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狂澜篇
作者:慕岚无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0726

第一章埃斯特拉的报告

距离地下200公尺的秘密地下实验室里,原本被惊呼、怒吼、呻吟打破的静寂,又一次的降临在这数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没有到访者的空间,只是漫延在这个空间里的尴尬味道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因为突然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卡龙,始终都没有收回那双凭空挡住子弹的双手,如果那还能称为是双手的话。

厚实的手掌上原本应该布满的劳动的茧,此刻却被一层泛着淡淡的蓝色的细密鳞片所包裹着,在微弱的光线下映出一抹忽隐忽现的蓝光,由手掌延伸出去的五指,异常的纤细,每一个指节上都不曾出现一丝一毫的肌肉,深蓝色的鳞状皮肤紧紧地包裹着,让人不能忽略其中所包含的强劲的爆发力,而手指顶端爆出皮肤的指甲更是闪烁着显眼的锐芒。

无论如何,没有人会将这样的手和人类脆弱的手掌联系在一起,倒是和在西元纪后期绝种的飞禽的爪子有着几分的相似,不过南丁斐司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飞禽的爪子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即便是传说中的飞禽祖先翼龙的爪子,恐怕也会在这双蓝色的手掌下甘拜下风。特别是当这双手突然张开,射出膛的子弹一颗一颗的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音的时候。

用简单的钢铁铸造的枪械,曾经是人类在西元纪最大、最凶险的发明之一,虽然自从人类进入银河之后,就不再使用这种相对镭射系列武器而言非常落后的东西,但是它的攻击力并不容忽视,至少人类的肉体是绝对无法赤裸与之对抗的,但是此刻,那些飞射速度以毫秒计算的子弹却在出膛后被人轻而易举的握在手心之中。这种举动本身就是一种近似神话的存在。

“你究竟是什么人……”南丁斐司的问题出现在寂静的空间里的时候,回答他的,是一阵尴尬的寂静。

“先离开这里吧,这里的空间里已经充满了‘迷幻之花’的花粉,在这里呆久了,你们人类是受不了的……”卡龙并没有回答南丁斐司的问题,或许这个问题也不是他能够回答的。

“我的同伴怎么办?”亚利克虽然同样怀疑对方的神秘身份,但是现在对他而言重要的已经不是追究眼前这个人的神秘身分,而是拯救被怪物吸附住的好朋友德内尔。

“放心吧,他没有事情的,过四十八小时之后,他自然会从里面被送出来,人类的基因,并不会被认同,只是他的部份记忆可能会暂时消失而已……来吧,我们离开这里,你们已经受到迷幻之花的影响了。”卡龙顿了顿,转头看着南丁斐司,“已经有人去找其他两个人了,你放心吧,他们也同样不会有事情的。”

你怎么确定!南丁斐司很想这么反问,但是这个念头才出现在脑海里,南丁斐司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以自己的性格,就算有再多的问题,也不会有这样的口气和这么直接的反应。

南丁斐司欲言又止的举动,似乎清晰的落在了卡龙的眼里,黑暗中卡龙的眼里闪过一抹欣赏的目光:“这条通道的尽头有一个不算小的迷幻之花的花巢,这种花所散发出来的馨香气味会刺激人类的大脑,影响人类的情绪,让人类变得相当的暴躁易怒,所以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否则你们很快就会失去理智的……”卡龙说完,带头往室内的一个暗角走去,南丁斐司和亚利克对望了一眼,举步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出自哪位设计者的巧手,这个地下室的暗角里有一个小小的仅容五个人乘坐的隐蔽式电梯,一般的情况下很难发现这个电梯的存在,进入电梯,门才关上,一股白色烟雾瞬间将整个电梯的空间都塞满了,那伴随着的浓重的酸味,让站在电梯里的三个人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醋坛子里似的。

“不要紧张,这是迷幻之花的消毒剂,可以迅速的消除那种东西的副作用,一会就好的。”

卡龙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他可不想在这个狭小的环境里因为某些在他看来正常的举动而引起其他两位乘客的不安,特别是其中的一位乘客的手里还握着具有相当杀伤力的老式武器,虽然卡龙本人并不在乎那些小钢弹,但是被射上几下也满痛的,虽然刚才自己轻松的拦下了那些子弹,但是到现在,手心里还是一阵的发麻。

脚底一阵轻微的晃动,电梯缓缓的向上延伸,大约三十秒钟之后,电梯在叮当的轻响下,宣告了目的地的到达。充满了电梯空间的白色雾水被抽去,然后电梯的门也豁然打开,走出电梯,南丁斐司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居然是一间简陋的木质小屋,而此刻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静静的坐在电梯的正对面,似乎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这是我们的族长,如果你们有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问了……”卡龙给两人搬来两个石质的凳子,然后默默地站到了老妇人的身后。

“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朋友会怎么样…”

也许是职业的使然,亚利克的问题犹如连珠炮一般脱口而出。而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泡过酸醋的关系,南丁斐司的提问欲望降低了不少,作为一个幕僚官需要的是冷静的判断事务的理智,而不是一颗充满了好奇的心,太强盛的好奇心对幕僚来说,会是一个相当致命的弱点。

虽然南丁斐司不确定和自己在地下失散的佛列特以及罗霓佩尔现在是不是面临危险,但是南丁斐司很确定一点,那就是自己一行人可能是撞上某个超级大奖了,至于这个奖的规模有多大,那就要看眼前这个“发奖者”的态度了。

虽然眼前的老妇人看上去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苍白的头发,衰老的容颜,不过南丁斐司猜测这张被时光所征服的衰老容颜之下是不是隐藏着其他更为惊人的秘密,就像卡龙在憨厚朴实之下,隐藏着的那双非人类的双臂一样。

“这里是卡渣打行星,位于提斯特里特星璇的第四十七个恒星系,这里是人类开发出来的可居住原始生态行星,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从来没有对外发布过而已,所以在星际的航道里,根本找不到这个行星的具体位置。”老妇人笑了笑,慈祥的模样犹如邻家的老人一般,这让亚利克原本存在的敌视心降下不少,“你们刚才进入的地方,是我们族里的圣地,那里对于我们来说是无害的,不过那些迷幻之花对于人类来说,就没有好处了,所以我才让卡龙他们下去把你们带上来。”

“至于你们的朋友……放心好了,他们都不会有事情的,我可以完全保证他们的安全。”老妇人缓慢而清晰的话语似乎比起卡龙的保证要有力的多,亚利克几乎是立刻的就接受了老人的解释,“能告诉我,你们的身份和到这里来的原因吗?”

“我叫亚利克。提内斯特,是罗丹斯联合公国的记者,我的朋友德内尔是我的同僚,是摄影师,我们都在为罗丹斯的《真实报》工作,因为我在采访佛米拉狄提督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张通往这颗行星的星际航道的图纸,听说是佛米拉狄在最近几年里发现的又一颗可居住的生态行星,而且佛米拉狄在这个生态行星上建立了研究基地,打算开发这个行星,但是后来又传出这个行星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消息。我认为可能在这里埋藏着某种不能告人的秘密,所以才冒险来到这个行星的。”亚利克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那你怎么会掉进地下的洞穴里的,这个洞穴可没有一般的正式出口?”老妇人的微笑没有改变,但是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和欣赏,似乎对于亚利克能够找到入口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口吻比起正面的赞美,更加令记者阁下受用,毕竟发掘秘密入口是亚利克的拿手好戏,很多记者在这一点上对于亚利克都甘拜下风。

“我是从上面的那个实验室基地的下水道里爬进去的,本来我都打算放弃了,但是刚才的地震将那个下水道震落了一个裂口,我发现里面似乎有人造的迹像,就爬了进去……本来我以为那里是某个废弃的试验基地,打算从那台炸坏的电脑上弄点资料的,不过……”亚利克的脸轻轻的红了一点,“后来的,你身边的这位先生都看到,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其他搞破坏的意思。”

“这个我相信,因为还没有知情的人类会不穿防护就到下面去的,不过孩子,你也太不小心了,虽然记者的职责是调查真相,但是冒着生命危险调查出的真相,有时候代价是相当高昂的。”老妇人语重心长的话,让亚利克不禁开始为自己鲁莽的行动感到羞涩。

“那么由卡龙带来的孩子,你呢?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到达我们这里的呢?”

老妇人的脸庞转向亚利克身边的南丁斐司,不过意外的是南丁斐司并没有回答老妇人的话,而是用一种相当诡异的目光打量着老妇人。

“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我的到来,倒是阁下如此轻易的就能够做到暗示性的催眠,这种技术,即便是在西元纪里发展到最顶峰时代中的那些人类所谓的催眠大师恐怕也很难做到吧。”幕僚官的脸上露出一种可以被称为是充满明显恶意的笑容,当然这个笑容之下,还带着三分的侥幸,还好这个老妇人先解决的是身边这个因为朋友的安危而心神不定的记者,要是一上来,老妇人就全力对付自己,南丁斐司还真有可能着道。不过现在,看穿了老妇人把戏的南丁斐司可没有任何的顾忌,对于催眠术,幕僚官阁下可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研修了很久了。

催眠术,是源自西元纪的古老文化中的一种,它可以通过语言、声调、行为等等一系列有规律的排列对人类的精神施加一种带有暗示性质的提点,让人类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暗示中的内容,不过由于这种技术难度相当的大,甚至连电脑都不能等同模仿,所以自从人类发明了脑波探测系统之后,这种技术就逐渐消失在人类的文明大潮之中,没有想到在这里,南丁斐司居然有幸再度目睹这种古老的技术。

“是吗?真是个厉害的家伙。”

老妇人的语气依旧祥和的没有一丝的杀气,似乎根本没有被南丁斐司戳穿所影响,老妇人转动着双眼,半眯的眸子突然睁开在空中对上南丁斐毫不退让的目光。

晕眩是南丁斐司在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所感受到的。老妇人猛然睁开的眼睛,那是一双令人从心底感到恐怖的眼睛。一双深蓝色的眸子之中居然有四个金色的瞳孔,那绝对异类的闪烁着妖异光芒的四瞳眼睛如同一把犀利的手术刀,毫不费力的划开了南丁斐司内心的防线,窥探着南丁斐司内心深处的秘密。

“咦?”老妇人突然低呼了一声,硬生生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似乎并不是因为南丁斐司的意志力抵抗,对于老妇人来说,南丁斐司即便受过专门的对付催眠术的训练,能够抵挡自己的催眠语言,但是面对自己的四瞳,还是无力抵抗的。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面对的年轻人居然有一双曾经被称为恶魔之眼的青蓝色的眸子,仅仅是这个原因,让她临时收起了自己的能力。

因为对于老妇人而言,青蓝色的双眸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弱点,使用心灵催眠术的人,是绝对不可以有心理上的弱点的,否则一个弄不巧,就有赔上老本的可能。但是很多年前,某个拥有青蓝色眸子的人,在老妇人的心底留下一个永远不能弭补的伤痕。

“你是谁!埃斯特拉和你是什么关系!”

老妇人惊讶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虽然这个表情在别人看起来,实在不算什么,但是在卡龙的记忆之中最近的三百多年里,族长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激动的表情。而族长脱口而出的名字,更是让卡龙吃惊不已。

“我是西摹帝国的幕僚官南丁斐司,我不认得埃斯特拉……”被那双四瞳的蓝色眼睛影响,南丁斐司下意识的回答着最真实的答案,他的确并不认识老妇人口中的这个叫做埃斯特拉的人。

“不可能,青蓝色的眼睛是埃斯特拉家族独有的,而且……你的父亲是谁!”

对于南丁斐司的答案,老妇人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说青蓝色的眼睛在银河并不算少,但是只有埃斯特拉家族的人才会拥有完全清澈的青蓝色,甚至连瞳孔也被青蓝所染,即使在自己的四瞳的注视下,依旧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寒芒,那是一种证明,一种恶魔血统的证明。

“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农夫,二十多年前在星际大屠杀里被杀了……”南丁斐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睛会引起老妇人的注意,不过埃斯特拉这个名字他记下了,如果不意外,说不定他能够在某位和自己一样拥有青蓝色眸子的皇子殿下的嘴里得到一点消息。

“不可能的……埃斯特拉家族的人不可能成为农夫的……难道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吗?”

老妇人缓缓的坐了回去,脸上那依旧一片宁静安祥的样子,此刻却显得异常的诡异。若非亚利克早已经被暗示控制,对于外界的变化并不看在眼中,恐怕现在这位记者先生又会感到自己挖掘到了大新闻。

“……”屋子里陷入了一种寂静的状态,老妇人似乎需要考虑些什么似的,久久不曾言语,卡龙则如同一尊门神般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而南丁斐司则暗自猜测事情诡异的发展路线,事情到现在为止似乎有点偏离主题的味道,对于卡龙先前的保证,南丁斐司开始有了一点怀疑,佛列特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出了什么问题吗?

“虽然我这么做或许有画蛇添足的可能,但是既然你是埃斯特拉的子孙,我就有义务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接不接受我将要说的一切,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而之后该怎么做,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很久之后,老妇人叹了口气,似乎从混乱中找出了一丝头绪。

“关于我们的身份,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一点吧……”老妇人轻轻的说着。回答她的,是南丁斐司肯定的点头,卡龙的模样、老妇人的能力,这都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东西,但是卡龙刚才变化的那双手臂,让南丁斐司不能不联想起某种特殊的生物。

“是的,生活在这个行星里,生活在这个地底下的人,都是奇美拉的人系种族。”老妇人的话语很简单,也很干脆,干脆得让人感到害怕。

奇美拉,这个一度造成人类文明浩劫的生物,除了拥有比人类强劲的肉体,人类无法比拟的力量,以及更加适应银河的生理状态,这种奇特的恐怖生物还拥有的最大的致命的弱点就是智慧。因为奇美拉形成的最初,是由人类的基因试验造成的,所以奇美拉多数都是出现在动物变异之上,而至今为止,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和人类的智慧一样高级的奇美拉,换句话说,奇美拉在人类的眼里只是一种恐怖的生物,而不是一个致命的种族敌人。但是现在,这个老妇人的回答,完全推翻了这个定律。

“最初出现的奇美拉,的确仅仅只是一种生物而已,它们没有智慧,所以即便有着多么强劲的力量,都会被人类所消灭,对于人类而言,智慧才是真正的最强大的武器,但是同样,智慧造成了人类道德伦理的沦丧。”老妇人的目光中有着某种南丁斐司所不能了解的情绪。

“银河纪一开始的时候,奇美拉的危害,对于人类而言已经小了很多,这种生物不具备强盛的繁殖能力,所以所有人都认为这种恐怖的东西很快就能从银河中消失。而当时有些人开始认为奇美拉消失或许是一种损失,毕竟这样强大的生物如果能够制造成为绝对服从自己的武器的话,那么银河的权力不是唾手可得了吗?所以有些被权力迷昏了眼睛的政客和那些疯狂的科学家们联手,开始秘密的研制所谓的终极生物武器。”

“人类很聪明,而当人类的聪明和权力搭载在一起的时候,所产生的效应,可以说是更加可怕的,在银河纪一百多年的时候,奇美拉已经成为了人类政客手中一颗强劲的棋子,完全听从人类命令的奇美拉,所拥有的杀伤力和威慑力,绝对不是太空船能够比拟的,所以那些政客们开始为自己的决定感到高兴、兴奋,甚至是疯狂。”

“你知道人类的性格中最疯狂的是什么东西吗?”老妇人突然这么问着南丁斐司。

“人类的劣根性有太多,多到足以毁灭自己几千万次。”南丁斐司耸了耸肩膀,他不想去猜测,对他来说现在当个安安静静的听众才是最重要的。

“人类总是认为自己能够有一天成为真正的主宰他人一切的上帝。”老妇人的话语平静,但是话语中的嘲讽却丝毫不因此减弱气势,“也许对人类来说主宰他人,才是这个种族所追求的最高利益。”

“而这个疯狂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衍生,掌控了奇美拉的人类政客们,开始玩弄起那些奇美拉,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奇美拉的恐怖力量,自以为已经支配了这些强大的生物,他们给奇美拉注射催情剂,在一边欣赏这种生物的交配,因为奇美拉的遗传基因已经经过变化,所以即使是不同种族,他们也能够正常的交配,只是因此诞生下来的生命体多是夭折的,即便没有夭折,在人类的控制下,也能顺利的处理掉。但是一切并不就此结束,兽类的单纯交配已经不能够满足人类的堕落欲望,人类开始捕猎少女,欣赏人兽之间的荒唐表演,这在当时,甚至被称为是一种高尚的制造全新生物的欣赏活动。”

“……”一种阴森的感觉突然从南丁斐司的后背冒了出来,人类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夹杂在圣洁和魔性之中,可以高尚的为他人献身,也可以堕落到比烂泥更加下贱,南丁斐司几乎已经可以预知事情下面的发展了,奇美拉如果是人类因为错误和无知制造出来的破坏者的话,那么和奇美拉交配成功的人类所诞生下来的,无疑就是人类用疯狂和愚蠢造就出来的毁灭者。

“这种游戏当时很受欢迎,甚至有些男人以和雌性奇美拉交配而引以为荣,不过人类的精子无法融入奇美拉的卵子,而怀孕的人类少女往往因为胎儿的畸形造成难产,死于非命,即使难得有两个存活下来的胎儿,最后也被当作奇特的展品,浸泡在消毒水里供人欣赏……”老妇人顿了顿,颇有点出人意料的说着,“埃斯特拉就是出现在那个年代里的,他原本也是那些疯狂科学家中的一员。”

“埃斯特拉并不认为当年人类作的事情是对还是错误,他只是一个关心自己研究的人类基因学科学家而已,奇美拉的低繁殖力是他研究的课题,人类疯狂的举动,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相当大的研究价值而已,至少在最初,埃斯特拉是这么想的,他不断的研究着,直到有一天,他的爱人和妹妹被人拐卖,也变成了那个疯狂时代的牺牲品。”

“埃斯特拉是个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改变当时的环境的,所以埃斯特拉用他全部的力量营救他的爱人和妹妹,不过很可惜,埃斯特拉的爱人最终死于难产,而埃斯特拉的妹妹虽然没有死,也因为受刺激过深,完全疯掉了。不过讽刺的是,因为埃斯特拉妹妹的疯狂,她体内的潜在力量居然抵御住了胎儿畸形的折磨,在怀孕了十三个月之后,生下了一个雌性死婴。”

“后来的六十年里,埃斯特拉一边陪着他那个疯掉的妹妹,一边继续着他的研究。”老妇人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埃斯特拉还要继续坚持那个研究,也许是为了以后能够报复整个人类吧,总之他成功了,在他临去世的那年,他终于找到了将奇美拉和人类完美融合的方法。”

报复人类?南丁斐司在心底冷笑了起来,那个埃斯特拉应该没有想过要报复人类吧,那个人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被环境影响,让自己因为愤怒和仇恨而变成一个单纯的杀人狂罢了。注定没有能力改变现实的人,要么让疯狂支配自己,要么就只能选择忍耐一切自己所不能忍耐的东西。如果那个男人的妹妹也死亡的话,相信结果会和现在完全两样。

“不过他的那份研究报告在他死后,落到了当政者们的手里,这让当时的当政者们感到很高兴,所以按照这份报告制造出了很多人形奇美拉的胎儿,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制造出来的人形奇美拉只有一部份简单的智慧,而且仅仅是身体和人类相似,一旦超过某个成长期之后,整个人就会如同发酵的包子一样,迅速的膨胀,完全失去人形。后来当政者才发现,他们得到的埃斯特拉的报告并不完全,其中有关的核心资料已经被埃斯特拉秘密的转交给了他的亲人,也就是他的妹妹。”

“不过,等当政者发现的时候,整个银河爆发了大规模的银河战争,这让他们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对埃斯特拉那个疯子妹妹的追踪。埃斯特拉的妹妹就这么不见了。”老妇人停下了话语,深深的注视了南丁斐司一眼,四瞳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不能形容的光泽,“你知道埃斯特拉的真正成功的方式吗?”

