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激浪篇
作者:慕岚无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0453

第一章来自帝都的急召令

银河纪1499年,无疑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致命的转捩点后世的历史学者们大都习惯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那个混乱的年代,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激进派的学者用“群魔乱舞”这个有些夸张的词语来诠释这个年代。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暴戾、血腥、恐怖等等这一系列让人不舒服的片语在那个年代里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而被誉为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的所谓民主自由,在入类狂妄的欲望支配下,已经沦为了最可笑的笑话。

著名的银河纪世代研究权威卡斯。多桑尼特曾经在他的成名着作《银河世代》里亳不留情的这么写道:那是一个属于疯子、怪物和野蛮人的年代,他们将人类数万年里不断建立起来的文明,毫不留情的践踏在脚下,在血腥和死亡中寻找着他们认为正确的道路,虽然经过这个黑暗的年代之后,人类在银河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以及进一步向高等层次进化的大方向,但是这都不能掩盖在那个年代中,被当作献祭一般牺牲掉的一千八百三十九亿人的生命……

一千八百三十九亿。这个庞大的数字,即使是在人类人口无限制膨胀的时代,也是相当骇人的,何况在银河纪1499年的时候,人类在银河的人口总和还不到三千五百亿,而后世的人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官方统计的这个数字可能还是相对保守的估计值,因为根据部份当年保留下来的电子档案来看,银河纪1499年上半年,这仅仅半年的时间里,就有超过278颗以上的自由行星、活动要塞等受到几乎毁灭性的打击,而光是这些部份死亡人数的估计就已经达到了五百亿之多,而随后的第三次银河战争的伤亡人数也至少在一千三百亿以上,这的的确确是一场人类的浩劫。

不过后世的人们无法知道也无法想象的是,在银河纪1499年的四月,那个历史上有名的被称为“血色四月”的事件中,做为一个原本可以在第一时间阻止这场浩劫的人,却几乎是以一种放任的方式,坐看这场浩劫降临,而这个人无疑就是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当时银河四大国之一的西摹帝国的皇帝亚特。弗朗迪尼……

做为一个侍卫,一个保护皇帝安全的侍卫,面对死人或者杀人的场面的机会是相当多的,特别是在西摹帝国的历史上留下血之威名的皇帝亚特。弗朗迪尼的身边担任他唯一的贴身侍卫,看到杀戮的机会更加得多,而且亲手扼杀生命的体验,也几乎保持在平均每个月三到四次左右,所以对于死亡,齐安的反应是相当迟钝的,甚至是麻木的,“死亡”在这个侍卫大人的眼里,显然是一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不过当银河监探器将几千光年之外被袭击过的行星哈格特曼行星上的景象,如实逼真的拍摄并转发到西摹帝国帝都内皇帝陛下的办公室的时候,连齐安都忍不住被那恐怖的画面所震撼,大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目前估计哈格特曼的死亡人数超过六十九亿,幸存人口不超过一亿,各种直接损失正在评估之中,重型工业没有收到毁灭性打击,防御设置破坏程度超过了百分之六十以上……”

电脑系统的估算程序此刻正在繁忙的逼作着,复制于某个以声音温柔甜美,富有诗意的而着名的配音演员的声音,此刻却播报着让所有人为之颤栗的资料,那原本温柔的声音此刻却显得异常的残酷。

“人类啊……真说不出是一种愚蠢还是聪明的生物,每一次进步,就一定需要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而死亡可以说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亚特皇帝坐在他的书房里,悠闲的喝着陈年的红酒,随意的向自己的护卫说着心中的看法,而他眼前的投影式大萤幕里所展现的一幕幕残肢断体、血肉横飞的血腥场面似乎对这位皇帝陛下没有产生一点应有的效应,相反倒成了皇帝调侃的对象。

“……”

对于皇帝的评述,做为唯一的旁听者的齐安并没有插话或者表态的打算,倒不是齐安怕触怒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皇帝,他只是担心自己此刻开口说话,引来皇帝的注意,说不定下一刻皇帝就会丢给自己例如:你去把这些怪物都赶走吧、或者你去把怪物的首领抓过来让我看看……之类让自己哭笑不得的命令。

“不过这些东西长相还真奇怪的很,你说要不要弄一个过来研究看看……”

果然皇帝看似有口无心的说法却正中靶心,顿时让齐安的脑袋上冷汗直冒。

“那种东西在萤幕里看看也就已经够恶心了,如果弄到眼前来看,恐怕就倒胃口了……”齐安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心里面却已经把自己的十八代祖宗挨个的求了一遍。

“哼哼……”皇帝的轻笑声虽然不响,但还是让齐安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说的也是,不过能够有这么个新奇的东西看看也是相当不错的事情啊!至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奇过了,也许我呆在这个行星的时间太长了,该是活动活动的日子了,自从登上这个皇位之后,我似乎再也没有出征过吧?”

