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禁卫统领
作者:原野飞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596

倏忽之间,又是半年过去。

武帝兴之所至,忽然想到去西山围猎。另外也想看看尉迟鹰在这半年中,将禁卫军训练得怎生模样。当下传旨,三日后摆驾西山御苑围场,文武百官一同随行。

皇帝出巡,仪仗护卫等礼仪繁琐复杂。虽然武帝特旨一切从简,仍然将内务府、宗人府、殿帅府等有司忙的人仰马翻。围猎之日,卫尉韦捷亲率三千御林军护驾,一行人浩浩荡荡,大张旗鼓地开往西山。

尉迟鹰早已得到消息,天未亮便亲率九千禁卫军披挂整齐,倾巢而出。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排列在西山脚下,等候天子到来。由内务府挑选而出,陪伴皇上围猎的数百猎户也都驾鹰擎犬,俯伏在道旁,静静相候。

一直等到将近午时,大队人马才姗姗而来。尉迟鹰先请武帝及百官入猎宫休息,待午后再行围猎。谁知武帝游兴甚浓,在猎宫之中草草休息一会,立即出宫游猎。

走出猎宫,武帝在众官簇拥下纵马上了一处高坡,极目远眺。

山脚下万绿如海,芳草绵绵。一支秋郊射猎的浩大队伍蜿蜓不绝,络绎前来。龙旗猎猎,画角长鸣,骏马奔腾,刀矛耀目。欢快的鸾铃声,雄壮的鼓乐声,洒遍了这一望无际的山野秋原。

武帝心怀大畅,向身后点点头。

三声号角长鸣,令旗招展,数千人齐声呼喝,声震林野。随即鼓角齐鸣,旌旗飞扬,一队队骑兵纵横驰骋,方圆数百里都是那隆隆的马蹄声。一群群被哄赶而出的花鹿、野兔、黄羊等诸般野兽,满山遍野地乱跑乱蹿。

武帝朗声长笑,挥手道:“出猎!”随行的猎手、武士们一齐欢呼,弯弓搭箭,跃马挥刀,纵马驰骋,尽情追逐。粗犷的呼喝声、闷雷般的马蹄声、急促的鼓角声,混杂在一处,随着扬起的尘土,在天地间回荡。

武帝一马当先,冲下高坡。他虽是长居深宫,政务繁忙,但在闲暇之时却从不忘熟习弓马,勤练武功,而且箭术尤佳。不过半个时辰,武帝就在被轰赶而出的兽群中射杀了两头梅花鹿,一只羚羊,二只山兔,战果可谓辉煌之极,引发身后百官一阵又一阵采声。

正在众人游兴正浓之际,天边却悠悠飘来一朵乌云,裹住了炎炎烈日。

天色骤然阴沉,便是雷声响起,电光闪烁。顷刻间,一场暴雨倾盆而下,黄豆般大的雨点之中,竟还夹杂着大小不一的冰雹,劈头盖脸地向人们砸去。

文武百官立时便如炸了窝一般,忙不迭簇拥着武帝进了西山的猎宫,躲避风雨。随行的御林军将校纷纷四散,寻觅避雨之所。

武帝换下湿衣,回到大厅落座,百官也纷纷换下湿衣,侍立在两班。武帝双目一扫,忽然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人。

略一沉吟,武帝问道:“尉迟鹰何在?”一名内侍忙道:“回禀皇上,尉统领正在宫门守卫。”武帝颇有些意外,道:“这般大雨,他仍在宫前守卫?”内侍道:“是,皇上。”

武帝心中一动,微笑道:“众位爱卿,这般风雨,突如其来,倏忽而去,实乃天地交融之奇景。诸位爱卿,且随朕上楼一观。”

百官轰然应诺。跟着武帝依次登上猎宫望楼,举目望去。入目所见,武帝和百官均不由暗暗惊讶。只是令他们惊讶的不是那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也不是那飞砸而下的冰雹,却是风雨中的另一副奇景。

只见尉迟鹰手按佩剑,正昂然立于宫门之外。负责驻守于猎宫外的数千禁卫军也尽皆立于风雨之中,身姿挺拔,队形整肃。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天地为之变色。

夹杂于风雨中的大小冰雹如蝗落下。尉迟鹰卓立于风雨之中,如渊岳临峙,巍然不动。数千禁卫军将士也绝无一人轻动。尽管他们早已是衣甲尽湿,脸上身上被冰雹砸得青一块,紫一块,但仍没一个人轻举妄动。

御前大将军宇文神举心中不忍,站在宫门内大呼三声:“风雨太急,尔等可暂时躲避。”

