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辛听到巫审说的情况后，大吃一惊。

“嗯？刚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些矮墙？”屈稽说完后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巢车前，还有护城河边，都有几股燃烧的柴草，正好挡住了巢车对那两个位置的观察。刚才大家只注意了攻城梯，没有对宽大正面中的这几个地方过多关注。

屈稽忍不住说道：“坏了，看来这次归豹又在耍花招，让我们白白折损这么多士卒！”子辛忍不住向右转头看了看：“不知道北面如何了？”屈稽也往北面看了看：“希望他们能够得手。右司马大人，暂时把兵撤回来吧，这样下去伤亡太大。”“啊，那今天不攻了？”“等等北面的消息，也该快了。”

原来今日出发前，屈稽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在东面大举攻城的同时，派3000人悄悄地去胡城北边，趁东面打得正酣、胡军不防备时突然登城。

不过他们俩很快就得到一个坏消息：那3000人队伍的前锋刚刚爬上攻城梯，城头上就出现了几百名守军。弓箭累石突然落下，把已经过河的200多人几乎全部打倒。后面的大部队一看情况不妙，连护城河没过就赶紧撤退。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遭到了弓箭的追射，又抛下十几人。

子辛只好再次无奈地下令收兵。回营后一清点，伤亡了1663人。这次连巫审也同意胡城难以攻取了。

屈稽还是建议退回蓼城，巫审则提出了一个办法：派兵四处抓一些胡人来挖壕垒墙，围困胡城。虽然这可能要花费几个月，甚至两三年的时间，但以前确实有不少人用过这种办法攻城。粮草问题，巫审说可以先从周围抢一些，然后就靠国内运送过来。他觉得，为了彻底灭掉胡国，楚王会答应提供更多粮草，毕竟现在没有晋国的威胁，是个难得的机会。屈稽提出吴国出兵怎么办，巫审说那就正好和他们在胡城这里决战一次，报以前数次战败之仇。

子辛对于报不报仇并不在乎，但自己现在总共已伤亡了4000来人，就这样回兵的话实在是很丢面子，右司马的位置肯定保不住。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按照巫审的建议再试一下。长期围困，应该能迫使归豹投降。如果吴军来救，自己也可以不战而退，把4000人的损失算到吴军头上。

率两万人攻胡，占据蓼城，伤亡4000；率两万人攻胡，遇吴军救胡，结果占据蓼城，伤亡4000。这两个说法哪个更好听点，还用比较吗？

可是第二天他们刚刚派人四处抓人，就发现附近的人全都躲避到胡城里了。想去稍微远点的地方抓人，来回颇费时间，而且派出去的人少了，碰上那五六百胡军怎么办？屈稽还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些人用谁的粮食喂养？

巫审又建议士卒们自己挖壕垒墙，可是刚刚开始，就遭到那股楚军的骚扰。人数确实比以前多了，而且两三百人都乘坐着战车，居然跑到了距离楚军大营只有两三百步远，明目张胆地截杀了几十个巡逻的士卒。

这么一闹，围困胡城的计划显然也不行了。就算能把胡城围住，天天有这么一股捣乱鬼，也不是长久之计。

子辛越想越烦燥，现在真恨不得把归豹抓来扒皮抽筋，然后烹成肉酱。

就在他刚刚把一名没有掌握好酒温的仆役踢倒，准备再狠狠踹上几脚时，巫审快步走进帐篷：“右司马大人！我们有办法破城了！”

“嗯？什么办法？”子辛赶紧走过去。

巫审坐下，一边端起一碗酒一边说：“今天我的属下伐木时，抓到两个人，自称是胡城里归章的门客，来帮我们破城。我已经把他们带来了。”“归章？”子辛想了想：“是不是子豹的叔叔？”“对，就是他。归章不服子豹，想夺了他的爵位。”“真的？”“您亲自问问他们就知道了。”巫审正准备叫人，子辛拦住了他：“等等，先派人把左司马叫过来。”巫审一想也是，这么大的事不告诉屈稽，肯定会加深巫屈两家的矛盾，族长会怪罪自己。

等到屈稽来了后，巫审简单地说了说情况，然后三人分别落座，命人把归章的门客带进来。

头一个40来岁，身材消瘦，下巴上留着山羊胡须，进来后两眼很快地扫了扫，然后就落到子辛身上。他立刻弯腰行礼：“士人弥，拜见右司马大人。”跟在他后面的人30来岁，身材不算高大魁梧，但从宽宽的肩膀看，此人也颇为壮实。他显然不如弥知书达礼，也不像弥那样善于察言观色，进来后四处都看了看，听见弥行礼后才赶忙收回视线，略显忙乱地跟着行礼。

子辛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悄悄看了看坐在右边的屈稽。屈稽微微点了下头，然后问弥：“归章派你来何事？”