“是的,您已经有超过l00年没有踏足战场了。”齐安的回答之所以这么肯定的原因是,他已经有超过l00年的时问没有休过假了,上一次正式休假还是在皇帝没有登基前,做为太子亲征的日子里,到后来皇帝正式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后,就再也没有找到机会。这倒不是因为齐安太有职业道德,而是因为他曾经错误的在皇帝陛下那故意作了手脚的聘用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以我的名誉和灵魂发誓,终身保护陛下的生命安全就是这一条明显违反银河劳工法则的条款,只要亚特。弗朗迪尼还是皇帝,齐安就没有办法从皇帝陛下那里得到自己应有的假期。

当然更让齐安呕血的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西摹帝国的侍卫官聘用一直是沿用帝皇分封制,从来没有出现过所谓的聘用书,皇帝陛下当年之所以用手段要齐安签下所谓的聘用书的原因,仅仅是出于想正大光明的赖掉侍卫官那不菲的工资,用以填补西摹帝国当年恐怖的财政赤字而已,不过到后来,亚特皇帝则将之用于在高兴的时候拿出来嘲笑一下被朝野上下称为“最受陛下信任的侍卫官”,而这份用纸张、油墨构成的聘用书上除了齐安的签字,更夸张的加盖上了齐安的手指印和皇帝陛下的玉玺这一点,往往让齐安哀叹自己签下的根本是实际意义上的卖身契。

所以,每每皇帝提到这一点,总是能够非常顺利的看到齐安哀怨的眼神,不过恐怕齐安还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露骨的哀怨眼神,才让皇帝时不时地想起那份被死死的锁在安置帝国最机密文件的保险柜里的那份陈旧文件,并不时地拿出来作弄他的侍卫官。亚特皇帝并不认为自己作弄侍卫官的举动是一种单方面的欺负行为,在支付给侍卫官足够组建一支常规舰队的薪水之后,亚特皇帝认为这只是侍卫官向自己提供的某项娱乐而已。

亚特皇帝对于侍卫官的言下之意倒是心领神会,眼珠悄悄的转了一下,一个有趣的主意立刻就冒了上来。

“如果你想休假的话,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如果你能够把在哈格特曼上肆虐的那些让朕感到好奇的怪东西们弄上十几、二十几个来让朕满足一下好奇心的话,朕就答应给你放三天的长假怎么样?”

亚特皇帝自认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君王,特别是对于自己这位尽忠职守的侍卫官,他从不使用强制命令,而是适时地提出多项选择,让侍卫官能够在这些选择之中挑选最适合自己的任务去执行。

三天的休假对于一个l00年没有自由之身的齐安来说,诱惑力之大是出乎任何人想象的,不过当这三天的休假和眼前萤幕里的那些怪物们放置在一个天平上的时候,几乎是立刻的,就侍卫官给否决掉了。

开玩笑,没有正当渠道的休假的话,最少在每次执行皇帝命令的时候,自己还有机会开些小差,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逛逛街、放松一下之类的活动还是能够正常开展的;但是如果去和哈格持曼上的那些鬼怪一般的东西对搏,齐安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尊敬的陛下,我曾经发过誓,终身保护陛下的生命安全,而且在目前这个局势下,我不认为现在是一个休假的好机会,请您允许我继续执行我的侍卫任务……”虽然满肚子的哀怨,但是齐安还是选择对于自己生命而言比较安全的选择。

“看来那些东西的震慑力还是相当大的嘛……”皇帝陛下好笑挑起了眼眉。

“现在报告一线情报总和:到目前为止总共有五个行星受到攻击,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万……”电脑的估算报告打断了皇帝接下来的话语,成功的让侍卫官免于继续被皇帝陛下作弄,不过公布出来的消息,却实在让人笑不出来。

“查明进攻者的身份了吗?”皇帝问着。

“至今还没有办法确认,不过根据对方进攻的路线,以及对共行驶过的航道轨道的能量鉴定之后,总电脑估算装载进攻方的舰队,分别来自地球联邦政府、那美提亚自治国、罗丹斯联合公国以及本国军用一级舰队……”电脑如实地报告着分析出来的资料,一点都不管这些消息会有多大的冲击力,至少侍卫官阁下的脸色已经相当的难看了。

“真是大手笔的进攻方式……”亚特皇帝倒是依旧维持着他悠闲自若的表情,“估算一下,他们的进玫路线……以及到达帝都的时间。”

投影萤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张完整的西摹帝国所属行星、要塞的分布表,在纵横交错的航道图上,闪烁着蓝色的光点代表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行星、要塞,中心部位一颗黄色的大型光点则代表着西摹帝国的权力中心。不过此刻在这张星际航道图上,最边远的几颗比较大型的蓝色光点已经转变成了刺目的艳红色,而一条条用红色标注的虚拟航道轨迹则迅速的向中心的黄色光点靠拢着。

“到达帝都时间最少需要189小时……”

电脑的评测结果显然是不容乐观的,至少在侍卫官的眼里是相当紧张的,因为如果要调动帝都周围的军队回拢,保卫帝都的话,那么至少需要290小时左右,而且这还不包括各舰队整合的时间,以及对舰队内统驭调配所需要的必要时间,换句话说,现在就是召集舰队前来,时问上还是非常不够的。

“要不要命令帝都防卫军全线收缩,在帝都周边形成火力保护网,给各位提督提供必要的时间召集舰队,前来……”齐安嘴裹这么问着,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调动那些防卫军了,帝都防卫军虽然名义上是听从皇帝陛下直接指挥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自从亚特皇帝登基之后,西摹帝国的帝都防卫军已经全部交由齐安指挥。

“你想让整个帝都防卫军全灭吗?”亚特皇帝摇了摇头,“就算帝都防卫军全线收缩,恐怕也很难挡住那些鬼东西的……”

“但是,仅仅189个小时,无论如何都很难召集到足够的兵力来保护您啊……”

“保护?”皇帝的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仅仅保护是不够的。”

“陛下……”

“齐安,你看看这张图,还有这张受攻击行星资料报告表,难道你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疑点吗?”亚特皇帝敲了敲座位的把手,深沈的笑容里有着不容怀疑的自信,“攻击行星的怪物人数差不多是半个舰队的数量,也就是六万到八万左右,进攻的时间是差不多三十个小时左右,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却能够将整个行星上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杀死,这样的矛盾的资料,你不觉得奇怪吗?”