“不想知道。”南丁斐司意外的答案,让卡龙有点傻眼,但是老妇人似乎能够了解南丁斐司的心情,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被命运选上的人或许是幸运儿,但是被命运缠上的人,往往注定了糟糕的人生。而作为他们注定是要被命运缠上一生,但南丁斐司显然不想让自己有这个机会,可是有时候命运是不能够抗拒的。

“同姓相奸。直系血统中,三代内的兄弟姐妹互相结合的话,对于人类而言可能是一种致命的行为,对于下一代的危害是相当大的,但是这一点却是奇美拉真正诞生的必要因素。”老妇人的苦笑此刻益发的明显,“埃斯特拉最后的一个试验就是用他妹妹的那个雌性死婴身上的卵子组织,结合自己的精子,加以培植,而正是这种培植,让原本不该诞生的奇美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了保全这个秘密,埃斯特拉临死的时候,将那个融合成功的胚胎植入了他妹妹的身体里面,让他妹妹带着这个胚胎逃离了当权者们的掌控,最后那个女人生下了三个人类孩子。”

“然后那三个孩子……”

“是的,现在在这里的人,都是那个女人的后裔……”老妇人点了点头,“而且因为近亲结合,我们的能力是一代比一代强大,现在的我们甚至可以不用借助飞行器就能够脱离行星,自由的在宇宙中行走,但是我们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不知道是不是混血的原因,我们属于奇美拉的血脉越来越浓,相对的,人类的血脉就逐渐的减小,以至于到现在,我们生下来的孩子,都没有正常的智商,这无疑宣布着我们的末日,所以我们需要埃斯特拉子孙的帮助……”

“不会是让埃斯特拉子孙来给你们当种马吧……”明显嘶哑的声音并没有掩饰住那带着九分嘲弄、以及一分不屑的语气,“南丁斐司,你的运气不错啊,我在下面拼死拼活的找出路,你这个家伙却坐在这里听故事,实在太可恶了,罚你扫厕所都便宜你了……”

“很高兴你没有变成需要我悼念的死者,恭喜你能够活着来这里向我抱怨。”南丁斐司当然不陌生这个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全天下也只有某人会这么无所顾忌的说话。

“谁!”老妇人讶异的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刚才的声音仿佛是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

“真是无情的家伙……”随着又一声抱怨,屋子门口边突然多了一个窟窿,一个沾满了泥土的脑袋从地下钻了出来,才露出头就开始不停的甩开沾在脑袋上的泥土,犹如一只大型的土拨鼠。但是他的行动,立刻引来一阵阵最严厉的抗议。

“佛列特,你不会爬出去再抖啊,把土弄在我的身上,你找死啊你!”

每次面对佛列特,罗霓佩尔小姐所拥有的优雅和温柔都会被毫不保留的丢到外太空去,不过如此清晰的声音足以证明,刚才的那趟地下之旅并没有让这位美丽的小姐受到任何的伤害。一分钟之后,房间里多了两条人影,让这个空间显得狭小了许多。不过他们的到来让老妇人和卡龙都讶异万分,卡龙甚至呈现下巴脱臼的迹像,从地底到地面足足有一千公尺,很难想像眼前这两个人是怎么爬上来的,倒是南丁斐司对此没有任何困惑。

对于佛列特殿下打洞的本事,南丁斐司从来给予相当的肯定——如果这个男人不是皇子殿下的话,估计靠其他本领也能混口饭吃。至少皇子殿下的偷窃能力和开锁能力南丁斐司是见识过很多次了,而今天,他则见识了皇子殿下不弱于前两项的打洞能力。

“你是谁?”老妇人将惊讶的情绪压在了心底,稳了稳神才开口问。

“佛列特。菲尔,西摹帝国二皇子……”佛列特回答之干脆,让南丁斐司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当然也是南丁斐司的上司、朋友、忠实的战斗伙伴……”

“还可能是未来的终身伴侣……”罗霓佩尔小姐嗤笑的插言,不但让佛列特停住了下面的形容词,更引来了南丁斐司冷森的一瞥。

“能够请问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老妇人虽然对三人之间的关系有着某种不能明言的困惑,但是她还是没有很直接提出来,只是暂时的绕开了这个问题。

“嗯,很简单。”佛列特故意咳嗽了一声,“你们那位在楼下的祖先要求我到上面来告诉你们,你们都被你们的老祖宗埃斯特拉给耍了!”

数小时前——

佛列特以为自己死了。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黑暗的空间里漂浮着,随着不知名的流动缓缓的往某个点前进着。

没想到自己死的居然这么没有水准——原本以为自己会是体面的死在帝都的官邸中,或者是光荣的死在帝国的战场上,再不也该是不失风流的死在某个漂亮小姐的性感肉体上,也算是死有所值吧,这就是佛列特。菲尔出于本能的答案——不过现在,这位皇子殿下的处境却有点难堪,被一个奇怪的生物活活的掐死,这样的下场,除了能够便宜那些整天找新闻的媒体之外,唯一可能换来的恐怕只有那位幕僚官的冷笑了。而且幕僚官肯定会在自己的墓碑上这么刻写碑铭:一个非常能够吹牛的皇子,最后死于一个非常奇特的生物之手。

每每想到这里,佛列特就会忍不住苦笑。

对于死亡,佛列特并不害怕,也许是遗传自自己的母亲朱丽雅的那米亚斯人的血统,死亡对于那米亚斯人来说是一种幸运,是一种追寻自由的最崇高方式,死亡是一种更高的升华,死亡是回归到死神怀抱的唯一方法,所以死亡是快乐的、是幸福的,所以佛列特本人也认为死亡是人类必须走到的终点,至于走到终点的方式和时间,冥冥之中自有神会安排,人类不需要为此而烦恼,而恐惧,正是明白死亡的必然,所以佛列特更加珍惜生存的可贵。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归死神的怀抱实在让佛列特有点难以接受,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作,还有太多的理想没有去实现,他不甘心。

但是即使再不甘心,自己又能够怎么样呢?死亡就是死亡,没有任何妥协的地步,对于人类而言,失去了生命等同于失去一切,即使前一刻拥有世界,但是死亡到来的时候,你什么都带不走,生命也许本身就是一个相当可悲的存在。

“佛列特……”黑暗的空间里传来某个许多年不曾听到的声音,佛列特不会忘记的声音,那个在自己眼前溅血的女人的声音,看来自己距离冥神的怀抱不远了,“你为了什么而生存呢?你为了什么而战斗呢?你又为了什么而遗憾呢?”

“当然是为了得到银河。”佛列特的回答简单的让自己都觉得有点假假的,不过这倒是真的心愿。

大皇子希望得到银河,是为了能够成为宇宙中最高地位的人;三皇子希望得到银河,是为了能够推行自己的政策,让人类成为一个自由的天堂般的世界;罗丹斯想统一银河,为的是让自己的利益得到最大化;那美提亚希望统一银河,为的是让神帝教的教义成为人们信奉的根源;至于地球联邦所向往的,恐怕只是能找一个接受他们统治的地点罢了。

虽然目的不同,但是大家的眼光都投向了头顶上这片深蓝色的空间。也许在自己的心底,银河的概念等同于一个精致的玩具,他并不在乎这个玩具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只是看到有一堆人在争夺这个玩具,所以忍不住也想将它抓到手里,体验一下别人射到自己身上那羡慕的眼神吧,至于得到银河之后伴随而来的权利和义务,对于佛列特来说反而倒是次要的了。也许自己真的是那种最不适合得到银河的人,所以命运才会赶着将自己淘汰下来吧。

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自己的这种想法不适合得到银河的话,那么作为自己的父亲,那个提供自己另一半生命的制造者,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比自己更加高昂的地方用轻蔑的目光俯视自己呢?

“我要的不是银河,而是比银河更大的东西,如果你能够找到的话,或许你就是一个比我还要出色的人物了……”

这是亚特。弗朗迪尼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告诉皇后朱丽雅的,不知道为什么,当年还相当年幼的佛列特深深记着这句话,现在想起来,那根本应该是警告朱丽雅不要妄动的警句,不过在佛列特听起来,这句警句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多的内容。

比银河更大的东西是什么呢?即使是浩瀚的星海,也是在银河的怀抱之中,佛列特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目标在哪里,因为那个男人的目光永远深切地注视着星海银河中的某个地方。如果可能的话,自己或许真的该去认真的找找看那个男人所说的,比银河更大的东西,可惜现在……一阵剧烈的震动,黑暗的空间突然被震碎,碎片化所无数的金星围绕在佛列特的眼前和耳际。

“妈的,佛列特你这个白痴,居然在这个地方给我睡觉,你发疯了啊你!快给我醒过来!”

河东狮吼般的咆哮犹如美妙的音符震动着佛列特的耳鼓,配合着迅速落在脸颊上的激烈碰撞,充分说明对方的激动心情,当然也掩饰不了对方动作中的那种“不把佛列特打成白痴,至少也要让他变成猪头”的三分恶意。

佛列特对于来者一点都不陌生,但是刚刚从窒息的环境里得到空气,他的本能选择了大口大口的吸入空气之外,对于阻止来者的暴力行为,实在是力不从心,不要说挣脱魔女的魔爪,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曾有过,更何况受损的声带一时间根本无法发出震动。就因为这一点,佛列特殿下的脸蛋上无辜的让美女的巴掌多访问了几次。

当然作为动手的一方,在事后罗霓佩尔小姐将这个举动归结到自身吸入了太多的迷幻之花花粉所造成的,誓死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狠狠地乘机揩油,在皇子殿下最无助的时候,体验一下报复的快感——对于这一点,同样深有感受的幕僚官阁下自然能够深刻的理解——这部份的记述在罗霓佩尔小姐的回忆录里曾经一再的出现过多次,这让罗霓佩尔小姐的崇拜者们和那本回忆录的读者们都不约而同的走进了一种非常糟糕的误区:这位漂亮的帝国女将军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在美丽的容颜下的确有着不容忽视的暴力性格,以及女人独有的阴毒手段。光是这一点,就让罗霓佩尔郁闷了很久。

不过在皇子殿下的神智清醒过来之后,罗霓佩尔还是很有分寸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将所有的暴力因素收回体内,换上一副担心的表情,“佛列特,你没有事吧?”

用几乎是怨恨的目光瞅着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佛列特用相当含糊和沙哑的声音回答着这个让她生气的问题:“牙掉了……”说完,一颗折断的牙齿从佛列特殿下的嘴巴里被清理了出去,成为皇子殿下第一次因为外力而掉落的牙齿。虽然只是半只犬齿,但是已经造成佛列特阁下说话漏风的迹像,当然这必须要仔细的听才行。

“没有丢掉命,算你好运!”

罗霓佩尔小姐的声音里显然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在佛列特的眼中这个可恶的女人,将因为那半颗牙齿引起的欢愉死死的压制在心底,不让表面泄露出分毫,甚至还故意的露出一副欣慰的样子。

“但我觉得这并不代表好运。”佛列特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边努力的适应因为暂时性缺氧引发的晕眩,一边捂着自己的腮帮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佛列特甚至感觉自己发烫的脸庞已经开始迅速的鼓胀起来了,“那个怪物呢?你没有看到吗?”

“看到了。”罗霓佩尔点了点头,她刚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有着人形的怪物掐着佛列特的脖子,“那是什么东西?它看到我之后,突然逃跑了。”

“是被你吓跑的吧……”佛列特低哼着,看来对于罗霓佩尔凶狠的手段,在短时间内是无法从皇子殿下的心中抹去了。

不过罗霓佩尔小姐也并不在乎,毕竟和刚才那种劈啪作响的充实节奏比起来,佛列特的恶言恶语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何况自己有机会和他慢慢算。

“不管是不是被我吓跑的,佛列特,我找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罗霓佩尔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张老式的记忆小光碟,这是一种一千多年前的产品,能够不借用其他的设备自动记录、读取重要的资讯,这张光碟就是她这次地下冒险的最大收获,“你绝对不会想到的……”

“是什么?”佛列特从罗霓佩尔手里接过那张光碟问。

“一个绝密级的计划,是这个地下实验室成立的真正原因。”罗霓佩尔事先已经看过这张光碟里的东西,所以她才来晚了一步,“这个试验基地修建于一千多年前,目的是为了研究奇美拉的人形姿态,你猜控制这个试验基地的人是谁?”

佛列特半眯着眼睛,似乎在体会罗霓佩尔的问题,“你会这么问,那么说明控制这个基地的人绝对是我想像不到的……”

“很难想像吧?你的母亲、西摹帝国的皇后陛下居然秘密的掌握控制着这个不为外人所知道的地方,而且在我们无法想像的条件下,居然培育出来了这么多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对于那位死于皇帝手中的皇后,罗霓佩尔不得不感到由衷的佩服,“不过有一点我可以非常肯定,皇后陛下之所以控制这里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培植出更加具有攻击力的奇美拉品种,用于对付阁下的父亲,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不过很显然,皇后没有成功,更糟糕的是,这个基地在没有曝光之前就被那位假身份的提督阁下给据为了己有。”

“我并不这么认为……”佛列特思索了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一种耐人寻味的笑容,“我想朱丽雅并不打算把这里当作对付亚特皇帝的重要一步,从这里的设备、环境、以及各种其他方面的安排来看,很明显朱丽雅在这里担当的只是一个后继者的身份,他只是在延续前者的研究而已。”

“哦?想不到你会这么认为,我还以为你会认为这是皇后留给你的一张秘密皇牌呢……”

对于佛列特的反应,罗霓佩尔有些奇怪,虽然对于佛列特和朱丽雅皇后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耳闻,但是对于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罗霓佩尔也仅止于三分猜疑七分推测,不过按照佛列特现在的反应来看,当年还是孩子的佛列特并没有从皇后那里得到些什么。

“秘密皇牌?”佛列特青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充满了讽刺性的笑意,“对于那个女人来说,整个银河只有她自己是最重要的,除了她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她自己更重要,她没有在临死前直接把我送进地狱,已经是很客气了,就算她真的留给我东西,恐怕也只会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虽然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快二十年了,但是对于她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佛列特依旧记忆犹新。那个女人可以称之为战神,也不愧曾经是亚特皇帝的最好的帮手以及最富有威胁力的敌人,但是唯独没有资格称呼其为母亲。

“不过说实话,你先不要急着下定论,这张光碟里的东西,对你来说或许非常有意思……”罗霓佩尔笑了起来,这可是她发现的大秘密,“你知道吗?虽然皇后陛下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但是它对于这个实验基地的监视却丝毫没有停止过,它以一种常人难以想像甚至可以说相当诡异的方式存在着,在另一条通道的某个暗角里面居然有一个夹层式暗室,要不是刚才的地震,把连着那间暗室的墙壁震开,我根本不可能发现得了。”

“哦?能够让皇后陛下这么看重的基地,一定有什么东西非常特别。”佛列特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加上那张开始肿胀的脸庞,在有些昏暗的地下看起来有点异样的阴森。

“这个东西还是你自己亲自看看吧。”

说着罗霓佩尔将那张光碟放在地上,很快一道蓝色的光影出现在光碟之上,那赫然是皇后陛下的第一使女,如果佛列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使女在朱丽雅皇后陛下被处决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在自己的眼前出现过。

“我的名字是苏珊埃玛,出生于那米亚斯行星,是西摹帝国皇后陛下的使女,奉命在这个偏僻的星球执行特殊的使命,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使命在完成之前我就会失去生命。”简单的开场白除了说明苏珊埃玛的身份之外,毫不犹豫地透露着当事人不安的心情,“这个基地建于什么时候我并不知道,不过我是从银河纪1277年被秘密的送来到这个行星的,最初我并不知道这个行星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我每天只能隐藏在这个狭小的暗室之中,通过数十个监视器窥探着室外这条黑暗的通道,我曾经想从屋子里走出来,但是当我看到那个恐怖的怪物之后,我永远地打消了这份念头。”

“通过对于那个怪物的监视以及我从不远处的电脑残骸里面所收集的部份资料,我最初以为那是一种人类从来没有发现过的怪物,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那并不是怪物,相反地那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我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但是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这个女人的生命已经完全的超越了人类,如果电脑残骸的资料中的记载没错误的话,这个人很可能在这个基地建设之初就已经存在,而且这个基地上面所存在的生物显然都是由这个女人繁衍出来的。至于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及她究竟是怎样生衍外面的那些生物的,就不是我所了解的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生物所具有的力量相当可怕,他们具备着几乎和人类等同的智慧,我观察他们接近两百多年,不管是他们的文明还是他们的肉体,他们的进化速度是相当可怕的,是人类根本没有方法和他们匹敌的。”

“我在这里居住了半年之后,终于了解到了一些原本不该我了解的东西,在这个废弃的地下基地上面所修建的实验室是用于对那些奇特的生物进行研究的,根据他们的研究方式,似乎是他们从哪里得到一份不完整的资料,这份资料不但很详细地对这种生物进行了全方面的介绍,资料里称呼这种生物为”奇美拉“,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报告中有能够让这种恐怖的生物迅速繁衍,甚至可以在短短的十年之中取代人类成为这个银河的统治者的方法,为了研究这个被称为”埃斯特拉的报告“的研究资料的可靠性和完整性,有数十个甚至上百个科学家在上面的基地里工作过,并且他们也证实了这个报告的可行性和真实性。不过碍于我不能离开这里,所以我只知道哪些科学家认为”埃斯特拉的报告“所具有的潜在的危险性是巨大的,一但这份资料落入别有用心的野心家的手中,可能会造成无法弭补的后果。”

“为了这份资料的安全,科学家决定将这份资料一分为六,放置在不同的地方以防万一,就在他们将那些资料分开的时候,我接到了皇后的命令,陛下命令我想办法从那些科学家手中拿到那些文件,虽然我曾经努力过,但是由于错过了最好的机会,那些文件已经被分开,我只拿到了其中的一部份,甚至因此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文件有复印的痕迹,不久之后那些科学家陆续的离开了这里,原本按照科学家们的计划,为了人类的安全,这颗行星将被毁灭,但是最终科学家们并没有执行这个决定,而是将这个行星留给了这些奇美拉,随后不久,佛米拉狄提督奉命彻底的封锁了这个行星,对外声称这颗行星不适合人类居住,对内则执行着监视这些奇美拉,防止他们可能对人类造成的伤害。”

“事情到这个时候似乎就此结束了,最初我也这么认为的,而其后的两百多年里,我多次奉命前来察看奇美拉的发展情况,但是都没有发现问题,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这个行星的奇美拉似乎出现了某种变异,他们本就不强盛的生殖能力突然出现了明显的问题,新生命的出生率比平时猛然的下降了许多,这个问题显然让这些奇美拉觉得不安,而这个时候皇后陛下带着佛米拉狄提督出现在这个行星上,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皇后陛下显然是和奇美拉达成某种协定,佛米拉狄提督很可能根据某些资料,以及我提供给皇后陛下的那部份试验报告的残篇,开始了一轮新的实验……”

到这里蓝色的光影变得不稳定起来,而之后的部份话语也变得模糊,可能是因为时间太长,光碟的性能受到了磨损,不过这点纪录已经向佛列特透露了相当多的内容,至少佛列特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的那位母亲大人实在是一个手段非常厉害的女人。

“从时间上来看,和皇后陛下一起来的那位佛米拉狄提督显然已经调了包。”罗霓佩尔将光碟从地上捡起,“我在那间暗室里面没有发现人的尸骨或者残骸,看来这女人应该是被佛米拉狄提督秘密处理掉了。”

“应该没有,如果那个女人真的被佛米拉狄处理掉的话,那么这张光碟不可能留在那个地方这么久,在我看来,这个女人很可能是皇后留着对付假佛米拉狄的一招阴招,假佛米拉狄应该没有发现才……”佛列特有些嘶哑的声音突然中止,蓝色的眼睛突然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通道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条黑影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用那双微微突出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出于本能,佛列特和罗霓佩尔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随时防备着那恐怖的黑影突然袭击。

“你……们是……人类……吧?请帮……助……我……”含糊不清的话语从黑影口中传出时,佛列特和罗霓佩尔都愣住了,虽然在苏珊的留言中清晰地指出那个袭击佛列特,差一点要了皇子殿下小命的恐怖怪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是佛列特和罗霓佩尔还是很难相信,因为攻击佛列特的绝对不像是人类所能做到的。

“请帮助我……我的时间不多……”

黑影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跟着自己,然后快速的往黑暗的更深处走去,罗霓佩尔和佛列特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看到某种被称为好奇的光泽,虽然佛列特刚刚算是经历了一场生生死死的变故,但是多年的磨练早就将这位皇子殿下的承受神经磨砺得相当的牢固了。所以几乎是立刻的,两人追了上去,不过出于防备的需要,两人分开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脚步声在昏暗的道路上发出细琐的声音。

不过出人意料的,黑影带着他们转回了他们进来时的大厅,然后黑影在墙壁的某个点上轻轻按动了一个隐蔽的按钮,顿时,原本靠着墙壁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昏暗地下,闪烁起剌目的亮光,这个神秘的地下世界,顿时向来者展露了它全部的身姿,依附在这个空间里的生物也在光线下,露出它原来的样子。

那是一个巨大的电脑房,即便这个电脑房经过一场巨大的爆炸,但是很显然,那应该是用有机物制成的爆破品引起的爆炸,而不是由能量引发的,因为至少这个电脑房还有一部份的电脑零件留了下来,如果是能量引发的爆炸,那么这个大厅恐怕只能留下一地不知道用途的废铁片而已了。不过让佛列特和罗霓佩尔觉得恶心的是,这个空间里,居然到处都是粘稠的绿色粘液,让人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史莱姆(粘液怪)的巢穴一样,而且在大厅的电脑残骸上,一大坨粘液聚集在一起,将两个人形半骷髅粘在了一起。之所以称其为半骷髅的原因是因为两个黏在一起的人形,都有着人类的模样,但是脸部和胸部却都是森森的白骨,其中有一个甚至还裸露着半勃起的阳具,让人看得发瞠。

