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2)你凭什么管我
作者:我的季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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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看着那个望着他笑着的人,心里难受,“不要喝了,好吗?”他坐下来,“门卫告诉我你可能在哪里看书,因为你是拿书出来的。”

“什么?”冰云皱皱眉,觉得思维跟不上他的话,嘴上的笑也让她觉得累,恨不得快快要放下来,“噢,对不起春生,你说什么?”她下意识里把思维收拾了一下,但却追不上她说的话:“我饿了,出来吃饭。”她听见自己的嘴说道,然后思维跳走了,说:“现在你看到我了,回去复命吧。”她听自己说完了,觉得思维不但没收拾好,反而更加乱七八糟。

春生不说话,看看冰云,“走吧,我送你回学校。”他站起来,“以后再不要喝酒了,好吗?”他伸手想来扶她,“你现在是孤身在外,只有你一个人。不要这样太放纵自己。”

冰云靠进椅子,望着对面的人,感到好笑,“放纵自己?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放纵一下自己?春生?”

春生无言。

冰云笑起来,“世俗总是要求我们的太多,给予我们的太少。”

“人生有很多际遇都是不被料及的安排。”他望着她:“很多时候我们对着命运的巨手,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它揉捏和安排,但是我们要学习安排自己的心……”

不被料及?冰云望着桌子,其实这一天早被许多人“料及”了,不是吗?从它开始的那一天,所有的人就都想到过这一天,这一个简单而怪诞的“常理”!

刘冰云,你究竟也挣不脱这一个圈。她毫无表情地木然地望着面前的酒杯,阿健,你和我都是这常理之下悲剧的导演者兼扮演者,当我爱上你的时候,也就是我离开你的时候,苍天早为我圈定了这一个既定的结局。算了,算了,我没有什么好不服的。她端起杯子,这种辛辣的液体居然有人喜欢它,她可从中体会不出一点儿美感来,好像只有男人才会为了高兴而喝酒,女人?而女人却不会,女人的酒杯里盛的是辛酸、是苦涩、是失望、是痛楚……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喝酒干什么,她只知道喝完了酒便可以忘却一切的睡一觉,就可以没有梦的、没有疼痛的睡一觉、就可以什么都不想的,任由躯体在麻木中让灵魂慢慢飘荡开去……

无意识地把杯子送到唇边,她的手被抓住了。她望望那只手,那只手松开了,但酒也随即被拿开了,“不要喝了。”

“我不用你管。你凭什么管我。”她鼻子发酸,她想大哭,那种孤单地飘在陌生的城市里忽然看到熟人想要的大哭,那种悲伤时忽然看到朋友想要的大哭。但这个人不是,他们熟悉却陌生,他们相识很久却不是朋友。

她抬起头,笑了:“你走吧。”伸手去拿那杯酒,酒却被那只手按在桌子上。她心里的悲苦一瞬间化成了愤怒:“你放手!你凭什么管我?”然而这种愤怒并没能驱赶走悲苦,她的泪涌进眼睛,她便笑得更深:“是他让你来的吧,用你来可怜我。我不用,春生。”那个人松开手站起来,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知道这下打中他了,心里便笑了。她知道他就要走了,心里的悲苦又涌了回来,伸手拿过那杯酒来,但酒杯被一只手更快的端走了,

“我替你喝。”她还没来得及明白,那杯酒已被那只手端到嘴边喝掉了。她抬起头来看那个人,就看见他伸手把她面前的茶水倒掉,把瓶子里剩下的酒一股脑全倒进了那个大玻璃杯里,然后端起来一口气喝掉了,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用时不会超过10秒钟,她只有瞠目结舌看着的份。那个人望着她,

“我现在可以坐在这儿了吗?”