齐安愣了一下,的确他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只是注意到了那些怪物们杀人手段的残酷,并没有想到,六万人的屠杀队,不管有多强的力量,要将数倍于自己的人类杀死所需要的时间本来就是相当多的,哪怕是人类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让它杀,也需要足够的时问,何况还要遇上入类的阻击、逃窜,无论如何三十个小时要毁灭一个行星盲一在有些夸张的过分。

“还有……你看看,他们进攻的方式,他们只进攻行星,而对要塞、航空港视若无睹,甚至刻意的避开;他们进攻哈格特曼行星,却没有攻击不远处的迪萨尔特要塞,攻占迪萨尔特要塞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对比攻占哈格特曼行星要来的有意义。迪萨尔特要塞是我帝国西面军队的重要情报站,如果这个要塞被摧毁,那么对方现在的行动,根本不会这么快就被查知的如此一清二楚,而且迪萨尔特要塞的防御能力要比哈格特曼行星低弱许多,在当时的情况下来说,顺手攻下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他们叉是为什么罢手呢?”

“陛下的意思是……”

“他们根本不是不想攻,而是那些怪物天生的缺陷让他们不得不罢手。”亚特皇帝笑着,那是个异常高兴的笑容,就像是一直守护在陷阱旁边等待着猎物上钩的猎人总于看到踩进陷阱的野兽一样。

“缺陷?”齐安现在有点昏头昏脑的感觉了。

“记不记得二十六年前,佛米拉迪叛乱之后,皇室的秘密保险柜被撬开,丢失了一部份重要文件?”

亚特皇帝突然将话题扯到了二十六年前,那个让齐安觉得异常丢脸的年代。

因为那年的冬季,皇帝陛下的保险柜里有一部份文件被窃,虽然当时齐安被朱丽雅皇后陛下叫去询问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问题,导致没有及时抓住那个胆大包天的混蛋小偷,但是皇帝陛下还是毫不留情的扣除了齐安当年度的全部薪水,让齐安在皇室的厨房里当了一年的“食客”,受尽了大厨们的白眼相冷遇,至今他还没有办法忘记吃残羹剩饭的味道。

“难道那些文件……”当年的记忆,随着皇帝陛下的提醒一点一点清晰起来,文件被窃的事件曾经闹得满城风雨,齐安当时也花了不少力气去查,而且齐安有把握,最大嫌疑者就是那位突然逮着自己问东问西的朱丽雅皇后,不过当时皇帝陛下震怒异常,在自己着手调查的第二天,就兔去了自己侍卫官的职务,调到了厨房当打杂的,现在想起来……齐安不禁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瞟起身边的皇帝陛下了。

“那些文件是早就动过手脚,要给朱丽雅的。”

亚特皇帝说完这句话,立刻收到侍卫官怨恨的眼神,不过对此,皇帝没有反省的打算,本来当年调齐安去厨房只是权宜之计,不过后来发现齐安这个家伙居然在厨房里呆了一个月,体重就增加了三公斤之后,皇帝心中仅有的歉意也化为无形了。

“那些文件原本就是帝国科学院0号档案里的机密文件,是关于研究”奇美拉“繁殖问题的研究,后来为了预防这些资料被有心人弄走,资料被暗号化之后,我将其中最重要的部份全部焚毁了,留下的部份多数都是实验室的失败试验报告……当年我认为朱丽雅如果得到这些文件之后,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将之当作一张重要的王牌,只要她对这些文件的研究和了解还不足以多,那么她的野心也会随之收敛,不过没有想到,我的这步棋最后还是没有压制住那个女人的野心,反倒是二十多年后,当年泄露出去的资料,终于变成了成品出现在我的眼前,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因果?”

虽然那个骄傲的女人朱丽雅最终死在自己的手里,但是每次提起她,亚特皇帝总有一种怅然的感觉,如果不是朱丽雅的野心膨胀到自己不得不动手的阶段的话,亚特皇帝倒是真的不介意和自己的女人斗心机,这总比让他每天无所事事要好得多,虽然后来两个儿子也向自己提供了相同的乐趣,但是他们的级数和朱丽雅比起来,实一在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没有办法比。

“……”

对于皇帝陛下的感叹,齐安再一次的选择了沉默,并非他尊重皇帝,而是他此刻正沈浸在自我唾弃的境界里,根本没有把皇帝陛下的话听在耳朵里,所以连皇帝停下话语,用斜眼瞟他的动作,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齐安……明天开始打扫皇宫的全部厕所……你愿意吗?”亚特皇帝的阴损招数往往在于出其不意的时候,比如齐安发呆的时候,更缺德的是这种招数让人中招的可能性往往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中招之后连回驳、求情的可能都不会有。

