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3)娶老婆不同于找女人
作者:我的季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171

伟健低头吃饭,可是,他哪有心思好好吃饭呢?今天下午的事已让他烦恼透了。其实事情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春生最后那一席话着实让他烦恼。事情是这样的:下午的时候,一个小服务员被一帮酒客拿脏话轻薄哭了,这原也没什么大不了,喝了酒的低档次男人嘛,只当他放屁就行了。可春生不知哪条神经不对了,竟着了人恭恭敬敬地请人家出门,他当时没说什么,过后便“随便”地说了一下:没有必要为一点小事得罪那几个人,他原可以处理得更为圆满。开始春生没说话,他点到为止地批评完了,邀他晚上一起回家来吃饭:让你嫂子做点好吃的。可是他却客气地拒绝了,说不好老打扰嫂子。“春生――”他还要再说,他却打断他:“健哥,我邀了小许吃饭。她们这些女孩儿很可怜也很可敬,因为她们不肯出卖自己。”说完,再不看他,“再见,健哥。”走了。

他站在那儿,气了好半天。什么意思?!

现在,他吃着饭,也觉得食不知味,原来娶老婆并不是单单娶一个老婆那么简单,那是除了要考虑是为父母娶儿媳妇,还要考虑是为兄弟娶嫂子的极麻烦的一件事。这父母兄弟与老婆若是能互相接受,和平共处,当然是上上大吉,可是你说若是他们与老婆水火难融,岂不是让人难煞?!他取谁舍谁?他谁也取不了,他谁也舍不下,他只要从中选择了其一,那他就一定成了另一方眼中的混蛋。曾经有人说兄弟如手足,绝对砍不得;老婆如衣服,说丢就可以丢。说这句话的人才是混蛋!他周伟健不是这样的人,他是爹妈、老婆和兄弟都想要。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好象没那么容易,他有一个亲兄弟还没见过这个嫂子,现在他的义兄弟已经在提示这种危机,他感到真是烦闷。你说这春生够多么的任性!按道理他娶的老婆什么样碍到他什么事啦?就算她是妲己,他不不是纣王嘛,他不没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嘛,至于他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吗?每次都要冷冷淡淡地拿着一副拒女色千里之外的样子?这要不是他自己的事,他非给气笑了不可,现在轮到他自己,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一个聪明的他说不了――春生的冷淡你可以说是礼貌,招呼是礼貌的,态度是礼貌的,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完全一副朋友妻不可欺的谦谦君子相,这能说吗?说不了!另一个傻的他又不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记性大,心眼小,万一她本来没感到这种冷漠,他这一说不成了提醒她了吗?也决不能说!可是,他捧着这糊涂装在哪儿都难受,他真害怕哪一天它会把一切都粘到一块儿去。

俗话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既然不能说外人就说内人吧,伟健决定还是试探一下。

“阿云,你觉得我这些朋友怎么样?你喜欢他们吗?”

“挺好的,阿健。随和,人也好。”她说。

“可是――他们是不是很吵?尤其阿治。”他启发道。

“我倒很喜欢阿治的,他很顽皮,和平安一搭一对的。简直就是一对黄金搭挡。”

“如果你不喜欢,我会少带他们回来的。”他试探着。

“不要阿健,他们全都很好。”当时他们正在厨房里,她在给他做他喜欢吃的砂锅酸菜粉丝,“你爱什么时候带他们回来,就什么时候带他们回来;他们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会欢迎他们的。”

他没话说了。

可是那种危机还是在的,尤其今天,他的心都被烦恼扭皱儿了。他吸着烟,想让夜风把他的烦恼吹一吹。

“阿健,”一个人轻着脚走过来,“你怎么了?”

“没怎么。”

“夜里很冷。”他感到一件衣服披在他肩上,然后那个人转到面前来望着他:“和谁生气了?”