“左司马大人，我家主人可以帮助楚军攻入胡城，因此特派我来转告诸位大人。”

屈稽本想摆一摆姿态，对这种帮助表示一下不屑，但随即想到：这两天城头上下的尸体都摆在那，巫审又是个急性子，因此对方肯定知道自己这方攻城不顺。“帮助我们？恐怕是归章看到胡城马上就要被我们攻破，想赶紧找条活路吧？”

弥笑了笑：“诸位大人，我就不说废话了。这几日攻城，楚军已损伤至少4000人，大概还有16000人。本来这么多士卒，说起来也不少了。可是您们知道胡城内有多少士卒吗？”

子辛和屈稽皱了下眉头，巫审不耐烦地说：“你不是不说废话吗？快说！”

“是，陵尹大人。胡城内共有士卒6000，城外还有500人，就是这几天晚上总来偷袭楚军大营的。”

子辛听后微微张了下嘴，然后赶紧合上，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听对方接着说。

“经过这五日，城内士卒伤亡不过300。就算继续攻下去，右司马大人，您也无法攻破胡城。”

子辛忍不住说：“伤亡300？你还真能说大话啊。”“大人如果不信，可以想想，楚军士卒有多少是死于箭下？大多中了几箭就死？”子辛左右看了看巫审和屈稽。俩人稍稍回忆了一下，就明白这家伙说的可能不错。巫审对胡军箭矢的威力印象最深刻，于是说：“我们城下的士卒大多死于箭下，登上城头的人回来很少。按他们说的，胡军伤亡可能确实很少。”

屈稽接着问弥：“你们用的什么弓箭？”“是踏张弩，大人。”“踏张弩？”

“对，是归豹手下的小司空，姜海涛所造，大概有200把。此弩需要用双手双脚才能拉开，所射小弩箭迅捷异常，所以又准又狠。”

子辛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屈稽开口问：“这个姜海涛，是什么人？”“他是归豹去年从蓼城带回来的。那次大败芈午公子，就是靠他造的十弓车弩。据说他是太公之后，一直在深山跟随高人学艺，上次刚刚下山来帮助归豹。”

“啊！十弓车弩？是不是那种能射出大木箭的东西？”子辛这时已经无法继续佯装镇静了。“对，就是。它是把十四张弓连在一起，所以能射出四斤重的大箭。昨日在城头上，也有这种十弓车弩。”

屈稽有点惊讶，本想问问这十弓车弩到底是怎么造的，然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弥看三人没有说话，就接着说：“还有移动式木楼、悬户、坐候楼，都是这个姜海涛为归豹造的，专门用来守城。”

这一下三个人都很惊讶了。子辛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你们能把那些东西，比如踏张弩的制法，告诉我们吗？”“这个嘛……”看已经把对方的胃口吊起来了，弥接着说：“这些东西的制法归豹不愿意告诉其他人，工匠都被他关在宫城里。但如果右司马大人能帮助我家主人成为胡国之主，那就没问题了。”

子辛他们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屈稽说：“你们怎么帮助我们攻入胡城？”“大人，如果大军杀入城内，归豹誓死抵抗，最后把那些工匠们都杀了，岂不糟糕？我们可以把归豹引到城外，您再率领大军围杀，就容易多了。那个姜海涛给他造的东西，都是用来守城的。如果到城外野战，归豹就定然不是对手。我家主人可以解决归豹留在城内的士卒，抓获那些工匠，全部送给大人。”

巫审问道：“你们怎么把归豹引到城外？”“只要大人们作出损失惨重，军心不稳，再也无力攻城的样子。这样归豹必然变得胆大，我们就可以说服他出城来偷袭楚军大营。”“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这几日不再攻城？”“嗯，大人们也可以稍微攻一攻。就怕损伤太多士卒啊。”

屈稽听后，转而开始向他询问城内的各种情况，特别是各家各派之间的关系、争斗。弥也基本上照实一一回答。当然，在他的回答中，归章更加“有德有才”，应该继承胡国爵位，可是他为人谦和，让给了归豹；不料辅佐归豹多年后，归豹忘恩负义，而且不听归章的劝诫，一心要投靠吴国，与楚国为敌。

问得差不多后，屈稽让人带俩人去休息。

子辛赶紧问俩人：“你们看，他说的是真的吗？”

巫审首先回答：“我看是真的。听说去年归豹到蓼城抵挡芈午，归章他们就没有去。不管怎样，归章想成为胡国之主，应该是真的。左司马大人，您觉得呢？”“归章这样想，确实很合情理。不过这俩人如果不是归章派来的，而是归豹派的呢？”