“是的,陛下。”

侍卫官的下意识回答除了反映了侍卫官良好的宫廷礼节之外,往往会陷侍卫官阁下于进退两难之问,同时皇帝陛下毫不遮掩的大笑声更是让侍卫官有砍了自己的欲望。

“那朕明天就放皇宫里所有清洁人员的假,让你好好的工作好了。”看着侍卫官有些扭曲的表情,皇帝的心情似乎晴朗起来,原本仅有的一点伥然,此刻也已经化为无形。

“但是,陛下,现在还是先解决这些问题比较好吧……我们只有189个小时了啊。”

齐安当然知道此刻绝对不是给自己求情的机会,最好的做法就是让皇帝回到一堆的麻烦中去,然后正大光明的忘记曾经有这件事情,虽然这么做的效果也只是一半一半而已。

亚特皇帝伸出左手的食指,轻轻的在空中摇了摇,“齐安,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人类每一次进步,就一定需要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而死亡可以说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这句话也适用于现在,西摹帝国从建国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重创和刺激,整个帝国都已经停止不前了,尽管朕依旧有问鼎银河的野心,但是帝国内部就如同一个生了锈的齿轮机,太多的锈斑、污渍,已经让这个齿轮机无法再按照朕的意愿去转动了,现在正是一个良好的机会,让这台齿轮机重新再生的机会。”

“您的意思……”齐安的后脊背泛起一阵阵冰冷的寒意,在他听来,皇帝话中所包含的不是感慨,而是一种决绝的决心,泛着浓重的血腥味的决心。

“朕想,也是该换个帝都的时候了……”亚特皇帝从宝座上缓缓的站了起来,被世人称为恶魔之眸的青蓝色瞳孔中散发着一种炙热的光芒,那是一种令世间万物屈服的光芒。

“通知米纳特帝国边界一级戒备,招回所有预备役军官和士兵;通知新闻处,160小时之后,将这些毁灭行星的资料向全银河发布……”皇帝将手里的酒杯轻轻的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召集全帝国勋爵以上文职官员,140个小时内全数到帝都述职,不得以任何理由退拒,朕要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逾期者,一律以叛国罪论处。”

西摹帝国所采用的政治制度相当的有趣,虽然它名义上沿用了人类最古老的帝王分封制度,由皇帝对那些对帝国做出卓越贡献的入加以分封。但是实际上,除了侯爵、公爵、以及亲王这三个高层阶级是由皇帝陛下亲自分封,并可以世袭之外,其它的爵位一般都不能世袭,而且多是由西摹帝国的各个行星上的居民们自己投票选择产生的。

而皇帝对于自己亲自分封的爵爷们常常会委任以帝国的某部份权能,并允诺由管理这部份权能所产生的金钱利益中的一小部份,将直接属于这位爵爷。其中在西摹帝国一直深具影响力的哈特家族是最典型的例子:

这个家族的哈特梅尔迪公爵是少数几个在亚特皇帝还没有登基前就一直是最坚定的支持者,在亚特皇帝登基之后,亚特皇帝大方的将帝国的出口贸易系统交给了这个家族,并慷慨的允诺从每年的出口贸易中获取万分之三的贸易额作为年薪。

虽然从表面上看只是万分之三,但对于一个掌控着21颗自由行星的西摹帝国来说,每年的出口贸易额一向是用兆做为基本单位的,万分之三的数额,足以让整个哈特家族肥的流油。而且同时为了让家族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益,哈特家族几乎是不择手段的发展着西摹帝国的出口贸易,因为出口贸易额越多,那么哈特家族的利益回报也就更加的丰厚,不过谨慎的哈特家族始终都是皇帝陛下最坚定的支持者,非常懂得进退的哈特家族除了每年坚持以最齐全的手续向皇帝陛下缴纳70%以上的税款之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大笔大笔的捐款,无私的捐给帝国的研究系统和卫生系统,但即使做到这种地步,哈特家族的西摹帝国第一首富的位置始终没有人可以动摇。

这种让皇帝陛下省心的封赏制度一直有效的在西摹帝国的国家机器里推行着,而将帝国内庞大而复杂的管理许可权下放之后,现任的亚特皇帝除了牢牢的控制着整个帝国的军事系统,并以其血腥和冷酷的手段在所有臣子心里建立起了一个绝对的权威,对于反叛或者不受自己控制的臣子,皇帝陛下一点都不介意多用几次帝都特设的断头台。

不过对于其它的伯爵、男爵、勋爵等等低等的爵位,西摹帝国的皇帝陛下也不介意将这些爵位的任命权交给自己的子民,西摹帝国所属的每一个行星上都有着自己的选举议会,每一个星球的管理人员,都是由行星的居民们自己选择的,皇帝仅仅是给这些管理者们以正式的名号和爵位,当然,这些爵位并不能世袭,而且每到大选过后,一个行星上的冠着爵爷称号的人,往往会换上好几张新面孔。

这样的政治体制所造成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让皇帝陛下的宝座稳固的几乎没有人能够对抗,皇帝陛下成了站在整个西摹帝国最高点上唯一的一个。再加上亚持皇帝是一个相当果断的皇帝,做事决断从来郁不会拖泥带水关于这一点几乎是所有后世对这位皇帝有所研究的人员所一致公认的,不管是歼灭一个行星,抹煞上亿人的生命,还是对西摹帝国的存亡选择,亚特皇帝从来都不曾有过犹豫,至少这种犹豫从来都没有在历史上被记载过作为臣子,西摹帝国的官员们自然对于亚特皇帝的这个性格特点,了解的相当透彻。

