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玉梅整理的口供里看得清楚，大个子原名朱子辉，现年四十二岁，坊前区朱家庄人。
胖子名叫曹福来，三十八岁，与朱子辉同住一村。前者与三个月前参加保安团，而后者刚进保安团不到两个月。
自从独立营炸了鬼子的军火库，安腾便把查找伤员的任务交给保安团，保安团不敢怠慢，专门抽调一个排分散化装，暗访全县所有村镇。
此时，村长面对桌面上的口供记录，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发，但心里非常清楚，朱曹二人的出现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更严峻或者更残酷的斗争随时都将拉开大幕。
姜秀才望着缴获的枪支和大洋，兴致勃勃地说：“秋成，咱们自卫队成立不足半个月，就取得如此大的战绩，我看抽时间开个座谈会，一来表示庆贺，二要安排柿子发言，把他当模范典型树起来，借此振奋精神，鼓舞士气。”
村长说：“这倒是好主意，等把朱曹二人打理完，马上让玉梅作准备。”
玉梅说：“村长，山子正在等候处理意见。”
姜秀才反问玉梅，山子对朱曹二人有何处理意见，玉梅微红着脸回答：“他呗，那猴脾气您不是不知道，非要把人家拉到黄狼山上枪毙了不可。”
姜秀才哈哈一笑，夸奖说：“这意见好，爱憎分明，象个男子汉。[听风手打 ]” 又问：“对了玉梅，你和山子相处也有些时日了，对他感觉如何？”
玉梅的脸愈加红润，娇嗔地埋怨：“爹，您问这个干么，快说正事吧。”
姜秀才故意瞠了玉梅一眼，责怪的语气说：“多大的闺女了，还羞羞答答的，其实老子看得出，你比爹更喜欢那小子，等把日本鬼子赶出去，干脆请村长做红媒，让你俩喜结百年之好。”
村长点点头，随和着说：“玉梅，只要你愿意，山子早晚都是你的人，这事包在大叔身上。”
玉梅羞臊地理弄褂襟，半天才说：“大叔，您也拿棒槌当针用，瞎掺合，都快羞死人了。”
村长接着说：“那好吧，这会咱们说正事，你回去告诉山子，让他耐心等一会，等这边拿出意见来，立刻通知他。”
玉梅又说：“山子只顾忙了，还没吃饭呢，要不弄点吃的给他吧。”
姜秀才急忙吩咐玉梅，快用葱花炒鸡蛋，卷两个煎饼捎过去。
听完爹的吩咐，玉梅象一朵轻飘飘的彩云，悠悠走出门外。
仅过半个钟头的光景，玉梅重新回到老私塾，谁知刚跨进门来，却发现金叶和燕妮都在。
玉梅显然很生气，说：“金叶，你俩怎能随便离开岗位，万一那边突发情况怎么办？”
燕妮好歹没吱声，而金叶的脸蛋涨得红红的，怨声怒气地骂：“奶奶个头，今个到底咋的了，刚过来就被犟眼子?一顿，一眨眼又被当队长的熊一通，敢情成吹火筒子了，两头受气。”
山子瞪圆了眼说：“你别抱着屎盆不认脏，?你熊你都在理，一点都不委屈。”
金叶咬咬嘴唇，接着说：“你说谁抱屎盆不认脏，捉汉奸总归大喜事，难道看看不行吗？”
其实，金叶的话只是找个借口而已，在来这儿之前，她和燕妮并不知道这儿所发生的事，至所以跑过来，只想打探山子和玉梅是否在搞小动作。
山子又要发作，玉梅借题发挥，赶紧挡在前面劝他说：“山子，金叶的话也在理，捉汉奸的确是件大喜事，大家应该高兴才对，以后她俩注意就是了。”
山子不依不饶，挑起嗓门大声嚷：“谁管高兴不高兴，这是纪律知道不？”
玉梅尴尬地笑了笑，又把纱布包裹的煎饼递过去，说：“瞧你气汹汹的样子，也不怕人笑话，快把这煎饼吃了吧。”
山子冷飕飕瞥了金叶一眼，但刚接过煎饼，金叶冷不丁抢过去，一甩手扔在地下。
玉梅如同被金叶打了一个耳光，满脸变得通红，眼眶里也噙满了亮汪汪的泪水。
金叶这时狠瞪着山子，忿忿地说：“犟眼子，你属馋猫的，一闻到腥味就嘴软，当心鱼刺卡死你。”
话音刚落，金叶使劲抿把额角上的头发，怒烘烘冲出门外。
燕妮也冲山子吐吐舌头，闷着头跑了出去。
3
金叶和燕妮刚回到祠堂，正赶上村长走过来。
村长支使金叶去老私塾跑一趟，喊玉梅和山子去姜秀才家中。
金叶抱怨说，她和燕妮刚被玉梅熊回来，没脸再回去。
村长愕愣一下，又把金叶和燕妮一块喊到院子，悄着声问：“金叶，捉汉奸的事你俩知道了？”
金叶和燕妮一块儿点点头。
村长嘱咐说，这事只限自卫队内部知道，一旦对外泄露出去，对自卫队保密很不利。
金叶还在生气，又说：“山子早就嘱咐了，没人去大街上瞎咋呼。”
村长不经意地叹口气，说：“那你就听大哥的话，快去喊山子。”
金叶看看燕妮，接着说：“燕妮，听村长的话，快去喊玉梅。”
燕妮刚努起嘴来，却见金叶扑哧一笑，一转身朝屋内走去。
玉梅接到燕妮的通知，很快和山子回到家中。
刚听完村长对朱曹二人的处理意见，山子忽地站起来，火崩崩地说：“这意见俺反对，太便宜两个***。”
姜秀才故意问：“山子，按照你的意思，又该如何处理？”
山子斩钉截铁地回答：“没说的，拉到黄狼山枪毙了。”
姜秀才说：“八路军杀人讲原则，虽说朱曹二人当汉奸，但毕竟是咱中国人，除了罪大恶极的，一律宽大处理。”
山子仍不服气，坐下去接着说：“那是放虎归山，出卖自卫队。”
村长说：“既然决定放人，就有放人的道理，听我慢慢解释嘛。”
山子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刚听完村长的解释，又火急火燎地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村长看看姜秀才，姜秀才说吩咐山子先回老私塾通知春儿做准备，顺便把夜间巡逻任务向石榴强调一下。
姜秀才同时嘱咐玉梅赶回祠堂，提醒大家加强防范措施，从而保证伤病员的绝对安全。
末了，村长又对山子说，大热天的，别忘了给朱曹二人洗把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