她瞪着眼,春生不会喝酒,他对白酒向来滴酒不沾,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意识。

“我现在可以管你了吗?”他看着她。

她仍然看他,她不懂。

“还不可以。”他说。然后她看见那个人招手,有服务员走过来,又走开去,然后一瓶白酒放在了桌上,他倒了一杯,端起来,这下她清醒了,便把身子坐直了,那个人看了她一眼,把酒端起来喝掉了,再不看她,再倒一杯,再端到嘴边,

“我不用你管我!”她嚷道。

那个人不理,径自喝下去,一瓶酒还剩下三分之一了,他拿起来,她伸手按住。

“你别管我,”他望着她:“我比你先喝醉了我就比你更早有说话的权力。”

她不说话,也不松手。

“你刚才问我凭什么管你,我凭我四年前就认识你了,那一个把自己关进命运的樊笼却忘了把灵魂一起关进去的人;那一个把所有观众都骗上舞台演了一曲生活欢乐颂却让自己的灵魂在天空中孤独起舞的人;现在,一个离开了樊笼却又忘了怎么飞翔的人……”

“不要说了。”她松开手,脑子里一片回声。“我知道你四年前就在可怜我,四年来也一直在鄙视我。没关系,我也一直在鄙视我自己。”她再不看他,站起身走出小店,眼泪夺眶而出。

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份拥挤的喧哗却挤不掉她心中的孤独与凄凉,她任由眼泪顺着脸淌,并不抬手擦一下,够了,她再也不需要伪装,她最后的伪装也被这个人撕掉了!

她知道那个人在跟着她,就由他跟着吧,他笑了她四年了也不多这一刻了。她一路走,任着眼泪狂落下来,任着大街上随便什么人在看她,她不在乎了。谁爱看谁看吧!她的悲伤无法分析,她的凄凉无法分析,她甚至找不到那泪的源头,可是那泪就是那么的源源不断地淌下来。等她哭得够了,转过头,看见那个人离她半步远的距离,手里攥着手帕。她看一眼那手帕,他看了一眼她,她忽然就知道他并没有在笑她,四年以来一直都没有,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两个人不说话,在街上走,一句话都不说,但再不觉得别扭和尴尬。是的,他们太了解了,太了解彼此了,四年的时间,他们彼此什么都知道了,包括对的、错的、光明的、阴晦的,什么都不需要说了。

春要尽了。

风里柳絮在飞。

望着这风中无限的飞絮,望着这空里飘泊的精灵,冰云感到,她的心在哭。

低洼的地方是它们风里栖身的场所,在它们拥挤的热闹里,她望见自己的寂寞与凄凉。拥有之后的再失去,早已使她再不能象没有时一样走得从容。她感到头晕,便又揭了春生给她的那个鼻烟瓶子去闻,春生看看她,又走了一段,冰云又去闻,不想被春生伸手抓住了回去,笑了:

“不能给你了,你太倚杖它了。这是药材,什么都不可以过量。”仍然笑了,“糖过量了也不行的。”

她不搭话,望着马路牙子下堆积的飞絮。

“冰云,忘记一件事情是不能靠酒的。”

冰云一震,望着他,冰云?可是他却叫得那么的自然。是啊,他该叫她什么呢?

“得靠时间,试着给自己一点时间。”

冰云望着那个人,他们站在街道的边上,头上荫如华盖,她感到一种梦也似的感觉。这一个偌大的城市,这样一街陌生的脸孔,这个名字像一种回声一样震荡在她心里,象母亲、象父亲、象一个至亲的亲人在和她讲话,她望着面前的人,恍然如梦。

“给自己时间,相信自己,相信生命的韧性。”

她想哭。

“你自制、自律、自尊、自爱、更应该自强、自立。”

她震憾,望着他。

“后天就要上课了,你落了一个月的课,这里的进度又快的惊人,之后的日子你会很辛苦。冰云,不要自怨、自艾、自怜、自卑,你的院长,你的导师,你的朋友,还有许许多的人,他们只认识你,刘冰云,一个自强不息,成绩优秀的女子,在这里,你是一个全新的人。

冰云转过头,望向长街,感到自己的眼睛模糊了,她不说话,往前走,前路在她面前一直延伸、铺展开去……

春生帮冰云补了一天笔记,明天她就要上课了,他也要回去了,从车窗里探出头,铃声响了,“冰云,多保重。”

“谢谢你,春生。”

“你――有什么,带给健哥?”

“没有。”

“他,不太好。整天喝酒,我怕――他会沉沦下去。”

“他不是那种人。你的话,时间是最好的医生。他会忘记一切。同样包括我。你要多帮他。”

“是。再见,冰云。保重,我会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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