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作者:我的季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581

当冰云燃起熊熊的斗志走向她的生活时,紧迫而有意义的学习生活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包括思考与思念的时间。她把自己的情况向院方做了反映,希望他们能允许她半工半读,以完成她的学业。这件事情被提到学院的会议桌上,他们是首届学生,院里还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院领导研究之后决定:就在校内就地解决。而她要做的就是:每天为各教研室打一壶开水,由各教研室出两角钱,每天到厨房帮两个小时工,由厨房提供一份伙食补助,这样,她的生活基本可以保障,而她还可以争取奖学金,她立刻欣然接受了。

冰云的勤工俭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校方提供的两样工作都是她力所能及的,而当她两只手一次提着六只暖瓶穿梭于开水间和教研室的时候,她会什么都不想。她起的比任何人都早,先有半个小时复习和预习的时间,然后把暖瓶送到开水房,接下来是跟收音机学一个小时英语,背四十个单词,然后打一桶水,在地上练半个小时的字,地做纸,水为墨,一层楼一层楼写过去,整个教研楼写满了,把水桶送回水房,打好开水把暖瓶送到各教研室。这时大家起来了,出早操,她则去厨房帮厨。一天中除了学习和工作以外,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用来阅读,她是学院跑图书馆最勤的人。所看的书籍多是一些中英文文学名著、历史以及哲学书籍,那些璀璨的艺术经典为她打开了一道道金色殿堂的大门。

时光匆匆流逝而去,冰云落下的功课终于全部赶上,有的已经超过了进度,也许中文是她喜爱的科目,她对自己的记忆力感到吃惊,她终于以全优的成绩升入二年级。而一个暑假,她出色的自学能力再展风采,新的学期开始了,她的功课一路遥遥领先,她一面从容地跟着进度,一面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她的诗作与散文很快在校园引起反响,在她与两位导师的努力下,校园文学社成立了,由她任主编创办的校刊《行人》深受同学们的喜爱。这期间,她竞选荣任了首届学生会主席。

没有人能看出她的生活有什么异样,表面看去,她过着一种极其严格而有规律的生活,她的成绩是优异的,她的工作能力是出色的,操场上常常能看见她忙碌奔走的身影,抖擞的短发更衬出她的飞扬。

她是严格地过着每一天。

可是――可是,尽管是这样严格而有益的工作与学习,仍然不能填满她所有的思维空间,她仍然会时时想起一个人来,有时她望着远方葱郁的原野,望着天际血红的残阳,她就常常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泪满双颊,阿健,这个一个根植在她心中,她灵魂中的身影,她的一份抹之不去的记忆!

*****

春生推开门,伟健正低着头看文件。

“健哥。”

伟健抬起头,“春生。”

“我――因为临时有事,没有赶回来。”

“你超了几天?”

“三天。”

“好。”伟健低头看文件,“等一会儿补个假条交上来,没事你去工作吧。”

“是。”

春生出去了,伟健望着门呆呆坐着,心潮却早已是翻江倒海了,他又去看她了!五天,没少呆!

他呆望着桌子,她离开他七个月了。离婚之后,在他还泡在酒精里的时候,春生便告诉:他去看她了。并简单地说了她的情况,他当时心里是多么感激呢,后来,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他发现他几乎每个月去看她,但是她的情况他却不再说了。他这才明白他不是为他去看她的,他明白了,他的痛苦也跟着生根,成长了。他一面拼命克制它,剪除它,而一面嫉妒又在浇灌它,培养它,它们挟着嫉妒的毒汁蓬蓬勃勃地成长着、壮大着,并结出巨大的恼恨的果实来,让他都感到无法自持了。

五天?两天假不够,又超三天!他想陪她过月假吗!她是――噢,是不是她病了吧?还是――她有什么麻烦了?谁欺侮她了?学校处分她了?他不是曾说他是在酒馆里找到她的吗?她被处分了,还是――被人欺侮了?噢!不行,他得去问问他。

他站起来,不行,他又跌坐下去――他问什么?怎么问?明明他是在爱她了,他不爱,还不许别人去爱吗?别人去爱了他还有权再去爱吗?不。不!他明明还是爱她的!可是――,可是他已经从春生的眼睛里看到了“感情”,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怀!不是友谊,不是兄弟,而是――爱情,它发芽了!

他的心被这两个字刺得生疼,疼得他一下子站起来,也许是站得太急了,他的眼前闪过一瞬的黑暗,扶着桌子定了定神,眼前的景物恢复了,阿云,你,你到底怎么了?我好想你!我要疯了!

伟健站着,心里好像被一团棉花塞着,连呼吸都要经过过滤似的,这种说不出是痛是酸是胀是浮的感受七个月来就是这样一直让他坐卧不宁的。他放不下她,他怎么喝酒来麻醉记忆也忘不掉她。是的,也许他从来不曾拥有她,所以他也就永远都无法忘记她了。他们的故事悖于常理,违背常规,他心里的痛没有人能够分担、能够诉说,包括父母、朋友、兄弟、姐妹。在他的身边只有一个人是知道这故事最初的来胧的,那个人就是春生,他最信任最关爱的兄弟和朋友,但今天,他却不能向他去倾诉它的去脉。因为,他好像变成那个去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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