屈稽这么一说，巫审也马上愣住了。小理子辛“哦”了一声，然后皱眉苦笑：“这倒也是啊。如果是归豹派来的，那他想干什么？和我们在城外打一战？不可能啊？难道他们能在城外打败我们？”巫审首先表示反对：“这不可能。我看他不会是归豹派来的。”

屈稽说：“万一他们是归豹派来的，恐怕是想拖延时间，等我们粮草耗尽。”子辛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攻城？可那样确实……”巫审说：“是啊。已经造过这么多攻城梯、盾牌，材料损耗不少，却无法登上城头。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攻城吗？”

屈稽听出他微微有埋怨自己的味道，于是说：“就算我们相信他说的，引诱归豹出城，也应该攻一攻城，否则归豹怎能相信我们损失惨重？右司马大人，我们可以这样：明日多派士卒，分成几路四面攻城，看看胡军是否真的还有那么多人。如果这俩人是归豹派来骗我们的，那很可能是归豹也损失惨重，没有多少士卒了。我们只要有一路士卒夺取一段城头，大军就能随后跟上。如果还攻不上去，那就是胡军确实有不少士卒，这个弥没有说谎。我们就不再攻城，让归章立刻把归豹骗出城来。”

子辛犹豫了一下：“如果登上城头的士卒又像今日一样，那怎么办？”“我们可以多准备一些绳索、木板，跨过矮墙，或者直接下城，杀向两边。如果归豹士卒不多，我们就能破城。如果多，那就退回来，答应归章。”

巫审突然插嘴说：“咦？既然这个归章想帮我们，可以约好明日他守哪段城头，直接放我们进去啊？”子辛听后一愣，正准备说“是啊”，突然想到屈稽可不笨，应该早就看出这个问题了。

果然，屈稽回答说：“弥刚才说过，让我们在城外围杀归豹，归章夺取城内。他这是不想让我们进城，怕我们把归豹和他都一块抢了、杀了。另外从他说的很多事情看，现在归豹对归章并不信任，怎会把一段城头完全交给归章呢？这个归章也很狡猾，希望悄悄地借我们的手杀了归豹，他自己就不会落下恶名。”

巫审点点头：“哦，有道理。那我们不再攻城后，这个归章要是一直无法骗归豹出城呢？”“我们可以让他写来书信，约定日期。如果到时候还不把归豹骗出来，我们就把书信和那个弥一起交给归豹。”“嗯，好主意。”

屈稽转头对子辛说：“呆会我们可以让他们回去告诉归章，说我们不相信他的话，准备明日接着攻城；如果实在无法攻下，我们就准备撤回蓼城。如果他是归章派来的，必然会反对我们撤军，我们就可以趁机要求归章写来书信，而且送来信物。”

果然，弥听到子辛说他们不相信他的话，要继续攻城后，并没有太多表示。对于子辛想撤退，弥也劝他不要放弃这个机会。不过看来这家伙对胡军守城很自信，言语中并没有卑微地请求子辛留下，反倒隐隐透着一些自信。子辛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让人把他们俩押下去看管起来。

第二天，楚军分四路攻城，每一路两三千人。但是就像弥说的那样，胡军没有表现出兵力不足的样子，三路队伍遭到顽强抵抗，在护城河两边被射杀了300来人。东边一路登上了城头，然后又遭到三面围攻。领军攻城的旅帅一看情形不妙，立刻率人退下城头，但还是留下了200多具尸体。

回营后，子辛他们命人把弥带上来，同意按照归章说的办法围杀归豹，然后让归章成为胡国之主。但是子辛故作严厉地告诉弥，他们要见到归章的亲笔书信和信物才会相信，而且三日内就得把归豹骗出来。弥对于他们索要信物似乎没有准备，但是也提不出什么很好的反对理由。最后他写了封信，让狄，也就是跟他一起来的那个门客当晚带回去。

归章接到信后和归师商量了大半个时辰，最后用自家专用的丝帛写了封回信。丝帛上用彩色丝线织着特定的图案，可以作为信物。但是为了保险，他们俩要求把时限增加到五天。归师还让归章在信里告诉子辛他们，明日派出一些士卒到城南颖河边伐木造筏、扎营夜宿，做出准备渡河回军的样子。

子辛他们收到信后，立刻开始照办。于是当晚，归豹的大殿里召开了一次全体大会。

会议上大家首先听养敖介绍了一下城外楚军的动向，然后就开始各怀心思，商讨第二天如何行动。

归豹提出第二天出城偷袭楚军大营，希望能再击杀几千楚军，甚至把他们打成溃败，以此向楚国表明“我子豹不是好欺负的”。归章、归仪、栾元、华梁等人都劝归豹不要莽撞，静等楚军撤退就行了。章通则认为楚军虽然士气低落，但毕竟人数众多，出城偷袭恐怕只能让对方吃点亏，风险还不小。

