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2)赌局开牌
作者:我的季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76

伟健回了房间,躺在床上,躺不住又坐起来,坐不住又站起来,想到客厅去,又想起有了个小保姆。岂有此理,这家威把这个小木头弄来的还真是时候!

太阳慢慢地西斜了,五点了,这一个下午,伟健算是着实品尝了一下等待的滋味。他焦躁,烦恼,不停地走来走去,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一间屋子被他抽出一个瑶池仙境来。六点,七点,八点……焦急的心情在等待中有增无减。有心再去问小保姆,觉得还是不要问,今天中午他已经有点失态了,他毕竟还要保持一下身份。

十点半,伟健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她终于回来了!他刚要出去,听见:

“阿姨,您回来啦。”他便缩住脚。

“嗯,好,谢谢你。”好像是小保姆给她拿了拖鞋,他的思维这么判断道。

“不用谢。”他听见小保姆窘窘地说,然后低声地:“阿姨,周叔回来了。”

这个小木头还算有用。

“噢。”他听她答道。“你去睡觉吧。”

“周叔还没吃饭呐。”伟健听见声音放得更低下去,他听不见了。

“好,你去睡觉吧。”她声音一如往日,平和里带着微笑。

伟健听着小保姆擦着脚步走开去,他拉开门,她正要推门。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他焦急中带着一丝埋怨,但这埋怨也被小保姆拦断,现在只剩下一点余气了。她看了他一眼,他不由便低下头去,“我很担心――”

“我找了份工作。”她走过去开了窗子,冷气立刻清冷地扑进来。她站在窗口,不说话,屋子里越来越冷,而她站在窗口上,他走过去关了窗子。()

“以后再不要抽这么多烟了。”她说,仍然望着窗外。他望着她,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她转过身去,躲开了。

“我觉得我该走了。”她说,望着窗外,“我已经找了一份工作,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他感到迷茫,望着她,她转过头来,看他,她眼睛里有一种让他不安的东西。

“如果你同意,那就这样吧。”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淡得如同感冒时饮的白开水,无味的让人难过。而她的眼睛也异常空洞,如同那白开水一样,没有任何的内容,也没有任何光彩,他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他看见她往房门口走去,恍然,急忙伸手拉住她,“阿云――你――要到哪去?”

“还没想。”她抽回手,“打算用这一个月想。”

他心里那份不安好像石子之下水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扩大开去。

“阿云,我――,”他不安,“你――在说什么?”他的不安让他再次握住她的手,她再次抽开了。

“我在说――”他看见一片痛苦袭进她的双眼,她转过头去望着不远处的门,“我会和你和平分手,不会纠缠你。”她忽然向房门口走去,“晚安。”她匆匆地拉开门。

“阿云!”他一把抓住她,“你在说――什么?”他望着她,心在那几个怪兽一般的词汇里收紧:和平分手,纠缠……“你说什么?”他收紧的心让他这么重复地问道。

“是的,阿健。”那痛苦又跌进那双眼睛。“是的,”他看着那痛散开,转空,然后什么都没有了,“我在说――”她抽手,他不放。//“我在说,离婚。”

他的心被那两个生硬的字一撞,他的手已经一把把那个人拉近了,他觉得那两个字生硬的有些不祥,急着要把它们从空气里抓回来似的,“你在说什么,阿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醒,阿健。”她望他一眼转过头去,她的确清醒异常。“我们都知道在说什么了。”她似乎叹了口气,“晚安。”

他不放手,去搜寻她的眼睛,她不看他,她这种清醒让他忽然感到很冷,“――”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好像嘴被他想到的事情粘住了,伸手想抱住她,她抽开了手。“阿云――”

“晚安。”她去拉门,他急忙拦住,

“我――”他舌头发紧,“那,那天是我――”

“不要说了,阿健。”她一下子抽开手去,一丝伤痛掠过双眼。

“不,阿云――”他伸手想抱住那个肩膀,她轻轻把他推开了。

“不要说了。”她走开去,面向着窗子,望着窗外,“不要说了,阿健。既然当初我接受了你十八个条件嫁给你,一切的话都是多余的。我们今天的路是我们昨天的脚走出来的。如果你同意我说的,一个月后的今天,我们之间的一切将会彻底了结。”

“我不同意……”他走过去,望着她,仔细地向她脸上去搜寻。

“那也行。”她平平地转过身来,“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签了字之后,我会马上走――”

“我不离婚!”他喊道,生气了,其实他头一句就是想说这句话,结果被她隔断了,结果就变成了另外的意思。现在,他的急与气便让他这么使劲地喊道。

“为什么?”

“因为――”这哪有原因啊!

“算了,阿健,”冰云转过头去仍然望着窗外,“我们之间不需要那种理由。你只说给还是不给。”

“我――,阿云,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他跑过去,想拉住她。

“你不给我马上走。”

他的手停在空际。

“阿云,不――”

“好。我走。”

“阿云!”他抓住她,心开始在痛苦中往一起抽,在一种过去的痛苦中往一起抽,他望着她,低下头去,“我,那天,是我――”

“不!”她抽回手匆匆走开去,“不要说了。”他看她痛苦地别转头去。

“阿云――”

“请最后为我们留一点尊严。”

伟健低下头,觉得着羞惭立刻烧遍了全身的血管。

“一个月之后,我们签字。”

“阿云――”他拦住她。

“有什么条件,你说。”

“我――”他拦在门口,他的眼睛发酸,他的腿发软,因为她伤心。可是她要求的尊严却让他什么也做不了,便只好拦着她,站在那里。

“晚安。”她的手拉在门上,他不躲开。

“阿云――”

“有什么条件,你说吧。”她静静地。

条件?他说什么都成条件了。“我没有条件!”他生气了,她的冰冷把他冻生气了,可理智又随即把他喊醒了,“我有条件――”其实他是想说:就是请求她不要这样。谁知张口说出这两个字来,这个文法上的错误把他气坏了,抓住她,“你――,我有什么条件?我要你仍然做我的老婆!”

“你,你,真――无,耻!”

他愣了一秒钟,慌忙松手。

冰云奋力摔上门,却没有听到期望中的巨响,随即她的手臂被抓住了,她感到胸腔里的心猛撞着胸口,跳出一种火辣辣的疼痛。

伟健抓着那手臂,感到它剧烈地颤抖,他恨自己辞不达意,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看她剑一样锋利地目光望着他。她的脸白得象一张纸,嘴抿成了一条线,另一只手的骨节已攥得泛白,如果不是极力克制,只怕立刻便会有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

“你听我说――”

“让我听听,这一个月你准备花多少钱买我,对吗?”

“你――!不对!”他愤怒地一把拉过她,鼻子差一点没撞到她的鼻子上,他瞪着她,看见她的眼神慢慢由锋利转向无助,然后变得了无生意,转过头去,他的心就在那眼神变换中往一起抽着痛,“阿云,我不是,不是!”他急着想挽留那眼睛的生命,它一向就是光彩照人的,就是他最在意最喜欢的,可是他却眼看着它涣散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到最后,他忽然发觉他的眼睛里冲进一片泪雾,他别转头,第一次感到被一个自己深爱的人误解是什么滋味!也第一次感到金钱的反面对于人的尊严侮辱得有多残酷,他一下明白了,那天……他无言放开手,喃喃地:“我错了。”他默默叹息一声,“阿云,我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下流。”他难过地垂下头,感到眼前模糊了。“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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