而在粘液怪的身后,则站着一个魁梧的人影,不用看佛列特都知道对方就是刚才攻击自己的人,光看那粗壮程度超过自己大腿的骼膊,佛列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刚才的幸运,如果再多用一点点劲道,恐怕自己就要去西摹帝国的列祖列宗面前报到去了。

不过那的确是一个非常诡异的东西,虽然佛列特和罗霓佩尔都判定对方是人类,但是很难想像人类居然会变成她这副模样。足足有两米的身高,浑身上下的肌肉刹不住车的鼓胀,活生生的将皮肤撕裂,神经、白骨、甚至微弱的脂肪组织都能够通过那一条条的裂口看得仔细,由于黑影身上没有任何遮蔽物,所以对方的女性性别更是让人一目了然,只不过皇子殿下似乎受了点刺激,一个人在墙角边上咕哝着:“好大的波霸,至少也该是X或者Y的尺寸吧……”

佛列特的话,立刻换来罗霓佩尔的白眼,对方的身体显然已经经过变异,除了脸和五官隐约还留着人类的模样之外,整个身体犹如一只被吹得鼓鼓的气球一般,而那双眼睛也在光线下闪烁着可怖的血红色。

“啊……”随着一声剌耳的尖锐叫声,佛列特和罗霓佩尔愕然的看见那个引着他们前来的那个魁梧的女人,猛地冲向了那两个沉浸在粘液里的半骷髅,一把把其中的一个骷髅,给扯了出来,随手丢在一边然后又伸手去扯第二个,不过这个似乎和身后的电脑残骸紧紧地粘合在了一起,怎么拉都没有动。

虽然女人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但是那模样还是让莫名其妙成为旁观者的两人恶心的直想吐。而被拽出来的那个半骷髅正好丢在罗霓佩尔的脚下,这让原本就忍耐的很辛苦的罗霓佩尔小姐再也忍受不住了,回头一阵的干呕。说实话,佛列特也想吐,只是他从早晨到现在,接近三十个小时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即使是胃液都很难分泌出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空荡的大厅空间里,突然出现了“咻咻”的声音,一时间无数条绿色光影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往那个女人那里飞去,佛列特仔细看才发现,那些绿色光影居然是扩散在整个空间里的那些粘液,而这些粘液飞到女人和半骷髅身上,很快就将两个都不像人的东西包裹了起来,粗看还真像是个超大的史莱姆。

“这算是科幻恐怖片吗?”佛列特忍不住又咕哝了一句。这一次,罗霓佩尔没有反驳佛列特的打算,其实她自己也正在这么怀疑着。

“啊……啊……”被包裹在粘液中的女人突然从粘液中伸出了头,呜呜的大叫着,头拚命的往大厅的某个方向甩动着,不过这个动作很快就被不断围上来的粘液所阻止,不过佛列特顺着女人指点的大略方向望去,却看见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出现一个凹下去的壁橱,也许是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了,那个壁橱的门已经有一半消失不见了,而壁橱里面没有什么大型的武器,只有两把斧子。

“她不会是要我们用这个斧子去劈那个骷髅吧?”

佛列特有点发傻,自从进入这个行星之后,佛列特就觉得自己根本就像是在参观各种版本的恐怖、科幻大片。

“看来是这个意思。”

罗霓佩尔耸了耸肩膀,走上前把斧子抓了出来,随手丢给了佛列特一把,把胃袋里多馀的液体清除掉之后,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不少,而且对于眼前这些恶心的场面似乎也有了足够的免疫力,找回冷静的罗霓佩尔很快就发现身边那具半骷髅的问题,那根本不是半骷髅,而是一个被吸干的男人,从那个男人身上看到的属于银河现阶段最流行的乐队的宣传徽章之后,罗霓佩尔就非常迅速做出判断,那个和奇怪女人缠在一起的半骷髅恐怕也不是看起来好玩的东西。

“你不是真的要砍吧?”

佛列特接下斧子,还来不及就自己的观点提出辩论要求,就看见罗霓佩尔以万夫不挡的趋势抓着斧子往半骷髅砍去,以自己的行动作为回答。一个狠劈,硬生生的破开那些绿色的粘液,一斧子砍上了半骷髅的脑袋,硬生生的将半骷髅的脑袋一劈为二。

“这是什么?”

罗霓佩尔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当她劈掉半骷髅的脑袋之后,居然发现半骷髅的后背似乎有好几根闪烁着光点的黑线,那模样,就和电子线路一样,一个惊骇的念头突然涌上了罗霓佩尔的心头,她愕然的转过身,望向佛列特,不意外从佛列特突然正经起来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吃惊表情。

不过佛列特的惊讶只是瞬间的,下一秒他准确地将斧子劈上了那些闪烁的黑线上,顿时整个史莱姆像失去了支撑力一般,整个散了开来,而那个半骷髅,也从电脑的残骸上掉落了下来,在半骷髅的身后,果然连着好几根冒着金星和火花的电缆。

佛列特和罗霓佩尔面面相觑着,如果他们的猜测没有错的话,眼前的半骷髅,很有可能就是西元纪末年出现的被称为生化电子人的东西,不过生化电子人绝对是一种充满威胁力的人间凶器,绝对不是这么一下子就完蛋的。

“坐在那里不要动,这就是生化电子人,它还有能量做最后的一击,现在谁动谁就是它的目标……”跌坐在一边的魁梧女人喘着气用生涩的话语回答着,引来了两人的瞩目。

“你究竟是谁?”听了女人的话之后,虽然不确定真假,佛列特和罗霓佩尔都乖乖的停止了身体的动作,只是手里牢牢的抓紧了那把斧子。

“你们静静的听我说,我没有时间向你们解释什么,但是希望你们回到地面上去之后,告诉我的那些孩子们,她们被骗了,埃斯特拉的研究从头到尾都说明了一点,奇美拉和人类混血的血统不管怎么改变都不可能得到延续,奇美拉即便拥有人类和兽类同步的基因,但是奇美拉毕竟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生物,不可能和人类一样,拥有繁衍能力,到最后,奇美拉终究会从世界上消失的。”

魁梧的女人嘴角上撇出一个难看的表情,“我一直在等,但是只要这个我哥哥设计的生化电子人存在,我也就没有办法靠近我的孩子们……”

“你是那些奇美拉的母亲……?”

罗霓佩尔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对方似乎不打算回答的样子,只是闭了闭眼睛,叹息着。

“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不幸的女人而已……”沙哑的声音如同在铁砂皮上滚动的金属钢板,但即使这样,罗霓佩尔还是听得出那句话中所有的悲哀,“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告诉我的孩子们,不要为了那些不存在的希望,继续痛苦下去。”

说完,等不及罗霓佩尔和佛列特有进一步的承诺,魁梧的女人猛然往空中跃起,她的动作引发了那堆史莱姆液体的最后一击,汇聚在一起的绿色粘液,在失却了控制他们的半骷髅主脑之后,将一切会动的东西当作他们的目标,进行最后一击。那个女人轻轻在空中侧了侧身子,引导那绿色的液体穿过自己的身体钻进天花板上,在头顶打开一个深黑色的洞窟。而女人落在地上的受伤身体,诡异的没有留下任何一滴血,只是在小腹上开了一个大洞,女人才落下地,就挣扎着站了起来,甚至拒绝罗霓佩尔好意的搀扶,没有留下更多的话,蹒跚的往黑暗的甬道走去。

“我觉得我们似乎掉进了一个更大的麻烦里。”

罗霓佩尔望着女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之后,回头苦笑着对佛列特说,而佛列特似乎并没有在意那个女人的举动,只是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那个大洞,自问自答的说着。

“从这里爬上去,似乎有点难度吧……”

第二章不可抗拒的抉择

“不可能……”

老妇人这一次再也坐不住了,如果眼前这个满身是土的男人所说出来的话是真的,埃斯特拉的报告里真的写着他们所期盼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他们所期盼的又是些什么东西呢?付出了许多常人无法想像的代价,忍受了无数的痛苦煎熬,换来的结果却是这样的令人无法想像,这对于奇美拉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

从地下80公尺左右一路挖上来,佛列特也算是当了一回彻底的土拨鼠,不过好处也不少,最起码,在地下挖掘的时候,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不少从头顶上面传来的对话声音,七七八八的也能够将事情弄个大概明白,除了其中有相当部份脱节之外,至少佛列特可以肯定当年自己那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母亲是以怎样的条件和眼前这些大大强过于自身的奇美拉们谈判的。

对于几乎将银河撑爆的人类来说,种族的延续根本就不在考虑之中,能够多死几个,可能还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够节约一部份能源,但是对于奇美拉这种延续了一千年,依旧小猫两三只的种族来说,延续自己的血统,无疑是一件比生存更加重要的事情。这也难怪在母亲死后,假的佛米拉狄能够这么轻易快速的掌握这个种族,看来地下的那位,很清楚对于奇美拉来说生育能力简直就和死穴一样。

“有什么不可能的?既然你们先天能够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有缺陷才是正常的,如果你们没有缺陷还要人类做什么?”看到屋子里并没有其他的凳子,佛列特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攀爬了半天,顺带还要挖土,他可是累坏了。

“我们一族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你们无法想像的,享受安逸的人类,你们是没有权利来质问我们的。”

卡龙似乎也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一举砸在旁边的石头案板上,恢复人形的手臂硬生生的将案板砸出了裂痕。

“代价?”佛列特托住自己的下巴,却不敢用手指碰触自己的脸庞,虽然脸部的肿胀一时间还不是特别明显,但是即便是微风吹拂在脸上,还是隐隐传来痛楚的感受,“我来猜猜西摹帝国的皇后陛下一定是这么说的吧:如果你们和我合作的话,我愿意为你们提供相应的研究机构,帮助你们寻找繁衍后代的方式,而作为回报,希望你们能够听从我的安排……是不是?”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好了,”老妇人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出这样一个答案,老妇人默默的站起身,拿起身边的拐杖,打开门扉,“你们跟我来。”

虽然佛列特不知道老妇人的意思,但是他没有思索就站了起来,紧跟了上去,屋子里的人都跟了出去,只留下依旧被老妇人的催眠术控制的亚利克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屋子里。

出人意料的,佛列特等人走出大门,却看见许多人正围在门口,看他们一脸失望的模样,有些人更是显得失魂落魄,显然刚才屋子里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老妇人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人群中走去,人们似乎都知道老妇人要去的地方,都很自动的为老妇人闪开了前进的道路,那显然是一条通往远处高岗的道路,许多高浓度的水晶原石和天然的白色石英石铺在地上,随着光线闪烁着晶莹的光泽,远远望去,这条路竟如同一条虚幻的通天之路一般。

“我们从诞生之日就开始生活在这个地下世界里,这里的人几乎没有几个离开过这个地下的洞穴,我们虽然有着比人类更加漫长的生命,但是这种生命在我们的眼中却如同一种残酷的诅咒一般……”老妇人的苍老声音伴随着拐杖一点一点有规则的敲击地面的声音,从前头飘了过来,清晰的传到佛列特一行人的耳中,“漫长的岁月之中,让我们坚持下来的,就是对生存和延续的执着。”

“我们优秀的族人,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活过成年的黄金岁月,她们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种族得到延续,甚至将自己的生命自动的送到了死神的祭台上,她们真诚的期望,通过她们的牺牲,能够为族人找到一条生存的道路,而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为了完成那些牺牲自己的族人们的愿望,忍受痛苦、忍受屈辱、忍受着一切不能忍受的折磨,为的就是找到那最后一线的希望。”

老妇人的脚步在高岗的顶端停了下来,拐杖猛然在地上一顿,“你们自己看看吧,人类,面对着这些你们还能够反驳吗?”

佛列特三人本能的随着老妇人的话的完结往高岗之下望去,然后他们看到了也许毕生都无法想像的东西。高岗之下显然有一个天然的冰凌水晶窟,在下面低温的效应加上液态水晶的凝固效力形成的一排排,巨型冰凌水晶的结晶之中,意外的几乎每一个中都有着一个人影,但是每一个人影都不完整,有的缺少了手臂、有的缺少了腿脚,有的腹部敞开着,内脏却毫无踪迹。

“他们曾经和我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但是为了找到种族的延续方式,他们将自己交给人类,让人类解剖他们的身体,切割他们的骨肉,在无限的痛苦中死去,现在他们却在忍受了非人的折磨之后,在这里沉眠,正是他们的英魂守护着这个种族,才让我们不至于面临灭绝……”老妇人的话语中有着不能掩盖的悲痛和沧桑,“每当望着他们,这里的每一个后代,都清楚的知道,为了保护最后的希望,我们必须不断地承受着来自命运的折磨……”

老妇人的话让罗霓佩尔收敛起了最初的漫不经心,虽然她并不认同这些奇美拉的做法,但是面对着高岗下数以千计的人形水晶,罗霓佩尔也感受到了奇美拉的祖先们,那种为了种族的延续舍身的意志,那也许是在人类身上所无法看到的。

“他们很伟大,但是在我看来,他们的伟大却同样造就了你们的懦弱!”但是不同于罗霓佩尔的认同,佛列特的回答里充满了明显的嘲弄的味道,而且他的声音之大,让高岗下的其他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无数愤怒的目光将佛列特这个在别人圣地大放厥词的家伙射得满身是洞。

南丁斐司身形猛然一震,仅仅是一个开头,南丁斐司就已经了解到了佛列特下面要做的事情,不过那将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事情,一个弄不好,恐怕后果将是一个难以想像的灾难。

“你们不用拿那种眼光看我,我并没有说错不是吗?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延续种族,你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在我的眼中,你们只是一群懦弱的躲在众多藉口之后的傻瓜而已,因为只有傻瓜才会让别人去掌控自己的生命和未来。”

佛列特笑了,但是那个笑容里找不到任何的笑意,除了冷酷之外,留下来的,就是不容错认的轻蔑。

“混蛋,你们人类根本没有资格在那里说这些!”高岗下的奇美拉们鼓噪了起来,他们不能容忍那个人类在他们的圣地里,用那种令人无法忍受的语气和目光,说那些话。

“知道你们为什么会世世代代留在这个地下吗?”佛列特一点都不打算理睬下面的那些愤怒的声音,自顾自的看着眼前老妇人的背影,“并不是因为你们种族本身的缺陷,而是因为你们没有往前走的勇气,你们害怕将要面对的灭亡的事实。知道你们和我们人类最大的不同在什么地方吗?就在这里,这些自动将自己的生命遗弃的家伙被你们视为英雄,但是在人类的眼中,他们只是一群为了保护笨蛋而死去的,比笨蛋更加愚蠢的家伙。”

“……轰……”山下又是一阵愤怒的咆哮声,若非山下的卡龙阻止,恐怕那些被激怒的奇美拉们已经呼啸着冲上高岗,将佛列特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砍个十七八段了。

但是佛列特显然没有收敛的打算,反而再一次的提高了声音:“不服气吗?这就是事实。我们人类或许在力量上、身体上比你们脆弱,但是人类不懂得克制、不懂得放弃、就算是危险,就算是知道尽头面临的将是毁灭,人类依旧会去做,毫不犹豫的去做,人类的心理永远只有想得到,而永远不会变成想被别人赐予,因此人类才能站在银河里,站在这个星海中无数生命体的最顶端。而你们只是一群等待着被拯救的笨蛋而已,”

“能够救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如果你们连自己都救不了,那又怎么能够奢望别人来拯救你们呢?不要告诉我,你们还沉睡在愚蠢的救世主的童话故事里面。”佛列特的音调渐渐的由轻蔑转向了森严,“不能够救自己的人,不能够为自己的未来奋斗的人,就没有资格在银河中生存下去,已经丢掉了勇气和反抗心的你们,被历史淘汰只是早晚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吗?南丁斐司的眼睛望着站在风中侃侃而谈的佛列特,心中漾起异样的感受,这个站在自己眼前,平时吊儿郎当的男人,终于开始拿出他的另一个面具了,如此慷慨激昂的话语虽然表面上是在斥责别人的愚昧,但是事实上他何尝不是在悄悄的利用着那种愚昧,人类在无限的疯狂背后,总是悄然隐藏着贪婪的欲望,南丁斐司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看到在佛列特心底升起的熊熊的欲望之火。

“族长……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一个少年突然从远处跑来山岗下,对着高岗上的老妇人大喊着,“他们要带走薇安姐姐,还要我们交出逃进这里的三个人类。”

佛列特和南丁斐司对望了一眼,看来那个假佛米拉狄提督还是找到他们了。

“族长阁下,我们来带走薇安小姐,还有三个从监狱里潜逃出来的危险人类,希望你能够配合。”前来完成逮捕命令的人,是一个满脸蜡黄的家伙,一见面就眼珠子乱转的盯着罗霓佩尔看,那副色狼的标准姿态,看着让人说不出的恶心。

“三个人类都在这里了,你带他们走吧……”

老妇人挥了挥手臂,示意他们带走佛列特一行人,此刻,这位族长的心很乱,那并非是因为佛列特的话而引起的,在渡过了漫长的岁月之后,这位老妇人已经看过了太多太多的悲剧和太多太多的反抗意识,她见证着奇美拉一族的不幸命运,她曾经看到过那位人类皇后所带来的希望,也亲眼目睹这个希望在心中化为失望,以及最后的绝望。

这位老妇人,并没有将族人的一切赌在这个犹如囚笼的行星里,她将希望寄托在那些被她亲手秘密的送出这个行星的,流落在人类世界中的,那些奇美拉的后裔们身上,她希望有一天,那些被自己送出去的点点渺茫的希望,能够成为奇美拉生存的最后一道星光。

但是随着佛列特他们从地底下带来的消息,这在老妇人心中燃烧着的一丝希望,也快化为灰烬。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奇美拉的人类,恐怕只有死去了一千多年的埃斯特拉,以及在地底深处痛苦的生存着的埃斯特拉的那个妹妹,奇美拉的生育者。如果她说奇美拉最终会灭亡,可信度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

这么多年的期盼难道注定都将是白费?老妇人的心底悲哀的这么怀疑着,但是当她的手触及常年安置在胸前的那块六角形的黑色曜石,另一个保证却成为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奇美拉的繁衍或许是个麻烦,但是并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不能够告诉你,因为现在还不是告诉你们的时候,为了你们自己,也为了人类,请暂时忍耐,以后等你得到埃斯特拉的报告就会明白为什么了。”

一百多年前,那个黑发黑眸的男子曾经这么告诉过自己,并且将一块六角形的黑色曜石留给了自己,那个男人为了某些理由,将埃斯特拉的报告分成了六分,每一份上都有着相当复杂的禁锢物,而这块六角形的黑色曜石就是其中一份的钥匙。

如果奇美拉注定要灭亡,那么这块六角形的黑色曜石所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而给自己这个块曜石的男人,话语中所包含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老妇人的心矛盾着。

“族长……”

少女惊恐的尖叫声,引起了老妇人的瞩目,只见洞穴外的空地上停泊着的飞行器上,仓惶的奔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那满身的狼狈让所有人都觉得触目惊心,少女没有跑几步,就被飞行器上突然降下的镭射遮罩所阻挡,强大的反弹力,把少女整个往后推倒。而少女身后几乎是立刻的就出现了几个衣衫不整的士兵打扮的混帐,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少女身上的狼狈是怎样造成的。

一看到他们,少女就失声大喊起来。

“薇安……”

陪着族长一起来的卡龙低声呼喊着少女的名字,但是无法迈动自己的脚步,只能用因为愤怒而染红的眼睛,怒视着被人类亵玩的少女。

“谢谢族长的宽容,我们回去了。”

为首的男人自顾自的将佛列特三人押上飞行器,一点都没有在乎卡龙的表情,在他们的眼中,这些据说很厉害的生物根本就是一只只会嗷嗷叫的纸老虎而已。虽然实验室并没有下达要求找个奇美拉女人回去,但是因为这个行星实在太荒凉了,除了地面上的实验室之外找不到其他的存在,常驻实验室的那些士兵哪里忍受得了漫长的寂寞岁月,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找些奇美拉女人去玩弄,并美其名为和奇美拉少女一起探索自然繁衍的奥秘。

飞行器缓缓升空,动力引擎卷起附近的沙土枯叶,整个洞穴前,一时间弥漫着厚厚的灰土。但是卡龙却没有眨眼,只是死死的瞪着那个逐渐飞往天际的飞行器,常年漫延在心底的愤怒,犹如一座快要克制不住的火山,随时都会爆发出来,卡龙只能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拳头,任由指甲划破掌心的皮肤。直到灰土落定,天空再也看不见飞翔的东西,卡龙才默默的转过身子,但是他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双双和他一样睁的血红的眼睛。

“不能够救自己的人,不能够为自己的未来奋斗的人,就没有资格在银河中生存下去,已经丢掉了勇气和反抗心的你们,被历史淘汰只是早晚的事情……”

不期然卡龙的心底回应起那个金发男人的话语,他们奇美拉失去的真的是勇气和反抗心吗?

