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征联的主人
作者:我的季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04

冰云决然没有想到那个人是春生的。

亚凤已经回家了,冰云留妹夫住了三天,却把亚凤“留”到婆家去了。

那天晚餐之后,第二天早上送伟健和他们出门的时候,伟健照旧与她吻别,不巧正被妹夫看见了,冰云当即感到脸颊发热,好在妹夫已立刻转过头去,低头去帮毛毛整理书包。伟健拎着皮包上车了,冰云扒在车门上叮嘱他慢开,邀亚凤和妹夫周末到家里来。妹夫风度翩翩地答应着,弄得冰云更加不好意思,羞窘刚刚才一本正经地和他讲了那一翻话,就被他撞到这份尴尬。

那是吃过早餐伟健他们要出门的时候,老太太忙着大包小包给两个孙子包好吃的,妹夫推来阻去地连连推让,冰云便干脆叫了他走到一边去。院子里伟健已开出车来,根儿和他正在车旁嘻戏,冰云望着他们,说,“一个真正的丈夫,男人,是不仅给他的女人孩子和房子,还是要给她们头顶上这片蓝天的人。”转头看看妹夫,笑了,“房子与蓝天是完全可以兼有的,只看人怎么协调它。”抬头看着那蔚蓝的天空,认真地,“这片天空要老是闷着头,阴着脸的,只会下雨,打雷,那它就不叫天了,天和天底下的人都要悲哀的。天应该是万能的,除了有风有霜雨雪,还得有阳光雨露呢――”然后婆婆和亚凤出来了,打断了她的话,妹夫过去帮她们拿东西,冰云跑回去给伟健拿皮包,然后伟健便借着接皮包的当儿飞快地亲了亲她,结果却被妹夫看见了。

后来不久的一天傍晚,他们一家四口骑了两辆自行车来了,虽然只小小坐了一会便回去了,而妹夫仍然是一本正经的,看来这是改不了的了,因为他好像认为男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但冰云看见那天的天空是晴的。

那天伟健没在家,老爷子,老太太,妹妹,妹夫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纸牌,冰云则领着根儿和毛毛满院子捉迷藏,后来冰云因为无意间听到了亚凤悄悄和婆婆说的一句话,一时把她愉快的心情弄得无限的郁闷,亚凤说的什么话呢?

“妈,你怎么不让我哥他们要个孩子?她在家多寂寞啊。”

冰云的心便无限郁闷走来。结婚的当初,她是想过孩子的事的,着实把它放在心里准备了一翻,因为她要做人家的小媳妇嘛。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把这件事忘了,伟健也从来不与她讨论这件事,这是件极严肃的事,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便是只有玩笑,再不就鸡零狗碎地打斗,这件严肃的事顺其自然地便被搁到脑后去了。倒是婆婆,曾经认真地问过她几次,还带她到医院做过一次身体检查,后来她不问了,这件事不大提了,哪一次提起来,阿健便嘻皮笑脸地玩笑一通,将她哄开去。这个话题既然能够避开不谈,冰云当然乐得如此,她是不需要孩子的,心理上不需要,生活中更不需要。当然了,如果阿健喜欢,她也不想就拒绝做一回母亲。但是三年了,他们并没有孩子。

她的婚姻中是没有爱情的,而伟健说孩子是爱情的替代品,但如果这个男人的心没在这场婚姻里,这个替代品只能拴住他的肩膀并不能留下他的心。看来男人的心和女人的心不一样。

从那个来认干妈的孩子,到崔文可,一直到亚凤事件,她的心一直便被孩子塞的满满的,连一点思量的余地都没有,可偏偏没一个人可以说。想要提出来与阿健讨论一翻,又觉得没劲。她很想知道知道那些个母亲对于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情,可是这个问题是找不到答案的,嘴巴讲出来的文字答案,她听着千篇一律的苍白,而她现在也倦于思考,况且她认为思考也没有用,反正她也没有孩子,想要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但亚凤这一句话却将她惹得无限的烦燥,伟健说孩子是爱情的替代品,他们没有爱情,她也不想要这个替代品,自从那个崔文可搅进来,把生活的面纱揭掉以后,冰云的心里就一直是不舒服的,即使她重新调整和校对也没有用的不舒服,亚凤事件总算是把这不舒服阻得一阻,可偏偏那个人便是春生。

那是二十多天前,亚凤回家之后,冰云没事出去闲游,又“游”到了“野渡”,在那个广告栏里发现了约她一见的字条。字条留下不久,五天。约期在一个月之后。而在这张家条之前,还有两张内容相似的字条,只是约期都已经过了。她看着,主人把它们留下来,看来是要用它们告诉她他盼望一见的殷切与真诚。她看着那两张过期的字条,她有多久没来这里了?真的好久了。其实她很喜欢这里,她的联贴上不久之后,她来过一次,但没有什么消息,后来什么原因让她没有来她也不知道了,也许是她有了一份与此不相交的生活罢。而生活又是那么的实际,实际得让她的思维没有了闲暇。她望着那张字条,感到一种异常的亲切,一种旧日重回的亲切感受涌上心头,她默默读着那份殷切的盼望,感到心灵里一种好似江河开封的流淌,她一定要见见这个人。

回家之后,她便把这个约会告诉了阿健,阿健昨天晚上特意打电话回家提醒她。

“你晚上不回来吗?”她以为他根本不会记得这件事的,那她也就不必再告诉他了――他不关心。可他记得。

“回去。将士凯旋,我怎么能不回去呢?总要目睹一下你骄傲的风采。”

可是――

她决然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春生的。

而当她想到的时候,她便走了。

半个多小时,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等对方。

她几乎什么话都没说,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尤其她更不想多说。

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他先到的。而她的到来显然让他很意外,但仍然礼貌地招呼她一起坐。她心中正气恼这张桌子被别人占去了,便接受了他的邀请。她坐在那儿,想把他等走,她相信他的心中也一定抱有同样的想头,但她不妥协,因为那个人已经约了三次了。她有一个感觉,这是最后一次了,事不过三嘛,所以尽管难熬,她也要熬下去。而那个人也耐力极好。

两个人对坐着,没什么好说的。

他说他的工作。

说:等待是一种精力的消耗,所以尽可能不赴无聊的约会,这样既可以节约时间,又可以让自己快乐。他很自然而又漫不经心地,好像就是在说他的工作。可是,他在说她。她的感觉这么告诉她。她想起他借钱给她付的饭钱,他以为她又在等哪一个女人,一定的。就在那一刹间,不知是主管哪一根灵感和交感的神经动了一下,她忽然念头一闪:她等的人,就是他!她便站起来,说她该走了。她几乎没有思考的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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