尉迟鹰没动,数千将士也没一人轻动。宇文神举满脸惊愕,武帝却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头吩咐内侍:“去告诉尉迟鹰,让将士们暂避风雨。”

内侍领命传旨。尉迟鹰挥手发令,数千将士这才四下散开,寻找避雨之所。说是寻找避雨之所,其实也就是各找一处勉强能挡住冰雹的树荫和墙角而已。因为他们身负拱卫猎宫的重责,自然不便远离。

文武百官目睹此状,无不交头接耳,争相夸赞:“皇上提拔的这个年少统领果然了得。不过半载,禁卫军军纪之严,似乎更胜从前。”

武帝看在眼里,心中自然十分满意:“看来尉迟鹰果然不负重望,在桀獒不驯的禁卫军中已站稳脚跟。有这样一支亲军护卫,朕就不必再担心宇文护这老贼的余党作乱了。”主意打定,武帝立即传旨,一俟雨过天晴,便摆驾回宫,禁卫军也随驾回城驻扎。

尉迟鹰领旨谢恩,率禁卫军回城驻扎。初时驻扎在城内的感业寺兵营,第三日内侍便来传旨,命禁卫军准备接手皇城的警卫重任。

本来皇城共分两层,内层即宫内由大内侍卫负责,皇宫外全部由御林军负责。但执掌御林军的卫尉韦捷是个圆滑乖巧之人,武帝对他并无多少好感,更谈不上信任。起先用他,不过事出无奈,现下既已得禁卫军效忠,自然便将皇城的守护重任交给禁卫军。

御林军标准建制人数是三万五千人。尉迟鹰的禁卫军只有九千人,要守卫偌大的一个皇城难免显得兵力单薄,当下尉迟鹰详细考虑后,除建议将自己从大漠调来的三千精锐铁骑也一并编入禁卫军外,仍恳请武帝留用御林军。

毕竟御林军的职责是禁卫军所无法完全替代的。何况禁卫军的主要职责是应付各种突发事件,要应付突发事件就无法同时分身担负拱卫皇城的重责。

武帝细细一想,也觉尉迟鹰言之有理,再加上宫牧野和几名老臣谏阻,终于打消原意,决定将御林军适当改组后,仍然以御林军负责皇城守卫。但同时准许尉迟鹰将三千大漠飞骑编入禁卫军,驻守长安感业寺兵营。

如此一来,尉迟鹰的禁卫军便扩充至一万二千人,再加上他又兼任大内副总管,可随时调动皇城大内的三千侍卫。是以朝中、宫中诸多一品大员,对这位新近提拔的二品武官都不敢稍存轻视之意。

现下的尉迟鹰,手握京师卫戍兵权,职衔虽然不算高,但却可说是北周国内举足轻重的军方将领了。

身份既然提高了,应酬自然也就多了。尉迟鹰素喜清静,但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既在朝中为官,便要顺应潮流,与同僚交往,时常出席各种饮宴聚会。

这日,尉迟鹰应宗正宇文孝伯之请,过府饮宴。

尉迟鹰和这宇文孝伯本没什么交情。但宗正主管宗人府,乃皇室亲贵,宇文孝伯本人按辈分又是武帝的叔伯兄弟。情面难却,只得前往。席间清歌妙舞、觥筹交错,直至深夜,方才散席。

尉迟鹰从宗王府出来,带着俞铿和四名亲兵,缓辔而行,径回统领府。

此刻已是万赖俱静,天空中悬着一弯弦月,如钩如弓,月光清冷而幽柔。马蹄踏在这平滑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蹄声得得,格外清脆。

走过两条街,尉迟鹰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回长安后所居的禁卫军统领府。

这座府邸是武帝命户部拨款四十万两白银,限期完工,改建而成。它位于铁狮子大街,原是宇文护党羽──户部侍郎许纯峰的私宅。许纯峰获罪下狱后,尉迟鹰接收此府,发现此处邻近皇城,占地宽广,交通又十分便利,用作新建的统领府乃最佳场所。当下禀奏武帝,武帝自然一口答应,特旨命户部、工部酌办。

户部、工部接旨后,不敢怠慢,连夜督工,果然在三个月内完成府邸改建任务,且整个府邸建成后气势恢宏,威严肃杀,往来行人无不侧目,令尉迟鹰和“京中十二煞”等入住军官无不大感满意。

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尉迟鹰忽听见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只见前面街道转角处匆匆走出一伙人,人人各执枪棒,簇拥着一顶绿呢小轿。轿后一个华衣美服、体态肥胖的少年公子正骑在一匹白马上,连声催促:“快点……快……”

四个轿夫喏喏连声,抬轿飞跑。

尉迟鹰一见,顿时起了疑心。半夜三更,这伙人行色慌张,而且手中执了刀枪棍棒,莫非是夜深行劫的歹人,既然自己遇上了,可不能袖手不管,当下向俞铿使了眼色。

俞铿会意,催马上前,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鬼鬼祟祟作什么?”