“地底奇遇的感觉怎么样?”坐在飞行器的临时监牢里的佛列特一脸有趣的问着南丁斐司。

“感觉很不错,除了让别人误认自己是某位重要人物的后代之外,差一点就要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了。”

南丁斐司耸了耸肩膀,三分钟前,罗霓佩尔小姐被飞船上的那帮色狼给带走了,至于后面会怎么样,南丁斐司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所以现在他才有心情和皇子殿下讨论问题,顺便打算把在那个行星的遭遇好好的整理一下,他觉得那是一个不错的故事,至少哄小孩睡觉是足够了。

“说实话,真正让我好奇的是,朱丽雅皇后的使女苏珊提及的那个神秘的被分为六份的实验报告——埃斯特拉的报告,那份东西里面究竟有什么,居然神秘成这个样子?”

佛列特的反应和南丁斐司完全不同,地下洞窟发生的种种,若隐若现的向佛列特透露了一个不算小的秘密,虽然佛列特并不肯定这个秘密究竟会有多大的影响力,但是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秘密可能会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

“希望不要是第二个末世预言就好了。”南丁斐司的言下之意相当的恶劣。

因为所谓的“末世预言”指的是西元纪中晚期的时候,某个大宗教的教主宣称他掌握着人类世纪末最后的一个预言,那是某个古老的灵媒者从神祇那里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当时人们把这个预言炒作的沸沸扬扬,几乎有接近三分之二的人类,都相信这个预言的存在,而且这个预言将改变人类的未来。可是最后有一个盗贼实在是因为太相信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预言的内容,可是那个宗教却始终让这个预言保持某种程度的神秘,于是盗贼忍耐不住偷偷跑进了那个教会,偷出了所谓的末世预言书,在打开了那庄重古老的原木封面之后,盗贼看到的,却是一张张空白的纸张,连一点油墨都没有看到,这个时候盗贼才知道包括自己在内的三分之二的人类都被耍了。

在南丁斐司的逻辑里,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没有他的价值,因为以讹传讹,再加上人为的夸张传说、误会理解都能造成一个平凡事务的神秘化,所以对此,南丁斐司可是抱着相当冷静的姿态,静静的等待事态的继续发展。当然作为暂时的同盟关系,南丁斐司自然是出于好意才给有点兴奋过头的皇子殿下以提醒。

对于南丁斐司的意思,佛列特也很清楚,关于奇美拉、关于地底下那个奇怪的女人、关于一切有关的事情,串联起来似乎都是围绕着一个相对的重点,就是那个神秘的被分为六份的实验报告,那似乎才是一切问题的关键所在。不过现在不要说报告的内容,就是连那份报告的样子,佛列特都没有看到过,所以再多的妄想也仅仅只处于思考阶段。

“南丁斐司、佛列特,你们快点来……”飞行器的广播里突然传来罗霓佩尔惊讶的叫声,随着关押两位男士的房间门前的能量光屏消失了,看来罗霓佩尔已经摆平了这架小型飞行器里的其他人。

“出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惊讶?”

走过不算长的机舱通道,来到指挥舱的佛列特,一进门就看到躺了满地的男人们,从他们的满口断牙,和手脚畸形的样子来看,相信罗霓佩尔小姐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样子,而那位可怜的奇美拉女孩,则蜷缩在角落里,满眼都是恐惧的色彩,就像一只可怜的羔羊,那瑟缩的模样,实在让佛列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一个明明有能力将数十个人类在短时间内屠杀殆尽的奇美拉,此刻却狼狈的躲在那里,用恐惧的眼光看着比她弱小的生物,这种不协调的感受,让佛列特浑身不是滋味。

“我想,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罗霓佩尔突然将身子让开,让指挥舱的大荧幕显现出一幕出人意料的场景。座落在这个行星上的那座实验室,此刻已经变成了死人的坟场,人类肉骨的残骸溅的到处都是,人类手中原本强大的武器,此刻却在别人眼中只是脆弱的如同豆腐渣一般的存在。尖锐的爪牙,坚硬的皮肤,以及近乎于光速的动作,任何武器在启动之前,就被毫不困难的拉扯成了一堆无用的废铁,而使用这些武器的人,则随着划过武器上的一道亮银,化为无数的尸片,成为这个实验室的最后的点缀品。

“看来你的那些话成功了,在那堆死灰里面点着大火了……不过这堆火似乎并不好熄灭哦……”

南丁斐司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拍了拍佛列特的肩膀,对于那些奇美拉,南丁斐司报以相当的同情心态,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帮助这些生物,因为帮助这些生物会导致的结果,极有可能就是在误会下成为所有人类的公敌,那可是一种得不偿失的莽撞举动。

“我不觉得……这堆火烧得越旺,也许我的未来就会越发的充满魅力。”不过佛列特显然不这么想,在洞窟地下的话明摆着就是挑动那些生物出来造反,对于佛列特来说,这些奇特的生物比起那些体制陈旧、龙蛇混杂的被称为军队的庞大机器来,所拥有的攻击能力是占有绝对优势的。如果能够得到这个种族的帮助,对于自己今后的发展将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不过前提是你可以确定这堆火不会把你烤焦了。”南丁斐司耸了耸肩膀,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样子。

“没有危险的火,是不会有力量的!”

佛列特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充满了自信的笑容,冰冷的笑容,那个笑容让南丁斐司忍不住想起了远在西摹帝国的帝都里,那位阴晴不定的皇帝陛下的笑容,同样的自信,但是也同样的阴冷,就如同蓄养毒物的魔尊一样,那个笑容是属于冷血者们的笑容。

卡龙注视着天空里缓缓降落的飞行器,那里有他在等待的人,也可能是奇美拉的一族一直所等待着的人。半个小时前,他只能紧握着手,眼睁睁的看着这架飞行器带着自己的族人,带着奇美拉的无奈升上天空,但是半个小时之后,他浑身沾满了人类鲜红的血液,再一次的站在地面上,望着那逐渐降落的飞船,不知道为什么卡龙的心异常的愉悦着。

“也许这是我们一族最后的选择,要么走向死亡,要么就豁出一切,去寻找最后的答案……”

白发苍苍的老族长,面对着眼前几千双因为愤怒而闪烁着血色的眼睛,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衰老和无力,如果说以前对于种族延续的重视,让她的族人放弃了全部的抵抗,那么当得知最后的希望都泯灭的时候,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压制那千年里用鲜血和痛苦积累起来的愤怒。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没有了希望之后,取而代之的就只有深深的绝望,以及伴随着绝望而来的疯狂。

“卡龙,你带着这个去找那两个男人吧……那个南丁斐司肯定和埃斯特拉有着某种关系,所以如果跟着他的话,应该有机会找到那份埃斯特拉的报告,我们奇美拉一族未来的命运就落在那份报告上了,你一定要找到那份报告,不管结局如何,我们都必须给那些曾经为了保护我们这个种族的先辈们一个答覆,哪怕那个答覆是悲伤而无奈的。”老族长从自己脖子上取下那块在胸前垂挂了一百多年的黑色曜石,对于她来说,留在这个偏远的行星等待命运的判决是最好的结局。

她老了,看多了悲伤和杀戮之后,她已经不愿意到那个疯狂的世界里去冒险了,但是她必须做完一个族长必须完成的事情,“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一任族长了,我正式将这里三千族人的命运以及我族流落在外的族人们的命运交付给你。”

所以,卡龙来了。带着他的族人,第一次离开属于他们的荒林原野,走进人类的世界,然后很快他们就发现,曾经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被称为人类的生物,其实是一种非常脆弱的东西,就如同那个男人说的那样,奇美拉的力量和人类的力量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差距,当自己的手臂轻易的划开人类的身体,感受到那温热的鲜红液体滴溅在皮肤上的时候,那种异样的兴奋感受,完全驱散了对于“杀人”这种行为的怯懦,天生的暴力因子在鲜血的滋润下,让卡龙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潜意识中,一个声音不断地在欢呼,在鼓励,让他的双手一次又一次的沾染上那温热的感觉。直到面前的敌人全部成为了不成形的肉块。

这就是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吗?卡龙在找回理智的时候,有些惊恐的看着那一地的残尸碎肉,那一刻,他有着某种的不确定。但是奇异的,当他看到那两个从飞行器上缓步走下来的男人,心中那一份不确定悄悄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感受。

“如果你愿意帮我奇美拉一族找到埃斯特拉的报告的话,作为回报,我们会给你同等代价的帮助。”卡龙这样对佛列特说,“西摹帝国的皇子殿下,请你允诺我。”

“我拒绝。”佛列特的答案几乎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我没有义务要帮助你们寻找那份文件,而且我并不觉得你们的力量有值得我借助的需要。”

佛列特的回答出乎卡龙的意料之外,这个刚刚接下族长大任的男子似乎无法理解佛列特的举动。不过在一边的罗霓佩尔对于皇子殿下的这种特有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习惯嗤之以鼻。

“那你就不要效忠他好了,以后跟着他,顺眼的时候帮忙,不顺眼的时候给他找点麻烦就行了……”

女士的打抱不平是出于对老实人的声援,但是这句话,却给皇子殿下找来了一个非常麻烦的马蜂窝。

“佛列特的军队不需要同盟者,如果觉得看他不爽的时候,随时给他找麻烦就好……”

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奇美拉的族长总是在皇子的私人军队里散发这样的谣言,并以身作则的向别人示范怎样才算是找麻烦的办法。这让佛列特后悔了很久,也让南丁斐司嘲笑了很久。

不过不管怎么说,将奇美拉这个种族正式带进银河的人,无疑就是这位佛列特。菲尔殿下,而历史上也清晰的记住了这一天。

银河历1499年的5月,西摹帝国的第二皇子,佛列特。菲尔正式和奇美拉一族的族长卡龙结成全新的同盟,这个同盟的结成无疑改变了银河中各大势力的布局。并在未来的日子里,为银河力量的大洗牌,留下一个深层的伏笔。

当然这也是佛列特。菲尔踏上银河大舞台的真正的序幕。

第三章联邦的大清洗

地球联邦政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梅拉德总统陈尸总统府的消息一传出,立刻引来不小的轰动,虽然这并不是第一位因为刺杀而身亡的总统,但是也是地球联邦近百年来,被刺杀的最高阶级的官僚,所以当新闻媒体将这个消息公布出去的时候,按照惯例,地球联邦的股市、汇市、期货同时上涨了百分之六百,以示对这位总统去世的哀悼。虽然这种哀悼方式偏激了一点,但是这也是无奈下人们心里的体现。

因为在地球联邦的政治游戏规则内,总统的换届选举也好、内阁的再选举也罢,这种大规模的选举所产生的选举文化,会使得大量囤积的政治资金大规模的冲击市场,给因为通货膨胀而日益疲软的市场一剂强心剂,虽然这仅仅只是一阵子的效力,但是对于关注着市场波动的庄家们来说,这也算是难得的炒作机会,所以只要到了选举时期,地球联邦内的市场氛围就会特别的好。而如果遇上类似总统遇刺,副总统被袭击之类的事情,地球联邦内的金融就会出现一个数值上的高峰,很多联邦的经济学者在讨论如何改善现在联邦内日益衰退的经济情况时,总喜欢开玩笑的说,多刺杀两位总统比颁布任何免税法案的效果都要来的实际而快速。

不过对于厌倦了政治的联邦的普通居民来说,总统的死亡和家里的蟑螂被猫咬死的情况并没有什么两样,虚伪的民主自由口号,已经让地球联邦的居民有了一颗麻木的从政之心,在他们看来,究竟谁当总统都没有差别,外面的世界还是污染严重、交通还是壅堵不堪、拿到手里的薪水不会因为总统的改变而出现上跳的可能。曾几何时,这个世界已经成为了野心家们的百老汇,普通人已经学会用怎样的眼光去注视那些在舞台上搔首弄姿的政客们了。唯一能够让这些普通人关心一下的,恐怕只有经济部长的减税计划,以及能源部长的能源危机报告了。

此刻,地球联邦内的某个农场,由于天色已经很暗了,所以牧场里的牛马都被工人们早早的赶进了草棚内,今天牧场的主人有事要做,所以工人们就找到了正大光明偷懒的时机,这就难怪牧场的主人总是抱怨自己出钱养了一批懒惰的夔鼠。而此刻牧场主人的屋子里相当的热闹,怒骂声、斥责声以及埋怨声交织在一起,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某位男士的脑袋上轰鸣着。

轻轻的垂着头,一双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地上,就好像是一个犯了错,却不肯承认错的倔强孩子一样。那一声不响的沉默反应,不但没有让围攻他的人收敛一下唾沫横飞的气势,反倒引来更多的唾沫星子。不过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个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的男子就是联邦目前最年轻的将军多雷斯。

“我就说吧,他这个倔小子,一下了决定连巡航舰都不拖回来……总算我有了准备,雷诺给我电话之后,我就在总统府那边安排人手,否则这次的麻烦可不是一点点的问题了。”

能够这样老气横秋的教训多雷斯的人,当然是消息灵通的韦德上将,至于把消息卖给他的人,就是多雷斯的好朋友雷诺。

身为私家侦探的雷诺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和独到的办事方法,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一张比狗还要灵敏的鼻子,所以当多雷斯托他查询秘密出航的第三舰队的时候,雷诺就嗅到了不安的味道,特别是多雷斯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某种决心,并从自己手里要走了总统府的防御图和总统的行程表之后,雷诺深深的为好朋友担心着。对于多雷斯的过去,雷诺知道的并不多,因为他不愿意去查询好友的秘密,不过为了不让多雷斯作出傻事情,雷诺悄悄的找上了韦德上将,这个在暗中主管着联邦军官升迁的老人。曾经身为这个老人的学生,并且在军事学院里被狠狠折磨过四年的雷诺自然知道自己的校长大人的手段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

现在雷诺暗自庆幸,自己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要不是自己告诉韦德上将,多雷斯不太对劲的话,恐怕现在自己就必须到太平间去瞻仰多雷斯的尸体或者到军事监狱去看他了。这个多雷斯,居然真的拿着镭射枪溜进总统府打算杀了那个愚蠢的总统,若非韦德上将堵个正着的话,说不定梅拉德就会成为第一个死在自家将军手上的倒楣总统。当雷诺在电视里听到梅拉德陈尸总统府的时候,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身边的漂亮美女都没有泡成,就火急火燎的赶去找多雷斯,却在半路上,被韦德上将的电话叫来了这个牧场。

相对于韦德上将的愤怒、雷诺的侥幸,身为牧场主人的霍金斯元帅却另有他的看法,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伏特加酒,倒了一杯塞到多雷斯的手里,霍金斯元帅拍拍多雷斯的肩旁:“你的计划我都知道了,还不错,就是时间太匆忙了,而且自己动手实在鲁莽了一点……只要牵涉到任远,你的理智和冷静似乎就少了许多。”

“在冥王星的第四舰队和在木星的第六舰队都是你安排的吧?只要负责地球防卫的第九舰队正式宣布接管政府行政系统之后,这两个舰队会把其他赶过来的舰队拦在地球门外,然后由第九舰队的指挥官你的同僚克丽缇娜公布第三舰队违反银河公约在总统的授权下私自研究用活人试验嫁接而成的近似奇美拉的怪物,然后你出面承担刺杀总统的全部责任……我没有说错吧?”

霍金斯这些年的元帅不是白当的,在多雷斯向军部建议让第四、第六舰队离开巡视的太空航道回到冥王星和木星的军事基地修整的时候,霍金斯就多少开始奇怪多雷斯的动作,而之后韦德上将和雷诺送来的消息,则很明确的告诉霍金斯一个消息:多雷斯正在酝酿着一场小规模的军事政变。

多雷斯接过酒杯,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没有否认,他当然没有指望自己私下的动作能够瞒住眼前的老者,其实自己很多的用兵方法都是向这位老人学习的,只是没有想到一直默许自己动作的长辈,却在最后关头硬生生的阻止了自己的行动。

“多雷斯,我曾经说过,一名军人只要有一颗绝对服从的心,就是一个好军人,但是作为一名将军,肩负者无数人的生命和未来,他所需要的是一个冷静的头脑,以及不被外界因素影响的理智,这一点你显然还没有完全做到,所以你的计划虽然完整,但是却有着明显的局限性,你的目标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梅拉德和那位西摹帝国秘密来访的官员们的谈话吗?还是那些通过联邦制造出来的怪物?”霍金斯元帅摇了摇头,“你心里所想的是希望制止什么呢?要我猜,你的计划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希望让那个你所关心的任远能够及时的知道那种怪物正向他的方向开去,仅此而已不是吗?”

“真是傻瓜!”韦德上将重重的叹了口气,“笨小子,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任远以前在学校里的那些事情告诉你,我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你所关心的那个人比你记忆中的那个要厉害的多得多,而且任远并不是一个愿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相比较下来,他可能是最知道生命可贵、最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我会让他走到战场上去,是因为我相信他能够活着回来见我,否则我怎么也不可能肆意的将他推上战场。不客气地说,任远的深沉度和他的潜在力,连我也是难以匹敌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往往会产生反作用,你可能是任远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了,如果你真的为他着想,就应该保重自己才对,你和任远都经历了不幸的童年,既然你们都能够支撑到现在,那么你应该更加信任那个狡猾的家伙才是啊。”

“信任吗?”多雷斯的心底漾起一道苦涩的笑意,也许他和任远之间最大的痛苦就是无法信任。

“不管怎么说,总算你命大,在第一时间被我逮到,要是万一让你成功发动这场政变,往后我可就没有戏唱了。”

韦德上将说着说着嘴角就忍不住露出那张影响深远的笑容——几乎所有在联邦军事学院受到韦德上将特别照顾的军官,离开学校后,脸上多多少少都会带有这个狐狸般笑容的翻版,这个被称为“军事学院最大的恶性传染”在联邦军事学院的历史上是相当有名望的。

“只不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比我们先出手了,而且还是一个拙劣的假冒者,如果‘夜行蝴蝶’知道自己的名声被这么糟蹋,恐怕会气的吐血吧。”韦德上将耸了耸肩膀,一副惋惜的模样,“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敢冒充‘夜行蝴蝶’,这也实在太夸张了一点吧。”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至少我们的行动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损失,不过可惜我们还没有找到一个恰当的人代替我们出面……”

霍金斯元帅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溜在一边听壁脚的雷诺的身上。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雷诺也愣了愣,这个时候会打电话的人,应该不是他的合伙人,因为他的合伙人向来喜欢睡觉,昨天出工了一整天,按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雷诺拿起电话打开传影系统,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的影像却是一个穿着太空巡警制服的金发女郎。

“她是谁?”韦德上将一脸暧昧的表情,用雷诺的词句来形容的话就是“看到臭肉的苍蝇”,这些年来,他的老校长除了童心不改之外,似乎八卦的能力也在日渐增加中。

“我的客户,是太空巡警派来调查”独眼“的,似乎遇上了麻烦,昨天才来找我,我因为看到新闻急着去找多雷斯,所以随手把名片塞给她了,原以为她不会来找我的,没想到……”雷诺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但脸上那贱贱的笑容却摆明了他心底的得意。

“太空巡警,啊。”韦德上将想了想,回头看看在一边露出意外笑容的霍金斯元帅,“还真是很巧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霍金斯元帅拍拍多雷斯的肩膀,“现在该是告诉你事实和计划的时候了,当然还有你……”

临了霍金斯元帅的眼睛转到了雷诺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雷诺觉得自己后背一个劲的发凉……

作为太空巡警的露羽并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回到人类的发源地——地球,就碰上一档子乱七八糟没有头绪的事情。先是追踪的通缉犯“独眼”死得不明不白,虽然露羽曾经一度怀疑“独眼”的死和名噪一时的超级杀手“夜行蝴蝶”有关联,但是由于地球太空巡警分部的工作效率实在糟糕,整个调查陷入了一片僵局之中。

而随后,由于联邦最高行政长官梅拉德的突然遇刺死亡,更是给露羽原本就不怎么顺利的调查平添了不少麻烦,由于总统是被刺杀的,所以地球联邦在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宣布全国紧急戒严,并将所有有可能与刺杀有关系的刺客名单紧急封锁了起来,各单位在没有收到命令之前,不能随意对那些资料进行调查。这无疑让调查“夜行蝴蝶”的露羽再一次尝到了闭门羹的味道。

积了一肚子火气的露羽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会走路的活动炸弹了,但是就算再急也没有招使,没法子之下,露羽不得不从自己的手提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黑色的名片上,用朱红色写着一个电话号码,这是上一次那个叫雷诺的家伙留给自己的名片,说是接下了自己的委托,但是她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因为看到电视里转播的即时新闻,那个男人丢下名片就这么走了,把自己晾在了一边,这种遭遇还是露羽当上太空巡警之后的头一遭。

电话响了十几秒钟之后,那张让露羽讨厌的脸,出现在电话影像上,“美丽的小姐,我正在找你呢。”

“希望你能够就上次见面的事情说个清楚。”

“当然,当然,不过我这里有小姐您感兴趣的东西噢,比起您所追查的‘夜行蝴蝶’更加刺激。”

“哼,我没有兴趣听不守信用的人的话。”露羽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干嘛多事要找这个混蛋呢,虽然上次这个男人害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女管理员要走三千多块,但是自己这样打电话,也不可能要得回来,自己今天这么做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想着露羽就打算挂电话。

“可是我有‘夜行蝴蝶’的消息噢,而且还是和总统的死有关系……”雷诺自然不会让露羽有机会切断电话,他干这一行已经有整整二十年了,对于如何掌握对方的心态,引起对方的好奇心可以说是相当专业的。

“你什么意思?”

