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余小小开始忙着学医和练武，可以说是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没闲着玩一下。
余小小坐在火炉前，手捧着入门的医书，边上是打盹的孙老头。这间屋子是孙允德的小药房，天下药材稍微稀奇一点的都藏于其中。
眼睛看酸了，余小小就会起身出去找乙二比试。乙二不得不承认，王妃这一趟出去，武功的进步是突飞猛进的，进步之快实在有些超越常人的正常水品。
乙二哪里知道，余小小和肖凌那家伙一路打山贼斗恶人，被他那没良心的多次逼着与死神共舞，要是没进步那就奇了怪了。
余小小在能打败乙二那家伙以后，开始晋级挑战下一位选手，也就是那个被她夸了满嘴，最后被云染各种花样虐的薛清。
到了晚上，云染处理朝政的时候，余小小就开始看一些虽然偏门却有趣的医书，全当放松放松。
在瞥见一方子时，她瞳孔猛地一缩，握住医书的手指也有些因攥紧而微微泛白。
这味方子，女子服用，会导致无法受孕。
有的东西余小小从来没去细想过，或许是刻意忽视，或许是真的觉得很遥远。比如，她和云染，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阎王要她十年死，她不会单纯地以为自己能活到十一年。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如果没了娘亲会如何？倘若她死了，云染又会如何面对这一切。
暂且不论十年八年，就这几年的局势，一个孩子的出现将会带来更多的威胁，而且她们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照顾疼爱一个孩子。
没有想不想，只有能不能。
有一天她死了，她要死得干干净净纯纯粹粹，不会给云染留下什么执念和牵挂。
他会有余生，会有新人代替旧人，而不是被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牵制影响到他的生活。
不管云染想不想，她都不能。
在冷静理智地权衡利弊后，余小小将这位药方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这是她背得最痛苦的一段字，似乎这些字从纸张上跑到她的心里，蹿入她的子宫，毁掉了她生育的资格和权利。
余小小每天都跑去孙允德的小药房偷药，孙老头对她没有戒备心，也真的以为她只是单纯研习，所以这是一件很轻松的活。
轻松到让余小小以为老天爷都在帮他。
老天爷同意的东西，就叫‘命’。大概是阎罗那个王八蛋的原因，她已经由一个无神论者变成信命的宗教徒。
余小小没怎么犹豫，用几天终于存好了所有的药材，再自己跑去厨房熬了服用。
药很苦，苦得让她眼睛发酸。所以她在云染回府之后，缠着云染要糖吃。
云染问她，“你今天去厨房做什么？”
“我自己熬了一味药……”余小小搂着云染的颈脖，“前段时间不是受伤么，这药是补身体的。”
“不开心？”
余小小笑呵呵，“没有，就是药有些苦。”
她用下巴抵着云染的肩膀，“云染，喂我吃一颗糖吧……”
“你只要给我一颗糖，我就不会苦了。”
丝丝甜甜的滋味蔓延在口中，余小小始终不敢直视云染的眼睛，总觉得那双眼睛能看穿她。
“你不开心。”云染的语气很肯定，稍许他将她搂在怀里，“对不起，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好好陪你。”
余小小没有辩解，“最近有什么事呢？”
“房志程一事，皇上还不肯罢休。”
云霖暝已经到容不得云染的地步了，一定会抓紧每一个机会置之于死地。哪怕云霖暝他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他也会把脏水往云染身上泼。
“皇上对柳之中的名望暂且有顾虑，他最多把事情闹大，让朝臣知道他已经对你狠心了，以此诱导朝臣对你施压。所以，这还不是死路。”
但是，已经不远了。
云染知道她在担心，捏着她的脸，柔声道：“没事，阿姝不要多虑。”
余小小心里低落，也不愿再想其他的，“我有些累，想睡一觉。”
云染抱住她，一步步走向床榻，轻放在上面，“最近你学这学那的，能不累么？”
“你要睡午觉么？”她想和他一起睡一觉。
云染摇头，“本王待会儿得去找柳之中，还有薛清送来的情报也没过目。”
“嗯，那你去忙吧。”
余小小刚说完，云染便低身吻住了她，“不要多想，学累了就去外面逛逛，也可以去找尤瑶玩玩，总之不要委屈自己。”
半晌，云染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余小小看着他的背影，嘴唇翕动，到底是没出声。
她侧过脑袋凝视装着石炭的火盆，在泪眼模糊中似懂非懂，一个想法犹如幼苗萌芽：这似乎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余小小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发现枕角有泪，低语：“果然呢。”
年少的时候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郭襄不就是一见杨过误终生么。
……
“你还要待在京城？”
这道声音有些苍老和暗哑，跳动的烛焰在他脸上形成黑影，很是吓人。
顾安蓉心里发毛，可恨意远远超过了惧意，她鼓起勇气开口。
“师父，那个贱人这么对待我，徒儿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就这么走了，白白便宜她，安蓉不甘心！”
一切都是因为顾姝那个贱人！抢了她的爱人，害她失去清白声名狼狈，现在又只能不见天日处处躲着追捕。
顾姝毁了她的一生，她一定会千百倍讨回来！
“咽不下去也得咽下去！”
那个被她称之为‘师父’的人，是个独眼龙，左眼戴着眼罩，只漏出来带着凶意的右眼。
他一步步走向顾安蓉，“老子比你还不甘心，你以为老子不想折磨她？”
顾安蓉咽下口水，被吓得不敢说话，她生怕再多说一句，眼前这个变态就会发疯。
独眼龙讽刺地看着顾安蓉，这个女人哪里有一点将军之女的样子，软弱无能！
“上次的无忧水，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弄来的！可你呢？没出息！”本来以为万无一失，可那贱人不照样活蹦乱跳么？
“总之你别想继续在这京城当地下老鼠！必须和我一起走！”
顾安蓉忍不住颤抖，可她不想善罢甘休，“不杀了她，我宁愿死！”
她不信这半瞎子敢杀她！没她的血养着，他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你威胁我？”那人冷笑，冰凉的五指掐住顾安蓉的颈脖，带着嗜血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