所以当皇帝突兀的召见令出现在西摹帝国各个爵爷的办公室的时候,很多人都开始犯难了。

克莱尔行星的由西斯特男爵也算是其中比较头大的人物之一,不过他头痛的原因也比较特殊。今年330岁高龄的由西斯特男爵即将步入了生命的夕阳时代由于基因的改善和生活环境的改变,以及时空相对变化的原因,银河纪世代的人均寿命为330岁,一般18岁前为未成年,18岁之后到200岁为成年,超过300岁就步入了老龄化但是克莱尔行星的居民们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不知道是厌倦了不断重复的选举程序,还是因为这位男爵的管理水准相对优良,反正克莱尔行星每五年举行一次的大选活动已经连续20次没有任何波动了,换句话说,由西斯特的男爵称号已经在头顶上徘徊了整整一个世纪,根据马上就要结束的最新一轮大选的结果,看来这个称号至今依旧没有离去的打算。

不过对于管理行星整整一个世纪的由西斯特男爵来说,再一次的继任并不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若非帝国的官吏条例里明文罗列着“西摹市国内被授予爵位的官员,除非被免去或者撤销爵位,否则禁止自动辞职或者爵位拥有者单方面提出离职的要求”这一让由西斯特男爵哭笑不得的条款的话,恐伯五十年前,这位老者就已经开始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而不是每天被困在行政大楼里,为成堆的文件发愁。

更重要的是,凭着当政l00年所培养出来的敏锐的政治感触,由西斯持男爵当然不会不知道整个帝都正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之下,在过去的l0年里,两位颇有权势的皇子殿下已经先后“关怀”过自己了,虽然每次都被自己含糊过去,但是由西斯特男爵非常清楚,这种含糊是短暂的,随着皇帝陛下和两位皇子的较量逐步升级,自己也难免会被卷进帝都权利之争的大漩涡里,所以l00年来,由西斯特男爵第一次迫使行星选举机构提早一年举行行政大选,希望能够将现在这个如同烫手山芋一样的爵位甩出去,自己落的干净,但是结局却让由西斯特男爵哭笑不得,往年自己多少还有两个竞争对手,今年的大选,甚至连一兢争的对手也不见了踪影。

这次突然接到皇帝陛下下达的这样一个内容不清,但内容里绝对有暴料的命令之后,由西斯特男爵就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何况从帝都传来的消息里还有更多恐怖的内容,虽然由西斯待男爵不能确定所谓的“怪物把哈格特曼行星给毁灭”

的传闻究竟是源自真实情况,还是为了掩盖皇帝陛下的又一次大屠杀。不过按照亚特皇帝向来阴晴不定的性格,这次去帝都恐怕是难避是非了。

“爷爷,你在烦恼什么啊!不就是皇帝要你去吗?你去不就得了?怕什么怕,大不了我陪你去就是了。”

对于自己祖父的犹豫,作为由西斯特男爵唯一的孙女苏兰亚觉得非常的多余,从帝国军事学院毕业的苏兰亚。由西斯特,虽然已经被帝国军部获准破格升任见习提督,创下整个西摹帝国军事史上又一个新纪录最年轻的女见习提督。但是在由西斯特男爵的眼中看起来,帝国军部的那些升迁审批者们不是吃错药了,就是发烧烧糊涂了,居然会让自己家里最不成熟的小女孩成为见习提督,掌握一个舰队的生死存亡,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如果帝都发生了重要事情呢?”由西斯特男爵沈着脸问。

“任何东西危害您的东西,我都会打跑的。”苏兰亚回笞的很干跪,连考虑都没有,修饰自己手指甲的动作,甚至没有停顿下来。

“如果那个把哈格曼特行星毁掉的怪物来袭击呢?”由西斯特男爵的脸上多了几条黑线。

“我会把怪物都打跑的。”苏兰亚自信的语气似乎一点都没有被那些传闻所压倒。

“如果遇上突袭呢?”由西斯特男爵的脸上已经有青筋浮现出来了。

“相信我的舰队吧,我肯定会打羸的。”没有注意到爷爷的表情变化,苏兰亚光注意她的手指甲了。

看看!这就是帝国军事学院培养出来的,帝国军部所破格选出来的见习提督,一个脑袋不会转弯,只知道冲锋的臭丫头!由西斯特男爵愤怒的在心底痛斥着帝国军事系统的混帐决定,但是他却始终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对于苏兰亚大小姐的火爆脾气,由西斯特男爵可是从这小丫头一出生就领教到现在了。