虽然露羽的心底一百二十万个不愿意和这个男人继续交易下去,但是就像警察看不得报警一样,当那个男人说出和死亡这个词有关系的内容,露羽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开始了常规询问,甚至连口袋里的警察手册都拿了出来,打算记录了。

“请你到马西科特的霍金斯农场来好吗?我想信用破产的我,光用嘴巴是不能说服你的,所以那些专业档案,应该足够取信你,如果你真的是警察的话……”说完,雷诺很快就挂断了电话,这个时候,用一点欲擒故纵的方法是邀佳人上门的最好主意。

果然,三十分钟后,气垫艇的声音出现在霍金斯元帅的牧场门前,然后一位全副武装的女士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镭射枪、小口径中子枪、雷光枪、短程携带导弹、钮扫雷……从这位小姐身上一路打量过来后,多雷斯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确认那位小姐身上的简易装备应该已经足以开一场小型武器展览会了。

而露羽对于意外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年轻军官倒没有感到陌生,这张五官端正,带着三分锐利七分沉稳的脸,可是现今太空巡警总部各位小姐夫人们崇拜的第一偶像。当然也是露羽心中的完美情人。

“多雷斯将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这个问题还是请你进来之后再讨论,怎么样?”多雷斯笑了笑,虽然这个笑容并不轻松,但是这已经让露羽觉得非常惊艳了。

不过露羽的惊艳感也仅仅止于最初,当她得知房间里坐着的人,有联邦的前元帅、现任将军之后,聪明的露羽自然意识到,他们会找自己来,肯定有大事情发生,而且还不是普通级别的大事情,因为按照太空巡警和各国之间的约定,太空巡警的工作范围仅限于针对刑事罪犯、经济罪犯以及国际公约上所写明的对像,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同时面对三位联邦的高级将领,这很明显的意味着,接下来要触及的问题,很可能是原则性的。

“很抱歉把你约来,有些事情我们不好出面,不得不借用阁下的力量。”霍金斯元帅的开场很直白,但是也只有多雷斯他们明白,霍金斯是在道歉将露羽牵涉进将要到来的巨大风暴里。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的话,请直说,只要是我的职责范围之内,我一定可以努力协助你们。”

露羽的回答很客气,但是也明确的摆出了自己的底线,露羽在进入太空巡警总部的时候,就被一再的告知,千万不要卷进各国之间的纷争,否则连太空总部都保不住他们的。

“我们希望让你看一些资料,当然我们会向你展示这些资料的可信度,不过有一个前提,如果阁下在看过之后,认为无法帮助我们的话,请务必忘记我们今天的对话,可以吗?”霍金斯元帅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征询着露羽的意见。

“我以太空巡警的名义保证。”

霍金斯和韦德上将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霍金斯打开了电脑上的投影器,投影器里显示,霍金斯正在侵入一个神秘的电脑资料库,不过从资料库的注脚上可以看到非常明显清晰的联邦标志,露羽猜这应该就是联邦的最高绝密资料库。

“几周前,我得到一个消息,有人向我提供了一份资料,那份资料记录了三百年来,隶属联邦的‘冥王星试验基地’的部份实验资料。”霍金斯边在键盘上打入密码,一边开始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露羽,只是隐藏了部份具体人物的身份而已,“为了证实这份资料的真实性,我去查了相关的资料,但是几乎所有的资料库里,都没有那个基地的记录,这个基地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那有什么问题?对于试验基地的资料,很多地方都是不完整的。”露羽皱着眉。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但是因为这个基地的资料记载了太多骇人的消息,我不得不小心的求证,后来我进入了国家最高机密档案库里,才找到了这个基地的资料。”霍金斯肯定的说。

“你找到了什么?”

“你记不记得曾经是银河第一人类基因学家的兰斯顿?”霍金斯快速的解开第一道密码。

“当然记得,他主持了地球联邦将近两百年的基因工程建设,后来在外出时遇上车祸,殉职了。我如果没记错,他应该和您是同期吧。”露羽搜索着记忆中关于这位人类基因学家的情况,露羽的记忆力在整个太空总部来说都是相当厉害的,很少有她记不住的东西。

“对,就是他,我和他曾经算得上是好朋友,他曾经寄给我一张私人照片,是他和三位其他负责基因工程的成员合照的,”说着,霍金斯看着电脑内闪过的资料,一只手伸进衣袋里摸出一张半旧的照片递给露羽,“照片上最左边的那个就是兰斯顿!”

接过照片,露羽仔细的打量着里面的四个人:“兰斯顿——死亡;帕尔尼特,基因遗传学家——死于意外;莱肯埃斯,基因抑制学家——死于刑事案件;可尼特,基因工程学家——死于心脏病。”露羽报出照片上每一个人的下场。

“他们都没死,”霍金斯用肯定的语气告诉露羽,“但是他们的资料被秘密抹销掉了,对外宣称死亡。”

“你在怀疑什么?”露羽看着霍金斯,“或许他们有了其他的身份,为了保护这些基因人才这么做,各国都曾经有这种情况过。”

“我一直在怀疑一个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可能。”霍金斯解开电脑内的第二道密码。

“什么可能?”露羽从霍金斯的话语中感到一阵不祥的感觉。

“这就要从我得到的资料来说了,那份资料里面记载的东西,几乎全部都是由这四个人经手研究,资料里有他们的签名,那不可能是仿造的,我验证过,但是那份资料里写的研究内容却是一种冒天下之大不讳的东西,他们似乎都在那个神秘的冥王星试验基地里研究奇美拉。”霍金斯边说边开始解决第三道密码。

“这有什么关系?奇美拉虽然危险,但是据我所知,每一个国家都在研究。”露羽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我说完,我得到的情报中显示,冥王星试验基地所作的试验并不是单纯的研究,他们似乎在研究将奇美拉的基因和人类的融合,以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生化武器……”

“……”

电脑发出闯关顺利的通知,“联邦绝密文件”六个字映射在投影荧幕上。

“而且最让我吃惊的是,他们居然是用活人在做实验品,而且人数之多,超乎我的全部想像!”霍金斯在电脑中输入最后的密码,很快电脑上出现一份绝密文件。

“这是……”露羽突然停下了话语,吃惊的望着投影荧幕,荧幕上开始出现一行行令人触目惊心的数字以及纪录:

冥王星试验基地例行报告。

生平声纳试验,成功概率0.33%,死亡率99.01%,消耗试验品,十八岁以上男性189人,女性98人;十八岁以下38人;十岁以下2人;客体四基因试验,成功概率0.04%,死亡率99.05%,消耗试验品,十八岁以上男性土58人,女性258人;十八岁以下l0人;十岁以下10人。莫纳特基因配对试验,成功概率0.33%,死亡率99.51%,消耗试验品,十八岁以上男性土14人,女性87人;十八岁以下5人;十岁以下12人。

“我的天,这不可能!”露羽惊叫了起来,“居然有人用活人做实验,而且还是死亡率超过99%的试验,这是彻底的杀人。”

“是的,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地球联邦所属冥王星试验基地正在做着可能是有史以来,人类最大的自相残杀……”

露羽呆望着霍金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已经不可思议,而作的那些人简直都是疯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已经研究出来了,某种急剧杀伤力,以活生生的人类当作媒体的生化武器……而且我接到报告,联邦的有一支舰队接受了总统的命令,带着这些恐怖的生化武器离开了地球联邦的范围,究竟去哪里,我并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很有可能会有星球受到他们的攻击。”霍金斯指了指那些文件,“我请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尽快的将这个消息通过你们的渠道公布出去,碍于我们的身份,我们不能直接将一切都抖出来,所以必须……”

“阁下,我已经完全明白了,请问您有复制的文件吗?我立刻就向总部报告……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违反了银河人权条约、以及生化武器公约。”露羽当然清楚这件事的迫切性和可怕程度,现不论因为那些个实验而死去的人,光是那些生物兵器就足以让这个行星的政府倒台,“只可惜,你们的总统死去了……”

“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如果那位总统还活着,那么我们至少还能要求他下达命令,让那个离开地球联邦的舰队返回,但是现在总统死后,在没有继任者的情况下,按照联邦的法令,舰队的指挥宫就是最高首脑,可以全权处理舰队上出现的问题,所以……”

“我明白了,阁下,我现在就向总部报告,希望得到总部的支援……”

“谢谢你……这些文件你可以带去,作为证明。”

露羽并不需要证明,因为在她向太空总部报告的时候,西摹帝国已经发生了惨不忍睹的大血案,怪物袭击的消息,瞬间传递了整个银河,而太空巡警总部在接受了露羽的报告之后,正式照会地球联邦,要求就此事做出相应的解释。

银河纪1499年,地球联邦刚刚上台不久之后的新政府,很快又因为“冥王星丑闻”集体辞职,而为了彻底的调查冥王星试验基地的真相,同时也是为了防止那些怪物侵袭地球联邦,地球联邦的军部,按照紧急议程,宣布全联邦进入紧急状态,暂时解散了议会,在事态没有进一步发展之前,由已经退休的霍金斯元帅暂时代行总统的职权,运作联邦的政府机器。

而就在这个局势紧张的时候,地球联邦里意外的出现了其他的声音,以一大批被调查的议员为首,再加上地方行星的一批军队官员,突然拥兵自重,宣布脱离联邦政府正式独立,这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立刻得到了大范围的响应,在其后的三十个小时内,联邦所属的行星有超过一半以上宣布独立,脱离联邦政府的管束,而对于这样的情况,暂代总统权位的霍金斯元帅,面对媒体蜂拥而至的质询,仅仅一笑了之,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而在某家报纸的独家参访中,霍金斯元帅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他不介意大规模的独立,因为联邦成立这些年来,人们都已经习惯了所谓的联邦,更加习惯了因为联邦制而带来的好处,人们的眼里看到的只是联邦制的缺点和错误,而大规模的独立能够让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了解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联邦制,以及人类的祖先,为什么会创造这样的制度。

霍金斯元帅平静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的问题,但是每一个词句中似乎都深嵌着什么含义,当然这个含义,很快就被人们所了解,而正是这次短暂的大解体,从某种意义上,让联邦的公民们认识到了联邦制的真正力量所在以及其存在的意义,这无形之中让联邦制的存在多延续了五十年,而且还被后人认为是最具有民意的组成。

而在当时,地球联邦突然的四分五裂,对于其他的三个国家来说都造成了不小的连锁反应,不过就在这个震荡的年代里,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不会有错的,那就是漂浮在银河内的浓郁的血腥味并没有终结的现像,相反,更多的血腥正在黑暗中满满的聚集着……

“联邦那里似乎很热闹的样子,不是吗?”

挥动着手里的报纸,西摹帝国的皇帝陛下显然有点兴奋,也许是刚刚传来米纳特提督用盐花消灭了那些可怕的怪物,这不但让精神紧绷的帝都的居民们稍稍放下了点心,而且也让那些被皇帝陛下招来帝都的臣子们,暗中庆幸自己的幸运,当然在庆幸的同时,他们也在为那些站错立场的臣子们掬上一把同情之泪,因为听说皇帝陛下已经派遣米纳特提督作为剿判先锋,向那些没有前来帝都的臣子执行皇帝的杀无赦的命令。对于那些对自己有叛乱之心的人,亚特皇帝向来不会手下留情,这一点是所有人都非常清楚的。

“我想联邦的人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齐安一点都不觉得联邦的掌管者会有皇帝的好心情,这倒不是因为齐安对联邦保有同情心,联邦里的人的死活和他没有关系,但是联邦发行的报纸上,那一条条耸动的关于他们那位愚蠢总统被刺客杀死的新闻,让齐安原本不错的心情降到了最低限,而皇帝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故意翻出那一面,用刺目的红色特别标注的特别版的独家报导。

“不过我认为联邦人的想像力和模仿力真的很不错,居然从他们总统的死亡,联系到消失了很多年的超级杀手,人类的潜在能力真的很厉害不是吗?”

亚特皇帝脸上的笑容在齐安看起来,绝对是不安好意的,那种笑容简直就是古生物中被称为黄鼠狼的物种的笑容,“看看这条,银河超级杀手‘夜行蝴蝶’复出江湖,联邦总统成为第一个祭品,杀人现场留下娥蝶磷粉,虽然品种、模样不符当年标准形像,但是依旧向人们展示了其数年不改变的变态性格……”

“哈哈哈哈哈哈……”亚特皇帝读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能写出这篇报导的人,绝对有性格,也不怕人家杀手找上门和他算帐。

“这不好笑,陛下!很明显有人在冒充‘夜行蝴蝶’嫁祸杀人。”齐安的脸,因为皇帝陛下没有节制的笑容而显得有点扭曲。毕竟没有一个杀手能够忍受自己卒辛苦苦创出来的名号,被人这样的污蔑。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西摹帝国皇帝身边的头号老妈子居然就是在人们的记忆中留下无数恐怖杀人纪录的超级杀手‘夜行蝴蝶’。每次想到自己当年一时不慎,居然落到眼前这个性格阴晴不定介乎于变态的皇帝手里,签下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卖身契,从此由一个杀手,变成了一个奶妈,还要被皇帝指挥来、吆喝去,现在想想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怜。

“我知道,只是觉得很好笑而已……哈哈……第一次有人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夜行蝴蝶’是变态吧……”亚特皇帝笑得牙都酸了。

“不,第一次叫我变态的不是别人就是陛下您……而且您当时非常高兴的告诉我,一定要将蝴蝶磷粉描成一个漂亮的蝴蝶图形,因此我有整整三个月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美化那幅蝴蝶图形。”

齐安扭曲的嘴角挑了挑,毫不在意的告诉那位笑得异常高兴的皇帝陛下,说起变态的话也有他的一份。

“呵呵呵……你还记得这些细节啊,时间过的真是快啊,一晃好多年过去了。”虽然嘲笑自己的侍卫官几乎已经成为皇帝陛下的习惯,但是不小心笑到自己的时候,皇帝陛下总是能够适时地转开话题,“我想有人这么做,肯定是因为有人想你了,不如你亲自过去看看,是哪个在想你了,反正这里的局势暂时是用不着你了,我就做好人,让你去看看是谁在想你好了。”

“那大皇子和三皇子怎么处理呢?”齐安可不会忘记那两个被皇帝故意悄悄放出去的皇子殿下。

“他们的等级太低了,我已经玩腻了,这次就算是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好了,反正有那位四十七舰队的指挥官在,肯定可以看到一场不错的表演的。”

“我明白了,我立刻启程,一个星期后,在那美提亚的大教堂前恭候您的大驾,我衷心的希望,您不会像对待您的其他臣子那样放我鸽子。”

齐安留下一句不算威胁的威胁,转身离开了皇帝的寝室,在自己的房间里,换下侍卫官专用的纱衣,穿上普通人的衣服,然后搭上了前往地球联邦的光速飞船,他倒要去看看,究竟是谁在那里等着自己。

这个时候,那美提亚传来令人吃惊的消息,神帝教的教宗阁下突然因病去世了,这条突然而来的消息,让齐安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第四章神秘的黑衣男子

最近雷诺很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业倦怠症发作,还是因为最终没有如愿的泡到露羽美女而感到丧气,反正雷诺最近闲得很,至于闲到什么地步……闲到自动跑去要求参观黑社会的入堂大典。虽然人类的时代在改变,但是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比如吸毒、比如嫖娼、又比如黑道。这些负面的文明就如同人类用无数智慧堆积起来的璀璨文明背后的阴影一般,无时无刻地紧紧跟随着人类。

黑道现今的入堂大典并不复杂,传统中的黑社会的斩鸡头、剁手指之类的恐怖步骤并没有遗传下来,反而在人权意识日益加强的情况下,很少有黑道会要求新进人员作出有伤害成分的行为,只是面对着所有在场的人宣誓这辈子不背叛组织,然后给在场见证的诸位龙头大哥敬杯茶,最重要的是在茶盘里放上足够分量的红包——当然这才是重点——仪式就算完成了。

“从今天开始,诸位就是我的兄弟了,希望大家能够众志成城,团结一心。”龙头一口饮下手中由新人敬献的清茶,简单的一句话,也是整个入堂大典上唯一的一句话,至于接下来,在雷诺的恶作剧的猜测,这位老大可能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数新人孝敬的红包了。雷诺这样想着,双目无意识的打量着大厅正中那些依旧站的笔直的新人……最后目光落在一个偏僻的阴暗角落里,再也不能离开。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黑色的便服,加上又几乎将身体都掩进角落的阴影中,相信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不,或许说其实根本没有人去注意他,仿佛他自始至终都出现在那个角落里,不曾被任何人注意。他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容貌,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美丽,平凡的几乎可以让人在下一秒钟忘却他的模样,但是在那张平凡同时有些苍白的脸上,却有着一双让人无法想像的双眸,一双清澈、灵犀、安祥、但同样冰冷的眸子。

雷诺感到自己的目光在和那双眸子相视的瞬间,自己宛若被赤裸裸的看了个彻底,全身没有任何秘密可以被保留,甚至连自己的思绪似乎都被那深邃的目光看透。但是,即使从内心的深处感受到不安的寒栗,雷诺却始终没有移开目光的想法,一丝一毫都没有过,他有些朦眬地指挥着残存的意识,紧紧地将目光锁在那双能够看透自己的眸子上,贪婪地窥探着那冰冷的视线……

但是一转眼,那个黑色的身影就从雷诺的视线里消失不见,留下一脸愕然的雷诺,能够在雷诺这样的吃侦探这行饭的高手眼底溜走的人,绝对不会简单,雷诺那双灵巧的鼻子隐约间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安的预感。当他开始向四周的人调查,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时,才发现,整个大厅里居然没有人认识那个黑衣人,而且更多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个角落里有生命存在。

难道是自己无意间窥探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亡魂?雷诺查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结果,这是雷诺进侦探这一行之后,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雷诺甚至曾经一度沮丧的这么问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那双冰冷的双眸总是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而且雷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去找到那双眸子的主人。

也许真的是中了邪吧。雷诺苦笑着坐在自己的破侦探社里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中,自己始终没有找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即使自己已经动用了全部的力量,几天来的折腾让雷诺第一次有了疲惫不堪的感觉。

“雷诺,你要不要来杯咖啡?”同样是侦探社的成员之一的符铧,虽然和雷诺不同,出生在富庶人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家出走,说是要自己创业,两人认识在某个酒吧里,同样因为工作难找而醉得一塌糊涂,后来被酒吧的老板一起扫地出门,丢在了臭水沟里,两个醉鬼在臭水沟里结成了友情,后来因为实在很难找工作,干脆两人联手开了一家私人侦探社,几年下来倒也渐渐在这个行业里有了点名气。

“好啊,要黑咖啡,不加糖。”自己真的需要用些刺激性的饮品给混乱的思路清清轨道。

“我看你最近都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端过咖啡,符铧有些好奇的问,最近雷诺不知道是犯哪门子相思病,每天里没头没脑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

“别理我,当我发疯好了,”雷诺有些颓废的捂上自己的双眼,“反正,我知道,我找不到他了……”

“找谁?你要找谁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够知道,再不我能够帮你问问我表哥,他比我认识的人多。”

“对了!我怎么居然把这个忘记了!”雷诺猛地想起一件他一直没有想到的事情,他能够参观黑道入堂大典,都是因为那个黑道的龙头是符铧的表兄,雷诺猛地睁开眼睛,瞪着符铧,“你真答应帮我找?”

