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瓶湖懋斋记盛》残篇…
作者:古洞秦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579

原文:夜来□闻禁中□□□□早,预遣人奉迓董公,命舆去讫,欲将所(借)风鸢,陈于中庭,苦无挂处。思之再三,未得其法。乃就芹圃而问之,如其教,以长绳三列,布于檐下悬之,恰可尽陈无遗。(原注:余遇此细事,竟为所困,则芹圃(与我),智愚之间,真不可以道理计矣)。时芹圃正忙于烹鱼,家人亦从而学焉。(原注:固知今日筵间之味,无一可与相比者。芹圃云:“将以助兴”,盛情未可却也)。

野页瘸刻,未清。圣新做矣,讲韵不清,则逼香玉刻矣。我尾字简,掩儿经字,故正语学儿,重矣。?夹喻彭如蟒,正补清史矣,记历盗矣。刻补?笺字,?字我语,补情则扣目说,尾经事,皙词?语依吾,程今刻,恰只删写?母语,补另三剩章矣,校讫玉字文,而不清旧乃话,岂得未删仔字?诗曲挂吾,哭亭终语程原缝接,说“将预期除玉,命栋公押红认钱”语,照瘸四子总,经文瘸来。】

原文:约当辰正,过公(至,问余曰:)“孚翁已先至否?”余曰:“尚未。已命(轿)车往候矣。”过公将书画付余曰:“真伪未敢妄断,宜待董公鉴之。”

阅至谏宫,栋呆矣,胆妄干,未为真①。阅?附话,书讲弓戈矣,侯往册校,敏以为“上曰”,?附字险矣②。翁附曰?文字,公哥整程档。】

原文:言已,入中(庭),遽然而问曰:“何为购得若许风鸢?”余曰:“此皆芹圃之作,借自于叔度处,为请董公赏(鉴)者。”语未毕,过公指(宓妃)而诧问曰:“(前立)者谁耶?”余应曰:“吾公视其为(真)人也乎?实亦风筝。”过公就前,审视良久,谓余曰:“尝闻刍灵偶俑之属,与人逼似者,不可迩于寝室,防不祥也。倘系夜间,每能吓人致疾。”余曰:“敬闻命。愿俟董公审(阅后),当即收之。”

沿字手记档后,曰圣共栋事。原敏文,今阅?记,至认下论,眉笺也皙搪矣。镶补皇事,请?二刻,布则撕陛认语,叟之咏偶,另凑文③。上曰语未就娘事,圣迁就宫哥整《红》,以诗附矣④。认真伪,契事宫无,曰寅语也,虽载历前阅文,察儿回陛字,公哥笔为语则简,上供佟卿,为瘸独书语,子皆逐字补清接词。曰余圆《红》书,若得“狗尾”,合阅文而圆著,亭总语矣⑤。】

原文:过公问:“何时得晤芹圃?今日能来否?”(余曰);“前日巧遇,已邀同来舍;现于后室做鱼,将以助兴也。”遂肃过公入见。

割贱语,宫哥书随雅兴做矣,讲?做诗,后语先舍,乃通咬,异于樵儿“前曰”,“?”胡乱论日,今不清,吾得撕,祸闻宫。】

原文:芹圃方以莲心浸醉□,过公曰:“芹圃多才,素所闻矣;尚不知精于烹调也!”因以前日所食异味相告,过公欣然(曰):“今日可云幸会矣!(下缺)

曹经瘸写,已回信云:刻日经阅,元醒公哥稿,香为矣。诗说日嵌矣。寅也调彭语,经子补上异文,说叟裁夺补抄经,曰功过,瘸最清醒,连亦仿补。】

注解:①指弘皙逆案。文本中关于此案的记述,多以诗词或夹批表现。因为那是突发事件,无法再插入原有情节中。如《芙蓉诔》中提到的“纸裂诏危”即指此事。敦敏对此案的评价,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他认为曹寅有胆魄,但不敢“真干”。其实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弘皙大闹宫帏,逼弘历让位,虽有曹寅作幕后推手,但他毕竟年事已高,斗志大不如前。这年曹寅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由于脚肿,行走靠人扶持,著书不能握笔,常常自己口授,曹?笔录。对宫廷发生的事,他头脑虽然清醒,或能作出正确判断,但根本起不到实质性作用。而曹?,其时正与弘历打得火热,二者之间似乎不存在任何芥蒂,他虽也参与了“逼宫”,但只是凑凑热闹而已。弘皙的这次行动,最终以弘历的软硬兼施迫使弘皙妥协而草草收场。与栋公“呆”与不“呆”没有多少联系。雍正已除,家仇已报,曹寅没有必要在帝位的问题上再挑起争端。此案的始末,没有比弘皙本人更清楚的了,所以特地方在解读《金玉缘》时再作深入探讨。

