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兵败如山倒
作者:法拉第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164

楚军的统帅,公子芈午,在刚刚看到烟幕后,一时闹不清前面的状态。但是他和所有的部下一样,根本没有想到前面攻城的楚军会陷入不利局面,反倒认为这是两侧那几辆胡军战车想借机靠近城门,接上归豹逃跑。城门会有前面的楚军盯着,于是芈午亲率20多辆战车,还有随车步卒向胡军战车奔去,试图拦截他们。没想到胡军战车并没有靠近城门,而是逃跑。芈午追了一阵,感觉很奇怪,于是命令停止追击。这一下就浪费了六七分钟。这时一些逃跑的楚军弓手穿过烟幕逃回来了,芈午才发现敌人有更恶毒的目的——想消灭自己的弓手。他发誓要杀上城头,活捉归豹。

战车队伍重新整队后转向护城河、城门挺进,但驭手们不熟悉地形,不敢快速奔驰。万一在烟幕中撞上友军,或者刚刚冲过烟墙,就碰上自己人、护城河,岂不糟糕?为了在烟幕中保持队形,芈午还几次命令自己的驭手放慢速度,让两侧的战车跟上。结果短短的300来米距离,他们花了三四分钟才走完,穿过了烟幕。

前面不足三十米,就是自己的攻城部队,挨着护城河。芈午刚一看到,就吓了一跳。车前横七竖八地倒着大橹,不是插着一根半米来高的木棍,就是四分五裂。大橹上下左右都是尸体,基本没有穿甲。再仔细一看,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的弓手、大橹手。前面拥挤在河边的队伍也混乱不堪,有的在往前涌,有的在往右边涌。顺着人流向右一看,六七十米外居然有一群敌人!

芈午根本没有料到胡军已经出城,而且还过了吊桥,在护城河这边排出了一个小型方阵。前面的楚军步卒们正在向右攻击,芈午也看到了右侧百米外洞开的城门。他正准备命令队伍向右进攻吊桥、城门,突然发现前面的楚军有点问题。他们一面躲避城头上射下的箭,一面向右移动。但是等他们靠近胡军后,却似乎失去了战斗力,不断有人倒下、消失,还有人开始向自己这个方向逃跑。

芈午再一看,胡军外围是一排大木盾。他能非常肯定是木盾,因为他们纯粹是木头的颜色,不仅没有涂常用的黑漆,甚至连生牛皮都没有蒙,看起来完全是临时制作的。木盾后面是一些举剑的甲士,还有一些长矛从他们头上斜伸出来。芈午再看看护城河对面,倒吸了一口凉气!城脚下挤了一横条甲士、步卒。右边挨着城门是一小队胡军甲士,还有两辆奇怪的车。左边是自己的攻城部队,不断有人从城脚滚下护城河。还有几架云梯搭在城墙上,但却没有几个人在爬城,绝大多数部下都拥挤在城脚挨打。再看看城头上的胡军,居然爬上了雉堞,站在俾倪间肆无忌惮地向下面放箭、砸累石。

一声马嘶惊动了芈午。他寻着声音转头一看,右翼行驶到胡军面前的一辆战车发生了混乱。他刚想问怎么回事,就看到胡军方阵里飞出一道黑影,闪入自己的左翼。一匹马发出惨叫,一个卒长高声喊叫:“快退回去!退回去!”右翼的战车群更加混乱了。另外一个卒长的声音响起:“快向前冲!冲上去!”一些甲士步卒出现在战车前向胡军方阵扑去,双方立刻厮杀在一起。

胡军的大木盾居然很结实。一名楚军甲士挥舞一个铜殳砸到木盾上,它根本没有破裂,只是矮了矮。然后一支剑从木盾旁伸出,刺入楚军甲士的肚子。

芈午正在琢磨怎么回事,就听到左边“哎哟”一声。转头一看,左边那辆战车上的车右胸口中了一箭,仰面倒下。他的左手还拿着小盾,没有举起来。车左放了一箭,然后转头对他喊道:“公子!城头有强弓!小心啊!”芈午抬头一看,城头上的胡军已经回到雉堞后,躲避他的部下向城头射出的箭。