“我骗你干嘛?”符铧笑着回答。

“他……穿着一身的黑衣,长相……平凡,没有什么特点,但是有一双很亮的眼睛……”雷诺努力的形容,但是看符铧困惑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描述水准有多差劲,“唉,你表哥应该在入堂大典上见过他,只是可能他……也没有注意到吧……”

“等等,你说你是在我表哥他们那次入堂大典上见过的?”符铧迷惑的表情中闪过某种恍然的模样,“难道你要找的是他?”

“你知道!!!”雷诺一跃而起,这是几天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不过如果你是在那天看到的黑衣人,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我表哥嘴里的恩人,我听表哥说,他的恩人这次来找他似乎是为了寻找某个人的样子。”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雷诺追问。

但是得到的答案却很遗憾,符铧摇了摇头,“我表哥从来都不肯提他的名字,所以连我也不知道。”

雷诺第二次见到黑衣人是在某个富商的宴会上。不过这个富商的宴会也着实的奇怪。

首先举行宴会的地方不是金碧辉煌的名门豪宅,也不是灯红酒绿、小姐满怀的高级饭店,出人意料的是一间大型的别墅。而且还是一间纯粹意义上的德式的石质古堡,自从进入银河纪之后,人类已经很少再用石头建造房屋了,而是直接用高级钢铁浇铸成的钢石取代了石头,因为脆弱的石质根本没有办法抵挡抢劫者们手中日益强大的充满了攻击性的镭射武器。

而根据雷诺事先的调查,这座古堡静静地在市郊的一个偏僻靠海的悬崖上已经整整一百五十多年了,是建于三个世纪前的,经过百年岁月的洗礼后,除了宏伟的气势依旧不减当年外,岁月的沧桑更是为古堡平添了几分独有的魅力。不过若单从堆建古堡的青石上爬满的苔藓,以及古堡里外荒凉的环境来看的话,相信“幽灵古堡”也许更加能够具体的给人一个形像的感觉——至少雷诺在别墅的门前打量这间在现代人眼中根本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建筑物时候,第一印像就是这个。

而随后招呼雷诺的那位面无表情的独眼老者,似乎从另一个角度向雷诺证明着这间古堡的“恐怖气氛”。

“欢迎参加宴会。”

老者的独眼里没有任何的好奇的色泽,公式化的走在前面,引领着雷诺走进那阴森森的古堡大厅。

虽然雷诺不相信鬼神幽灵那一套,但是走进没有什么摆饰的大厅,一股阴气迎面扑来,穿堂而过的寒风发出“咻咻”的回声,而点缀在墙壁上的古老的油灯,随风摇曳着,把倒映的人影弄的摇晃不止,鬼屋的想像更是鲜明的连形容都不必了。

不过踏上二楼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至少雷诺的感觉就像是从坟场回到了人间一样,二楼的巨大宴会厅里金碧辉煌,打扮得风流时尚的商界男女们在这里召开着和平时一样枯燥乏味的聚会。有钱人的宴会向来都会充斥着人性的丑陋、虚伪,加上商人们彼此之间让人做呕的恭维更是让人食不下咽,但是雷诺对这些倒算是免疫极佳,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将那些影响别人胃口的话全数忽略掉,把其他的精神都用在了寻找之上。

雷诺会出现在这里,倒不是巧合,而是雷诺给符铧洗了三天的脑,快被雷诺逼疯的符铧在万般无奈之下,从表哥那里讨来了黑衣人有可能会去某个生日聚会的消息换得耳根的清静。

雷诺今天更是打足了精神,他今天一定要好好的研究一下,为什么这个平凡的男人会给自己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不过也许正是因为雷诺太过于关注那个自己寻找的人,所以忽略了这个宴会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那个人果然出现了,依旧是那身黑色的装扮,脸色在灯光下显出一丝苍白,依旧悄然无声的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让人难以察觉。但是雷诺还是找到了他的存在。有些忐忑不安的再度对上那双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目光时,雷诺觉得自己的心被莫明的提到了嗓子眼,一种期待但又莫名的有些害怕的感觉在心头泛滥着,连雷诺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为了什么。

但是,这一次黑衣男子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资讯是属于雷诺的,那冰冷的目光毫不犹豫的透过雷诺的存在,投注在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大厅里的那个满脸堆满了脂肪和笑容的肥胖的商人。而且和第一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那个男子又消失不见了。

眼看到手的目标又这么突然不见,雷诺心里就不怎么服气,所以他开始充分使用他的专业知识在人群中寻找着失却了踪影的黑衣男人。但是在二楼转了好几圈,雷诺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的黑衣男人,而且连带的,本来聚会中的那个胖胖的商人也不见了踪影,人总不可能突然消失吧……难道……会是在鬼影幢幢的一楼?雷诺的眼前一亮,转身就往一楼摸去,果然才下了楼梯,雷诺就发现楼梯下的某个房间的门缝里闪烁着亮光。仿古的门锁正好给雷诺提供一个最好的观察位置,从锁孔里看进去,整个房间的情况一览无遗。

虽然全身的着装仅是一件简单的黑衣,但怪异的是倚坐在高级沙发上的黑衣人并没有因此显得窘迫或者拘束,反而将自身那种隐隐的贵族气势表露无疑,更比平日添了几分慵懒的气质,看上去有某种危险的感觉。

要不是他的身后有数把枪正对准他,任谁都会以为这里才是黑衣人的家。不请自用的喝着别墅主人珍藏的美酒,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正处于被绑架的危险处境。倒是身为绑架者的别墅主人一反刚才在楼上的虚假微笑,脸上汗水淋淋,仿佛别墅的大厅是三温暖包箱。

双方自见面开始算起,已有近半个小时,但谁都没有开口。黑衣人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而绑架者——马维尔的脸色却像雨后的彩虹般变了好几种颜色。

由一开始的洋洋得意到如今的失魂落魄,能在短短的半小时表现出如此丰富的表情,相信以后即使脱离了现在的生活也能在影视圈内找到一个不错的位置。雷诺中肯的在心中默默评价着。

大厅内的僵局是由一份紧急报告打破的。

“老大!”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跌跌撞撞地从另一边的门冲进大厅,一脸的惶恐,“总部的决定……”

“是什么?”犹如惊弓之鸟的马维尔猛的站了起来,他等的就是这个。

“总部说……说……”

黑衣男子吞吞吐吐的样子让马维尔的不安达到了极限,一把抓住手下的外套,咆哮着,“说什么!”

“总部声明正式将您逐出组织,您不再是组织的一员,您的行动总部不负任何责任,一切后果由你本人承担。”如同报丧般,马维尔的心落进了谷底,这等于是判他死刑啊!

“不可能的!我的姐姐,不!是,夫人,一定会为我开脱的。”马维尔如同负伤的野兽般怒吼着。他绝不接受这种结果。

“夫人因为和外人私通,已经被龙头给杀了。”不识相的属下硬生生的戳破马维尔的希望。

“不!”一把将属下给甩了出去,暴怒中的马维尔完全失去了理智,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坐在一边的黑衣人。

“都是你!都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引起的。带着浓浓的杀意,扑向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动,依然悠哉游哉的喝着手中的酒。仿佛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呼……”数声清脆的枪声划过夜空,马维尔魁梧的身子倒在黑衣人的脚下,而指在黑衣人身上的枪也纷纷莫名的落在了地上。

喝下最后一口酒,将酒杯抓在手里把玩,看也不看不能动弹的马维尔,“你给了我一个不算美丽的夜晚,但看在你卖力的表演为我打发了不少时间,做为谢礼我留你一命,若是你有命见到你的主子,代我问声好,告诉他下一次用个聪明的方法,我可是很期待的!”

说着缓缓的站起身,跨过马维尔的身体,走出大门,临了又突然回头,“啊!忘了说,这栋别墅我代她的原来主人收回了,还有你的表情很丰富,若是找不到工作可以去片场试试。”

“看来他不是个好惹的人啊!”望着黑衣人远去的身影,雷诺强行忍住了跟出去的想法,只是一个迟疑,就发现原来在暗处,还有两个和自己一样的窥探者。

“齐安你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吗?这样的能耐……真是厉害,光靠精神意念就能控制到这种程度……和你比起来,可以说不逊色噢……”

“哦!是吗?”齐安敷衍的回答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他可不想被皇帝当做调侃的对象。

“他的身份你不关心吗?”皇帝陛下的雅兴显然不小,摆明着不让齐安消停。

“我很忙,阁下,如果你希望我们能够尽早赶到那美提亚去的话,那么您最好安分一点,不要给我招惹麻烦。”齐安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口气里却充满了无奈。虽然最后他不应该提示皇帝不要放自己的鸽子,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必须冒着天大的危险把这位西摹帝国的至尊从帝都带到联邦来。也许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当然不会担心你的安危,我担心的是某人一时不察冲动行事,到头来坏了大事。”

“噢?有这可能吗?”齐安挑了挑眉,一脸受辱的模样。

等着两人走远了,雷诺才走了出来,他现在是满心的好奇,这个黑衣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雷诺恐怕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全都落在了黑衣人的眼中,而且黑衣人根本就是有目的出现在他的身边的。

“这个男人和联邦的多雷斯走的很近,你一定要好好控制住他,最起码也要让他成为受洗者……明白吗?”

“明白了,我会做的。”

“你的精神力还不能很好的控制,所以不要使用过度,知道吗?”

“明白。”

“还有,继续冒充‘夜行蝴蝶’行动,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夜行蝴蝶’找出来。”

“是的。”

对于迈伦。埃斯特涅尔来说,见到突然来访的齐安,并不是件意外的事。当他自从得知教宗突然过世的消息后就清楚的知道死神的脚步正在靠近。

望着齐安那毫无虚伪的笑脸,迈伦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受,是喜?是悲?还是深沉的遗憾?

在这看似无害的面具下,栖息着一只无情的恶魔。

迈伦深切的了解这个事实,因为他就是将那个恶魔唤醒的一份子。唤醒恶魔的人终究要赔上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啊。

平静的坐在摇椅上,看着倚在墙边的齐安,迈伦。埃斯特涅尔淡淡的笑了起来,“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为什么不逃跑?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避开我的。”齐安睁着漂亮的双眼,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但嘴里却说出最无情的话语,“还是,你认为我会因此而放弃除掉你的计划吗?”

“除掉我的计划?”迈伦。埃斯特涅尔轻笑着,“你要杀我还需要计划吗?无论我逃到哪里,你都会找到我,我无意让自己沉浸在恐慌中,所以我不离开。”

“你不害怕死亡吗?”齐安的眼光中闪出笑意,但那笑意冰冷的让人心寒。

“不!我是人,当然会害怕死亡。但是,我必须为我当年的愚蠢付出代价。我注定要死在你的手里,这是我应得的。”迈伦。埃斯特涅尔轻叹着,“我的罪,必须由我的生命来清偿。”

“你的罪?是指我吗?”齐安笑着问,“看来你还真是后悔把我带进你的圈子。”

“是的!我很后悔!”迈伦。埃斯特涅尔的目光直视着齐安,“当年我自傲的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强大到能随心所欲的改变别人的一生,但是我没想到自己其实是那么的愚蠢。”

“你的能力很强,至少你改变了我的一生。”齐安微笑着,“当年若不是你设计让人追杀我的家人藉此逼我进入黑道,或许今天我还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你不但改变了我和你的命运,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迈伦。埃斯特涅尔苦笑着,“如果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

“后悔对你来说已经太晚了。”齐安的轻语中有着轻叹,“如果你不是笨到把主意打到教宗的那件遗物上面,或许你不会有今天,因为我并不怪你将我逼进黑道,相反,我还要感谢你,毕竟这个血腥的世界才最适合我。”

迈伦。埃斯特涅尔收起笑容,认真的望着齐安,“教宗的遗物,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那个老头子的险恶用心吗?”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当年我的杀手老师告诉我一件事情,那就是杀手需要知道的事情只有两件,杀人和契约,其他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和教宗有契约在先,所以教宗的遗物对我来说很重要。”齐安耸耸肩。

“同样是逼你进黑道的一份子,为什么你最后会选择亚特皇帝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迈伦。埃斯特涅尔不懂,不懂齐安的心中是如何的取舍的,“你居然会为他卖命,现在还要为了他去拿教宗的那个疯狂的遗物吗?”

“你已经看过他的遗物吗?”齐安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意,“那你也该明白,若非教宗一直用他自己当作最后的一道门,这个世界早就沦为我的牺牲品了。你该感谢雅钧的,他让你和这个世界太平了一百多年。”

“呵呵……”迈伦。埃斯特涅尔笑着,“太平?是啊!若非教宗,这个世界怎么会像现在这么太平。”讽刺的笑声在空旷的大屋内回荡,迈伦。埃斯特涅尔原本平静的脸在笑声中扭曲了,“教宗也好、亚特皇帝也好、我不懂你为什么会事事都听他们这些彻底的丧心病狂的家伙的话,却不愿意听从我的劝告,他们就那么好吗!”

齐安收敛起杀气,眼光转向窗外的天空,“他们都不好!但是他们都很强,强到让我眷恋。我喜欢看他们下令的样子,那是最美的。”

迈伦。埃斯特涅尔激动的握紧双拳,“那就能让你为了他而宁可毁掉现实的一切吗?”

齐安的脸在月光下变的朦眬,“为了他们?你以为我的一切计划都是为了他们吗?”话声在夜空中显得飘荡,“你错了,没有人能让我这么做,就是他们也不行。”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得到那份‘埃斯特拉的报告’!”迈伦。埃斯特涅尔几乎是用吼的。

“教宗没有告诉你吗?我当年和他签订的杀手契约的内容?”齐安回头冷冷的笑着,这一次他的笑容里没有任何的气息,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死亡前的寂静。“教宗的契约上写的很清楚,只要他死去,或者那份报告里所写的有关奇美拉的试验出现在现世的时候,我就必须把那份文件的内容公布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

迈伦。埃斯特涅尔因为这句话睁大了眼睛,他无法想像教宗居然会用这样的条件和一个绝顶杀手签立合同。但是他没有时间再多问一句,因为齐安手中的镭射弹已经击穿了他的心脏,但是在最后一刻,迈伦紧紧地抓住了齐安的肩膀,用嘶哑的声音说出今生最后的一句话:“佛米拉狄……已经带走了教宗的遗物……小心……计划。”

迈伦。埃斯特涅尔带着满怀的不信,以及不完全的示警,离开了人世,一双浑浊的眼睛,至死都不曾闭起。

而这个时候,在墙外却响起了齐安的悲鸣声:“我说阁下,我知道你的好奇心很强烈,但是请你给我一点适应机会好不好?你这么老是躲在一边的做法,早晚会把我吓出心脏病的……”

窗里墙外,此刻却是两种鲜明的对比……

联邦的飞机场曾经是联邦政府引以自豪的重要标志之一,但是恐怖分子的几颗中子爆弹就轻易将费时三年建造而成的最先进的飞机场夷为平地。

这就是一切混乱的源头。

如果有人不怕死的去问负责清扫战场的布里斯少将的话,回答他的绝对是一招令所有武功大师自叹不如的——怒龙摆尾。并保证能在一瞬之间将来人由立体实物变成超现代画家的经典名作——“人型画皮”。

基于以上的看法,所有参加本次营救活动的人员都识趣的远离台风眼,生怕被扫到台风尾。

然而此时的布里斯少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损失巨大!

“老天,哪个这么厉害,破坏的可够彻底的。”

刚刚被调到机场的韦德上将看到几乎成了废墟的航空港候机大厅,为之咋舌不已。

“不错吧,相信这将是今年的头号新闻——闻名于世的联邦最大的机场转眼成为‘历史古迹’。”呆在现场很久的布里斯少将的参谋官走到韦德上将身边悄悄的说。

在军部里面韦德上将可以说是异数中的异数,资格老权利大,偏偏还特别喜欢八卦,无赖水准一流,所以很多下级军官对于这位将军可以说比其他的将军要亲近的多,这一点,是韦德上将最自豪的。

“有人员伤亡吗?”

韦德上将边问边走向废墟中心,看着满目疮痍的机场,韦德上将也不得不蹙起了眉头,现在联邦正处于紧急状态之下,但是搞破坏的家伙却没有一个想休息的。

“到目前为止死亡39人,184人受伤,其中有29人重伤。还有……”参谋官突然停顿了下来,欲言又止的行为引起了韦德上将的注意。

“还有什么?”韦德上将望着参谋官问:心中闪过一阵不祥的感觉。

“还有,对方绑架了三十名人质,现在占领了附近的一所别墅,要求我们支付赎金十亿。”参谋官轻轻地说出让布里斯感到头痛的严峻现实。听到这个消息,现场所有的前来支援的人员都愣住了,有人质的恐怖分子可不是简单就能够料理的。

“这个简单,我来处理好了。”韦德上将拍拍胸膛就迎接下这要命的任务。

救命!

老天爷,可怜可怜我吧!

救救我吧!

雷诺望了望高高的围墙,含泪回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韦德上将,希望能出现奇迹。

而韦德上将回给雷诺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右手的拇指在脖子上划了个完美的弧线。

呜……不人道啊!……我要控告你们虐待劳工……雷诺抵死挣扎,他可没有想到,韦德上将用十六通电话把自己叫来,居然是要自己表演爬墙技术,天晓得当年雷诺在军事学院里最丢人的就是爬墙这一科勒……

去……快去……前来支援的同事们有默契的指了指高墙。

雷诺第一次彻底了解了所谓的同室操戈,也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所谓的“煮豆燃豆萁”的心情。他真的好命苦啊!

快去……韦德上将催促着,粗大的手指用力的指向高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阴险小人!雷诺用自认凶狠的目光扫向韦德上将。我要是变鬼一定把你拖下地狱。

我不会在意的……韦德上将不在意的晃了晃手无声的交流继续着,看来没有一两个小时是无法结束的。

“他们在搞什么?”

在临时救援行动指挥中心的总指挥布里斯少将心急如焚,这次行动可是营救三十多个人质啊,若行动失败,不光是人质的安全堪忧,这还将影响联邦的声誉。可这些被誉为军部中的精英到底在做些什么?在离恐怖分子仅一墙之隔的地方,眉来眼去的大演哑剧。他们把任务当什么?

“马上给我接行动组!”布里斯少将火大的大吼。

“报告少将,行动组没有带任何通讯工具。”

“什么!”布里斯少将一肚子的火飙到极限,一拳击在办公桌上,桌上的玻璃老兄顿时粉身碎骨。“该死!”

“嘻……”不适宜的笑声在少将身后传出。这下子无疑是火上加油,布里斯少将正愁没有发泄的藉口,一听到笑声,立刻开炮。

“是谁?谁在笑?站出来!立刻!马上!”

指挥部陷入一片寂静,谁也不愿站出来做少将的炮灰呢,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无人答应的下场是所有人都成为少将的靶子,不过还好,反正人人有奖,就当作是耳旁风,刮过就算了。总要体谅人家少校的心情,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安慰吧。

指挥部的强冷暴风雪刮了一个多小时后,一位现场监视员救了所有人的耳膜。

“报告长官,行动组好像开始行动了。”

“是吗?”布里斯少将终于将精力转回正题。所有的人员都长出了一口气。

上帝保佑!哈利路亚!

雷诺经过一小时四十六分钟的徒劳抵抗,终于在韦德上将阴险的威胁下屈服。带着饱尝辛酸的灵魂,转向高墙,然后——努力的——爬!

望着雷诺笨拙的姿势,前来支援的同仁面面相觑,纷纷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半秃的韦德上将。

“他真是你的军事学院毕业的?”参谋官小声的问出大伙的疑问,“我从没见过哪个军人出身的家伙爬个墙会发出比拆墙还要大的声音。”

“咯……咯……”像是回应参谋官的问题,雷诺一脚踏上墙边的树枝,还很不客气的踩断了两根。

“他在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吗?”珈菲特皱着眉。

“没关系,放心,他绝对是精英,我不会看错人的。”韦德上将轻描淡写的回答。

“不是吧?”参谋官看着韦德上将,“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怎么会?”韦德上将竭力撇清身上的嫌疑。

“怎么不会?你每次说不会看错人,就会有阴谋。别想瞒我们。”珈菲特可是前来支援的众人中对这位上将了解最深的一个。立刻识破韦德上将的谎言,“说,这小子有什么来历?”