②这里记述敦敏校书过程中险些误会。关于弘皙逆案文字,曹?留有“附页”,敦敏以为弘历所加“评曰”,所以未加甄别,草率照录,最后才发现出自?笔。大约曹?对弘历心思揣摩得体,冒弘历语气致使敦敏真假难辨。以此观之,当时曹?与乾隆的关系,确实亲密无间。③“叟之咏偶,另凑文”,当指前文提过的哈斯宝《新译红楼梦》,若如此,则此书初创时间当在乾隆四年年底。④敦敏应该知道,宫廷本初稿中的“碍语”,曹?应负主要责任,但曹?基本按照乾隆口述行文,假如乾隆追究曹?的文责,则等于自打耳光,这显然不现实,所以敦敏说乾隆偏袒或迁就曹?。他该清楚,撇开二人叔侄关系不论,弘历为曹?面责也属理所当然。

⑤这里言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书为二书,事为一体。均贯彻曹寅《石头记》总纲,故不存在“狗尾”的问题。敦敏这句话是为程乙本辩解。

读评:一部史书,在生命许可的情况下,可以由一个人完成,但如果书未写完这个人死了,由他的亲友按照既定的方案续补完成,随事而记,算“狗尾续貂”吗?时下学界爆出高鹗“腰斩红楼”一说,实属冤枉。正反两方均犯概念性错误,提出高鹗“狗尾续貂”者,混淆“作、编、评”书人三概念。否认“腰斩”者,“死咬”《红楼梦》自始至终一人一笔完成。乃未看懂这本书的史传特性。也就是只将《红楼梦》当小说看的结果。如果《红楼梦》是一部小说,续写是无可非议的,因为小说允许虚构和想象,且故事链不受时空制约。但史传不同,无论道听途说还是耳闻目睹,均要求实录者掌握或占有大量的原始材料。才可以完成续书。曹?和曹?撰写后四十回的情形,正是如此。

《红楼梦》出现多种续作不是偶然的,大部分续书人是曹寅生前委托。这些人均与《红楼梦》本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原本就是“红楼梦中人”,如弘皙、福彭、鄂尔泰、敦敏等,他们对原作的成书经过,背景及文法秘诀了如指掌。他们在曹?所拟标目隐含本事框架内小心翼翼的补续,相当于完成同题创作。不是所有饱学之士均能胜任此项工作的,未能满足上述续书条件而盲目续书,无异于照猫画虎。弘历和袁枚就是例证。乾隆续书篡改曹寅家家史,粉饰雍正王朝,为乃父脸上“贴金”,朝野文士颇有微词。袁枚续书,缺少宫廷秘闻史料,且过分顾及自身荣辱与安危,他即使做过江宁知县,深知曹家盛衰底事,因不敢稍涉时政。即使续书告成,也恐怕难久传于后世。

一言以蔽之,《红楼梦》续书人不及司马迁、翦伯赞这类以高度使命感乃至以生命捍卫唯物主义历史观者;不是弘皙、福彭、鄂尔泰、敦敏这类“红楼梦中人”或当事人,是没有资格更没有底气执笔的。可二百多年后的今天,有人却别出心裁,偏要枉费心机作真正的狗尾续貂者,这是自不量力的狂妄之举。坦率地说,没有读懂这部书,甚至对《红楼梦》一度续书繁盛的因由一无所知,就决定跟风续写《红楼梦》,说句难听话,恰如小学生临《兰亭序》――识其字而不解其意,甚至连此帖出自何人一概茫然。红学研究史上笑料频传,惟此事堪称经典。

原文:缺下曰曰余后阅真立前妃宓鉴庭轿曰余问至我与借归日赐喧上十二其遂诘出舍过遂时之止芹携奖乃毋家君若知时定甚欢言其小馔径此遭一第此斛一壳一万容形大与相已矣高行义忆余深余余此来于德复嘘唏哽咽彼其盥座就室复因复恭不之却于费破明便图阅之著甚喜杖前铺余馈告备以以是以期约芹不张数起晨也备于莅日为公过存孚公董又荜蓬悬赐缘而济求媪芹雪其室芹雪树莹之告挽乃远将以助无至乃遂彼订后坐稍谒未余延彼访人客三至再至达乃石乐之石间地其问询把贶反谄鲜贺庶子公嗟。

