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诱狼入瓮
作者:地瓜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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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吃饭时,金叶当着玉翠的面,突然向爹妈提要求,说,趁玉梅和山子去杀朱元魁,家中正好没有打紧的事,打算与燕妮做个伴,去大姐家里看看小外甥。

王一才知道金叶特别喜欢小外甥,经常念叨起来没个完,因此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金叶转个弯又让父亲兜着点,万一村长问起来,就说是家人支使的。

王一才答应一声,问金叶什么时候走。

金叶说,路太远,天不亮就走。

说来也是,金叶的姐姐于六年前嫁给江苏省赣榆县一个商户人家,距离河涯村四十多里地,正因为路途遥远,一般很少来往。

晚饭过后,金叶匆匆来到燕妮家中,跟燕妮的爹妈说完事儿后,又与燕妮一道,去东街把轿子定下来。

一觉醒来,刚才凌晨四点钟的光景,燕妮的胳膊上挎个篮子,与金叶朝圈子岭疾步走去。

走到峡谷的入口处,站岗的槐子问金叶,今个咋来得这么早。

金叶说,领子弹。

槐子又问这阵儿领子弹干么用,金叶接着说,不该问的不要问。

槐子说,没有玉梅的条子,谁都没权发放。

金叶火了,劈头盖脸地骂:“奶奶个头,你眼瞎了是吧,这阵儿俺是队长,玉梅的条子中屁用。”

槐子想想也是,怯生生地答应了。

听说金叶领子弹,大虎也问干么用。

金叶说,自卫队有纪律,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

不一会,槐子从大虎的铺位下揭开厚重的木板,金叶告诉说,子弹都是驳壳枪专用的,一百发就够。

槐子如数发放,金叶签个字就走。

从圈子岭回到闺房里,金叶和燕妮一块收拾好子弹,末了,金叶支使燕妮快把轿子喊过来,但又嘱咐说,让人把轿子停在燕妮家的大门口。

燕妮刚走出院子,金叶又找玉翠,玉翠说,荷包蛋早就做好了,就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谁知金叶说:“嫂子,今个跟您商量个事,你把旗袍、皮鞋和布包借给俺用一下,也让妹妹光亮一回。”

玉翠二话没说,满口答应下来。

当玉翠拿出金叶所要的东西时,金叶又说,这事最好别让爹知道,免得回来挨顿熊。

时辰不大,燕妮急冲冲地返回来。

与父母和玉翠辞别后,金叶并没急着上轿,直到从燕妮的房间里穿好旗袍后,方才慢悠悠地钻进去。

简短的十几分钟过后,金叶乘坐的轿子行至村东公路,从丁字型路口往北拐,直奔县城方向走去。

遵照金叶的嘱咐,燕妮一边走一边警告轿夫,无论谁打听,就说金叶去赣榆县城走姐家,如果说漏了嘴,这脚费一个子儿都不给。

一路上没歇没停,一口气走了二十里地,赶到城南入口处,正好卯时刚过。

早在距离几十米的时候,金叶的轿子便被两个站岗的伪军紧盯着,此时走进跟前,其中一个胖乎乎、圆溜溜的家伙突然挡在前面,喝令停轿检查。

按照事先合计好的说辞,燕妮不冷不热地说:“这位大哥,小妹子劝您识趣点,轿子里坐的是俺家二小姐,今个受老爷子委托,给安腾大队长送礼来的,这还用检查吗?”

胖子说:“送啥也不行,快落轿。”

这时候,轿子里传出金叶娇滴滴的声音:“燕妮,给把轿子落下。”

燕妮喊:“快落轿。”

轿子刚一落地,轿门咣当敞开,金叶随即跳出轿门,冲胖子娇柔一笑,说:“这位大哥,请您过来一下。”

胖子不识好歹,果真走了过去,谁知刚站稳脚跟,金叶冷不丁狠扇一个耳光,怒怒地骂:“狗杂种,您睁开狗眼看好了,姑奶奶身上穿的都是安腾给送的,这也要脱下来检查吗?”

胖子手捂腮帮,静下神仔细一看,只见面前的小女子神威气傲,那旗袍,那皮鞋,还有那模样和气质,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没容胖子多想,金叶旁若无人地钻进轿门,坐下去冲燕妮厉声呵斥:“还愣着干吗,起轿。”

面对金叶横眉竖目的样子,胖子突然打个敬礼,说:“大小姐,您走好。”

金叶冲胖子冷笑一声,居然翘起二郎腿直晃脚尖。

燕妮这边狠瞪一眼,关闭轿门时,又禁不住窃笑起来。

与金叶和燕妮相比,春儿和赵兰芹的进城时间迟到半小时,直到八点半钟,春儿才把马车停靠在保安团的大门旁。

赵兰芹独自跳下马车,正赶上朱子辉带四个士兵走出来,这里面包括曹福来。

一看春儿在场,朱子辉立马意识到,自卫队又有新行动。

赵兰芹果真催朱子辉和福来快回到营房去。

朱子辉吩咐其他人在大门口等候,之后与曹福来匆匆折回营房。

听完媳妇的详述,朱子辉当下与曹福来交代一番,随即约赵兰芹直奔朱元魁办公室走去。

朱元魁一看赵兰芹出现在眼前,木瓜似的脸上布满了厚厚的疑云,从太师椅上仰起身板问:“嫂子亲临鄙舍,一定有不寻常的事对吧?”

赵兰芹局促地答应一声,转眼望着男人说:“他爹,你先出去一下。”

朱子辉故意赖着,原地儿动也未动。

朱元魁更加疑惑,又问:“嫂子,你这啥意思?”