“真的没有啊……”韦德上将可是个推卸问题的老手,“先别谈这些,开始行动吧。”

“你真狡猾!”所有前来支援的成员异口同声的说。

“谢谢夸奖!”韦德上将毫不谦虚的接受“表扬”。

“参谋官你小心保护雷诺,随时跟我们联络,一但有问题,你带着雷诺先撤出。明白吗?”韦德上将叮嘱着,他可不想让雷诺遇险。

“明白,我不会让雷诺受任何伤害,毕竟他还不算是一个正式的军人……”参谋官才说完,墙边又传来响声,还夹杂着雷诺的诅咒声。

“看来他已经忘了这是哪了。”参谋官叹息着。

雷诺的努力非常成功,因为他已经引起了绑匪的注意。墙内负责守卫的人听到声响,纷纷将目光投向墙顶,全神贯注,随时准备放手一战,这一来可给参加行动的大伙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大家避开守卫,轻而易举的潜入大院,真是托了雷诺爬墙的福,虽然他本人没发现。

更让守在雷诺身边保护他安全的参谋官绝倒的是,原本开始还有点吊儿郎当的雷诺似乎突然有了进取的精神,虽然从墙上滑下来不下十次,他却依然奋斗不止。真是可怜那几棵栽种在墙边的桦杨,前辈子没修个好福报,这辈子沦为雷诺脚下的“苦囚”,被“蹂躏”的让他这个非同类都为它哀悼。

“看来我是不用担心雷诺这小子的安全问题了,”参谋官喃喃自语,“照这种速度,等他真爬上去,行动大概也完成了。”

“咯……咯咯……咚……”墙边的声响让参谋官一闭眼,“又来了!惨不忍睹啊!”

同时在行动指挥中心的总指挥布里斯少将目瞪口呆的望着监视荧幕,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颤抖的手指指向监视荧幕,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我没……没看错吧,他……他是……是……”

“他是前来支援的成员。”一位忠实的部下非常清晰的回答少将的疑问。

“卡……”刺耳的噪音从高清晰的扩音喇叭中再度传来,在安静的落针可闻的指挥部里,异常突出。所有在场人员都长叹一声:又掉下来了。

“我要彻查,到底是哪个混帐让这个笨蛋前来支援的!简直是胡闹!”布里斯少将终于找回了他的声音,迫不及待的大声咒骂。

“是您的上司——韦德上将打电话特地把他叫来的。”在少将身边久久无声的副官突然插入一句,顿时让少将闭上嘴。他可不想落下一个对长官不敬的罪名,好在此刻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荧幕上,继续欣赏那位前来支援,号称“精英中的精英”的一员,令人不敢恭维的“爬墙艺术”。

“要是让我知道他的所属地方,我一定要把他从军队里开除出去,太丢人了……”布里斯少将自言自语。

“上帝保佑你。”唯一听见少将决定的副官在心中为马上要遭殃的同仁献上最真诚的祝福。

现场的营救行动非常顺利的进行,在雷诺杂讯的掩护下,所有人员得以轻松靠近每一个预订目标,并在不知不觉中将目标击昏,整个行动干净俐落,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所有绑匪被捕后,将一堆后事丢给做后援的警察,前来支援的人员众积到噪音不断的高墙下。

“看!雷诺还没有爬过来,太夸张了吧。”珈菲特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息。

“快了。雷诺在军校里的‘越墙攀爬’是29分,换算过来,这栋墙他最快爬完也要21分钟。就算再加速,也不会超过20分钟,何况他已经十年没训练了。”韦德上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

“你好像忘了算上你的许诺,”珈菲特皱着眉,“你不是说他要是在20分钟内爬过来,无论什么条件你都答应他吗?万一他受了刺激真的爬过来呢?不是会变成靶子吗?”

“你说我留下参谋官做什么?”韦德上将得意洋洋的轻笑。

“难道……你……”珈菲特猛然醒悟,“你好狡猾。”

“你先故意不告诉雷诺,今天的行动不是训练,又用这么好的条件套牢他,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进你的圈套,然后你利用雷诺拙劣的行动吸引绑匪,让我们藉机完成任务。”珈菲特说着韦德上将的诡计,其他成员渐渐了解了韦德上将的安排。

“你料到他在20分钟内是无法爬完墙,而墙内的绑匪在不明情况下也不会霍然开枪,就算开枪,普通的武器是无法打穿钛合金墙的,唯一的危险就是他出人意料的过早爬完,所以你留下参谋官,只要雷诺有在20分钟内爬上顶端的可能,参谋官就会想办法阻止吧。”

“哇……韦德上将你好鬼!!”其他前来支援的同仁恍然大悟,一致认同韦德上将是本世纪最诡诈的人,连自家人都要骗,有够缺德的,摆明了在利用人家嘛。

“呵……呵……”韦德上将得意的笑着,“我们的智多星真聪明,一切如你所料,不过还有一点,你没料到……”

“是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的问。

韦德上将看了看表,神秘的一笑,抬头看向高墙的顶端,一个黑色的脑袋如他所料的探了上来,随后是一张沾着绿色青苔、汗水不断、狼狈不堪的小脸。

“我上来了……”雷诺带着骄傲和欢愉向所有同仁宣布,“这下可以加薪了吧。”

韦德上将带着奸笑望着雷诺:“你用了21分钟,超时,出局……”

“啊……”惨叫声震动天地,随后可怜的雷诺“顿失其力”摔下高墙。

韦德上将对着珈菲特微笑:“我还让大家欣赏了一下业馀侦探和职业军人之间的对比有多厉害……”

“天啊!恶魔转世啊!……”

前来支援的所有成员纷纷向雷诺献上最大的哀悼……

被韦德上将耍了的雷诺,一脸不痛快地坐在地上赌气起来,韦德上将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的学生那个超级孩子脾气发起来,可不是好收场的。

“说好了,别生气噢,我可是受了你的朋友符铧所托,才这么做的,他说你最近不对头,整个人像傻了一样,所以我才这么试试看的……”推卸责任对于韦德上将来说,简直就是拿手好戏。

“去,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我还骗你,死小鬼告诉我你怎么了?恋爱了?”

“我……”雷诺才张了张口,就看见不远处一条熟悉的人影飘过,赫然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雷诺顾不得向韦德上将解释什么,撒腿就追,把韦德上将搞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这个小子在发哪门子的疯。

雷诺一路疾跑,希望能够找到刚才的黑影,但是对方还是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留下雷诺一脸怅然若失……

第五章极度危险的棋子

“站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的时候,雷诺惦记的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愕然的停下了脚步。

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金发蓝眼,配上一张英俊的脸和高大匀称的身材,再加上一身深色的便服,用优雅潇洒来形容来者并不夸张,不过那诡异的出场和一身明显外露的令人心惊瞻寒的杀气完全破坏了对方原本的气质,而且还让那轻松的笑容里多出了太多令人恐惧的阴森味道。

“你是谁?”

黑衣人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问句,却被对方骤然发起的攻势所淹没,眼前这个男人几乎是以疯狂的方式再度向黑衣人所站立的地方开枪,飞射出枪膛的雷射子弹几乎没有落空,每一颗子弹都准确地射击在黑衣人站立过的土地上,黑衣人很清楚,如果对方不是刻意的放慢了攻击的速度的话,自己恐怕早就被击中了,虽然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自己来说并不严重,但是被人射伤的滋味,总不怎么好受。

但是无论他怎么躲闪,镭射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脚步,似乎在嘲笑他平日引以为傲的速度,而且对方甚至恶意的击中地上的碎石块,让纷飞的石块在黑衣人身上造成一个又一个的淤青。碎裂的石块飞射到黑衣人身后的墙壁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白痕。

对方非但没有因此收敛一点,反而脸上的微笑依旧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那充满诡异的表情,甚至连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都在刹那间被震慑住了,他现在根本无从判别眼前的东西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全部住手!否则开枪了!”

一群维持附近治安的警察闻声冲了过来,那是为了处理飞机场爆炸案,盘问周围可疑人员所安排的特别的应急人手,在听闻激烈的枪声之后,身穿防弹衣和防暴武器的他们是第一个冲过来的人,但是这个在他们看来是最正常、最准确的判断,此刻无疑成了他们致命的缘由。

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发现周围突然多出了许多人之后,似乎改变了某个主意,突然丢下了手里的镭射枪,这个举动让警察们愣了一愣,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个男子动了起来——如果那能够被称为是“动”的话。

那个金发男人抬起了手臂,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之间伸出了一个近半米的长度,形成一个尖锐的半透明的东西,当他挥动手臂,随着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雅的弧线,那些号称能够阻挡子弹的高强度防具如同豆腐般被切了开来,而隐藏在防具之后的人,也没有能够躲过那锋利的馀威,所有闯过来的人都在瞬间变成了一块块单纯的碎肉。

直到他们的肉体在地下摔得粉碎之后,鲜红的血液和碎烂后花花绿绿的内脏才如同爆发的火山一样从尸块中喷溅出来,那犹如地狱再现的一幕,一下子就镇住了黑衣人,也让后面赶来的人全部傻了眼,甚至忘记了要继续攻击。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等他们在片刻后反应过来要开枪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第二堆红色的肉块。

而黑衣人也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犹如陷入了泥潭一般,怎么也动不了,甚至连弯曲手指都做不到。

而罪魁祸首却依旧带着他那轻松的微笑,转头再一次将目光投注在黑衣人的身上,不再去理会其他。他仿佛很有信心,那些人已经影响不到他了。这个时候,原本乒乓作响的旷野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安静得犹如一个巨大的坟场一般。

“这次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我们好好谈谈吧,亲爱的仿冒者……”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那个男人的嘴里冒了出来,“你不用试图抗拒了,你的意念波在我的能量场里根本不可能施展,我也不想置你于死地,所以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仿冒我杀人。”

“你是谁?”黑衣人已经隐隐猜到对方的身份,也正因为此,他的身体几乎完全的紧绷起来,咽了口唾沫,有些艰涩的问着。

“我是谁?这些死人不是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吗?”黑衣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躺在地上的尸块和鲜血不知不觉间排列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色蝴蝶形状,金发男子挑了挑眉头,“我就是‘夜行蝴蝶’,和你一样,是来自‘地狱天堂’的杀手。”

在这个世界上,传说有一个地方专门培养超级杀手和拥有特殊能力的杀手,由于没有人知道“地狱天堂”的真正所在,所以除了从“地狱天堂”走出来的杀手,“地狱天堂”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一个奇怪而陌生的地方。

“‘夜行蝴蝶’……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暗中捏紧了拳头,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十有八九真的是从“地狱天堂”出来的人,因为那种冰冷的毫无人气的杀意,只有来自“地狱天堂”的人才会有,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夜行蝴蝶”的话,那么凭着他现在的能力,是无论如何逃不过去的。

“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也无意久留在这个星球上,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你明显在冒充我的身份,你该很清楚,这对于我们来说代表着什么,不过我已经很厌倦杀人了,所以只要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再冒我的名字,我就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否则,在我离开地球之前,你就将成为我的敌人。”来人轻笑了起来,“如果你是想来打败我的话,我劝你最好换个目标。”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吗?那这样好了,我给你时间考虑一下,三天后,如果你还留在地球的话,我就会来找你,到时候,”那人顿了一顿后,故意触动了一下自己布下的无形的能量场,让黑衣人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周围逐渐泛出血红色的薄雾,而被困在能量场里动弹不得的身体立刻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在剧痛的同时,身体里的力气似乎被迅速的抽走,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黑衣男人,也差点因为无法承受这股剧痛,险些在能量场里失去了意识。

黑衣人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不让呻吟从自己的嘴里发出。

“记住,只有三天。三天之后,我就不会客气了,如果你身后有指使者的话,也这么告诉你的指使者吧……”

随着对方的声音消失在风中,黑衣人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猛然轻松了起来,原本控制自己力量的能量场已经不见了。黑衣人的身体在风中软倒在地上,他生平第一次领教了来自那个杀手王国最强的杀手“地狱天堂”里最可怕的存在。自己的教导者并没有说错,自己虽然能够控制意念进行进攻,但是这种进攻对于“夜行蝴蝶”来说显然是连还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因为他太强了,所以教宗——‘地狱天堂’的真正主持人,才会和‘夜行蝴蝶’签订契约,把最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了这个人。”耳边回响起自己的老师们所说的话,这一次黑衣人是彻底的相信了。

雷诺第三次遇到黑衣人,不能算是意外,因为他很清楚黑衣人就在附近,他开车找了很久了,但是一种被称为恐惧的感觉却在接下那冰冷的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身体的瞬间从心底泛滥开来。

雷诺不知道为什么黑衣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车门口,但是他却知道,黑衣人看上去非常的糟糕,苍白的脸色中隐隐透着淡淡的青色,连嘴唇都泛了白,削瘦的身体被雷诺扶起后就轻倚在车门边的阴影里面,寂静的道路上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他喘息的声音。

“送我回家,要快,我撑不了多久了。”黑衣人低哑的说着,雷诺却明白在那低语中所包含的克制的味道。

“上车……”没有多问第二句,雷诺转身就想钻进车子,但是一只纤细而有力的手臂却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不能和你一起坐车……”

“为什么?”雷诺第一次听到这种诡异的说法。

“除非你有天然的玉,否则我不能和你一起坐车。”黑衣人拒绝着,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在没有东西压制的情况下,很容易伤人,如果贸然答应和雷诺一起回去,恐怕车子到半路就完蛋了。

“玉……对了,玉佛像可以吗?不大的吊坠。”雷诺想起了自己脖子上的饰品,摘下来递给了黑衣人。“我有一块雕佛的挂件……”

“够用了,你开车吧。”黑衣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矮身钻进了车子里。

雷诺虽然不知道黑衣人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不再追问,发动车子。

当玉佩握进手中的时候,黑衣人原本微闭的双目,猛然睁开,张开手心,藉着路灯仔细的看了眼那块玉佩之后,威廉的身体震了震,目光中透出惊讶的光泽,可惜随即就迅速的褪去。

小型的气垫艇在静寂的夜色中超速的飞驰着,银色的流线型车身因为飞驰的缘故在公路两旁的监视器上留下了一条暗银色的魅影,相信明天一早,雷诺就会接到交通大队成叠的处罚单了,但是现在雷诺没有时间去考虑更多,他只想快点把黑衣人送回去,他刚才就发现黑衣人伤的不轻。

而黑衣人所说的住址居然就是上一次,那间悬崖边上的别墅“你住在那里……”雷诺有些吃惊的轻呼。

“哼……”瘫软在后座上的黑衣人轻哼了一声,没有搭理雷诺的问题,反而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今年几岁了?”

“我?再差三个月就三十六了。”雷诺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威廉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差三个月就三十六了吗?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似乎有些感叹的深深吐了口气,“谢谢你的玉佩,现在这个时代,这么纯净的玉石已经很少见了。”

“是吗?我不知道,这个是我的祖父在地摊上买来哄我玩的,应该不值钱吧……那个……怎么叫你?”

“你可以叫我威廉……”

“那个,威廉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不太好,我需要静养……”威廉不愿意告诉雷诺自己刚才被“夜行蝴蝶”所伤,这个伤短时间是不会好的了。

“你忍耐一下,很快就到的。”雷诺加快了速度,十几分钟后,雷诺终于来到了那间老别墅,“我扶你。”雷诺伸手扶起威廉的后腰,贴上那黑衣的时候一阵湿濡的触感以及靠近威廉的时候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血的味道,让雷诺愣了愣,“你受伤了?”

“没有,那是别人的血。”威廉淡淡的回答,但是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却让雷诺实着的打了一个冷颤,“谢谢你的玉。”

此时威廉和雷诺的身影映照在古堡下密室里的秘密放映机上,监视器不但送来了清晰的照片,还送来了对话。

睁着独目的老人,看着坐在密室里的男人,屋子里的隐藏式监视器正将远处雷诺和威廉的对话清晰的传达给默默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有些荒凉的景色的黑发男子。

“提督阁下……”老李有些迟疑的看着窗边的男子,这里是提督为威廉准备的秘密基地,当初就说过最好不要暴露的,但是威廉自己的确违反了这个规定。

黑发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冰冷而深邃的目光在阳光下爆出一丝冰冷的蔚蓝的光泽。

“由他去吧……”黑发男子轻轻叹息了一声,他相信威廉自己会有分寸的,他有预感,这个雷诺以后恐怕是自己的一张超级王牌呢。

“最近不要让威廉出去,今天他是遇上了‘夜行蝴蝶’,那个男人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暂时不要让威廉行动了,免得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黑发男子冰冷的命令着,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老李才能够理解黑发男子话语中的无奈。

“是的。”

小心的扶着怀中那轻盈的身体,雷诺推开大门,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大厅里静悄悄的,雷诺直到走到二楼的楼口,才看到不知道是么时候,那个上一次招待自己的独眼老者正安静的站在门口。

“跟我来,少爷的房间在隔壁。”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雷诺总觉得老者在看到自己的刹那,独眼的眼光里闪烁着诡异的光泽,那光泽里似乎混杂着多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内。不过现在雷诺也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些,安置好怀中的男子之后,他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问老者。

雷诺有些奇怪的打量着眼前这间应该是被称“卧室”的屋子,浓浓的诡异感又一次漫上心头。

雷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房间,整个屋子几乎完全是用玉石雕琢成的似的,从地板到头顶,都是由一块一块的绿幽幽的玉石彻成的,连窗框都不能免俗,嵌在窗框里的玻璃,如果雷诺没有看错的话,应该也是一块被特意磨薄的半透明的玉石,而红木的大门背后愣是多加了一道玉制的石门。

在房间的东面,供奉着一尊玉制的佛龛,只是被淡黄色的丝绫遮着,看不清供奉着什么东西,房内的摆设也几乎看不到其他质地的东西,玉石的梳妆台、玉石的衣柜、玉石的桌子、玉石的椅子、玉石的花瓶、玉石的装饰屋……甚至连古色古香的大床,居然也是用白羊脂玉雕成的,只是白色的床在一片绿幽幽的天地里面更是剌目。

“让少爷睡下吧。”

老者似乎非常明白走进这间屋子的人都会有瞬间的失神,所以上前掀起床铺上的被子,示意雷诺将怀中的黑衣人放下。

雷诺小心的将威廉放在诡异的大床上,不意外的看到床头的枕头也是用玉雕成的,而目光瞟过处,大床的周围似乎还雕着其他的东西,不过雷诺并没有去多看。

经过一路的折腾,威廉依旧没有清醒的迹像,苍白的脸色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红晕。雷诺不禁有些担心,按照道理,至少也要有点反应吧。

“少爷昨天晚上应该喝过酒了,所以怎么叫都叫不醒的,到晚上他自然会醒。”老者似乎明白雷诺的担心是为了什么,开口说着。

“究竟……”雷诺忍不住开口,却被老者在第一时间打断。

“不要问,记得我开始说过的话吗,不要对我说,也不要问我,你在这里的时间待长了,该知道的,就自然会知道。”老者的独目中闪烁着不能错认的坚决。

“……”雷诺纵然有千万个问题,也被毫不留情的噎了回去。

“跟我来,让少爷休息吧……”

大门开了,又关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透射进幽绿的玉壁房间,整个房间似乎陷入一个美丽而虚幻的空间里。

床上的男子,微微睁开深邃的双眸,一种被称为忧郁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这时房间内的某个墙壁轻轻的震动了一下,然后诡异的绿色里出现了一条人影。

“怎么样?”

“我可以确定,那的的确确是‘夜行蝴蝶’,那种暗杀用的能量场,绝对只有‘夜行蝴蝶’才能使用的出来。而且我想没有人能够模仿他的那种手段,即便是可以模拟一切的我也没有办法模拟那种情况。”

“你做得很好,只要确定了‘夜行蝴蝶’的行踪,我就能够得到那份文件的下落,迈伦临死的时候,并没有说出那份文件的钥匙究竟藏在哪里,没有钥匙,那份文件只是废物,而教宗现在也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这份文件钥匙的下落的人,只有教宗一手调教出来守护那份文件的‘夜行蝴蝶’才知道,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那份文件的钥匙,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

“雷诺已经‘受洗’了吗?”

