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口气来回跑了十几里路，金叶并没觉得累，回村后又溜进春儿家中。。。

相对来说，愧疚也是一种痛苦，是那种欲死不能，欲罢不休的痛苦。

昨天晚上从玉梅的院门口回到家中，春儿所流的眼泪并不比玉梅少，觉睡的也不比玉梅多，总之一句话，春儿总觉得对不起玉梅。

当金叶跨进门时，春儿正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发呆愣神。

金叶笑呵呵地逗弄说：“春，你咋真跟新郎官似的，三天不出家门是不？”

春儿说：“金叶，您别再耍逗了，俺总觉得太亏心，没脸见人。”

金叶有意回避春儿的话题，直冲冲地问：“春，你跟俺说实话，玉梅家的枣儿是你送的吧？”

春儿尴尬一笑，说：“俺做了对不起玉梅的事，又没啥好东西安慰她，才想起摘几个枣儿暖暖心。”

金叶嘿嘿一笑，又说：“看你傻儿巴叽的，还有些愣心眼，今个就为这事告诉你，既然生米做熟饭，就必须趁热打铁，多找玉梅说些暖心的话，只要坚持下去，这媳妇娶定了，谁都夺不去。”

春儿问：“俺打算今晚再去她家的，你看这样行不？”

金叶忽儿板起脸来，不高兴的样子回答：“猪头，又犯傻了是吧，玉梅正在气头上，你接二连三去烦她，人家肯定给你吃苦瓜，等过了这阵子，你再好生心疼她，那样才让玉梅感觉出心暖来。”

春儿打心眼里敬佩金叶的机灵和聪明，因此激动地点点头。

金叶接着说：“春，今个还得提个醒，事儿刚才发生过，以后咋样没个准，万一后来传出去，无论谁打听，就说玉梅和你搞对象，记住了吧？”

春儿说：“那当然。”

该交代的心事交代完毕后，金叶匆匆回到家中，为和山子幽会做准备。

不觉得天已傍晌，山子回老私塾半躺在床上，不一会，金叶穿一件看上去刚洗过的蓝花上衣，兴冲冲地走进来，由于脚步快疾，搭垂在背后的马尾式长发一飘一拂的。

没等山子反应过来，金叶满嘴调笑的语气说：“山子，俺一进门就看见，你盼玉梅就跟盼年一个样，心里着火了对吧？”

山子赶紧端坐在床沿上，奇怪地问：“金叶，你怎么来了？”

金叶说：“俺来怎么啦，没玉梅好看是不？”

山子不苟言笑，绷着脸埋怨：“别瞎扯，玉梅怎么还没来？”

金叶突然走近山子，诡诡秘秘地回答：“你急啥，亲俺一下再说。”

山子说：“你先说。”

金叶不理会山子说什么，接着说：“俺刚用香胰子洗过脸，你闻闻，还有香味呢。”

山子又问：“玉梅到底还来不？”

金叶开始撒娇，扑通坐到山子的腿上去，然后圈抱着山子的脖子嘿嘿一笑说：“犟眼子，看你长得猴精，这回被俺骗了吧？”

山子也用双手搂住金叶的腰，说：“你也真够损的，就为这事，害得人家都把训练停下来，多可恶。”

金叶努努嘴说：“人家就想你了呗，你想俺不？”

山子动情地回答：“想。”

金叶冷不丁亲了山子一口，忽而压低嗓门说：“山子，跟你说实话吧，俺找你也是为了玉梅的事。”

山子的表情立马凝重起来，问：“玉梅怎么了？”

金叶说：“昨晚玉梅喝多了酒，散场时打个趔趄走开了，俺洗把脸刚躺下去，又觉得不放心，所以赶过去照应一下，谁知走进院子一看，满屋子黑灯瞎火的，喊两声也没人答应，看样子姜秀才也不在家，俺心里一着急，赶紧推开西厢房的门，谁知玉梅正躺在床上嘤嘤地哭。”

山子愈加焦迫，又问：“金叶，玉梅只是喝醉了对吧？”

金叶故作生气，恼巴巴地回答：“你急啥，等俺把话说完行不？”

山子一股脑地催促：“你快说。”

金叶接着说：“俺一听玉梅哭，忙替她点着油灯，天哪，这一来可把俺吓坏了，只见玉梅敞胸露怀，下身连小裤子都没穿，俺费了很多唇舌，玉梅才说出实情，当她走进房门时，突然被一个白衣魔鬼吓昏过去，清醒后只觉得下身疼痛，那魔鬼居然把她的身子给毁了。”

说到这，金叶下意识瞄一眼山子，只见山子咬牙切齿，嘴角边的肌肉都在打哆嗦。

金叶叹了口气，继续说：“俺正气恨的当儿，玉梅一边哭一边下跪，求俺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尤其不让对你说，不然的话，她立马就做掉死鬼。”

山子依然一声不吭，但他心里明白，肯定是哪个龟孙儿装神弄鬼，故意糟蹋玉梅，因此，山子的目光如同炉灶里喷吐出来的火舌。

金叶轻轻晃动山子的肩膀，柔声细语地说：“山子，知道你为玉梅难过，但为了玉梅的名声，就当啥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这样，玉梅才有脸活下去，玉梅还说，她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嫁男人。”