瘸写曰①:月余后,约正拟迁,废避敬亭②。悄阅?文字,我与借。归日,词选上,诗而弃。随接处舍割,随事止之。情写将来无家,君若知时,定甚烦③。言其(弘)晓撰,尽辞藻矣,题词复依樵矣④。婉用醒达语,象意矣。稿醒意义愈深,寓于词,赖于得壶隙。皙跟寅比,其惯作旧诗,附引富公补,字缺玉妃婆,(敦)敏便偷阅字句。审皙章,嵌补语,癸稿备矣,异诗已弃,约清补章数七成矣⑤。背语抄,讳日,讳公哥称呼,栋公又避彭险词,然儿记曲奥。请写其私情。?写书,寅字稿,万(岁)赖原讲以作,我字乃碎笔。顶后作少页。尾语言陛。坊人刻删之,再植*诗。阅字,似见帝弃文,顺把贝兄换(阅)。残鲜活树,知公劫⑥。】

注解:①这是敦序中没有的一段文字,但将原文()内的文字从尾至首反录出来,就是上面这段未加标点的文字。经解读,则是另一段谐音倒读文。隐敦敏写这篇序言的前后经过,我姑且称作“序中序”。原文最后()中所谓“下缺”,谐音倒读为“瘸写”。其实下文并不残缺。故吴恩裕等前辈将《瓶湖懋斋记盛》视为“残篇”,皆因未读懂此序的缘故。隐语中再设隐语,需要很高的文字驾驭技巧。标志《红楼梦》“二牍”文法的创新。其特点是更能迷惑蒙蔽读者。

②1759年下半年,敦敏与曹?来往频繁,但有一次敦敏没有见到曹?,敦敏诗《访曹雪芹不值》,或指此此拜访。可曹?一反常态,故意避而不见,而曹?回避的理由是他要搬迁住处了。究竟搬往何处?为何要搬家?又干嘛不让好友敦敏知道其去向?这些疑团不是三言两语解得开的,读者看完本书方能明白底里。

③敦敏去会曹?,曹?不知去向。但曹?应当在家,他应该知道曹?搬到哪里去了,可惜敦敏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他只言从曹?那里借了一套《红楼梦》,估计就是今天人们看到的庚辰本。显然是曹?的评改本了,而且这个本子最终作为程乙本的参校本。他选用了曹?的词,而将诗弃之不用,还有书中关于曹?私事的情节,因害怕乾隆看了不爽,只好随事舍割。敦敏增删的部分,或可对庚辰本与程乙本的对校中看出端倪。有人或许要问:敦敏这样处理,是否导致曹?本事的缺失或失真呢?我想不至如此,因为大部分曹家家史内容,隐含在词曲和对句中。词曲隐事,虽不求全,但可见真。以踏莎行《枉为他人作笑谈》为例:

原词:冷枕寒衾,落霞孤鹜,梧桐夜雨同谁诉。镜花水月本虚空,簪缨悬印黄泉赴。

冷捕犬,放寅,旋隐钻。恐煦本月发税进京,授书童与烨通晤。吾挂子下落,睛憨睁。】这是曹寅突然获悉儿子被康熙扣押后的一段本事。意思为:康熙突然传旨捉拿曹?,佯说立即释放曹寅,曹寅知道是康熙欺骗他的话,所以暗示家人将珠宝都藏起来了。又害怕李煦本月输贡进京被捉,所以连忙打发自己的书童去见康熙,因为曹寅为儿子下落与安危焦心,他一夜未曾合眼。曹寅之所以害怕李煦进京,是担心二人未订立攻守同盟,怕李煦受不住逼供而坦白交代实情,使自己陷入被动就麻烦了。

