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南方传来了捷报？”女帝还在的时候，南疆蛮夷作乱，玄未眠封左卫营少将拓拔瑞为平南将军，南下平乱，到如今两个月的光景，就传来了捷报。

玄未眠点头：“蛮乱已平。”

“落霞郡瘟疫已除？”我又问道。

玄未眠再次点头。

蛮乱已平，南疆已经称为玄未眠囊中之物。当初他执意派拓拔瑞出战，朝中质疑声不小，如今凯旋而归，不仅让那些人毙了嘴，更让玄未眠在朝中威望更甚。而落霞郡瘟疫一除，落霞郡王必定对玄未眠感激有加，碧丘先郡以玄夜长老为师，虽身为三郡之首，却素来对落日长峡称小，碧丘新郡刚刚即位，绝不敢有违先郡意愿。

如今，南疆，碧丘郡，落霞郡，落日长峡，都在玄未眠的掌控之内。出云郡因地位尴尬，也从不非议朝事。北海疆摆明了置身事外，毫无威胁。

除去北地与云寿国，其余两国的态度虽仍不明朗，可似乎也构不成大威胁。

“那，是时候动手削权了。”我从齿间吐出这两个字。

玄未眠不说话，只是眸底也有坚定的神色。

晚霞似锦，在天边染出浓浓浅浅的颜色。远山在一片刺眼的晚霞之下，色墨如黛。这是帝都晴季傍晚的风，夹着栀子花淡淡的香味，轻轻地从我的脸颊上抚过去。

周围一片静谧无声。

寂月女官等人在百尺之外看着我们。

“我可否问一句……”我轻声，玄未眠抬起眼来看我，“为何，你一定要这帝位？”不求后宫美女如云，不求万人之上的荣耀，却一心想要帝位，一心要夺天下之权，这究竟是为什么？

玄未眠垂下长睫，目光轻和地落在栀子花绿色的叶子上。唇角微扯，却不是笑。他长久地沉默着，站在栀子花丛间纹丝不动，仿佛他不是一个活人，只是一尊石像。

晚风轻轻撩起他垂在背后的发丝，吹动他冕服的裙裾，那些细微的动作，却更显得天地间一片静谧。

我终忍不住再问：“是……和阿栀有关吗？”

听到那个名字，僵立的身影终于颤了一颤。于是我便明白了一切——果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做阿栀的式神。

那个，眉目如栀子花一般素洁干净的女子。

于是我垂首一笑：“你讨厌这些栀子花吗？那我就替你除了它们。”

天历372年六月，堪堪被册立一月有余的曦朝帝后被曦元皇下令软禁于中宫。那一日发生的事情，许多女官侍女都是亲眼所见，当时她们正站在栀子花丛外百尺之处，远远地看着元皇与帝后在一片白绿相间的花丛中交谈着。只是不知为何，帝后便忽然发了疯似的，疯狂地将刚刚种植下去、根基尚不稳的栀子花树一一拔起。

无数绿叶伴着白花，混着泥土在晚霞之下被打飞起，转眼之间，叶落花败。元皇大怒，当即下旨将帝后囚入凤仪宫，三日之后，又下令允许帝后在中宫范围内走动。

当年元皇与栀子花式神的事情，原本知道的人不多，却因为这件事在虚空之境传了开来。众人纷纷感叹这帝后不识大体，没有眼力，竟当众给元皇难堪，又感叹这样的帝后，实在是配不上名动天下的公子未眠。

“实在不知，当初女帝怎么会赐婚落日长峡与云寿国？”甚至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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