一头漂亮的粟色长发,遗传了母亲家族的天然大波浪卷,一双漂亮的褐色眼睛,平时总是习惯半瞇着,时时透露着慵懒的气息,而那张小巧的红唇总是散发着让人神迷的诱惑,每次微笑时,白哲的脸颊上总会隐隐出现一个浅浅的酒窝,而被严严实实包里在军服下的身子,却总是敞开着领口,这若隐若现的美景,总能够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但是除了由西斯特家族的人和苏兰亚的好朋友之外,又有谁知道在这张天使一般的脸蛋下面隐藏着的却是一只粗鲁、火爆的野兽,栗色的波浪头发下隐藏着钢硬的发质,从来没有一位美发专家能将之拉直,就像她那从来不拐弯的性子一样;半瞇的褐色眼睛在没有人的时候总是闪烁着火焰般的战斗欲望,而迷倒众人的红唇里恐怕隐藏着的也是尖锐的撩牙,至于那故意敞开的领口,根本就是为吸引那些不知轻重的登徒子自己送上门来,满足美人为世界除害的欲望,至今还有许多纨待子弟和采花大盗们躺在克莱尔行星的众多高级医院里接受下半身的特殊冶疗以及亡羊补牢式的心理辅导,瞬间被撩阴腿全力照顾到的滋味,足以让他们一生都活在噩梦之中。

“我的生命需要在战争中才能获得意义。”苏美人在15岁的时候厌倦了清理色狼的幼稚举动,在16岁生日那天毅然走进了帝国的军事学院,找寻自己人生的意义,原本由西斯特男爵还在欣慰自己的孙女终于如同离巢的雏鹰一样,展开自己的翅膀寻求属于自己的蓝天,但是在满怀激动地应邀参加了帝都军事学院的模拟战争测试之后,由西斯特男爵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孙女究竟恐怖到什么地步。

“我的舰队不需要任何的战术,往前冲就可以了……”六年的军事学院生涯,苏美人似乎学到了适应自己的战斗方式,但是那种不要命的姿态,恐怕任何一个由西斯特家族的人都会后悔把粗鲁的丫头送到军事学院培养成一个火爆魔女的结局。

模拟战争的测试中上二十六场战斗,苏美人的舰队每次都和对手的舰队达到同归于尽的地步,但每一次幸运之神总是眷顾着苏美人,让她以最微弱的优势胜出,最终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惊叹下,拿走了军事学院的毕业证书。

直线条的指挥,不怕死的精神,以及超强的好运,为苏美人赢来了一个威风的外号“火凤凰”,风头之健绝对不弱于数年从军事学院毕业的另一位美人罗霓佩尔,但是由西斯特男爵却从那一天开始担心,要是把这个丫头送上战场,那么后果会严重到什么地步?

老人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苏美人被调派到舰队之后立刻就展现了她的特色。在总共六次围剿太空海盗的行动中,苏美人的所属的六艘巡航舰在数次违抗上级命令之后,清剿了四支中型规模的大空海盗,战斗时那副玩命的姿态不但让苏美人的上司不敢再追究苏美人抗令行为,更让军部认为西摹帝国又诞生了一员猛将,苏美人升迁的速度足以向所有人说明军部对她的重视,但是由西斯特男爵却非常希望那些走眼的家伙亲自到苏美人的所属舰队去看看,看看那些经过战斗之后,留下来变成破铜烂铁的巡航舰,以及巡航舰上那多处几乎致命的弹孔。

相信若非那个丫头好运,恐怕早就变成宇宙中的漂浮垃圾了。

可惜老人的愿望始终没有实一现,倒是苏美人的官职水涨船高,几次越级升迁之后,现在已经是见习提督了,虽然在西摹帝国的军事系统之中,见习提督多如牛毛,稍有一点能力的都会成为见习提督,但是真正能够从见习提督跨越至提督的人却并不多见,亚特皇帝对于提督的人选审定,向来都是无法预测的,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提督是混干饭的。这可能就是由西斯特男爵的最后防线,他衷心的希望,亚特皇帝不会眼睛走神,让这个丫头又好运一把。

不过这都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现在他必须做的事情就是选择要不要带这个丫头去帝都。

由西斯特男爵自然不会违反皇帝的命令,何况皇帝的召集令中言明不按时到的人,一律叛国罪论处,不过从克莱尔行星坐飞行舰到达帝都,所需要的时间一般是200个小时,现在要在140个小时里到达,唯一的选择就是坐巡航舰,用超光速飞行,可是这么一来,身边这个丫头肯定会跟着去,自己还是得想个办法阻止一下,此次行程不是往日,帝都现在环境诡异的很,带这个火爆丫头去,无疑就是带着一个活动的炸弹……

苏兰亚一边修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边用眼角撇着身边的祖父,将祖父的表情全部收在眼底,心中暗笑,看袒父那无意中咕噜乱转的眼珠子,她就猜到祖父心里在想些什么事情,在祖父眼里,自己永远都是一个粗鲁的丫头,而不是一个可以指挥半个舰队的见习提督,不过她也无意纠正老人家的想法,有东西让老人家操心是件好事,省得他每天没有事情做,早晚得老年痴呆。

这次帝都之行苏兰亚是去定了,不光是因为她早在皇帝陛下命令下达的同时就搞定了她的顶头上司驻克莱尔行星帝国防御军副司令,奥特兰格斯提督,并从他的手上拿到了护卫舰队的指挥权。虽然她的借口是担心祖父的安危,要请自护送祖父去,但是骨子里,她却是希望能徇亲眼见识一下那位来自地球联邦军四十七舰队的那位年轻的指挥官阁下。