④此句言弘晓补作《红楼梦》。关于弘晓染指《红楼梦》事,至今红学界普遍认为弘晓只是抄传者,其实不然。他也是《红楼梦》的补续者,他与袁枚、刘位坦一样,是曹寅亲自选定的续书人。只是他改定的本子,我至今尚未确定。在《红楼梦》文本文字中,至少有两处提到弘晓续书事,首先是第一百四回回目:“醉金刚小鳅生大浪 痴公子余痛触前情”,谐音倒读即:【竺又(拆“醉”字谐音)情迁,虫校同?,只宫词郎代圣,求晓杠经】。“求晓杠经”一语缺主语,虽未言明是乾隆还是曹?“求晓杠经”,但依“求”字意,系指曹家人,若指乾隆帝,绝不会用“求”字。所以我分析,曹?宫廷本初稿献书前,曹寅对文稿非常谨慎,他审阅之后,仍不放心,生怕其中还有漏审之“碍语”,故又从皇室成员找个人复审一遍,求弘晓对敏感字句作上记号,是谓“杠经”。 “杠经”与“补续”是两码事,由此可见,此时弘晓在宫廷本上着笔尚不多。

另一段提到弘晓的材料出现在第六十三回“耶律雄奴”那段文字。(见本书第七章第30问),其中有句“晓认得公字,?慎矣”。意思是弘晓能辨出《石头记》哪些文字为曹?写创,故曹寅提醒儿子着墨慎重。又解薛宝钗凝晖钟瑞(匾额)诗,内藏“寅话晓写,又程作矣”。这话清楚地告诉我们,弘晓不仅参与了宫廷本的审定,而且在程甲本问世之前,就已经开始潜心补写《红楼梦》了。只是弘晓文学造诣平平,对曹?写的诗词和“倒序文”可能没有“吃透”,曹寅请他“把关”并未避免宫廷初稿本遭到审查的厄运。所以敦敏并不欣赏弘晓的文才,故曰“言其(弘)晓撰,尽辞藻矣”。奚落之意,溢于言表。

⑤癸稿,当指癸酉(1753年)删定的稿子,也就是说,程乙本的初稿,敦敏在程甲本面世六至七年的时候,其清理工作就完成了百分之七十。

⑥残鲜活树,知公劫。意思是说,假如曹?遇到不测,就在二人经常见面的地方折断树枝作为暗号,给敦敏传递遭受劫难的信息。从这句话分析,曹?当时对自己面临的危险有所察觉,还可能与敦敏商量过如何应对。但最终疏于防患,使自己落入了曹?早已设置的死亡陷阱。曹?在除夕之夜对曹?下手,事前作了周密部署,因为彼时人们都在欢度春节,路断人稀,谁会知道一颗璀璨的文曲星将在万家灯火的除夕之夜陨落呢?

读评:敦敏的《瓶湖懋斋记盛》,到此全文解读完毕。这篇一向不为学界所关注的文字,半个世纪前被吴恩裕先生所推崇。受当时学术氛围的局限,吴老未能揭示该文博奥乾坤,而我却从另一个角度,试以“杀鸡刀宰牛”,将此文与《红楼梦》文本作指证性研究,稍稍看出一点门路,也解出其中“味”来。敦序也将随我这本书的问世广为传诵,“一文惊人”。我不敢自诩我的解读千真万确,更不敢指望人人接受我的观点,但我相信:太多的重复就是规律,不断的巧合昭示真理。敦敏的诗歌如果能佐证我的分析与判断,“他与曹?二人是掌握《红楼梦》‘迷宫钥匙’之人”这一论断,将为越来越多的学者照明一条崭新的红学之路。

我曾写过一篇《红学研究,回头是岸》的文章,可至今不见“回头者”。更有甚者,宁可将错就错“死”,也不愿知错回头“生”。国人在学术上的顽固与偏执可知矣。大概学人习惯在模棱两可中混饭吃,愿意认同如今红学研究“月朦胧,鸟朦胧”的状态。若如此,我这书五年之内将无人问津是意料之中的事。而我想看到的是有人接续我的研究,因为我的生命长度远远短于《红楼梦》研究之路。书底乾坤,沟壑纵横,红楼一梦,稻粮几升?《红楼梦》虽未留下带血的指痕,但我仿佛听得生命的呐喊,每一个字符均可谱成众生哀婉祈祷的旋律。

《红楼梦》是古代文化人集体智慧的结晶,揉合君与臣,成者与败者双重意识形态。醉时可读,醒时亦可读,智者可解,愚者亦可解。但痴人梦语可谅,指鹿为马难容。我奉劝追求真知灼见的读者,对《红楼梦》作醒者观,将我书当醒者言。此为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