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婚姻可行性分析报告
作者:我的季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839

“哈,健哥回来啦――”五个人围过来。

“健哥,感觉不错吧?”

“健哥,什么感觉?”

“春风得意呗――”

“好了――”周伟健按按手,笑起来,然后正了正颜色,“这是干嘛?没有规矩!现在是工作时间――”

五个人大笑起来,“嘻,你瞧咱们健哥――”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噢――”

“健哥,你说是让我们请你呢?还是你请我们?”

“当然是你们请我――”

“哎哟!健哥,你金库的钥匙给嫂子没收了吧?”

“什么呀,准是自动上缴了――”

伟健笑起来:“我看我是该弄点东西把你们的嘴巴都堵起来了――”

“您弄点干的,不然堵不住――”

“你这个小子!”伟健拍了一下宋国治的脑袋笑起来:“下班后,去――我想想去哪。现在都给我干活去!”

“哦――”大家大笑散了。

伟健看完了四个店两个月的财务报表,看看时间已是傍晚时分,想起阿治一定在翘首巴望他这个大哥准备“干”的东西去堵他的嘴,不禁笑了,准备拿上点钱好好去弄点什么特别的好吃东西好让他们都闭嘴。其实他知道这顿饭不论做得多“干”,都是堵不住他们的这次玩笑的。开了抽屉,最上面放着几页纸,他一看之下,有些啼笑皆非,因为最上面的第一页就是他的“择偶十八条”,再翻下面,是春生的《婚姻可行性分析报告》,再翻,是小康的注册资料。他看着这几页纸,两个月的时间,他还真没少做事!

他看那“十八条”,再看春生的“分析报告”,这春生还真认真,可他这婚都结完了,他这可行性报告他还没分析!他还记得当时他对春生说:

“你去帮我把这个打出来。”他拿着他的“十八条”,“我有事马上要出去。太乱了,可我懒得再抄一遍。”春生看看纸,再看看他,他便耸耸肩。“句子通一下,有错字的帮我改过来,但意思不要变。”他看看春生:“你也不问是什么?”

“征婚启示。”春生说。

他瘪瘪嘴,告诉春生:是上次和韦凤英一起来这边旅游的那个朋友,听说他这样“钻石”,居然还是王老五,就一定要把她的小姑介绍给他。韦凤英受她请托,就很认真负责地打电话来牵这条红线。别人也就算了,但韦凤英,他不想拂她的面子。实际上他还藏有私心,只是没告诉春生罢了,因为他从韦凤英嘴里知道小姑长得非常漂亮,但心气也很高,所以才二十八岁了仍待字闺中。他爱美女,尤其知道北国女子个子高佻,长相俊美,只一点不好,就是脾气较坏。他干服务业这么多年,美女虽已见惯不惊了,但爱美人是男人的天性,他这个天性可没泯灭。但也因为做服务业这么多年了,他太了解女人,也太了解男人,他可不想娶个姑奶奶放在家里,那他会气死的。于是他问韦凤英:“嫂子,那女孩子脾气好吗?和你性格象吗?”他和肖成业比较谈得来,韦凤英性格也好,集北方人的大气与女人的婉约与一身,几年来他们早已由主宾关系变成朋友关系,他尤其知道这夫妻是一对羡煞人的鸳鸯。韦凤英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说:“阿健,我知道你的标准也很高,不如你先写封信来,把你的标准都写上,让姑娘看看她合不合适你。”他想了想,估计是这个姑娘脾气不太好,韦凤英不便说,于是便似是而非的写了一大堆怪话来试探。后来春生打好了送给他,他看看稿子,随口问春生:“你说她看了会怎样?”

春生一本正经地:“健哥,她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同意了,嫁给你;一种是不同意,不嫁给你。”

他大笑,春生的性格里有一种奇怪的对立的元素,他看上去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但骨子里却是有一种冷幽默的。这幽默得熟悉的人才能欣赏,才能“逗”得出来,才能看得见。他欣赏春生,他博学、儒雅、谦逊,但是他又很倔强、任性、不留情面。“你还不如说说我把她娶回来会怎么样!”他是开玩笑,说完他就过去了,结果第二天,春生便送进来一份两页纸的《婚姻可行性分析报告》。婚姻可行性,分析报告,他在肚子里笑翻了:这就是春生式的幽默。他当时正忙,这报告要得等闲了细看,以用来娱乐精神,放松身心。于是他放在抽屉里,但却一直没来得及看。现在,他耸耸肩,他的婚姻别人怎么能分析呢?他对着那“报告”扫了一眼,前面是对于婚姻的重要性,社会意义、人生意义的阐述,中间是重点部分,一看,还分标题,还有ABC。他看了看,春生在报告里把那份婚姻的结局分成三大类,五小类,他挑标题看:

