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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回住处的时候，莫然莫非已经等在门口，而这时的冷枫，发觉流血的手臂彻底麻木了，之前那股神经抽动般的疼痛，也不再那么明显。()

血快流光了吗？――她忍不住自嘲地想。

莫然打开车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瞥见冷枫被染红的腿，震惊瞬间取代了笑容。

“肆爷――”他赶忙朝着对面看去，发觉殷肆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放心地叹了口气，又转过脸，“你这是怎么了？”

“马上找个外科医生。”

殷肆的声音有些僵硬，冷冷说完就跨出了房车，罗塞琳一语不发地跟在后面，走了几步转过身看了冷枫一眼，像是要说什么，犹豫一下又放弃了。

“来，手给我。”莫然想要扶起冷枫。

她摇摇头，自己下了车。

可很快，她感到异样：每踏出一步明明很用力，踩下去时却像落在棉花团上，双腿是虚软的。低头看着被紧缚起来的手，殷肆精良的外套这一路浸足了粘腻的血液，风吹过来时，整条手臂冰冰凉凉。

不过是条刀伤…她这样无所谓地想。再抬头时，一阵天旋地转，倒下去却并未摔倒在地上，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视线模糊中，看到莫非严肃的脸。

……

似乎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如现在这样被人精心照料。

冷枫躺靠在床上，注射*液点滴下落，整个房间很安静，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刺鼻味道。莫然站在床边，看着医生轻巧地解开冷枫手臂上那件已然不成形的外套，当血肉翻开的情景落入眼中，一向淡定的他也不禁拧起了眉。

而莫非，远远地靠墙站着，表情古怪又纠结。

“伤口居然这么长。”

莫然轻声道，看看冷枫苍白的脸，还是倔强地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于是对她一笑。

“如果疼，就喊出来，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忍耐。”

“不…疼…”

嗓子里像着了火，冷枫张了张嘴，又合上。

脑中突然闪现过往的画面…十几岁的时候，一次耐力训练中，她不小心跌倒在锐利的石子上，石子插入骨缝，膝盖顿时血流如注疼痛不堪，而那时的义父，没有任何的安慰与鼓励，他只站在身边，冷眼旁观着她的血顺着小腿一直流到地面，渗入地里。他说，疼吗？这疼，你要记住，这无助，你也要记住。今后，你或许还会遭遇这样的境地，甚至会更恶劣，但那时，不会有我陪在你身边，所有的困难都需要你独自一人承受，忍耐，坚持到底。这疼痛的一课，你要记得。

是的，至今，她还记得。她也一直都在遵从义父的教导，无依无求，只靠自己的力量走下去，不再冀希他人给予的温暖…可为什么，眼前被人小心照料，被人关心注视的情景，会让她内心酸楚又留恋？

医生注射了麻醉剂，开始擦拭她手臂掌心的血渍，整条半尺来长的伤口，自小臂穿过手掌直到指尖，像是一条红色的小蛇趴在上面，冷枫感到视线模糊，该是注射*液中的镇痛安眠成分发挥了作用，可她依旧不愿意闭起眼睡过去。

门开了又关，殷肆走进来。

他没说什么，看到她的伤口，脸色也是毫无异样，淡漠的眼，紧绷下颌。

“肆爷，已经止住了血。”莫然简明地报告。

他轻微点下头，走到床的另一边，目光从医生忙碌的手移到她迷茫又坚强的小脸。

“冷枫，要开始缝合了，你还是别看，睡会吧。”莫然说。

冷枫再次虚弱地摇头，抿住嘴唇看着医生挑出合适的针及缝合线。

眼前一切却瞬间落入黑暗，鼻息间，似有若无地飘进淡淡的烟草味。

――殷肆伸出手，盖住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