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烟幕重重 9
作者:爆爆豌儿      更新:2019-08-31 13:57      字数:3613

白色的烟雾重重涤荡,分外刺目的是,紫菱川优雅修长的颈项间,那一抹淤黑的血痕……

又是被勒死的。

夏清时走近尸体,果见紫菱川颈项间的勒痕与烟绮罗的如出一辙。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如果段南唐没有叫她,在看到铜箱子里云初的信笺后,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来这染茶阁……

可是一切都是如此的凑巧。

“紫菱川泡澡时,你一直皆守在门外吗?”夏清时转头去问潮衣。

潮衣点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因为温泉水燥,姑娘时常会感到口渴,所以我务必时时刻刻守在这里,以防姑娘唤我。”

夏清时接着问:“这里与池子仅有一帘之隔,期间,你是否有听到什么古怪的声响?”

潮衣摇头:“没有。仅有水声响动,再无其他的声响。”

“那进出这池子还有别的路吗?”夏清时围着池子走了一圈,见除了进来的拱门外,四周仅是坠了厚重的帐幔,幔子外是一人高的石阶,石阶下面遍植姜花。

不过,寻了一圈也未在姜花田里看到任何的脚印。

潮衣回答道:“进池子仅有这一条路,进我们染茶阁也只有一条路,除了这一条路外,其余地方自三年前便种满了姜花和零散的几棵山茶,若是有人从其中走过,定会将姜花丛压倒,一看便知。”

夏清时了然,却又不禁咬住下唇,陷入了沉思。

若是如此,那凶手又是怎么进入这池子,又如何避开一帘之隔的潮生,将紫菱川活活勒死的呢?

“鬼!有鬼!”初音的惊叫声忽然从帘外响起。

段南唐眉头微不可觉的轻轻一皱,摘星已掀帘往外走去。

夏清时唯恐摘星也如那小厮一般被拔了舌头,自己虽无任何说话的资格,却也忙不迭的跟了出去。

只见外面围了一堆的姑娘,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处,初音瑟缩成一团,靠在灵洄的怀里,伸手指向门口的方向,一遍一遍的嚷着:“鬼!有鬼!是鬼来杀她们了!害怕,我好害怕……”

夏清时顺着初音手指的方向,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摘星脸色一沉,厉声喝到:“胡言乱语些什么,不想活了吗?”

夏清时忙接口,冲初音道:“别害怕,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摘星本想处置初音,见夏清时问话,便停了下来,冲其他的人道:“都没事可做了吗?”

一语刚落,不相干的姑娘们皆是一颤,赶紧往外走去。

初音看了眼摘星,又看向夏清时,一双眼眸里尽是惊惧:“我……我看到紫菱川姑娘的鬼魂……她的鬼魂往外面去了……”

“鬼魂?”夏清时一怔。

灵洄心知不妙,扶了扶初音的肩头:“你看错了吧,毕竟姑娘们都是穿差不多的衣裙,你一定是将旁人看成了紫菱川姑娘。”

哪知初音一把推开了灵洄,立马惊叫起来,几乎是语无伦次:“我不会看错,绝不会看错,就是她,我绝没有看错,只有她有那件裙子,她出来了,她要到宫里去!只剩白芙一个了,只剩她一个了……”

灵洄寒毛直竖,刚打了个寒颤。

便听摘星嗓音冰冷:“初音疯了,让禾公公把她关进屋子里去,再不要放出来,刚刚的话便当从未听过,有谁敢传出一丁点的疯言疯语去,统统拔了舌头赶出如意馆。”

“是。”不相干的人早已经走光了,阁子里仅剩灵洄和潮衣,两人赶紧的应了。

摘星冷眼一扫:“禾公公呢?还不快来关人?”

灵洄回道:“昨日排演禾公公站在冰块下首,吹了一天的凉风,傍晚便病倒了,只怕此刻还在屋子里休息。”

“那便让冯姨来领人。”

摘星话音刚落,冯姨便来了,香汗淋漓的进来,面色惴惴不安地躬身向段南唐行了礼,不敢多言领了初音便立马出去了。

夏清时又转进池子旁去看了一圈,看来看去,总觉得这空荡荡的温泉池子旁少了点什么东西。

可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段南唐见夏清时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盯着随风晃动的姜花,嗓音平淡:“你在想什么?”

夏清时抬眼看向段南唐,见他仍是那副模样,便将自己的疑虑娓娓道来:“这染茶阁仅有一条路,四面遍植姜花,丫头潮衣又一直守在门外,我在想,这凶手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见段南唐神色仍然未变,夏清时第一次觉得他这副样子倒也蛮好的,至少不会露出鄙夷或是嘲讽的模样,让人难堪。

段南唐缓缓开口:“我要是你,便会思考这凶手究竟是怎么出去的。”

“呃,什么意思。”话音一落,夏清时脑海里似乎是抓住了某样东西,刚刚一直觉得这池子边少了些什么也恍然大悟。

段南唐见夏清时眉头一舒,便接着道:“看来一天的时间已经绰绰有余了。”