胖少年一怔,刚想开口喝骂。他身边一个四十余岁,脸颊瘦削,留两撇鼠须的中年文士却拉了拉他袍角,随即上前二步,抱拳笑道:“这位军爷,千万别误会。我们都是驸马府的人,这位公子便是当今驸马的亲弟弟――任廷忠任少爷。”

俞铿一听,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他最厌恶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倚仗祖上福荫的公子王孙,当下冷冷道:“哦……我道是谁,原来是任少爷。那在下倒要多问一句,任少爷不在驸马府享福,半夜三更在外面东跑西颠作甚?”

任廷忠面带不屑,撇嘴道:“你管得着吗?快点让路,本少爷没空跟你们瞎扯。”俞铿哈哈一笑,道:“任少爷若不说出个因头,卑职职责所限,只怕不便放行。”

任廷忠大怒,“哼”了一声:“你一个小小军官,居然敢管本少爷的闲事,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俞铿哈哈一笑。他原是边关将校,性情直率,最是不惧权贵,当下冷冷道:“我这个小小军官,今日偏要管这闲事,且看你这厮能把我怎样?”他心知那绿呢小轿内必有古怪,蓦地催马上前,乘那伙人惊惶欲避之际,刷的一鞭,将轿帘卷住,扯了下来。

轿帘落下,俞铿就“咦”了一声。在他身后的尉迟鹰也已看清,绿呢小轿中斜倚着一个年轻女郎,身上被几条丝带牢牢捆住,嘴上也堵了一块手绢。女郎似乎也听见了轿外的争执声,脸上露出惊喜、希冀的神色,求救般地凝视着俞铿,嘴里不时发生“呜呜”之声。

俞铿回头看看尉迟鹰,正欲开口询问。任廷忠一看事情败露,心知不妙,但他倚仗父兄的权势,骄横惯了。此刻恼羞成怒,大声喝道:“混帐东西,竟敢管本少爷的闲事。来人啊,给我往死里打!”

二十余名护院、家丁纷纷答应,一拥而上,便欲揪打俞铿。

俞铿哈哈大笑,一跃下马,他也不亮兵刃,赤手空拳上前,拳打脚踢,交手就打翻了三四个。过了一会,四名早已摩拳擦掌的亲兵也上前相助,便在大街上混战起来。

尉迟鹰端坐在马上,笑吟吟地瞧着。不过片刻功夫,二十余名家丁便被打得东倒西歪,躺了一地。任廷忠一看势头不对,打马想跑,俞铿早跨前一步,喝道:“想跑?”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任廷忠从马背上拽了下来,顺手摔在地上。

任廷忠一声痛叫,险些晕了过去。他体态肥胖,这般摔在地上,岂非要了他的老命,他又是出身官宦之家,自幼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般若楚,只觉全身酸痛,仿佛骨架子都已被摔散一般。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尉迟鹰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将这位姑娘身上绳索解开。”亲兵答应一声,掏出女郎口中手绢,又替他松了绑。女郎走出小轿,深深吸了口气,调匀气息,盈盈拜倒,低声道:“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尉迟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这女郎大约二十一二,五官秀丽,体态婀娜,犹如一枝出水芙蓉般清丽娟秀,虽然秀发散乱,衣衫不整,但却掩不住那天生丽质。当下温言道:“这位姑娘,不必多礼,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因何为被捆绑于轿中?”那女郎微微垂首,细声道:“大人容禀,小女子出身青楼,贱名柳如风,家住群芳阁。”

尉迟鹰一听,好生惊讶。这清丽娟秀的女郎竟是什么群芳阁中的妓女?他忍不住又将那女郎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神情庄矜,落落大方,哪有丝毫妓女的妖艳放荡之态?心中半信半疑,问道:“那你因何事被这班人欺辱?”

