种无论怎么也逃避不了的宿命感，似乎有人在嘲笑他，他那么多年的所有努力和挣扎都是无用功。
这个所谓的父亲恨他，恨不得他死，恨不得踩在他的头颅上狠狠地碾压，再将他的尊严也一并贱踏。
心底泛出酸涩，他突然有些疲累。
可他想到顾姝，那个傻姑娘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太阳，成了他心里唯一的柔软。
“儿臣知错。”
云染俯首跪下，语气中听不出惶恐，也没有一丝臣服的意味。
柳之中插进话，生怕这对父子在文武百官面前撕破脸。
“禀告皇上，祁王查出了刺杀房县令的凶手，又安抚了炎塘的百姓，若要追责，也能将功抵过啊……”
虽然根本没什么‘过’，更没什么‘责’，可皇上说云染有错，他就是有错。
云霖暝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染，心中稍微好过一些，“祁王就在这跪着吧，好好反省。”
“钦天监说今日会有瑞雪，等到天降瑞雪，显出吉兆的时候，祁王再回府。”
说罢，他不管文武百官，直直出了金銮殿。
没多久朝臣散了走了，这金銮殿空阔寂静，甚至有些凄凉。
柳之中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染，“黄兴知县上奏了一份折子，估计……”
这段时间，皇上故意挤兑祁王，更是放任那些流言蜚语，让他们‘父子不和’的消息传遍云月国。就是等着黄兴的县令审时度势，来火上浇油。
估计，皇上这一次会不留余地，赶尽杀绝。
以前还会为着一个明君的名号，对云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云染北上，皇上已经不敢再养虎为患，想要赶尽杀绝了。
“劳烦柳大人派人给本王的王妃传个口信。”
“小事，你直说。”
“让她记得添衣，按时用膳，不要等本王。”
柳之中垂眸，看着那抹身影，“大丈夫能屈能伸，微臣奉劝王爷，以退为进。”
说罢，他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踏出了大殿。
外面天空灰蒙蒙的，不知道钦天监的推算准不准，今天到底会不会下雪。
柳之中在心中祈祷，快些下雪吧，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白色了。
余小小得到消息，又从别人口中将来龙去脉打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一窒。
来不及多做打算，她匆匆忙忙叫下人备上马车，赶去了将军府。
“爹，女儿前来，有一事相求。”
顾嵩慕看着余小小充满焦急担忧的脸，“不用说了，是担心祁王，对吧？”
“嗯，女儿想求爹你帮……”
“顾姝！”
顾嵩慕打断她，“爹把你嫁给他，是想让你牵制住他，而不是让他牵制住你！”
“你来得正好，爹也正想去找你，把你带回将军府。”
余小小头脑中突然产生尖锐的刺痛，“爹，女儿已经嫁给他了，不会……”
“你还不懂吗？祁王已经穷途末路，翻不了身了！皇上的态度，所有大臣都知道，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所有人都恨不得踩上两脚！你要爹怎么帮？啊？”
顾嵩慕气得胡子发颤，脸甚至有些发紫。
可是，让他不可置信的，顾姝跪下了。
余小小跪在冰凉的地面上，牙齿颤抖着，但语气是那么坚定：“爹，女儿求你。”
她利用顾姝的身份，让顾嵩慕冒着被皇上猜疑，被朝臣排挤的风险，来完成她自私的请求。
这一跪，是余小小跪的，不是顾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