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思功免过
作者:地瓜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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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自卫队的纪律,奸淫是死罪。w-w-w.shouda8.c-o-m

回家后重新擦洗身子,玉梅怏郁地躺在床上,虽然心中的痛和恨如同刀绞一样难以忍抑,但意念中试图以纪律处决春儿时,她的思绪又回到久违的年代。

记得儿时那年,山子把一只刚从屋檐下掏出来的麻雀送给金叶,玉梅眼馋,与金叶抢夺,金叶抢不过,哭了。

山子偏向金叶,狠揍玉梅一个耳光,玉梅经不住疼痛,也哭了。

春儿向来袒护玉梅,一看玉梅被打,冷不丁照准山子的脸蛋猛击一拳。

毕竟山子身高力大,一阵撕抓殴斗,居然揍得春儿鼻青脸肿,即便如此,春儿独自扛着木梯,沿村落走街串巷,终于在一家闲置的屋檐下,春儿竖起梯子,把两只羽毛未丰的小麻雀从檐窟里掏出来。

这时候,春儿顾不得收拾梯子,一口气跑到姜秀才家中,将麻雀亲手捧送给玉梅。

又一个鸟语花香的季节,四个孩子相约来到南河边的树林里,玩过一会藏猫猫,山子又提出过家家,并指定金叶给自己做媳妇。

很明显,玉梅只能与春儿搭对儿,而玉梅嫌春儿长得丑,执意给山子做媳妇。

金叶也嫌春儿不顺眼,不愿与春儿过家家。

为这事,玉梅又和金叶争吵得面红耳赤。

山子转溜转溜眼球,突然想出最公平的办法,让玉梅和金叶两个女孩抽草棒,谁抽到长的那根,谁就给山子做媳妇。

当玉梅抽过草棒一看,正好给山子做媳妇,如此一来,金叶又和春儿吵起来,吵过一阵,金叶呜呜地哭起来。

山子一看金叶哭,干脆丢下玉梅,跑过去拉住金叶的手,急急匆匆地隐藏到树丛里面。

随着年龄的增长,玉梅渐渐改变了对春儿的看法。

虽然相对来说,春儿没山子那么英俊和威武,但一副朴实憝厚的性格和心怀,也足以让人信任和喜欢。

只不过对玉梅来说,她对春儿的信任和喜欢,唯独局限在伙伴之间。

时光如流,玉梅和春儿不知不觉中跨入了青春岁月。

渐渐地,玉梅从春儿的眼神中感觉出他对她的情爱和暗恋,然而玉梅给予春儿的却是疏远和回避。

如此同时,玉梅也把内心深处的情爱和暗恋悄悄飘移到山子的身上。

追忆过去,只是对往事的感悟。

现实中的春儿作为自卫队的骨干力量,对抗战始终充满高昂的斗志和热情,虽不曾有过奇功卓绩,但在队伍中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单就这点而言,玉梅打心眼里敬重春儿。

此时此刻,玉梅已经清晰地意识到,春儿的罪孽偏偏发生在她的身上,纪律对春儿来说似乎无能为力。

换句话说,假如受伤害的不是玉梅本人,玉梅必定义无反顾地处决春儿,以捍卫自卫队的荣誉和尊严。

想到这,玉梅的眼里又涔出冷冰冰的泪水,直到清晨醒来时,那枕头依然湿漉漉的。

大清早上,玉梅穿好衣服,正偎坐在床头上愁眉苦眼,春儿这时从堂屋与姜秀才打完招呼,耷着头走进门来。

玉梅怨愤着脸问:“你又来干么?”

春儿说:“俺犯傻,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来给你赔不是。”

玉梅的心又一阵酸痛,转脸望着里侧的墙壁,泪水汪汪地溢出眼眶。

春儿默立一会,然后掏两把大枣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说:“这枣是俺自家树上结的,就熟了这几个,你吃吧。”

玉梅依然没反应,但眼泪流得更汹。

春儿又说:“玉梅,人这辈子啥都能遇上,想得开就是,不管以后咋样,春都好生疼你,就跟疼媳妇一个样。”

春儿的话刚说完,玉梅禁不住嘤嘤地哭起来。

春儿接着说:“知道您看着俺更难过,俺走了。”

春儿刚走出大门,姜秀才又朝女儿的房间走来。

听到父亲的脚步声,玉梅赶紧擦干眼泪,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姜秀才一看玉梅的脸色,感觉不对劲,因此问:“梅子,你的脸色很难看,咋的了?”

玉梅说,昨晚洗澡着凉,好象感冒了。

姜秀才半信半疑,又说玉梅的脸上有泪迹,好象哭泣过。

玉梅强颜笑辩,说感冒了大都流眼泪,没啥奇怪的。

姜秀才这时看一眼桌子上的枣儿,接着问:“对了梅子,春儿大清早的跑过来,干么的?”