夏清时点头:“我尽量快些,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

说完朝段南唐躬身行礼告退,径直往提兰院而去。

提兰院坐落在汁香院东面,皆是如意馆中下人们居住的地方。

如意馆一共有五个院,折梅院和晓黛拂春院是段南唐居住的院子,不过折梅院更小一些,晓黛拂春倒是一年到头来皆是花团锦簇,段南唐嫌太过热闹,只有节日里,或是其他皇子王孙们登门,才会在晓黛拂春处设宴,平日里便皆歇在折梅院中。

汁香院只比晓黛拂春小上一些,院中大小皆是由冯姨掌管,因此冯姨也与汁香院的其他丫头一起歇在院里。

剩下的提兰院经由一道垂花门与五执院相通。

提兰院便是住下人的院子,除了各个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其他的下人便皆是歇息在这里,不过一个院里也分上房和下房,像禾公公那样,在段南唐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自是歇在上房里的,除此之外,如意馆的侍卫长,管家嬷嬷,厨师的头子等等,也是住在上房里的。

仅仅一个下人住的提兰院,亦是亭台楼阁重重,小桥流水不断,花木扶疏间景致非常,好不安逸。

而五执院并不大,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单独的庭院,却是整个如意馆中最忙碌的地方,含纳着浣衣所,医药所,杂事驿,花圃,蛊室等等……

除了五执院外,其余四院皆有单独的膳房。

整个如意馆处处皆是温润而又细腻的精致,与冰冷的段南唐格格不入。

夏清时想着,怎么那么冷淡的一个人,能住在这么一个优雅的地方,她觉得像段南唐那样的人,总该住在光秃秃的泛着寒光的玉室里,既冰冷,又让人不敢直视。

她一璧想着,一璧脚下却是步履不停,没一会儿便穿过重重的院落,进了提兰院中。

直接去东边的上房,找那管事的李嬷嬷。

李嬷嬷是自宫里跟着段南唐一起出来的,一来这如意馆中,便管着馆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见夏清时进屋来,立马换上了笑脸:“哟,良月姑娘,怎么有功夫来我们提兰院里。”

夏清时也是一笑:“李嬷嬷,我来是想寻你借样东西。”

李嬷嬷问道:“姑娘要借什么?”

夏清时略一停顿,便道:“李嬷嬷可有三年前,锦茵阁失火后一段时间,如意馆中新进人员的名目?”

“自然是有的。”李嬷嬷答到,“自如意馆建成以来,除了摘星姑娘和你良月姑娘外,进馆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充进汁香院里的奴籍,皆是登了记的,记录得清清楚楚。”

夏清时呼吸一滞,自己当初混入囚车,冒充奴籍没有任何的登记也进入了如意馆,既然自己可以,那么旁人定然也可以。看来这名录,还是有所疏漏的,只是希望自己想找的人在那上面。

李嬷嬷从桌前起身,踱步到一旁的木柜前,柜子拉开,最上面一层里,列得整整齐齐的,一册一册全是进过如意馆的人员名目。

李嬷嬷踮起脚,拿出了三年前的册子,掸了掸掉落在封面上的尘土,走回桌前。

将册子翻到了锦茵阁大火那日,转过来递给了夏清时:“喏,姑娘,从锦茵阁走水那日起,直到那年岁末,所有新进馆中的人皆记录在这本册子上。”

夏清时接过了册子,又道:“嬷嬷能否再帮我找找锦妃娘娘入馆时的记录?”

李嬷嬷神色一变:“良月姑娘有所不知,锦妃娘娘一如宫后,便命人将她的记录一并清除干净了。”

“哦,这样阿。”夏清时理解锦妃对于自己曾经奴籍舞伎身份的介意,“那可有与她同时进馆其余三人的记录?”

“那是有的。”李嬷嬷回到,“老身记得清清楚楚,她们四人不过四年前入的馆,入馆不到半年名头便响彻了京陵,一年后的中秋晚宴上锦妃娘娘便被皇上一眼看中,直到今日,唉,她们四个昔日情同姐妹,如今却是生死相别,竟仅剩下锦妃娘娘一个人了。”

夏清时一时间也是怅惘,叹惜片刻,便道:“那把她们三个的记录也一并拿出来吧。”

见天色已过正午,时辰不多,夏清时赶紧搬来一把椅子,细致的查看起来。

先将四年前入馆的三个奇女子一一的看了下来,其中详细的记录着她们三个的本名,籍贯,家世等等信息。

再然后便从锦茵阁失火那日,一页一页的寻过去……

“姑娘,你这究竟是在寻什么?”李嬷嬷有些好奇,坐了半晌,见夏清时只是不停的翻看着册子,忍不住问到。

夏清时唔了一声,随口答道:“找凶手。”

“凶手?”李嬷嬷吃了一惊,“凶手不是那畏罪自尽的老谭头吗?怎么还有别的凶手?”

夏清时一笑:“若凶手是老谭头,那今日这紫菱川姑娘又是谁杀的?”

“呵哟,这么说来,是一个人干的?”李嬷嬷按了按胸口。

夏清时点头,不再听李嬷嬷絮絮叨叨的长吁短叹。

见天光越来越暗,心中有些着急。

翻到下一页,眸光蓦地一亮,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