“强弓?”芈午正在奇怪,就看到城头上飞下一道黑影,扎到左侧一辆战车的服马背上。黑影居然穿透了马甲,那匹马一声嘶叫,前腿跳了一下,然后向一侧倒去。这匹服马的右边有一匹骖马挡着,左边拴在车辀上,还有另外两匹马,因此它的倒地让驭手慌了手脚,不断抖动缰绳,但还是挡不住两侧的另外三匹马乱动。芈午立刻看出,这辆战车短时间内跑不动了,除非过去一人解开倒地的那匹服马脖子上的皮带。他转头再看向城头,终于发现有几个地方立着大木板,那些异常厉害的箭是从那些木板中间的一道小缝中飞出的。

芈午立刻命令:“战车后退!战车后退!步卒们向右冲,攻占城门!快去,攻占城门!”车后的甲士、步卒们愣了一下,随后就在两司马的督促下越过战车,向右冲去。驭手们则手忙脚乱地用缰绳、口令指挥战马缓步倒走,推着战车后退。在这个过程中,又一辆战车的骖马倒地了。这次芈午看出来,它的背上中了一根两指多粗的大箭,后面晃动的箭尾上不是羽毛,而是一块竹片。按照它的粗细,说它是箭,还不如说它是矛,短小的木杆矛。

自己战车的驭手刚刚把战车转过方向,准备向南面进发,芈午就看到前面的混乱。楚军战车纷纷倒退,攻到胡军阵前的甲士、步卒似乎也没有任何斩获,反倒像看见了可怕的东西,纷纷向南移动。战车向南走了走,芈午看到吊桥后的城门里有一些戈、矛、旗帜在晃动,似乎还有胡军出城。再回头看看城墙上,已经只剩两架云梯空荡荡地搭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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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吊桥前的这点胡军就那么难打吗?”芈午感到很奇怪,命令驭手赶紧向右绕行,赶到楚军后面。随着战车前进,他终于看到,胡军大木盾的后面十几步处停了五辆奇怪的车,前面竖着宽大的木板,中间有道缝。一辆车冲着北面,攻击自己在护城河边的属下;四辆冲西,面对那些直接冲击吊桥、城门的楚军。这时前面似乎有人大喊了一声,胡军纷纷蹲下身子,然后一道黑影从奇怪的车上闪出,自己的属下立刻产生一阵混乱。

这下芈午终于明白了:胡军有一种奇怪的东西,能射出一种很重的大箭,自己的大橹、马甲根本挡不住。面对这么有杀伤力的“超级弓箭”,自己的属下哪还有胆量拼命前进。回头一望,北面沿着护城河向吊桥推进的楚军已经失去控制,不少人向北、向西逃跑。他想命令跟在后面的鼓手擂鼓集合队伍,又突然发现那辆鼓车已经不知去向。“鼓手哪去了?”他暴怒地问身旁的甲士。“公子,我也不知道。”甲士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突然指向后面:“在那!”芈午顺手一看,鼓车停在三十多米外,大鼓斜倒在车箱上,车箱里一个人都没有,车前只剩下两个马头,在不安地左右骚动。这时甲士提醒他,大旗也没跟上来。

“啊!”芈午惊讶得再一细看,可不是吗,原先竖着大旗的三辆战车已经停下,旗杆静静地倒在车箱上,下面只有一两个倒下的甲士。这时又一支大箭飞下城头,芈午看见河边队伍中的一杆旗帜倒了下来。周围的楚军显然更早发现自己的旗帜正在一面面地倒下。“卒长呢?两司马?”芈午大喊,可是周围似乎没有一个。

他不知道,城头上剩下的5辆十弓车弩,30多名射术最好的弓手,已经在养敖的指挥下专门攻击楚军的指挥系统。有旗帜的地方,来回跑动、推搡其他楚军向前进攻的甲士,就是他们寻找和攻击的目标。现在城下的楚军已经看不见几面旌旗、听不到几声命令了。连一些周围聚拢了几个手下的伍长,也开始遭到弓箭的集中照顾,严重的还会被一支飞来的小木矛穿个透心凉。

城脚下的楚军处境更糟,成了一字长蛇阵,向南冲不过胡军甲士守卫的狭窄正面,头上还有一些累石陆续砸下,胡军在城脚的三辆车弩隔一会射过一箭。虽然累石、大箭不是很密集,但准头太高,基本上一石就死伤一人,一箭就死伤俩人。卒长早就没影了,两司马也没了动静。性急的一些楚军开始跳下护城河,向对岸游去。他们居然没有遭到攻击,于是更多人效仿。后面的楚军看出前方很不妙,也纷纷掉头向北跑,感觉自己脱离城上胡军的攻击范围后,马上下河往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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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敖站在城头,一边放箭,一边注视着芈午的动向。对方刚从烟幕中穿出,他就认出了,毕竟他的战车、战马装饰华丽,后面还跟着一辆鼓车、一杆大旗。城头的所有弓手、车弩瞄准手也都认出了他。为了避免误伤,大家连芈午的战马都没有攻击。但是跟在他后面的鼓车、大旗就不能放过了。攻击效果也非常明显,养敖在城头看着楚军陷入无法恢复的混乱状态。

