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赌徒的最后陈辞
作者:我的季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50

(祝读友圣诞节快乐!!!)

伟健抬起手,又放下来,踱开去,又踱过来,难道,他和她之间已经――已经到了进房间要敲门的份了吗?他踱过来,又踱开去,抬起手几次都敲不到门上去。shouda8.com举步想要进去,却真是应了那四个字:举步维艰,他进不去。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她听不见他门外的俳??他又踱开去,又踱回来,而他的心也在这踱步中一点点地收紧了,他们之间已然隔上了这道门,不敲门,他真就进不去。忽然,他记起了另外一个晚上,刚刚结婚有半年吧,那时他在门里,她在门外,在他书房门外。他要她没事看看书,她不肯,还乱说一气捣乱的话,他那天本来就气不顺了,便请她出去,任她敲门也不理。那时他们之间的门是什么?难道――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隔着一道门?噢,不!那一次他把她弄哭了,第一次恳求,第一次谢谢,第一次对不起……现在,她,他――

他的手指终于不经意“碰”到门上,“阿云?”

“请进。”他听见一个好似准备了已久的声音说。

伟健推开门,看见冰云站在窗前,面向着窗外,一袭纯棉睡袍裹在她身上,宽宽地打着褶,她瘦得太多了,他感到一阵心里发痛。他看见她转过身来,但目光却未与他相遇。他站在那儿,不能往前走,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看看你睡了没有?”他望着她,笨拙地。

“还没有。”他们目光一相碰,她立刻移开了视线。

一段沉默,一段时间冻住的沉默,他慢慢去过去。

“阿云――”“阿健――”两个人同时喊出两个字,望向对方。

“你先说吧。”又是同时。

伟健看她嘴角动了一下,似笑非笑,似嘲弄非嘲弄,似无奈非无奈。他捕捉不定那个稍纵即逝的表情,她已又转过头去望窗外了。

“明天签字,你有什么要求?”

沉默。又是沉默。一段空气凝住了的沉默。

冰云感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轻轻的,然后又很用力地双手抱在她肩上。她木然不动,心头感到一份浓重的辛酸。

“对不起,阿云”。她听见他说。她不知她是怎么转过身子的,总之,她已面对着他,“原谅我,好吗?”她触到他闪亮的瞳孔,那瞳孔里是千万言语,是万千柔情,她下意识移开目光,她感到有些无法自持。这目光更胜过千千万万的话,这凝视,才是她真正无法抗拒,无法拒绝的。

“我该走了。”她说,觉得喉咙好像被冻僵硬了,“当年的那场游戏已经结束了。”她的眼睛看着他的脚尖。“放手吧,阿健。”

“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游戏?”他望着她,仍抱着她的肩。

“你觉得不是吗?”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他的眼睛,看见他拧起的眉毛,她移开了视线。

“你陪我玩了三年,现在不想玩了――噢!对不起。我――阿云,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

“不,不要说了。”她挣开他的手,摇摇头。

“不。我要说。”他重新抓住她。“不要说你恨我,要本我对我自己也――我根本是个混蛋,”他抓住她的手,垂下头,她的手冰凉,“我害了你,又害了我们的孩子……”她看到他心中极度的难过,便伸手握住了他,他抬起头,嘴唇嚅动,他难过得想哭,又哭不出来,只觉得胸口有东西堵在那里,她慢慢拿住他的手,握在手里,他的心顿时在那种相握中感到一片温暖。

“阿健,不要这么说。这个孩子我们本来也不能要的,不要诋毁自己。如果说有错的话,错的是我们双方,你不用一个人担承全部的责任与过错。我没有错吗?算了,阿健。一切都已过去了。不要再想,让它过去吧。”她慢慢松开手转过身去,“你在外面徘?,我听到的,我也睡不着。你的心里一定很矛盾,只有矛盾才有徘徊。”她垂头,好像叹了一口气,又好像不是,“你道歉,希望能挽留我,可是,你错了吗?你心中的自己,他同意吗?不,阿健,他不同意的,就象我不同意一样。”

伟健感到恍惚,抓不住那话的含义,只听她继续的说下去:

“我嫁给你,原本也没有奢望你要如何尊重我。”

他的心便在这句话里面一落千丈地冷了。

“为钱而结婚,这是同样横梗在你我心中的一个结。我们不能忽视,又无法正视,你痛苦,我同样也不轻松。”

伟健便感到一丝快乐,一丝莫名的轻微的幸福在心里升起来。

“但是我不否认你没有钱我就不会嫁给你。贫寒而绝望的生活让我太了解钱的定义。我匆匆踏上婚姻的路途,甚至我连最起码的东西都不知道就嫁给你了,阿健,这一切原本就可以让你做为嘲笑我的本钱,我没有怪你。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妻子的名份,而你给的,也不过如此。我幻想我有一个遥远的、宁静的与两位老人生活在一起新的生活的空间,而这个间空里,并没有你。”

伟健默然。

“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要以你自己的方式去自由地生活,这是你娶我的根本;而我,给你自由,让你按自己的方式自由生活,这是我嫁你的必须。你要的自由,我很清楚,那就是,你的生活中不能只有我一个女人。”

伟健顿时恨不能有一条地缝好容他钻进去。

“我原以为有一个妻子的名份和我以谨慎和细心的给你的一个无忧的后方可以让你平视我,然而我错了。我本不该要求如此。在我们的规则里,这些都是我理所当然应该做到的,我要求规则以外的事情,我已经错了,无所谓公平不公平。在我按受你十八个条件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不该在这里面要求公平。”

规则,规则!一种规则,一场游戏,伟健的心感到一种寒冷。

“你怎么对我,是你的事。但我该怎么对自己,却是我的事。”冰云望着窗外,感到一种伤痛。“我太幼稚了,太爱幻想了。”伟健看那个人摇着头,不知这幻想是什么。“是我牵着你的手,领着你踩在我自己的人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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