第一种,她是你的爱人(也就是你爱的人)

A完美结果――她也同时爱上了你,你们相爱了。

B更完美结果――她没同时爱上你,你展开攻势,追到了。你体验到了做为男人的成就感。

C对于您来说不太好的结果――她没爱上你,你展开追求,没追到,还可能被厌恶,您生出来情感无处放置,体验到了做一个男人的失落感。

谏:情如覆水,没有人能收回覆水,想让地上水少的办法只有一个,停止再泼。所以,明智的:壮士断腕。钟情的,纠葛一生。

第二种:她是你的妻子。你们是一对平凡的夫妻,您和她都认同婚姻生活里平平淡淡才是真。这也是现在大多数家庭的现状,不谈爱情,只谈亲情,它有三部曲:结婚、养子、老死。

好处是:对于您除去婚姻以外的生活,您婚前所订的的十八条条款保障了你充分的自由。

坏处是:单方面的长久付出究竟能有多久?

谏:善待。即使让她永远的单方面付出,也要让她感到值得。男人的情很慷慨,是一份成熟的瓜果,分成几份,每一份都是甜的;女人的情很高贵,象一块稀有的玉石,磨切掉一块就少一块。

女人的心要是伤了,就可以随意在天使与魔鬼之间切换。

家是一个成功男人的后方,家庭关系的失衡将导致后院起火殃及前院。

第三种:她是你的负担。

她爱上了你,但你不爱她。她要忠情,你要自由,她不再能接受你的十八条,于是她的爱成了你的感情负担。你既无法接受她的感情,又无法轻易结束这种受法律保护的的夫妻关系。要想结束,您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可能是金钱,可能是时间,也可能是无限的精力。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忠谏:婚前慎之又慎。婚后妥善经营。

负担?他撇撇嘴,随手把纸扔进纸篓,春生还不知道他娶的根本就不是那个当时让他写那封信的姑娘呢!现在,她就是个小魔鬼他也已经把她娶回来了,没法再慎了。至于情债,他才不会爱上她呢,也决不会让她爱上他。妥善经营?对于那么个小丫头,他还掌控不了全局吗?!

他看看小康的资料,这个他倒愿意和春生讨论讨论。

春生进了房间,转身关门的当儿已把伟健认真看了一遍:气色很好,容光焕发的。“健哥。”

“坐吧,春生。”

“是。”冯春生一边落座一边已把伟健又看了一遍。眼睛很亮,这说明快乐不是装出来的。

“呃,”伟健知道那人准会这样看他,推了一下财务报表:“财务报表我看完了。说说罢春生,我走这些天店里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大事。我做了一份汇报,一会小宇就会送过来请您过目。”

“玫瑰庄园怎么样?”

“前几天来了一位新歌手,我已经留下了。男的。今天晚上您就可以见到他了。”

“好。”伟健点点头,“小康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在试营业,情况还不明朗。这些日子是我在那边。要建立特色和信誉,树立一个好的形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它不比庄园。”

“如果几年前我想到就好了。唉!”伟健叹口气摇了摇头,“想到也没用,那时也没这个能力。十年之后,我想它不会亚于庄园的。到时候,我就全面移交。”伟健摇摇头,叹息一声,“可是我都不知他会不会接受。”

“健哥――”

“算了。我尽我的心,成事在天吧。”伟健摇摇头,又一声深深的叹息,“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他。”

“过几年再说吧,健哥。十年太遥远了,尤其在那里。不要给他一个太悠远的盼望,任何盼望都不能维持太久的时间的。”

“我也知道是这样。可是,他现在这样子,――”摇着头,“到了那一天――唉!我和他也都只能听天由命了。”伟健靠进椅子,春生也不开口,屋子里出现了一个很长的沉默。

一日之间由单身男人变成了已婚男人,尤其和春生一席谈话之后,伟健终于发现:他不仅要具备聪明头脑来经营他的店铺,更得有“大智慧”来“经营”他的婚姻。为了永远不使自己背上喜新厌旧的罪名,以保证自己可贵的长久自由,他蓄意地制造了婚后的第一个小别,这个小别长达三星期,尽管他随时都可以回家。