这时一个卒长来到他旁边:“将军,要不要把芈午的战马射死?”养敖看了一眼还在向南移动的芈午:“能射准吗?”卒长有点含糊了:“应该没问题。要不用普通箭?那样射得准,但未必能把马射死。”养敖又看了看城下的状况。楚军败局已定,只要冲上一支精锐,肯定能让他们完全溃败。但是归豹他们无法看到战场全貌,还在吊桥前受到楚军轮番攻击。

养敖拍了一下雉堞:“好!几辆车弩留下,你让他们盯着芈午的马。我带点人下去和公子会合。一看见我们杀过去,你就指挥他们放箭射马,争取活捉芈午!”“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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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脚下,江海涛感觉前面的压力减小了,卒长带领胡军又开始向前移动。趁着他们低头、车弩放箭的功夫,江海涛看见城脚的楚军已经在逃跑,追上的木箭扎进了一个敌人的后背。他转头看看护城河对岸,战局似乎也不错,河岸边的一些楚军正在向北逃跑,只有吊桥前的战况还很激烈。

“公子,我们怎么办?”前面的卒长回头大声问他。江海涛走到河边看了看。吊桥上停着三辆车弩,已经没有多少目标可供他们射击。而自己身后的两辆车弩要想退回去,还真是很困难。城门、吊桥上还有一些步卒正在挤过去,支援城外。再看北面,护城河上似乎还留着两三座过壕桥。卒长看他向北看,马上说:“公子,那里好像能过河,咱们杀过去吧?”

江海涛一听,差点掉进河里,心说老子正在找地方回城,你倒好,鼓动老子出城!前面一个甲士也兴奋地说:“对呀!咱们可以过去,从后面杀楚军!”另外几个甲士也是一脸兴奋。江海涛犹豫了一下:“会不会被我们的车弩伤到?”卒长旁的一个甲士立刻回答说:“我这里有面旗,我们举着,就不会了。”卒长抬头向城头上大喊:“上面的人,再扔几面旗帜下来!”城头上正在看热闹的几个小脑袋缩了回去,然后几面旗帜掉到前面城脚的地面上。

这下江海涛骑虎难下了,再说“回城”,很丢面子啊!他只好拍了拍胸脯,稳定一下情绪,转身对后面的弩长说:“你们把车拖回去,让后面的人跟过来。顺便告诉公子,我们杀过去了!”不能孤军深入,怎么也得叫点支援。还有归豹,现在这么替他玩命,亲身犯险,不告诉他,自己岂不亏了?

然后江海涛举剑向前一伸。他正准备高喊一声“杀呀”,突然多了一个心眼。这么大张旗鼓地过去,万一被对面的楚军堵在河上,那可就完了!于是他立刻对周围的人说:“大家先不要出声,赶紧去前面过河。多拿旗帜,过河后把动静弄大。我们人少,不能硬拼,搅乱楚军就行。明白吗?悄悄地过河,大声的不要。”卒长先是一愣,随后佩服地说:“公子高见。”然后他立刻带领大家拿着武器、旗帜,闷头向前面跑去。

二十几个甲士簇拥着江海涛,没用两分钟就顺利地过河了。几个经过河岸逃跑的楚军看见了他们,还在犹豫,就被城头上飞下的几箭射倒俩人,剩下的马上转头向西跑了。江海涛回头一看,城头上留下的十几名弓手已经看到了他们的行动,正在提供支援。爬上河岸,江海涛才发现城门的吊桥前还有更多楚军,正在几辆战车的督促下向前进攻。他正在犹豫是不是冲上去,吊桥那里出现一阵骚动,一辆十弓车弩从桥上掉了下来!