“是的,我已经在他的身体里留下种子了。他现在的精神几乎和我是统一的,他的自主意识已经被我压制到了极限,一旦我身体里的奇美拉因子出现激烈的动荡,雷诺就会成为新一代的改造型奇美拉品种,所以……”

“你现在控制的因数范围有多少?”来人的青蓝色双眸中闪烁着的是令人恐惧的疯狂火焰。

“现在被我控制的,多数都是精神状态相当优良、对于外间十分敏感的人,整个行星的总数是三万个,但是只要我体内的母体因数开始作用,只需要二十个小时,这个世界上就能出现三十倍以上的我们培养的新品种奇美拉……”

“那就好,我放心多了,只要能够控制住这些,这个银河早晚都是我的。”

“明天一早,你就离开这里,暂时不要回到联邦来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收拾的。”来人青蓝色眸子中闪烁过一抹锐利的光泽。

“明白了。”

“威廉,你知道你自己的重要性吗?你可能是我最后的一张保命牌,所以请你无比小心一点,我不希望你在‘夜行蝴蝶’的手里吃大亏,毕竟你和‘夜行蝴蝶’并不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夜行蝴蝶’是绝对的强者,而我则是播种者。我们所擅长的领域完全不同,而且我也知道自己和‘夜行蝴蝶’之间的差距了,如果不行,我会以逃跑为主要目标的。”

“你明白就好,等我得到了藏在教宗那里的埃斯特拉的报告之后,或许我就可以修正你身体里的错误了。”

“但愿如此吧……”

翠绿色的玉墙悄悄的合拢,掩住了那道门扉,威廉无力的倒躺在床上,刚才齐安的一击果然厉害,虽然自己躲过了要害,但是身体还是受了伤。“夜行蝴蝶”不愧是人类中最有力的敌人,难怪教宗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保管。

夜,静悄悄的。

太阳虽然隐没在天际,但是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微弱的风,吹过大地。

伸出手就能感觉顽皮的风在指尖嬉戏的感觉。

安静的世界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或是昆虫偶尔的一两声轻吟,在这个远离喧闹都市的天地间,没有任何人工的吵杂,纯出自然的完美,更是让倚在落地窗前的威廉感受到仲夏夜晚的美丽。

威廉支起身体,倚在窗边,两手环抱在胸前,双目似乎注视着天空中的明月和浮云,那张平日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平凡脸庞,此刻在月下似乎变得朦胧而不切实起来,风吹拂着他的及肩的黑发以及一袭丝制的白色睡袍,纹丝未动的单薄身体静静的站在月下,隐隐中透出一种出尘味道的同时,更让人有一股诡异的感觉。

雷诺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这一幕让雷诺联想起《吸血鬼女王的情人》这本书里的一段话:我站在风中,静静的感受月光的美丽,虽然我已经在月下看了整整六百年,但是我还是会看下去,因为看着月亮,我就会想起我的情人。虽然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我也已经记不得他的样子和他的名字,但是只要看着月亮,我就能看到六百年前那让我背叛上帝的爱情之炎……“

“今天过的还好吗?”回过神的雷诺轻声的询问着耳边低语。

“还好,只是我对花粉过敏,如果你不送那些香水百合的话,我会过的更好。”威廉随手拿一旁的棋子,随性的将手中所执的黑色棋子轻轻地放在布满了黑白棋子的棋盘上,顿时白棋的优势被阻碍了。

“那么明天就换薰衣草好了。”

威廉没有说话,只是从白色的棋盒里拿出一颗白色的棋子,轻轻的放置在一片黑棋之中,让原本就微妙的棋局更见复杂。

“为什么不下在‘星’上面,这样白棋不是蠃定了吗?”瞟了眼吸引威廉注意力的棋盘,棋力高超的雷诺已经看到了这盘棋的要害。

“为什么要蠃?我是用来打发时间的,结束的那么早有什么意义。”威廉嘴上这么说,手中的白棋却下在了雷诺指的位置。

“早点结束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用餐啊,我可是连早饭都没有吃,早就饿了。”

“那就去吃饭吧。”威廉没有说什么,站起身,将最后一颗棋子倒着放置在棋盘上,“我去换件衣服。”

目送着威廉削瘦的身体走进卧室,雷诺无聊的坐在沙发上,哼着谁都听不懂的小曲。

然后,那只棋盘吸引了雷诺的注意,轻佻的表情,在看到棋盘上倒置的那颗黑棋时,瞬间收敛了起来。因为,那颗黑棋将死了白棋所有的布局,活生生的将白棋的大龙彻底的断绝……

在晚餐的时候,雷诺提起那局棋时,威廉只是淡淡地说那只是随手放的,并没有认真的思考过什么。雷诺一百个不相信,但是也没有强硬的要求一个完整的答案,不过他心中对威廉的好奇心倒是与日俱增的被撩拨了出来。

雷诺正缠着威廉打算下一局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突兀的打断了雷诺的话语。

“没想到被大名鼎鼎的佛米拉狄提督藏在这个荒凉城堡里的居然不是公主,而是王子殿下啊……”

“谁!”雷诺想也不想就往前冲,但一只带着消音器的黑色的枪管从落地窗外伸了进来,轻轻两声枪响,在雷诺的脚前准确的留下两个枪孔。

“别激动,小伙子,我只是来探访被恶魔囚禁的王子殿下的。”一条挺拔的身影从窗户外显露了出来。

走近倚在墙上的威廉,放肆的托起他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仔细地注视着那张不显眼的脸,似乎想从中寻获些什么,而回应他的,是威廉千年不变的冰冷。

“原来你就是佛米拉狄提督的宝贝啊?”男子自言自语的笑了笑,双眸中闪烁着无人能够理解的光泽,但是那光泽下所隐藏的杀机却连掩饰都不曾有过。

“告诉佛米拉狄提督,他的人被我‘夜行蝴蝶’劫走了,如果想要的话,明天晚上到山崖上见面吧。”

“他终于还是找来了吗?真是个狂妄的家伙。”

一直悄悄在各个国家中走动的佛米拉狄第一次在雷诺面前现身,换作平时的话,雷诺可能早就迫不及待的打量这位传奇的提督阁下了,但是自从和威廉相遇之后,雷诺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忽视了太多身外的东西,如果符铧在这里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的,雷诺的行动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宛如掉进了某个迷魂阵之中一样。

“老李,你带着雷诺离开这里,去找威廉,‘夜行蝴蝶’的目标只是我而已,你们不必要留在这里了,走吧,带雷诺出去,‘带’回他的亲人身边,明白吗?”

独眼的老李点点头,走到屋子里的壁炉前,轻轻转动壁炉上的古董花瓶,壁炉旁的墙壁在沉重的嗄嗄声中,缓缓的出现一道内墙,内墙的后面是一道生铁浇铸的铁门。老李从腰上拉出一串铜钥匙,开启铁门上的锁,然后闪身站在一边,指着铁门后露出的黝黑地道对雷诺说:“进去。”

地道里吹来阴冷的风让雷诺缩了缩脖子,点头应了声后,雷诺迈着小步走进了地道,老李随后也走了进去,将铁门合上,感受着脚下的微震,雷诺知道门外的内墙正缓缓地合拢着。

“灯的开关就在地道的墙壁上,你伸手就能摸到。”

老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并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里传荡,阴森的几乎像是鬼片里的镜头。

雷诺听话的将手摸上一旁湿冷的墙壁,果然摸到一块凸起的小方块,用力一按,甬道里顿时有了黯淡的光线,雷诺清晰的看到一条婉蜒的阶梯盘旋着向下延伸着。

“走吧。”老李在身后催促,雷诺应声往下走去,通道里顿时传出有序的脚步声,其中还伴随着滴滴答答的落水声。

“这条暗道的旁边埋着抽水管道和落水管道,你听到的是水落到水管里的声音,”老李边走边开始给雷诺介绍这条阶梯通道的特色,“这是这里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哦,那么这个城堡有很多地道罗?”雷诺久闻德式的城堡里能够有许多类似机关之类的装备。

“是的,其他的地道多数已经废弃不用了,而且地道的入口多数是在一楼的房间里,但是自从厨房搬到二楼后,一楼已经不怎么住人了。”老李回答着,“再下去就是地下门了。”

果然,又是一道铁门出现在面前……

雷诺推开铁门和老李往通道的另一头走去,但是很快地他们就感到脚底一阵巨震,等两人走出地道,回头看时才吃惊的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山崖的下面,但是在山上,一把冲天的大火却刚刚燃烧起来。

“不知道出甚么事情了。”

雷诺才咕哝一句,一阵剧烈的痛苦从身体的最深处疯狂的冒了出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面钻出来一样。

独眼的老李愣了愣,但是下一秒钟,随着一声更加凄厉的痛呼之后,老李傻傻的看着眼前那个原本应该被威廉所控制的男人,突然生出了可怕的一双非人类的手爪……

尔后,老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到那只非人的手插入了自己的胸膛,将自己依旧跳动的心脏活生生的握在了手中。

第六章银河史上最大宗的绑票案

“你乖乖的呆在这里,我回头就会来放了你的……”

齐安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直接把威廉敲昏,对付这种拥有强大精神攻击力的家伙,最好的方法还是让他们好好的睡上一觉,那样的话,会比较好处理。所以黑暗在第一时间笼罩在了威廉的身上,容不得威廉的半个不字。

不久之后,悬崖上的古堡里发出“呼……”的一声巨响,划开了深沉的夜幕,冲天的火光将夜空映的通红。雄壮美丽的别墅在火光中渐渐消失,火中的爆裂声与不远的海涛声交织成一曲另类的安魂曲,为所有消逝在火中以及即将消失的生命祈祷。

悬崖边,捂着左胸不断的流着血的伤口,佛米拉狄惊恐的睁着双眼,不敢相信站在自己眼前,拿着枪,对着自己的人居然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仿佛是从镜子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不可能的,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还会活着?”

佛米拉狄在惊恐中嘶声的怒吼着。他不相信就在他认为一切都快落入自己的掌握中的时候,天和地居然整个翻了一个身。让前一刻还在暗自庆幸的自己,瞬间滑落进无底的深渊。被同样的青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的佛米拉狄感到一阵由衷的恐惧,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没有灵魂,宛如一具从九幽深渊爬上来的冤魂鬼灵一般。

“放心吧,那只是一个复制出来的身体而已,连最基本的灵魂都不曾有,充其量只不过是被我牵扯着线控制的傀儡木偶而已。”

缓缓从人影身后走出来的人,那双同样是青蓝色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时候,让佛米拉狄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虽然和亚特。弗朗迪尼见面,是佛米拉狄的心愿,在他的认知中,也是必然要做到的,但是佛米拉狄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在这样的场面,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见到那个传说中的恐怖皇帝。隐隐约约中佛米拉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

“很奇怪吗?”亚特皇帝慢慢的走到那个复制人身边,故意在佛米拉狄和复制人之间来回打量,“不过你们真的非常的相似,不愧是拥有相同基因细胞的人,人类的技术真的很厉害吧,居然连自己都能够仿造一个,但是可惜灵魂不能假造。”

“你在后悔吗?这么多年之后,才发现我是假的?”如果佛米拉狄听不懂皇帝的言下之意,那他就是彻底的笨蛋了。

“真的和假的,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关系……”亚特皇帝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的模样,“佛米拉狄累了,不愿意继续留在西摹帝国乃至于人世间,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不勉强他,如果他认为在萨那威的那个要塞里居住是一种幸福,那么我根本没有必要去打扰他的幸福,他已经为我做出了太多的贡献,我允许他以自己的意志生存下去。”

“至于你,第二位佛米拉狄,我不在乎你是真还是假,只要你依旧按照我的游戏规则继续玩下去就好。”亚特皇帝摇了摇头,“你帮了我很多忙,不管是那些怪物的研究,还是对于其他国家的分化,这让我省掉许多心力和麻烦,这原本应该是我感谢你的,但是你却走错了最后一步。”

“你以为从佛米拉狄手上得到的文件以及从朱丽雅手里拿到的实验资料就可以控制一切吗?那么想你就太天真了,你难道从来不觉得困惑吗?你的这些动作从来都没有遭到过干扰,甚至连你最重要的伙伴朱丽雅死的时候,你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亚特皇帝的脸上露出一种可以被称为邪恶的笑容,“如果不是我一直袖手旁观,你的计划怎么可能执行到现在。”

“我很欣赏你的作风,因为你和我很像,知道怎么去控制大局,用埃斯特拉的报告研究出来的怪物资料,去说服其他三个国家支持你的进攻西摹帝国的计划,然后用怪物做头阵,在造成恐怖效应之后,一边将属于我的势力逐步的铲除,一边开始逐步铲除其他三国的力量,在它们之间制造矛盾、猜忌,分化他们的力量,然后好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和雷霆手段将西摹帝国纳入你的掌握之中,可惜我知道那些怪物的弱点在哪里,所以破坏了你这个计划的一个关键环节,否则,我们现在的立场就要颠倒过来了。”

“说实话,你给我枯燥的生活带来了足够的乐趣,如果不是你启动了那份埃斯特拉报告里的计划的话,我根本不会在意,但是现在为了我的理想和我的未来,我必须作出适当的反应,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所启动的那部份计划,我会继续的观察下去,直到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佛米拉狄的心沉了下去,一直沉到最深处。

虽然他一直非常小心的估算了亚特。弗朗迪尼皇帝的实力,但是显然,他还是失算了,眼前这个皇帝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谁知道到头来,自己的一切却被亚特皇帝牢牢的掌控着。佛米拉狄有些恍惚的抬起头,看着那双青蓝色的眸子,也许只有在这么近的条件下,自己才能看见那双眼睛里所闪烁的恶意和狂妄,耳边突然响起某个人的冷笑声。

“你认为你很强吗?其实你很弱,在亚特的面前,你只是他的游戏而已,这一点你早晚都会知道……”

果然是这样,佛米拉狄此刻不得不承认,承认自己的失败。

亚特皇帝从容的拍了拍身边复制人的肩膀,没有迟疑,复制人扳动了手中的扳机,亚特望着被镭射射中心脏的佛米拉狄往悬崖下摔了下去,不久之后崖底才传来一声落水的声音。

“还有一点忘记告诉你了……”亚特皇帝笑了,笑得自然,也笑得残忍,“你和这个娃娃一样,都是我亲手造出来的……”

亚特,你认为这样你就蠃了吗?

在身体迅速下坠的瞬间,佛米拉狄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是弱者在疯狂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的笑容,那是不惜一切代价的笑容。在那个笑容的背后所隐藏的,将是一个更加可怕的秘密。

他还有最后一招杀手,一招没有人能够预料、没有人能够想像、也没有人能够相信的杀手锏。

“既然这个世界抛弃了我,那么我就毁掉这个世界好了。”

在佛米拉狄掉入海中的一刻,他的脑海中清晰的出现了这么一行用疯狂的火焰灼烧成的文字。

灼热的火焰渐渐靠近,不断升高的温度把昏迷中的威廉唤醒,他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佛米拉狄坠崖的一瞬间,威廉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剧烈的收缩,一种控制不住的痛苦从心底猛然蔓延出来,那种痛苦占据了他的全部精神、全部感知,犹如寸骨寸桀一般痛不可抑。

“啊……”威廉惨叫着,那一声犹如末世的最后一道呻吟,无数被移植在别人身上的“种子”在痛苦的感应下,猛然发芽……

人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物呢?

后世很多伟大的哲人都曾经用叹息的语气在自己的著作中这么问,这是一个询问读者的问题,是一个询问自己的问题,也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人类创造了无数的奇迹,在银河中写下不可磨灭的辉煌篇章,但是人类同时创造了数倍于辉煌的灾难,这个灾难,即使当人类有一天从银河中完全消失了,也依旧会影响这个空寂的空间。

人类该为此骄傲、为此自豪、还是为此自省呢?答案只有人类自己才知道。

不过在西元纪结束之前,人类终于有机会作了一回上帝。

他们创造了一种奇特的、可怕的、充满力量的生物,这种生物的的确确是从人类的手上诞生的,但是人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创造出的是什么的时候,一千年之后,人类就已经有机会尝到了上帝创造人类时曾经尝到过的苦果。

创造者必然毁灭于被创造者——不知道是不是从人类开始出现的时候,这句话,就成为了宇宙里又一条可笑的真理……

当这个世界似乎已经落入了亚特皇帝精心设计的圈套里的时候,联邦的分裂、怪物的出现、教宗的猝逝,一切似乎都在按照皇帝心中的某个轨道运行着,不过只有一个棋子,是向来不喜欢听从别人的指挥的,唯一能够指挥这颗棋子的,只有飘着金钱味道的纸币,那个人就是四十七舰队的指挥官任远阁下。

原本任远打着好好的如意算盘,跟随着米纳特提督的步伐前去消灭那些怪物,顺便呢趁着机会以“绝密的、消灭怪物的技术”为名向其他行星派发要约书,相信每一个行星对于用一亿的金钱换取一个行星的安全这样便宜的交易会毫不犹豫的立刻成交的,甚至还会出现抢着交易的宏伟场面,虽然只是一个处于脑海中的计划,任远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幻想究竟会有多少钱币因此掉进自己的口袋,甚至连这些钱币的投资用途、人员都有了详细的安排。

但是亚特皇帝的慷慨,让任远的计划在没有达到实施阶段,就立刻破了产,那些金币美梦犹如一个个泡沫在任远的眼前逐个破灭。这对于任远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个打击之大,不但让指挥官的下巴毫无形像的掉在了地上,甚至连年仅十岁的矽祁都露出了了然的同情目光,失魂落魄的年轻指挥官在起程之后,就独自一个人回到自己舰队上的房间里开始哀悼他的挣钱计划的破灭。

对于任少校的受挫,四十七舰队上却没有几个人打算抱予同情的,相反地,看到人们高兴的劲头,似乎有开香槟庆祝的打算,倒是卡尔上尉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卡尔上尉也很清楚其实只要和任远在一起,自己总会有这种要命的感觉。劳伦斯上尉甚至戏称为“任氏紧张忧郁症”,不过劳伦斯上尉自己也没有想到,四十七舰队在退役的时候,几乎人人都患上了这种忧郁症,而他们的上司就是造成这种情况的真正的凶手。

“这样至少我们的指挥官,能够太平一段时间了吧。”劳伦斯上尉坐在指挥舱里,脸上一副天下太平的表情。

“别高兴得太早,我们的麻烦还有一箩筐呢。”卡尔耸了耸肩膀,现在眼前的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但是后面却还有烂摊子,任远改变的身份怎么处理,四十七舰队如何安全返回地球联邦,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我不认为我们的少校会真的会安分……”

“各位,现在立刻修正航道,我们离开米纳特的舰队……”

卡尔上尉的话语才开了个头,就被广播里突然出现的声音给打断了,而且光听广播里的声音,就知道声音的主人此刻已经从半个小时前的梦想破灭的低潮里走了出来。

“卡尔……”劳伦斯上尉无奈的望了眼身边的卡尔上尉,“你……真的很乌鸦。”

银河历史上最大宗的绑票案就是在劳伦斯上尉的感慨中开始的。

“报告提督阁下,跟在我们身后的凯。道格拉斯巡视官来电,说要脱离我们的舰队,自行前往帝都。”通讯官给米纳特提督送来一条简单的告知消息,显然身后的舰队打算加快步伐前往帝都了。

“告诉他们,请路上小心。”米纳特提督对于这些多出来的小尾巴,自然没有太多的保护欲望,现在靠近帝都附近的怪物舰队多数都被击落,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了,而他还要继续去执行皇帝陛下的命令,所以米纳特提督也没有多想。

几分钟后,跟随着西摹帝国军队后面的小型舰队脱离了行径轨道,修正了路线,开始前往他们的新目标,但是那绝对不会是西摹帝国的帝都。只有领航员才知道,舰队航行的路线所前往的,根本就是一颗偏离正常航运轨道的行星,而就在不久之后,包括地球联邦、那美提亚、罗丹斯以及西摹帝国几乎同时收到了一封出人意料的要挟信。

“你们的大使现在就落在我们的手里,如果你们打算要救下活人的话,请支付十亿赎金,否则我们不保证他们的安全。”

在电子要挟信上甚至附加了多艘战舰粉碎的镜头,虽然只是夹带在信件中的图片,但是大家还是很清楚地看到那些破碎的军舰上,属于联邦的国旗标志。

而这封信的署名者,赫然就是不久前在西客达斯要塞出现过的号称是“白金骑士团”的亡命之徒的同党。

与此同时,在银河的深处。

“指挥官阁下,你确定那些收到威胁信的人会如你所愿的支付赎金?”不幸再度卷入人为灾难中的某位上尉,试探的询问着自己的那位不良上司。

“不,肯定没有人会相信……”不良上司对于自己的做法会引起的后果,一点都不抱有任何希望。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很简单,我又另外把信寄给了他们当地的媒体,自然有人会‘让’他们相信的……”

“要是还不行呢?”

“也没有关系,我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的裸照,相信所有人多少都会对大使先生们的裸体,感兴趣吧……我还特地在他们的全裸特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

对话停顿了五分钟之久后,上尉才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算你毒!”

嚣张的“白金骑士团”如此肆无忌惮的向各国挑战,立刻引起了各国的声讨浪潮以及对当权者们处理不力的谴责,于是十个小时之后,联邦政府派出了由第二舰队组成的紧急救援小组;那美提亚派出了夜火骑士团的精锐部队;罗丹斯的燕家也派遣了本家的子弟兵气势汹汹的前往出事地点;而西摹帝国的皇帝陛下,在大手笔的派出了两支攻击性舰队的同时,却任命了一位美丽的见习提督作为本次行动的最高长官。

围捕万恶的宇宙强盗“白金骑士团”的行动迅速的展开了,但是作为策划者,此刻却悠哉游哉的漫游在银河之中,等待着赎金的到来。

不过就是因为这场恶作剧般的绑票奇闻,却意外的挽救了一个几乎注定面临崩溃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