苏兰亚对于那位指挥官实在是太好奇了。西客达斯要塞的一战,虽然是以和平手段作为解决,但是黑箱操作的内幕却让苏兰亚从上司的秘密公文里窥探到不少不用猜疑,这个丫头的确是撬开她上司的公文箱后看到的虽然大家的目光多是在那位出尽风头的卡尔上尉身上,但是苏兰亚却认为真正操纵着整个战事走向的人,应该是隐藏在幕后的那位学习成绩满江红的指挥官阁下,当然这样的认知是有相当的片面性和主观性,不过对于苏兰亚来说,她的那属于女人的直觉从来都没有骗过自己,这一次也不会。

所以对于这个指挥官的兴趣很快就让苏兰亚确定了自己以后半月的行程,用苏兰亚的思考方式: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去帝都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引起轩然大波的家伙,恐怕以后就没有什么机会了,毕竟自己是个军人,不能保证自己永远活的好好的,万一在下一次的战斗中阵亡了,那就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苏兰亚早就把行李丢上了护卫舰队的寝室里,至于她的祖父是否许可她的行动,自然不在她的顾忌之中,老头子如果太别扭,就叫人抱他抬上护卫舰上就是了这就是苏兰亚为由西斯特男爵准备的终极招数,看目前这个状况,由西斯特男爵享用这个“招数”的可能性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飙升到了百分之一百。

第二章危机边缘的一步

当由西斯特男爵在惊愕中享受自己孙女的“特殊待遇”同时,西摹帝国的其它自由行星、活动要塞里的爵爷们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如果是平时,皇帝的召见令一到,就算正在和某位美女翻云覆雨的紧要关头,那些风流成性的爵爷们也会立刻穿上衣服,以超光速的速度赶往帝都,参见他们的君王,哪怕他们君王只是因为一时高兴而搞出的恶作剧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亚特皇帝的命令是不可抗拒”这句话几乎是如同烙印一般,死死的烫烙在所有臣子的脑海之中的,而让他们牢牢记住这一点的原因是那些因为没有及时赶到被皇帝随手处决的臣子们的脑袋。何况这一次,皇帝还特别在命令之后加上了一句“以叛国罪论处”。在西摹帝国“叛国罪”可以说是最严重的罪行,犯了“叛国罪”的人虽然都不会被处以极刑,但多数都不会有好下场,被皇帝陛下折磨成疯子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通常“叛国罪”的下场都是生不如死的,皇帝有的是办法折磨人。

不过,如今即便是面对这种极端可怕的认知,还是有一部份被召见的爵爷们还是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原因非常简单,这部份爵爷多多少少都和两位皇子殿下有点理不太清的纠葛,虽然前几天就风闻大皇子和三皇子相继被皇帝陛下扫进帝国监狱吃牢饭的消息,但是没几天,各位爵爷安排在两位皇子殿下的密探就传来确实的消息:最近帝都会有点麻烦,各位爵爷最好保持相当的沉默。

就是这句简单的句子,拖住了各位爵爷的脚步,虽然皇子殿下们并没有向他们透露更多的资讯,但是话语中的言下之意自然颇有几份警告的味道,显然皇子殿下们准备在帝都小小的活动一下,而这个活动相信绝对是不适合他们这些爵爷参加的。但是现在面对皇帝陛下的严令,爵爷们也开始左右为难起来,再加上不断的有所谓“怪物血洗哈格特曼”之类的传闻出现,更是让这些爵爷们有点头痛的感觉。

不过爵爷们的头痛感,自然不可能成为亚特皇帝陛下考虑的范围,其实在下达了紧急召集令之后,皇帝陛下就将自己锁进了书房,并严令禁止任何人前去打扰,甚至连齐安也被要求不要打扰,这得动作在齐安的记忆里是栢当罕见的,至少在过去的100年里,齐安遇上这种情况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皇帝陛下的闭门不见决定被执行了整整130个小时,其后,不断有怪物袭击行星的消息传来,帝都的情报处甚至已经控制不住情报外流的趋势,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哈格特曼血案”,但是相关的消息,以及后续事件已经变成无数荒谬版本在整个帝国内部漫延开来,情报部甚至担心可能有人故意有目地的在帝都散布这些恐怖消息,不过这些担心变成紧急文件送到陛下的办公室之后,都变成了积压文件,被整齐的叠放在皇帝陛下的办公桌上。

对于外面世界日趋严重的混乱,亚特皇帝根本没有注意,或者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此时此刻,将自己锁在书房里的皇帝陛下正在为将要面对的事态,作最重要的准备。亚特皇帝陛下的书房里有一间暗室,亚特皇帝很少到这个密室来,自从登基至今100多年的时间里,亚特皇帝只来过这个暗室一次,更多的就只是站在暗室的门前静静的默视着被装饰成墙壁、安上高级壁炉的暗室大门。

暗黑全密闭的不满十坪的小房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或者摆饰,甚至连一把椅子也没有,冰冷的黑色大理石,以及白色的墙壁可能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修缮部份,屋子的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型的照片,那是按照l:l的比例放大的,这张巨型照片已经在这间屋子里静静的悬挂了整整一百年,而照片里的那个身影也在亚特皇帝的心底沈淀了整整一百年。