本来按这情形发展下去，归豹应该是会打消自己那个“狂妄”的念头。但这时归罴突然说话了：“这两日，我与归崇率军血战，已经击杀了3000多楚军，足以让他们丧胆。现在既然楚军打算退军，也在情理之中吧？”说完后他笑了笑，可是没有人响应。

章通听了有点不舒服。这家伙说什么“击杀3000多”，明摆着只算了他和归崇这两日的战果，自己头一日和昨日击杀的敌人根本没被他当作功劳。归豹、养敖、薳书、归仪等人也面露不快。

归罴没有抬头看看大家，而是一边低头端酒杯一边自顾自地说：“既然楚军败退，就让他们走吧。咱们还是好好整理一下战利品。前两日要是有更多踏张弩、十弓车弩，我们可以放更多楚军登城，射杀他们。楚军退军之际也能射杀更多。还有城外的养锜他们，应该趁机攻打楚军后阵，也许当时就能把楚军打乱。”他昨晚已经得到了归贝的交代，这些话也是归贝教他说的。

虽然对归章、归贝的计划感到惊讶，但他很快也感觉到现在确实是一个好机会，能够彻底扳倒归豹。自己这番话乍听起来前后有点混乱，目的更是不纯，所以归罴自顾自地说完后，低头喝酒，仍旧不看向大家。

归豹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栾元心说坏了，这个可恶的归罴发什么神经？楚军还没退就要跟归豹抢功了？这两日你们出人出力确实最多，可没有归豹造的那些弩啊木楼坐候楼等器械，能守住吗？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归罴说的也有些道理：归豹要是对我们更相信一些，这一年里大家一起多造些弩，确实能打得更好，没准半路上就能击败楚军。哼哼，有热闹瞧了。

果然，归豹出击的愿望更强了，而且还提出了一些听起来确实比较可行的办法。

首先是把出城攻击的时间选在了黎明前，这样能够借助一下夜幕的掩护。其次是城外养锜率领的500人将在今晚不断骚扰楚军，麻痹他们。第三是只进攻楚军一处营寨，快打快撤。第四，城外有养锜他们，所以不用担心楚军会发现他们的行动。

这么一说，不少人觉得归豹的想法也有些道理，风险不算很大。大不了赶紧撤回来呗。章通首先改变了态度，支持归豹出城偷袭。栾元、华梁他们是不太想出去，因为不想过于得罪楚国。但这几日守城中，自己确实出力不多，所以他们也不好再反对归豹。

随后就是派谁出城了。归豹果然提出自己亲自率领1000士卒出城，然后问大家能出多少人马。章通想了想，说让章刿率领500士卒和他一起出战。栾元、华梁等人也象征性地派出了300人。归章又劝了归豹两句，然后说：“既然你执意要出战，那我就陪你去吧。”

一听这话，章通等人都有点惊讶。归章接着说：“归罴所部这两日确实损失不少。我和归崇带300甲士随同出战，你看如何？”

归豹高兴地说：“那好啊！2100士卒，加上城外500，足够了。宰夫大人放心，我也不会莽撞，如果情形不好，我们就速速退回。”然后他转向归仪：“宗伯大人，城门就有劳您率军守好。我把十弓车弩和100踏张弩都留给您。”

归仪似乎还想劝两句，但最后还是说：“哎，那你去吧。千万小心。”

随后大家各自回去，挑选士卒，准备战车兵器。

在宫城里，归豹召集了归仪、养敖、薳书、姜海涛，还有归通、归丹、归欣、薳和等所有重要人物，以及所有的卒长，把详细计划向他们仔细讲解了一番。

归仪等人非常吃惊，因为他根本没想到到这次出击背后居然这么复杂，而且归豹居然瞒着他策划了这么久。不过看归豹对天发誓，他也不得不相信归豹说的都是真的：归章想借楚军之手杀归豹，归豹的对策能够成功。

左思右想，他决定还是充分相信归豹，把自己的士卒都交给他派来的卒长指挥。随后养敖带了一些人去拜访章通，姜海涛在宫城里带着工匠们作准备。

第二天黎明前，各部人马都来到北门内集合。这里已经预先拆除了部分工棚，开辟出了一大块空地。

见到归章、章通后，归豹说自己先率军出城，然后是华、梁几家派出的士卒，归章、归崇的人马，最后是章刿带领的人马；出城后先到胡城东北角整军，和养锜派来的人接头，再由他们带领杀向楚军大营。大家都没表示异议，然后城头上的归仪指挥人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战车、士卒们开始鱼贯出城。

归崇看着归豹的战车消失在城门外，悄声地问归章：“父亲，您说楚军能……？会不会让养锜他们发现？”“他们应该是在营内准备，等我们到了后再动手。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到时候一定要看准方向，卡住退路。”“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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