回家之后,他在对所见结果还算基本满意的基础上,在心里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大加褒奖,因为那个人果真对他又“陌生”了。极其客气而又温顺地又是给他拿皮包又是给他拿鞋子,又是给他倒茶,他翘着脚坐在那,禁不住在心里挥着得意之笔尽意地把那理想的画面渲染一翻,这才心满意足地跑到她调好的水温底下洗澡去了。

趁着冰云在厨房里忙着和亚凤做饭的当儿,伟健问母亲:“妈,她怎么样?”老太太立刻绷起脸来:“这才几天,能看出怎么样来!”顿了一下,“倒是挺勤快的,还不惹人厌。”一个多月就能让老太太不讨厌了,这个评价还算不低,伟健正在心中为此庆幸,老太太又开口了:“庄子,你到底给她钱没有?我告诉你……”伟健赶紧凑过去:“我的妈,您是太上老君!您这么大声干嘛?!这话可没多少方言味儿,谁都听得懂。”老太太立刻收住嘴,伟健便凑得更近些,“您别老把钱挂在嘴上成不成?她和您儿子已经是一家人了,您要总这么想,关系还怎么处好嘛。媳妇也是人对不对?您自己有闺女,不都嫁出去了吗?二妹总回来为什么?二妹有娘家可回,您说她往哪回?”伟健伸手拉住母亲的手,“妈,我说一句话您老别生气,蹬人家门做媳妇都是不易的,她既然已经做了您的儿媳妇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您若总是这么看人,怀疑人,我又不在家。您让她这日子怎么过呀?那您还逼我娶媳妇干嘛?我干脆花钱给您请个保姆算了。”

“我什么都不少,就少个孙子。”老太太绷着脸。

“我的亲妈,您连这个儿媳妇都不认呢,还要什么孙子!”伟健笑起来:“妈,说真的,您现在的地位多好啊――婆婆大人。我瞧她也不是个讨厌的、多事的人,她还小得很。您就看在您儿子的面子上拿她当个孩子,这关系会好处的很。再说,她也不是外人是不是?已经是您儿子的女人了。我妈这么通情达理,自是知道好婆婆加好媳妇是一家合睦的根本,而家和万事兴,您儿子的事业和他的爹妈是要靠她来联在一起的。”伟健嘻嘻笑着:“您最疼儿子的是不是?可有了儿媳妇了就得分一半疼给她了,不分一半儿,就分一小半儿,总不能一点儿不给您说对不对?那可是您儿子的女人,就先给她一小点儿,好不好?”伟健涎着脸。

“你这个嘴呀!”周老太太戳戳伟健的脑壳,“你几瓢**汤灌给你妈,你妈要还能说出个不好来,你就不是你妈的儿子。”

伟健便嘻嘻的笑起来,拖住母亲的手,“您考验考验她是可以的,我不但不反对,还要支持您。但是该痛还得痛;生活习惯上有什么看不惯的,能容还得容;做错事了该调教就调教,打骂都没关系,罚跪香啦,罚织布啦……”

周老太太甩开手笑了,“你妈要有这么大能耐就罚孔雀东南飞了。”

“谢谢妈!”

尽管伟健拿出如簧巧舌去做母亲的工作,却并未想拿出相应的办法去调教妻子,他看她跑来跑去地给大家盛饭,他觉得他什么也不该对她说了。

吃完了晚饭,两个人上了楼了,他瞧她还是客客气气的,跑上跑下地给他端茶倒水,他刚在阳台站了一下,她已轻轻地给他搬来一把椅子,他稍眼一看,忍不住笑了,却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下来。她站在他旁边停了几秒钟,又跑出去了,他以为她又拿什么东西去了,结果却等了好半天她也没再出来,回头看看,床上没有,椅子上也没有。

“阿云――”

“哎――”那个人答应着跑出来,他看她一眼。“要什么?”那人望着他,“烟?”他不吱声,那个人刚想跑走,他一伸手拉住她笑起来,

“行啦,你瞧那火烧云,多好看!”她没明白,他便笑着把她拉过来:“歇一下吧,在爸妈面前表现一下也就行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就不用了。”他一说完,又后悔了:她要得寸进尺怎么办?马上收住笑,“当然我也挺厉害的。”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他便又马上说:“呃,但不打人。”她闪着眼睛看他,等把这句话的意思听明白了,便低着头笑了。他一瞧,她这一笑还挺好看,心里便有点后悔他二十一天没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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