山子一听这话，只觉得眼眶儿酸酸的，随即有两行泪水簌簌地流出来。

金叶急忙伸出纤柔的手，给山子擦眼抹泪，嘴里说：“山子，你莫哭鼻子流泪的，一看这样子，俺心里更难过。”

山子微微点头，轻轻攥住金叶那只纤柔的手，金叶趁机搂紧山子，痴迷忘我地狂吻一会，接下来扑通撂倒身子，主动滚躺在床面上。

事过之后，金叶一边整衣一边说：“山子，晚上跟村长吱一声，和他一块找玉梅，大概商量小林的事。”

山子边系腰带边嘟囔：“就这鸡毛蒜皮，早说不就完了吗？”

金叶扑哧一笑，娇嗔地回了一句：“就不说，憋死你。”

3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玉梅的精神依然那么消沉，而且又添新愁。

昨天晚上，山子和村长如约来到玉梅家中，商量小林参加自卫队的事。

从表面上看，山子的言谈和表情还象往常一样，看不出一点异常，但内心总有一种凄恻的感觉，因此不忍心正视玉梅。

散会以后，玉梅欲意留山子说说话，谁知山子气呼呼地骂，春儿这***喝醉了酒，正躺在老私塾哭个没完，还他妈寻死觅活的。

玉梅的心咯噔跳了一下，问春儿和谁喝酒的，为什么喝醉。

山子又骂，这小子问啥也不说，只说活够了，非死不可，没办法，石榴放弃查岗，专门看护着他。

玉梅禁不住叹了口气，嘱咐山子快回去照顾春儿，还嘱咐山子强制春儿多喝些凉开水。

山子刚被送出院子，玉梅急忙关好大门，回睡房俯卧在枕头上，又哭得如同泪人一般。

当然，玉梅的哭不外乎两层意思，她认为，春儿寻死觅活，是对她良心的愧疚和自责，同时也表明对她的爱那么真切，也那么忠诚。

所以，玉梅突然间反省自己，倘若昨晚的事发生后，对其春儿的态度相对委婉一些，或者宽容一些，总不会给春儿造成如此大的精神压力。

想到这，玉梅反而觉得，是她本人过于冷酷，伤害和愧对了春儿。

按照玉梅的打算，早饭后主动找春儿沟通一下，借以释解春儿因愧疚和自责造成的精神压力。

谁知吃罢早饭，玉梅刚收拾好碗筷，朱子辉的媳妇赵兰芹突然出现在眼前，在她身后还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玉梅发现，赵兰芹和姑娘的胳膊上分别挎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圆溜溜的鸡蛋，姑娘的另一只胳膊上还挎一只小包袱。

再看眼前这位姑娘，虽然表情腼腆，却遮不住逗人的灵秀和俊俏。

听赵兰芹介绍，这闺女就是她的女儿朱苗苗。

姜秀才借给母女俩端茶的当儿，问苗苗年龄几岁。

朱苗苗红着脸回答，十七出头，就算十八。

赵兰芹喝口茶，向玉梅说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事。

谁都知道，因为朱霸天父子的存在，朱家庄很难成立抗日队伍。

朱子辉与赵兰芹合计一番后，才打算让女儿参加玉梅领导的自卫队，跟玉梅一块打鬼子。

姜秀才当即表示，从今天起，苗苗就是一名光荣的抗日战士，河涯村的父老一定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玉梅也很兴奋，望着朱苗苗说：“苗苗，今晚你就跟姐一张床上睡觉，姐姐还教你念书识字。”

朱苗苗说：“玉梅姐，俺早就听爹妈夸奖过你，总觉得你了不起。”

玉梅说：“那是大叔大婶抬举我，以后咱俩住一块，不讨厌姐姐就行了。”

闲聊一会，玉梅又询问李秀芬的情况。

赵兰芹叹口气，怨怨哀哀地说，不知道秀芬哪辈子做了孽，朱元魁一直象魔鬼似的纠缠着她。

一个多月前，朱元魁又回村里，趁午时大摇大摆地找秀芬。

因为儿子在家，秀芬拒不开门，因为这，朱元魁翻墙跳院，先把秀芬毒打一顿，然后又拖到床上去，害得秀芬好几天卧床不起，整天与泪水相伴。

更可恶的是，不久前的晚上，朱霸天做六十大寿，这老不死的居然唆使儿子拿秀芬当寿礼送他过夜。

朱元魁不敢抗拒老爷子，当真把秀芬哄骗到家中去，得知底细后，秀芬誓死不从，谁知朱霸天支使两个家丁，强行扒光了秀芬的衣服，还用绳子把秀芬的胳膊捆起来。

擦把眼泪，赵兰芹接着说，谁都知道，光是朱霸天这条老狗，就有三条人命死在他手里，不算秀芬，还有两个媳妇和三个闺女被糟蹋。

也就是朱元魁回家给老爷子做寿的那一天，苗苗不巧在大街上遇到了他，谁知朱元魁顿起歹心，要求苗苗去他家，苗苗吓得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二姨家里躲一宿。

昨天上午，朱子辉从县城回来听说此事，才想起让女儿参加自卫队，一方面躲灾避难，关键是给闺女寻找一条光明的路。

听完赵兰芹的诉说，姜秀才铁青着脸指示玉梅，一定想尽所有办法，尽快杀了朱元魁，有可能的话，也把朱霸天那条老狗宰了。

玉梅当即发誓，不杀掉朱家父子，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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