柳如风美目中燃起怒火,扫了一眼地下躺着的任廷忠,恨声道:“任公子倚仗家中权势,定要逼迫小女子侍寝。但小女子早已立誓,青楼之中,只卖艺,不卖身。任公子百般纠缠,见小女子执意不从,竟令家奴要将小女子抢回府中污辱……”说到这里,声音已有些哽咽,想来心中恨极,无法再加掩饰。

尉迟鹰微微皱眉,道:“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竟会有这等事?”言下兀自不信,柳如风冰雪聪明,立即道:“大人倘若不信,只须到群芳阁一问便知。”

尉迟鹰还有些沉吟,先前那獐头鼠目的中年人已从地上爬起来,抢上一步道:“大人,千万不要相信这女子的一派胡言,她原是府中的一名丫环,离府私逃,我们公子才会将她抓获后,捆绑在轿中,欲抬回府中治罪,请大人看在我家驸马爷的面上,将这女子交与我们,小人先代驸马爷谢过大人了。”

这人伶牙利齿,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软硬兼施。但尉迟鹰是何许人,哪还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本来心中还有几分怀疑,现下却相信柳如风所说是实了。心中不禁有些为难。

如果这作恶之人真是驸马都尉任狂澜的胞弟,那倒不易严办了。他和任狂澜见过几次面,说不上什么交情,只觉这任狂澜外表谦和,内心却是十分深沉。他家世尊贵,祖父、父亲都曾位列朝中三公,当今皇太后更是他的亲姑姑,本人又娶了武帝的堂妹朝阳公主,袭爵一等安平侯,可说是一个极不好惹的人物。

但目光一触及面前楚楚哀怜、满含期望的眼神,还有那在夜风中瑟缩轻颤的娇躯,尉迟鹰霍然一惊,心中暗叫惭愧: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怎能畏惧权势,对欺凌妇孺之事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尉迟鹰双眉一立,厉声叱道:“任廷忠,你夜入民宅,强抢民女,按律当罚。今日既让本座碰上了,须饶你不得。俞铿,将他重责五十鞭,以示薄惩。”

任廷忠刚被两名家丁扶起,一听这话,吓得双腿一软,“咕咚”一声又趴在地上。俞铿上前一步,举鞭狠抽,他也颇不齿这任廷忠为人,是以下手又快又重。每一鞭下去,任廷忠那白胖滚圆的身上便多了一条血痕,直痛得他满地打滚,哭爹叫妈,连声求饶。

五十鞭一过,俞铿收手止步。任廷忠衣衫碎裂,满脸是血,早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躺在地上呻吟不止。那中年人也惊得呆了,指着尉迟鹰连说话都不清楚了,结结巴巴道:“你……你好大的胆……胆子,竟敢如此……如此毒打二公子,待我回去禀报驸马爷,且看你有几个脑瓜子。”

尉迟鹰哈哈大笑,马鞭扬空一击,道:“好,你便回去上复任狂澜,这件事是禁卫军做的,让他来寻我便是。”

那师爷一听“禁卫军”三字,也是一惊,结结巴巴道:“那你……你……你是……”俞铿在一旁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便是禁卫军统领兼大内副总管尉迟鹰大人!”此言一出,师爷神情更为尴尬,任廷忠也不禁脸上变色,站在旁边的柳如风神情微显异样,目光惊讶而又古怪,贝齿轻轻咬住了樱唇。

尉迟鹰笑容一敛,冷冷道:“既已知本座是谁,尔等还不快滚!”那师爷吓得喏喏连声,连忙命家丁搀扶起呻吟不止的任廷忠,转身欲走。尉迟鹰忽又喝道:“慢着。”

那师爷吓得一激灵,连忙转身道:“大人……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尉迟鹰厉声喝道:“任廷忠,今日只是给你一个小小教训,若日后再让本座察觉你在京城横行无忌,胡作非为,便不会是责打五十鞭能了事。”任廷忠哭丧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连连点头。

尉迟鹰又一挥手:“滚吧!”一伙人如遇大赦,狼狈不堪地拥着任廷忠走了。俞铿和四名亲兵哈哈大笑,连呼:“痛快,痛快。”

柳如风曼步走到尉迟鹰马前,敛妆一礼,轻声道:“大人云天高义,不畏权贵,请受小女子一拜。”尉迟鹰忙道:“姑娘不必多礼!”忽发现柳如风秀发散乱,且身上衣衫不整,在深宵夜风之中,颇有弱不胜寒之意,道:“夜深风凉,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俞铿,你们几个护送柳姑娘回去。”

俞铿躬身道:“是,统领。”随即对柳如风道:“柳姑娘,请上轿!”

柳如风心中正为如何回去而忐忑不安。一来她一个柔弱女子,鞋弓脚小,深更半夜行走不便。二来京城不比别处,午城司兵马来往巡视,万一撞上,立时便会让人起疑,那时有理也说不清了。现下既有这几人护送回去,自然就不必再多操心。她中感激,急忙又施一礼,道:“多谢大人。”

尉迟鹰点点头,一拨马头,双腿微挟,蹄声得得,慢慢溶入夜色之中。

http://www.2552.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