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跟男爷们说不清
作者:地瓜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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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金叶懒懒地爬起床来,没经洗漱,便匆匆出现在燕妮家中,目的是向燕妮打探山子的伤情。

燕妮刚扎好那根粗黑溜长的大辫子,说完山子的伤情后,居然埋怨金叶对山子没有人情味。

金叶被燕妮戳痛腰眼,没好气地问:“燕妮,俺打山子,你心疼是不?”

燕妮说,下手比狼还狠,谁看了都心疼。

金叶又说:“燕妮,回头俺再打山子,让你疼个死。”

燕妮这时改口沓舌,变着词儿回答:“金叶,你别给自己撇清装正经,其实傻瓜都知道,打是亲,骂是爱,连春儿都这么说。

金叶一听这话,冷不丁拧住燕妮的耳朵,直到问清楚春儿说这话的原委,方才朝门外气汹汹地走去。

燕妮担心春儿遭殃,急忙问:“金叶,你干么?”

金叶说:“找山子相好去,馋死你。”

离开燕妮不一会,金叶果真又把春儿喊到跟前,站在春儿家的院门旁,金叶冷不丁地问:“春,昨晚你和燕妮说什么?”

春儿恍然大悟,提心吊胆地回答:“金叶,这事说来话长,晚上抽个空儿去您家,仔细解释清楚。”

金叶突然觉得,春儿的问题已经相当严重,有必要彻底审查,所以警告春儿一定说话算数,不然的话,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春儿苦丧着脸赌咒,谁耍滑头,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金叶迟疑半天,又问:“春,你知道山子今天干么?”

春儿说,新队员刚开始集训,十有*去训练场。

金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中突然转身离去。

早饭时刻,文惠交代金叶,回头从自卫队找两个闲人做帮手,帮玉翠收拾一下东厢房。

金叶感到纳闷,问妈妈收拾东厢房干么用,谁知王一才不耐烦,喝阻金叶不要对家里的事刨根问底。

金叶原本就不喜欢打理家务,甚至连家中多少地、多少佃户都懒得问,受到父亲的训斥,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今天是新队员参加训练的第一天,圈子岭后的树林里早已聚集了许多人,金叶满人群打量一番,却没发现山子的影子。

按照统一分工,参训人员分别由所在分队的副队长带队,对于金叶的到来,柿子颇感意外,又见金叶一副冷森森的面孔,心里禁不住一阵打怵。

果然,金叶下意识数点一下人数,发现三分队尚有两名队员未到,虽然距离训练开始还差半小时,但由于心情躁闷,金叶十分恼火,当着众人的面,将柿子狠熊一顿。

金叶余气未消,只见两名队员气吁吁地跑近跟前,一看其中一名队员赤手空拳,禁不住又添新怒。

原来,自卫队早有规定,非紧急情况下除金叶外,其他任何人进入圈子岭及周边区域,都必须携带一样农活用具作掩护,或者铁锹,或者锄头等等,就连玉梅也经常跨个篮子,佯装剜菜的样子。

好在看在新队员的份上,金叶只把二班长壮壮教训一通,随即又把文惠吩咐的事儿交代给柿子。

时辰不大,小林发出集合口令,参训队员迅速列队站齐,前去对面的峡谷里领取枪支。

跟随队伍走进峡谷,金叶又朝秋红和春萍走去。

秋红和春萍正给伤病员搓洗衣服,桂花和庆芝也在晾晒被褥,一看金叶走来,春萍赶紧把一件绿黄色衬衣掖藏在盆底下面,知情的人都知道,这衬衣是标准的日军制服,唯独小林才有一件。

虽然春萍掖藏的动作灵敏快捷,却被金叶看得一清二楚,金叶若无其事地走近春萍,蹲下去二话没说,伸手将衬衣拉拽出来。

春萍脸红无语,默默地搓洗衣裳,金叶压低嗓门,逗弄的语气问:“春萍,这衬衣是从小林那里偷的吧?”

春萍的脸愈加红晕,唇缝里窘涩地挤出两个字:“瞎说。”

金叶又问:“那你藏藏掖掖的干么?”

春萍尴尬得要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秋红急忙解围,说:“金叶姑,你老是讨厌小林,春萍姐怕你熊她呗。”

金叶说:“秋红,你别给二姑瞎忽悠,这衬衣里的秘密你比谁都清楚,要不你咋不洗?”

秋红也被金叶堵搡得无言答辩,只是一个劲儿发笑。

春萍生性随母,既温醇又腼腆,一听金叶把话说到点子上,居然羞臊得躲进草棚里去。

金叶这边接着问:“秋红,山子干啥知道不?”

秋红说,犟眼子吃过早饭就走,以后不知去向。

金叶突然站起来,与桂花和庆芝打个招呼后,灰失失地走开了。

近乎个把钟头,金叶绕西路赶到老私塾,却见老私塾的门紧锁着,不一会,金叶又走进山子家中,站在宅院里喊一声“谁在家”,居然没人应答。

正纳闷的当儿,狗子手提裤子,从茅房里跑出来。

金叶问:“狗子,你哥在家不?”