玉梅竭力克制情绪,不屑的语气回答:“春儿家中有事,请假来的,还带些大枣过来,您拿去吃吧。”

姜秀才说:“人家是送你吃的,当爹的哪好争女儿的嘴,这样吧,爹去锅屋熬姜汤,喝一碗出出汗,呆一天就好。”

玉梅一听这话,急忙跳下床来劝阻:“爹,您又不是不知道,闺女一闻姜味就恶心,那姜汤怎么喝下去,算了吧,挺一挺就好了。”

姜秀才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早饭过后,玉梅本打算找村长商量小林令子的事,刚敞开大门,一群麻雀飞落到对面的房顶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玉梅突然觉得,昨晚突如其来的横祸如同风儿一样,传遍了天地间每一个角落,连鸟儿都在耻笑她,因此赶紧闭上院门,又回房间躺了下去。

不一会,金叶阴沉着脸走近门口。

虽然“洗澡奇案”被金叶做得天衣无缝,而且事先几次交代春儿,头可断,血可流,决不可出卖他人和朋友。

但或许做贼心虚,当天晚上,金叶仍然做了一个恶梦,梦中的她与春儿一样,被人五花大绑,之后跪立在玉梅受辱的沙地上执行枪决,而开枪的不是别人,偏偏是山子。

恶梦醒来,金叶浑身涔满了冷汗。

从大门口徘徊一会,金叶强打精神,疾步来到玉梅床前。

面对金叶的到来,玉梅心中所有的只是羞辱和愧窘。

刚站稳脚跟,金叶便用两眼盯望着书桌上面的红枣儿。

金叶知道,与玉梅相对亲近的人,只有春儿家中有枣树,昨天还给采摘过,再看枣的颜色,水灵灵,鲜亮亮,分明刚摘下来的,这大清晨的,除了春儿,不会有别人送过来。

玉梅误以为金叶嘴馋,因此招呼说:“金叶,这枣儿你都拿去吧。”

金叶只拿一个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问:“这枣真甜,谁家的?”

玉梅冷凄凄地回答:“不知道。”

金叶仔细琢磨玉梅的表情和语气,因此更加肯定自己的揣测,这大枣百分之百春儿的。

庆幸的是,金叶并没继续为难玉梅,转个弯又问:“玉梅,昨晚的事就这么算完了是吧?”

玉梅敷衍说:“这阵儿心乱,过一阵再说吧。”

金叶陡然怒起脸来,气呼呼地说:“玉梅,俺心里老纳闷,就凭春儿那副傻巴样,压根想不出装神弄鬼的,这背后肯定有人出点子,回头金叶找他去,一定查出实底来。”

玉梅却说:“金叶,人若想作孽,啥点子都能想得出,事已至此,玉梅只有一句话,昨晚的事就当没看见,能做到这一点,玉梅才有脸活下去。”

金叶口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在想,隐瞒别人没说的,但决不能隐瞒山子,那样的话,这功夫全都白费了。

玉梅发呆一会,又吩咐金叶给山子捎个信,让山子晚上约村长来一下,商量小林令子的事。

金叶借题发挥,一副体贴的样子说:“玉梅,你就这么躲在家里不朝面,山子肯定惦记你,还是你亲自去说吧。”

玉梅一听这话,眼眶儿禁不住红红的,但什么都没说出口。

金叶磨揣一会,忽儿悄声悄气的,接着说:“玉梅,春儿打小就很喜欢你,看样子不象耍流氓,既然把你的身子抢去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玉梅感觉出金叶的话里有玄机,苦笑一下问:“金叶,你这话啥意思?”

金叶脸色一红,忐忐忑忑地解释说:“有句话还是说出来的好,凭感觉,春儿说的没有错,正因为想你做媳妇,才把身子抢过去,有道是,破身的闺女砸碎的碗,结婚嫁人难上难,既然春儿抢占了你,就当你俩有缘,应了他吧。”

金叶的话又象蒺藜一样刺痛了玉梅的心,但表面上平平静静的,说:“金叶,既然话说到这份上,玉梅也有句话送给你,正因为春儿做了孽,才让玉梅横下一条心,这辈子决不嫁人。”

玉梅的话一出口,金叶长长地叹了口气,表面上看似惋惜,其实是内心积虑的释然和消泄,她相信,玉梅言而有信,最起码无颜面对山子。

所以此时此地,金叶打心眼里大呼一声――金叶胜利了!

从玉梅家中走出来,金叶宛若一只撒欢的羊羔,一路轻风般地走进圈子岭后面的训练场。

如果用假公济私这个词形容金叶,恐怕再合适不过了。

为了争取与山子幽会的时间和空间,也为了再次试探山子对玉梅的真实心态,金叶将山子喊到跟前,当着众人的面说,上午提前结束训练,与傍晌时赶回老私塾,玉梅有事与他单独商量。

谁知山子抱怨玉梅小题大做,就算天大的事,来训练场照样能商量。

对于山子的表态,金叶似乎有点失落的感觉,就好象山子已经识破她的心机,故意糊弄似的。

又见山子对她不理不睬的小样儿,金叶冷不丁喷出一口辣椒面,说:“犟眼子,玉梅想你都快想疯了,让你快点儿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山子刚要发作,金叶却已偷笑着跑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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