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枫将自己裹在毯子里，蜷缩着身体倒在床上。听到门外有些响动，她稍微睁了下酸涩的眼，又沉沉地合上。

有人推门而入，走到床边，像是放下了什么。

她猜想是莫然送晚餐进来，想来他放下就会出去，便一动也没动。

她无声地躺在那里，而那个人也沉默地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良久，她才感到头上的毯子被慢慢地掀开一点。

睁开眼，屋内的暗淡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视线不明，然后才看到，床边的男人竟是莫非。

她有些讶异，但更多的是不想理会。

“你还要躺多久？”

莫非像是思索了一下，冷冷开口问道。

冷枫瞥他一眼，再次拉起毯子蒙头盖住自己。

黑暗中，听到他又说，“你早该料到如此，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话里明显还有其他含义，冷枫凝住神绪思忖片刻，才支撑着慢慢坐起身，靠住床头看着莫非。

她心下疑惑，但决定不动声色。或许，这只是他随便一说，或许是她太过敏感。

“如果你想‘以小博大’，以为自己的心思没人能懂，那才是大错特错。”

莫非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冷淡的脸，一如往常没有情绪。出口的话却句句直抵冷枫防备的心底。

“你说什么？”

她问，想在莫非的脸上看出些许的蛛丝马迹。

“你明白我说什么，就像我清楚你有秘密。你从出现在肆爷身边开始就不单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不喜欢不情愿可还是不肯放弃，你坚持到底的理由，就是最大的秘密。不是吗？”

“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他会那么好骗过吗？”

莫非说完，细细地看了表情有些凝重起来的冷枫一眼。

而冷枫却奇怪于：这一刻的莫非似乎有些异常，看向她的目光中，不见以往的鄙夷敌视，似乎还有一种与他表达出来的情绪所不同的东西，被他压抑在心里，欲言又止，有些迟疑。

“那你呢？”她四两拨千斤地把敏感的问题丢还给他，“你一直跟在他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没料到冷枫这么问，怔了一下。

“如果有一天，你走投无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他低下眼，无视她的反问，局促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而冷枫似乎就在这一刻，瞬间有所明了了他的来意。

“到了那一天，你会帮我吗？”

她盯住莫非的背影追问。果然，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那要看肆爷肯不肯放过你。”

他没有回头，说完就走了出去。

房门被重新关好，一片静默中就只剩冷枫独自坐在那里，许久，她看向莫非带来的食物，视线掠过那些杯盘，停在某一点上。

一只透明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蓝色的貌似药片的东西。

她拿起仔细看了看，的确是药片。

是什么？她疑惑地将那药片倒在手心上，奇异的颜色让她无法确定它的用途。

“它可以让你没有痛苦地甩开包袱。”

低沉的声音突现，冷枫心一僵，慢慢回头，看到站在门边的殷肆，不知他是如何悄然无息地走进来的。

“是新型的堕胎药，不会带来什么痛苦，可以降低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我承诺给你的另一个选择。”

殷肆以眼神示意她手里的药，进一步说明。

然后，他慢慢地走到窗边，而窗外原本静寂的夜空，突然毫无预警地窜起两簇烟花，于漆黑的夜幕中爆烈绽放…陨落…又再次重新升腾起新的绚烂。

“最后的狂欢。”

殷肆盯着那烟花，轻声说。

“意大利已经派出‘密杀军团’，以‘齐天城’作为目标之一，因为他们知道这里对我而言的重要。或许，明天这里就会发生重大的变荡，也或许就在下一秒…”

冷枫看向殷肆，不知为什么他要对她说起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里，竟有些落寞的味道。

“我始终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活在自我创造的世界里，我以为此生无惧无畏，没有什么人或事值得放在心上，值得被牵挂，自认无可失去，所以也就一直无所畏忌…可今天我才意识到，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人之所以能够选择淡漠而无情地活下去，只是因为…那些值得去惦念，值得放在心里的人和事，还未出现。”

殷肆回过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女人，似乎轻浅地笑了一下。

“冷枫，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突然对明天，对未来即将发生的未知，产生了恐惧，感到害怕，你会不会因此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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