江海涛正感到惊讶,卒长突然由惊变喜:“公子,好像是养敖将军带人冲出来了。他们肯定是来进攻的!”江海涛仔细一看,确实有一队胡军甲士亢奋地从吊桥上冲出来。再左右一看,自己的西边、北边,除了倒在地上的楚军,就是逃窜的楚军,对他们这支小部队根本不理睬。很显然,楚军已经完全混乱了,只剩下吊桥前那一堆还有战斗力。江海涛举起青铜剑,向前一指:“好!咱们杀过去!把旗帜举高了,吓死敌人!”他不好意思说“把旗帜举高点,免得被自己人射了”。再说多举旗帜,动摇敌人的军心,可是一种好战术。卒长也立刻举起剑、盾:“杀呀!”“杀呀!”几名甲士冲上前去,然后江海涛才移动脚步。废话,老子向前举剑,意思就是你们向前冲,老子跟在后面。什么“同志们,跟我冲啊”,我江海涛怎么可能喊呢?

冲锋一阵后,江海涛大叫:“大家不要跑散了,集中力量!”然后在心里骂道:你们这些混蛋,光想着立功,也不想想我可是未成年人啊,哪有你们跑得那么快?想把老子甩下来等死啊!卒长听到后立刻说:“对对对!不要乱。”然后他回头一边等着江海涛跑上来一边问:“公子,你看我们往哪冲好?”江海涛趁机停下脚步歇了口气。

前面三四十米外就是还没有溃散的楚军,左边靠近吊桥是楚军的甲士、步卒,右边有几辆楚军战车,围了一些步卒。左边虽然靠近友军,但敌人也多,特别是甲士。而且那里很拥挤,万一杀进去后陷在敌阵里,贴身肉搏,自己可很吃亏。右边虽然有敌人的战车,但他们显然跑不起来。敌人少,特别是甲士少,周围地形也开阔,容易脱身。江海涛立刻叫道:“右边!我看芈午就在那些车上,咱们去抓他!”

此言一出,周围的甲士都一惊,然后纷纷大叫“好”。卒长还忍不住赞道:“公子高见!有胆量!”然后他指了指周围几个属下:“你们伍在左,你们伍在右,我在中间,你们在后面举旗,保护公子。咱们杀过去!活捉芈午!”“活捉芈午!”二十多个人举着五六面旗帜,高呼着冲向楚军战车。江海涛心说你这小子总算良心发现,想起来保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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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养敖已经带着城头上所有没受伤的甲士、步卒出了城门,来到归豹身边。刚才通过吊桥时,他们着急往前挤,车弩忙着转向让路,结果被挤掉一辆,落入护城河。养敖见到归豹后马上告诉他:楚军已经没有后劲,芈午就在前面不远的战车上,他要求率领一些甲士冲过去。归豹听说城头车弩已经瞄准芈午的战马,就立刻告诉身边两个卒长,命令他们率领前面的大盾、甲士向前推进,并且让开一条空,自己要率领养锜冲锋。养敖刚要阻拦,归豹说:“你带着弓手们上车,射箭掩护我们。有养锜在,不用担心。再说海涛已经带着一个两绕到楚军后面了。”“啊!”养敖吃了一惊。归豹嘿嘿一笑:“你没想到吧?我们都没想到。我可不能让他比下去。养敖,你上车放箭,也找一下他们在哪。养锜,我们走!”“好,公子!大哥你放心吧。”

养锜左手反握一把短剑,右手拿着长剑,大步流星地带头向前走去。“让开!我们要冲了!”随着他的一声暴喝,前面的人纷纷让开,最后立在前面的大木盾被抬开,养锜带头冲了出去。

左手反握的短剑向右一格,然后左脚跟上向右前方一跨,顺势拧腰转身,养锜就像在敌人的剑上打滚一样转了过去。后背靠上了敌人,养锜右臂顺势一抬,一挥,一肘撞在对方的右耳附近。虽然死不了,但肯定要晕,只能等着后面跟上的胡军杀了他。养锜一肘得手,小臂、手腕立刻带着长剑转过去,然后跨步一刺。第二个敌人根本没有料到他这么快就从前面的同伴身边“滑”过来,还没摆好手里的剑,就被刺中了脖子。随着身体继续旋转,养锜左手短剑也跟着转到前面,压下一支戈。右手长剑刺得太准太深了,不好拔出来。要在以前,养锜会后退拔剑,必要时还得踹对方一脚。但是经过这两天的练习,他已经找到了新方法。继续往前跨步,左手压住戈的短剑抬起,然后手腕一转,剑尖从前面横摆而过,正好划过对面持戈敌人的脖子。身体已经贴近第二个敌人的尸体,右手靠在长剑柄上一转,改成反握,然后用肘、胯一顶。尸体旋转着向养锜的身后倒去,他的右手顺势拔出了长剑。