“没有。你睡觉去吧。”

“你要做伟大的男人吗?不把外面的气带到家里来。”她歪头看他,“可是大男人的气是只有小女人才能开解的。告诉我,怎么了?”她拉着他的手,笑了。

伟健本来真是要做大男人的,因为他从一本书里看到;千万不要把外面的烦恼带到家里,因为那样家里就可能因此起战火。那他当然是不要说的,他宁可闷在肚子里烂掉。可她那么亲亲切切地一问他,他不知怎么就说了:“你说那个春生,”伟健一想起下午的事,便又生气:“从来说话就一点情面不留,一点余地不留,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是能容他,别人谁能容他呢?我们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什么事能得过且过也就是了,他干嘛非要那么认真?!”

“你是在为他担心?”

“就是。也是在为我自己担心。”伟健叹口气,忽然发现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一举两得的好机会――可以趁机套套她的想法,打打预防针。

“我还以为你们闹矛盾了呢。”冰云笑了,拉他在阳台的椅上坐了,动手去泡了一壶茶,“阿健,春生这种人的心高贵得很,”她将烫好的茶具捞出来,铁观音的香已溢进空气里,她倒了一杯,拿茶换走了他手上的烟,“唯其高贵,所以才难得,才可贵,你说是吗?不信你再去找这么一颗心试试,你十有**要失望的。巧取豪夺,损人利己,落井下石,背信弃义,生意场中这样的心倒是比比皆是,而正直的,善良的,仗义的,高尚的,这样的心、情才是千金不易的。因为难得,所以它是要你去维护的,去伸张的,不然你不是同流合污了吗?”她推推他的手,把茶送到他嘴边,“高贵的心更容易受伤,因为它太精致了。它不但不要你去损伤,还要你关爱和保护的。”

“我一直都很关心他。”伟健喝掉了茶,那清淡的茶香让他的烦躁平复下来,抬眼看一眼半蹲在那泡茶的人,忽然想起什么来,便说:“你怎么批评我呢,太太?难道我们的心就不高贵了吗?怎么我从来没发现有人来保护我的。”耸耸肩:“可惜我只长了一副肋骨,要用来保护我这颗心,不然我会借他一付。”

“而且还抽了一根做成你心爱的女人。”

“……”

“所以你的保护也变得脆弱了,是不是?”冰云笑着,伟健心虚,站起来踱到窗边,

“心是不能靠别人来保护的。心的脆弱是要用经历的磨砺才能变刚强的。”他偷渡道。

“那要在别把它磨没了的前提下,阿健。”她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别为你抽出去的那根肋骨担心,它是会生长的,一下就长出十二条来。”

“我没有抽出肋骨去。”伟健硬邦邦的。

“嗯?那我是怎么来的?”冰云把他拉转身来,认真望着他。

“你――”伟健张着嘴,这才想起她是用他的肋骨做成的夏娃,“小――”

“小妖怪。”冰云伸手搂住他的腰笑起来:“你不会把它要回去吧?”

“什么?”

“肋骨。”

“呃,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从来不会要回来的。”伟健搂着冰云――原来做男人是这么幸福,抽出一根肋骨去,便能得到十二倍的保护。“你知道吗,”他的嘴唇贴在她的头发上:“我一直都在担心,担心你受不了他。春生这个人,很难相处,硬邦邦的,可其实他是好人。”

“我知道你的担心,我早知道。”她的头埋在他胸口,“现在我要告诉你,你这种担心是不必的。你放心吧,”她抬头望着他:“我知道春生他是好人,正直,善良,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接不接受我,我都接受他。因为他是好人,又是你的兄弟,你事业的左膀右臂。阿健,不要把自己夹在我与别人之间,不是让你取舍,而是我不会给你这种夹缝。”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贫富与共?是忠诚?宽容?还是忍耐?”“是从来不刻意想这些。”他忽然觉得她的话竟是经典,“不是让你取舍,而是我不会给你这种夹缝。”他忽然有些感动,伸手搂住她,“阿云――”

“嘻,阿健,”冰云从伟健手臂里站起来,“你说要是人生出来就是扁片的有多好玩,呐,就这样,脑袋是一片儿,鼻子是平的,噢,那就是两个洞了……”

伟健笑起来,“那嘴巴一定很大,因为牙齿要长成一排,小了装不下。哇!那要一张开不是要吓煞人嘛?!”

两个人大笑起来,直把刚才难得的一点正经话全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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