赵兰芹说:“大兄弟,您让子辉回避一下,那事只能你知道。”

朱元魁不再犹豫,朝朱子辉连打两个手势。

朱子辉刚走出门外,赵兰芹压低嗓门说:“大兄弟,前天晚上,嫂子没事去秀芬家里玩,刚坐下不一会,一个穿戴洋气的男人鬼鬼祟祟的溜进来,当着那个男人的面,秀芬居然毫无遮掩地撵俺走。”

朱元魁一听这话,睁大眼睛问:“那***是谁?”

赵兰芹接着说:“第二天一大早,俺就赶过去问秀芬,正遇上那男人又从秀芬家里走出来,可秀芬死活不说他是谁,只是告诉俺,等那男人赶走老婆后,就和他私奔结婚。”

朱元魁骂:“他娘的,竟敢从老虎嘴里抢食吃,敢情不想要命了。”

赵兰芹又说:“今个早上,嫂子故意到秀芬家里探风去,刚挨近大门口,又听秀芬嘱咐那男人,今晚把纳好的鞋垫带回去。”

话说到这里,朱元魁的脸已经变成风干了的猪血色。

赵兰芹叹口气继续说:“大兄弟,不管怎么说,只要秀芬留在朱家庄,福来还是好端端的一家人,嫂子思来想去,这事非得您出面,逮着那个臭男人狠狠敲打一顿,也好让秀芬死了那份心。”

朱元魁说:“捉奸必须捉双,今晚定让那***死在秀芬的被窝里。”

赵兰芹说:“俺看行。”

从朱元魁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赵兰芹随朱子辉回到曹福来跟前。

朱子辉让媳妇给玉梅捎句话,这次行动,他和曹福来无能为力,并嘱咐玉梅一定周密安排,争取做到万无一失,一旦失手,朱元魁肯定认为,这是秀芬和赵兰芹做的套,而幕后策划无疑就是他和曹福来,因此后果不堪设想。

曹福来也表现出同样的担忧。

赵兰芹却说,天无绝人之路,就算这次失手,大不了两家人一块走,去河涯村投靠自卫队。

本来是一句安慰的话,却引起朱子辉的格外关注,继而交代赵兰芹,回家后立即找秀芬合计,先把孩子全部转移到亲戚家中,一旦有意外出现,立即向河涯村奔逃。

听朱子辉这么一说,曹福来终于松了口气。

3

不知道燕妮过于相信金叶,还是脑子里一时进水,就连金叶私自领那么多子弹都没引起怀疑。

直到金叶打发走抬轿的,又搭黄包车寻找住宿的地,燕妮方才傻呆呆地问:“金叶,您来县城走哥家,找旅店干么?”

金叶说,先找旅店住下再说。

在燕妮的推举下,黄包车走街串巷,终于从祥和旅店的大门口刹住车轮。

燕妮伸手抓过包袱,急**地跳下车,金叶将洋布包拎挂在肩膀上,不紧不慢地挪站到地下。

面对燕妮和金叶的到来,马晓月很惊讶,燕妮大咧咧地说:“老板娘,俺们可是老熟客,再把上回住的房间给开了。”

马晓月问开几个,燕妮回答说,两个。

金叶纳闷,问燕妮为何要开两个房间,燕妮说,床太窄,两个人挤挤碰碰的不自在。

金叶也是一个人睡惯了的,听燕妮这么一说,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付钱时,马晓月敷衍说,上次付费有结余,忘记了找回去,先用余额部分垫一下,赶退房那阵总结算。

临上楼时,燕妮四处打量客厅,却始终没见小侯子的影子,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将金叶和燕妮送上阁楼,马晓月特意嘱咐,姑娘出门在,麻烦事随时都能遇得上,但无论遇到啥样的事,只要能说出来,本店都可以帮忙。

金叶觉得,这女老板娘不但人长得尊贵俊靓,心肠也很热,因此极少有地说一声“谢谢”。

马晓月刚下阁楼,金叶主动来到燕妮的房间,此时,燕妮正光着上身,用湿毛巾擦胸抹背。

金叶嘲弄说,屎壳郎钻水盆,假装干净人。

燕妮骂,狗放屁比臭虫还难闻,人家腿累折了倒不说,淌的汗也够喝三天。

金叶接着问,上次袭击巡逻队赶在啥地方。

燕妮说记不清,反正那地儿很熟悉。

寻思半天,燕妮突然发现什么,奇怪地问:“金叶,你问这个干么?”

金叶说,今晚再去那地儿干一场。

伴随着心尖的陡然颤动,燕妮终于明白金叶进城的真相,一边穿挂肚兜一边说:“金叶,不是俺笑话你,就这么冷不丁地干起来,再加上一个你和我,那也是白送死。”

一听燕妮泼冷水,金叶骂:“燕妮,看样子你也是乌龟托生的,除了缩头,没啥大能耐,今个丑话说前头,你不打金叶打,你怕死金叶不怕死。”

没等燕妮来得及解释,金叶砰地带上房门,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燕妮急忙穿好褂子,不一会跟了过去,一进门就说:“金叶,你咋属驴的,动不动尥蹶子,俺的意思是说,打鬼子要跟玉梅一个样,事先必须做准备。”

金叶一听这话更来气,说:“燕妮,你别老拿玉梅瞎比量,告诉你,怎么打俺心里早有数。”

燕妮懒得费唇舌,憋支半天干脆说:“金叶,燕妮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下命令吧。”

金叶说:“看你累得够呛,先回屋歇着去。”

趁金叶不注意的当儿,燕妮狠狠瞪了金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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