跟在养锜身后的就是归豹,他刚刚用剑刺死养锜用肘击昏的那个敌人,就发现养锜已经窜出去好几步了。好在两侧还有一些甲士跟上,在自己前面形成了一个尖头阵。归豹发现他们大多不用盾,而是左手反握短剑。刺杀敌人后,也不再后退拔剑,经常是转着身子前进,左架右刺,右挡左扎地。有时还不顾羞耻地抬脚踢人。甚至还看见一个甲士双手反握剑,架开敌人的剑和盾,然后一头顶过去。头上的青铜胄顶在对方脸上,对方立刻血流满面。然后甲士向右一挪,使劲推着对方的左手盾,左手短剑也抬了起来。敌人身子一转,脖子上喷出一股血柱,甲士则从他身旁过去了。

养锜和这几名甲士的格斗方法非常新奇,对面的楚军几乎没有能抵挡两招的。在他们的带动下,归豹和后面的甲士顺利前进,很快就插入楚军队伍的深处。

正在这时,归豹看见前面有匹马嘶叫着跳起来,然后左右乱动。楚军似乎更加混乱了。跟在身后的旗手追上来:“公子,养敖将军在给我们指方向。”归豹回头一看,养敖站在一辆战车上射箭,右边一个甲士左手持盾掩护他,右手挟着一根长戈,指向一个方向,还不断上下点动。归豹立刻向前面喊道:“养锜,向右边一点!”在后面那名甲士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就冲到一辆战车前。车箱、车轮都装饰华丽,应该是芈午的战车,但是车上已经没有人影。养锜一边刺杀敌人,一边左右寻找芈午。突然,他看到对面有几面胡军旗帜过来了。杀到跟前一看,正是绕到楚军后面的江海涛等人。

江海涛在二十几名甲士的簇拥下杀入楚军后,开始还遇到一些比较难缠的对手。甲士们奋力拼杀,跟在后面的江海涛没碰到什么危险,只遭到两名漏网伤兵的骚扰。第一个被刺伤了腿,倒在地上躲过了甲士的继续攻击。当他从地上坐起来时,江海涛正好冲到。楚军伤兵左手撑在地上,右手举剑指着江海涛。他可能还在犹豫,该不该弃剑向对面这么一个小孩投降。可是对面那个所谓的“小孩”没犹豫,一剑刺了过来。楚军伤兵赶紧挥剑一格。对方的剑也一绕,压住了自己的剑,然后居然抬起一脚,踹到自己肩膀上。江海涛不等他再次起身,一剑扎了下去。第二个楚军更简单,正在地上爬,被江海涛扑上去顺手扎中后背。

等江海涛拔起青铜剑,跟上前面的卒长,对方突然回头指着前面说:“公子,我们的人杀过来了。”江海涛顺手一看,左边有几面大旗向这里移动。“杀过去,和他们汇合。”江海涛看出来,那么好的旗帜应该是归豹的,养锜肯定也在那。杀到跟前一看,果然是养锜,双手拿剑,身上沾满了血迹。江海涛这下终于放心了。

归豹也从后面跟上来,冲他一笑:“海涛,你还真有胆量啊!看见芈午了吗?”江海涛嘻嘻一笑,心说怎么着,你还想让我逮芈午啊。“没有啊。”养锜来到归豹身边:“怎么办?公子?”虽然有点气喘,但他明显地还没有杀尽兴。归豹向周围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正在向外冲杀,圈子越来越大。后面不断有胡军跟上来。归豹想起了父亲的经历:“告诉大家,喊‘芈午跑了’,把楚军往他们的大营方向赶。”“是,公子。”养锜叫过几个甲士,让他们去各处传达命令,然后带着手下,护着归豹向西杀去。周围很快想起一阵阵呼喊:“芈午跑啦!”

江海涛没办法,只好跟在归豹后面。战斗已经完全变成了追击。楚军在前面奔跑逃命,胡军在后面喊叫着追杀。偶尔有被追上的楚军负隅顽抗,但很快就被人多势众的胡军刺倒。更多的楚军步卒选择了跪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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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追出几百米后,养敖带着五辆战车追上来。他把江海涛接上车,归豹登上自己的战车,养锜跟在车旁。归豹转头问:“你们说怎么办?”江海涛心说楚军既然溃败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公子,穷寇勿追啊。楚军虽败,但还有不少人,万一和我们拼命就麻烦了。”养敖却说:“不,公子,应该继续追。我们也伤亡了不少人,剩下的其实不多。如果芈午回到大营,重新组织人马,我们就危险了。楚军还有几十辆战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