狗子系着腰带回答,没有。

金叶又问:“去哪了知道不?”

狗子说,不知道。

金叶这时愈加纳闷,决定再找玉梅打探究竟。

时辰不大,苗苗告诉金叶,山子、村长和玉梅刚商量完打鬼子的事,估计这会已经赶到马山,现场察看地形。

金叶接着问,村长是否也去马山,苗苗说,村长没去,只有山子和玉梅,又说,为了避嫌,山子头前赶到马山,玉梅晚些时候才走。

听完苗苗的讲述,金叶的心陡然变凉,回家后端坐在床沿上,如同没了魂一样,但此时心眼转得飞快,能达到每秒一千转的速度。

经过周密推理,一副活生生的画面跃然展现在金叶的眼前――

马山阴暗的树丛里,山子向玉梅喊冤诉苦,说金叶泼赖撒野,用板凳砸伤他的胳膊,还故意捋起袖子,将青肿的胳膊伸到玉梅胸跟。

玉梅心疼得流出眼泪,痛骂金叶母老虎,还调拨山子从此不再搭理金叶。

山子咬牙发誓,与金叶井水不犯河水,玉梅一听这话,浪样地倚在山子的怀抱里,还不羞不臊地抚摸山子。

山子经不住勾引,一弯腰抱起玉梅,急煎煎地摆放到草丛里,然后……金叶不忍心继续想下去,目光停留在山子的脸上呆滞了。

吃过午饭,金叶正躺在床上心烦意乱,这时候,春儿急匆匆地走进来,催金叶快去老私塾,山子有要紧的事与她商量。

金叶一听山子请她去,心里当然高兴,但嘴里骂咧咧地呛一句:“神经病,有事找玉梅,来这儿咋呼啥?”

春儿说:“这事除了你,谁都做不到。”

金叶却说:“春,你别蝙蝠跟着燕子飞,瞎搅乱掺合,别人的事大事小事俺都管,就山子的事,偷吃鸭蛋噎煞人,与金叶一点关系都没有。”

春儿接着说:“金叶,不是俺说你,你也脑袋钻进米锅里,糊涂到顶了,山子的事就是队里的事,这你不该不管吧?”

金叶又骂:“奶奶个头,你倒教训俺来了,姑奶奶就不去。”

春儿开始赌气,摆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说:“不去拉倒,反正这一仗是山子张罗的,就算打不成,也跟春没关系,你不帮忙,就等山子跳井吧。”

金叶故意拿捏半天,才把根底问个明白。

原来,山子早有打算,自卫队于马山设下埋伏,利用二鬼子将敌人引进来狠揍一顿,为了蒙骗二鬼子轻易上钩,必须由金叶充当泄密者。

说完山子的打算,春儿紧催金叶快走,金叶突然问:“春,昨晚你跟燕妮到底说啥了?”

春儿无法回避金叶的责问,惶窘地说:“金叶,咱几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在村里也算铁哥们,有些话早该说出来,那也为你好。”

金叶恳诚地点点头,吩咐春儿一定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

春儿接着说:“金叶,其实你跟山子好,春儿早就看得出,那天晚上从圈子岭回来时,你俩正在路沟里,偏巧被俺遇上了。”

金叶一听这话,心怀宛若受惊的兔子,咕咚打个蹦儿。

望着金叶羞臊尴尬的样子,春儿安慰说:“不过你放心,这事只有俺知道,跟谁都没说起过。”

金叶问:“那你为啥还跟燕妮说风凉话?”

春儿说:“昨晚当着山子的面,燕妮埋怨你心太狠,为了给你打圆场,才把打是亲、骂是爱当顺口溜说出来,真不是故意的。”

金叶沉郁片刻,叹口气又问:“对了春,你和玉梅有眉目没有?”

春儿也叹口气,蔫蔫地回答,啥眉目都没有,还跟原来一个样。

金叶有点烦,挑起眉尖数落:“人家早就告诉你,抢了身子只是第一步,关键还要怀孩子,只有怀上孩子,她才死心塌地跟着你,这你全都忘了吧?”

春儿愕然一愣,一副怪异的样子问:“金叶,那一次难道没用吗?”

金叶扑哧一笑,讥讽说:“看来真是憨蛋子,你想吧,撒在地里的麦粒儿都有长不出苗苗的瘪种子,更何况,你才第一次……奶奶个头,这玩意跟男爷们说不清,你自己问玉梅去吧。”

一席话说得春儿更糊涂,正发呆的当儿,金叶又出主意,嘱咐说:“春,女人天生害羞,那事都希望男人主动点,即便拒绝你,甚至打骂你,那也是装样子,照顾面子而已,你尽管撒野耍赖,那样更讨人喜欢。”

春儿听着这话,只觉得一阵肉麻,但这仅是生理反应,从心理上讲,他对金叶依然那么信赖,那么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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