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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安全考虑，押运武器的队伍返回时，故意绕小道路过二涧、崂峪、葛家山等村落，一路翻山越岭，缓缓朝圈子岭方向行进。

历经三个钟头的艰难跋涉，武器顺利运抵圈子岭，这时候，玉梅指挥十几位留守队员，将新旧武器全都存放在已经挖好的坑道里。

忙完手头的事，其他人先后离去，唯独玉梅、山子和村长留下来继续议事，三个人刚从草棚里坐下去，玉梅首先提议，自卫队于明天晚上隆重召开大会，欢迎新队员光荣入队。

开会日期确定后，大家一致同意了酝酿已久的编制方案，将自卫队划分为三个分队，各分队分别由三个班所组成。

目前急需讨论的是，确定各分队正副队长之人选。

根据玉梅的提名，三位分队长的人选依次是，春儿、石榴和金叶，副队长分别是大枣、槐子和柿子。

权衡每一位新老队员的性格特点和优势，接下来又就各班正副班长逐一提名，其中最亮眼的是燕妮，成为继金叶之后的第二位女班长。

鉴于小林令子的特殊身份，决定由他担任自卫队总教练称号，日常工作中主要负责训练等事务。

按照新编制方案，在保持原班人员大致不变的基础上，新队员被划分为六个班，并分别归属三个分队，其构架仅以三分队为例，金叶和柿子担任正副队长，老一班则由燕妮担任班长，春萍担任副班长。

第二天晚上八钟刚过，圈子岭后的训练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因王一才是自卫队二次扩招的功臣，首先被邀请出席这次大会，同时邀请部分家长代表列席会议。

王一才很高兴参加这次大会，也极力邀请文惠和玉翠一同参加。

文惠的为人特别，无论任何事儿，向来不喜欢抛头露面，用她自己的话说，只想做一个平平庸庸的家庭女人。

因此面对王一才的邀请，文惠婉言拒绝，并要求玉翠与王一才做伴，一同去圈子岭参加大会。

与玉翠走进院子，王一才又去看牛房嘱咐三光棍关好大门，并要求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

送走王一才和玉翠，三光棍忽儿心潮激荡，回看牛房收拾一下床铺，又匆匆回到后院，踌躇一会后，悄悄走进黑洞洞的客堂。

此时，文惠正坐在里屋的床沿上给王一才缝做秋衣，一看三光棍冷不丁推门而入，先是羞慌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红着脸问：“三弟，您不好生歇着，来这干么？”

三光棍直言不讳，理直气壮地说：“嫂子，俺想您。”

文惠叹了口气，做着针线说：“三弟，嫂子反复思量过，那事切不可动真，不然的话，你我都有犯罪感，整天儿提心吊胆，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三光棍听罢此言，搓着手又说：“嫂子，你心中的难处俺理解，可这事只有天知道，又何必受煎熬，俺想您都快想疯了。”

文惠却说：“三弟，您啥都不要再说了，快走吧。”

文惠的话刚说完，三光棍突然双膝跪地，接着说：“嫂子，您也啥都别说了，说啥也没用，今个您不答应，俺就这么跪着，一直跪到大哥回来。”

文惠的心象被三光棍揪?了一样，憋闷得喘不过气来，沉郁半天，换一副冰冷的语气说：“三弟，如果你跟嫂子耍赖，嫂子再也不理你。”

三光棍似乎被文惠所激怒，霍地站起来说：“嫂子，三弟打定主意，今个豁死也要您。”

望着三光棍怒气逼人的样子，文惠战栗了，焦迫的语气哀求：“三弟，你这是逼嫂子先死呀，一才对你不薄，别任性好吗？”

三光棍似乎丧失理智，将文惠猝然托抱在怀里

文惠只觉得一阵晕眩，似乎昏厥过去，但只是一会的功夫，文惠平生第一次攥紧拳头，用力捶打三光棍的肩膀，然而这些毫无威慑作用，并没让三光棍因惧怕而放弃。

恍惚中，文惠已被平放在看牛房的床铺上，文惠忽儿坐起身子，有气无力地说：“银宝，你敢当真作孽，文惠立马死给你看。”

三光棍这才怔愣一下，回过神却从枕边的苇席下拿一把杀猪用的屠刀，继而双手握柄，刀尖抵在胸口上，眼泪簌簌地说：“嫂子，俺银宝上无爹妈，下午妻小，早活得不耐烦，今个说三个数，再不答应，您就给三弟收尸吧。”

文惠见状，吓得瞠目结舌，面无血色。

三光棍哭着喊：“一、二……”

文惠接着哭了，边哭边说：“银宝，你快把刀放下，嫂子答应你。”

三光棍咣啷丢下屠刀，挂满泪痕的嘴角显露出激动的笑容。

当三光棍草草解开她的衣扣，文惠慢慢睁开眼睛，流着泪说：“银宝，你向嫂子保证，无论天崩地陷，决不出卖嫂子。”

三光棍说：“嫂子，三弟向您赌咒，只要嫂子平安，银宝甘愿被人掏心挖肺，碎尸万段。”

文惠听过三光棍的誓言，又轻轻闭上两眼，而在心底下面，一腔汹涌的激流在澎湃，在奔腾。

顷刻间，一座沉积了三十九个春秋的火山喷涌迸发，似乎要把文惠燃烧得粉碎。

文惠始终微闭着眼儿，虽然泪水溢满了浅浅的眼缝，但嘴角边终于绽放出恬淡的笑意，那是幸福的泪，甜蜜的笑。

3

圈子岭后的树林里，四盏马灯从不同方向照亮了黑压压的会场，在村长的主持下，大会正式开始。

先，玉梅向大会报告了自卫队的前期工作，在肯定成绩的同时，也就某些缺点和不足提出具体改进意见。

当玉梅开始公布自卫队的新编制，并邀请各分队正副队长登台亮相时，金叶的泪水从台下一直流到台上，台上台下也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声。

当九位班长随后出现在主席台上，燕妮也和金叶一样，眼眶里盈满了热乎乎的泪水。

接下来，玉梅简单介绍了小林令子的身世，同时邀请小林以教练官的身份独自登上会台。

小林的出现，又给大会掀起新一轮热潮，鼓掌声此起彼伏，此时虽然看不见春萍在鼓掌，但目光一直默默地凝视着小林，腮颊也变得红红的。

这时候，小林情不自禁，哭着说，河涯村的父老就是他的父母亲，河涯村的自卫队就是他的家，在这个大家庭里，小林不负重望，争做一名好儿郎。

小林的话说完后，春萍第一个流下眼泪。

随后，大会举行授枪仪式，新队员在分队长的带领下，按队序先后登场，并由分队长把所授枪支亲自递交给每一位新队员。

大会临近结束，山子给大会作总结。

依照事先商定的方案，山子先就新队员集训等事宜做一番说明，接着说，从今往后，自卫队静下心来打鬼子，谁多杀鬼子谁好汗，谁胆小怕死是狗熊，谁再象金叶一样犯错误，谁就挨?受罚，一句话挑明了，自卫队既要多杀鬼子，又要听玉梅和村长的话，不听话就是犯错误，犯错误就该受处罚，到那时，谁都不准发牢骚，发牢骚也没用。

山子的一番常言俗语，同样赢得一片鼓掌声，与之相反的是，金叶居然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恨恨地骂，犟眼子，你等着瞧，过会儿找你算帐去。

果然散会以后，金叶约燕妮一起来到老私塾，一进门就冲山子骂：“犟眼子，你不是人，当着那么多老老少少的面，你狠劲往人脸上泼粪水，啥意思？”

山子说，啥意思都没有，就想给大家提个醒。

金叶一听这话更来气，又骂：“犟眼子，你别臭虫装鳖吓唬人，今个丑话说前头，金叶谁的话都听，就不听犟眼子瞎咧咧。”

山子终于被金叶所激怒，冲过去指着金叶的脸气汹汹地说：“告诉你金叶，别以为杀几个鬼子了不起，只要离不开自卫队，让你往东别往西，让你打狗别打鸡，不然的话，老子照样撤你的职。”

一通凶言恶语，宛若一团熊熊的火焰，把金叶烧燎得急痛攻心，只见金叶弯腰捡起板凳，朝山子冷不丁地扔过去。

在场的人谁都没来得及劝阻和拦挡，当板凳嗖地飞来时，山子已经失去躲闪的机会，只是用左小臂抵挡一下。

硬邦邦的板凳扑哧砸在山子的小臂上，山子疼痛难忍，在春儿和石榴的搀扶下呲牙咧嘴。

一看山子这情形，金叶自知惹下大祸，一转身撇下燕妮就跑。

从老私塾回到家，金叶依然心有余悸，关好门躺在床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聆听外面的动静，就好象山子随时都会闯进来，一刀子捅了她似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子果然象个魔鬼，阴森森地站在金叶的床前，金叶虽然看不见山子的嘴巴在说话，但声音却那么清晰――

金叶，咱俩的缘分到头了，明天俺就跟玉梅娶亲结婚。

金叶这时慌速速地坐起来，黑暗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从这时起，她的心七上八下，一刻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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