那是一张年代相当久远的照片了,虽然经过完善的保存,但是100年的历史还是让照片微微显现出一点陈旧的样子,照片里站着一位年轻的帝国军人,黑色的短发整齐而简单的修剪齐肩,纯黑色的眼睛和麦色的皮肤充分说明了这个年轻人源自地球的血统,不过那略显苍白的脸蛋则预示着年轻人的身体正处于一种亚健康的状态,因为性格的温柔一边造成了薄唇总是在无意中勾勃出的习惯性的浅笑的动作,这也曾经迷倒过许多帝都的漂亮小姐们,亚特皇帝至今还记得当年这个年轻人在帝都崭露头角的时候,因为他的绅士般的温柔和体贴,在美女和贵妇之中所引发的黑色风暴。

照片里年轻人双手支在巡航舰的观望台的透明强化玻璃窗的窗台上,静静的望着窗外深色的银河星海,黑色眸子之中所透露的不是自信,也不是欣然,而是一种别人难以理解的忧伤,那是隐藏在微笑之下的忧伤,一种亚特皇帝永远都无法理解的属于意识范畴之外的忧伤。不过这种充满了诗人韵味的忧伤倒是和那身深蓝色的军官制服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笔挺的军服肩膀上那颗六角形的银质星星代表了西摹帝国军队中最特殊的阶层“见习提督”,这也是年轻人进入西摹帝国军队后唯一的军官头衔。虽然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其实就是当年让亚特皇帝顺利登基的真正的幕后黑手,不过当时还是皇子的亚特皇帝曾经以开玩笑的方式允诺过,只要自己登上帝国最高的统帅地位,绝对会让这个年轻人成为地位不下于自己的帝国元帅,但是当亚特皇帝准备履行自己的诺言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找到过这个身影。

“我站在历史的转角处,只要看着历史之轮往前转就足够了……”

这是照片里的人留给亚特皇帝的最后的一句话,一句相当耐人寻味的话,而就在亚特皇帝登基的那天早晨,写着这句话的白纸被悄悄的压在了帝王皇冠之下,他带走了属于自己的全部,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是现在被皇帝放大后安置在这个暗室里的照片,也是亚特皇帝在无意中偷拍下的。

抚摸着照片的边框,亚特皇帝突然凭空生出一种时光一去不复返的感慨,照片变得陈旧了、而他自己也老了,虽然他的年龄变化在外表上并没有大多体现,但是他的心却比以前苍老了太多太多,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恐怕只有照片里那个永远停留在过去的年轻的身影,纵使照片上的人已经安祥的离开了这个人世,但是影印在纸张上的身影却不曾改变过那张熟悉的带着忧伤的笑脸,那总是带着一点点忧伤的笑脸,在亚特皇帝的登基之前曾经留下太多的记忆,亚特皇帝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亚特皇帝在照片面前沈思了许久,墙壁里安置的嵌入式灯光,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将这小小的空间照亮,在这个暗室里,这个在别人眼中冷酷无情甚至暴虐血腥的亚特皇帝,允许自己暂时摆脱西摹帝国无上的君主这个沉重的头衔以及附加的责任,让自己回归到一个沈浸在记忆中的普通人,这也许是亚特。弗朗迪尼作为一个人类所拥有的唯一的幸福。即使这种幸福只是短暂的。久久,亚特皇帝在自己不由自主的叹息中从沈思回归到现实,收拾起那从来不在人前表露的脆弱感情,再一次背负起作为君王的职责,不,或许这一次背负起的并不只是单纯的君王职责,亚特。弗朗迪尼在黑暗中闪烁的青蓝色的眸子,此刻正闪烁着比平日更加炫目的光泽,那被称为恶魔之眼的青蓝之瞳里再一次的燃烧起一股曾经一度被岁月埋葬的灼热火焰,那也是被亚特藏在心底深处的焚尽一切的恶魔之火。

伸出手掌,贴在照片边框旁的墙壁上,一道淡红色的扫描光纤掠过之后,随着轻微的喀喀声,巨型照片轻轻的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将照片后的空白墙壁裸露了出来,而一个保险箱的柜子静静的隐藏在墙壁的正中心,这个世界上可能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封存在这个保险箱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后世却给这个神秘的保险箱以“潘多拉之盒”的称呼,借用神话时代中释放无数灾难的宝盒名字来形容,贴切的显示了保险箱里那足以毁灭世界乃至银河的秘密。按动着保险箱上的密码键盘,输入一个简单的资料,那是由皇帝登基的日子以及照片里的年轻人离去的日子所组成的,三十八位密码,三十八次按动键盘,每一次都能隐隐感觉到亚特皇帝对自己这个行为的肯定,没有丝毫犹豫,这个举动对于做为皇帝的亚特。弗朗迪尼来说,也许已经是一个迟到了一百年的举动。

“咔拉”的轻响之后,保险箱轻轻的打开了,而在保险箱内静静的躺了100年的东西却只是一块金色的金属厚板而已。

亚特伸手轻轻的将那块冰凉的金属板拿了出来,这块金属板的厚度差不多有5厘米,上面既没有记载任何文字,也没有什么图形,不过金属板的正上方有两个造型奇特的凹槽,两个狭长的凹槽形成的造型赫然是两把尖锐的细剑。亚特轻轻抚摸着那剑型的凹槽,耳际似乎又一次回响起当年的誓言:“你发誓,绝对不将我研究出来的这个东西当作武器使用……”

“你认为有必要吗?在我看来动用这个东西只是早晚的事情,再多的誓言也只是狗屁,你知道我一向不把誓言当回事情的……”吊儿郎当是当年还是皇子的亚特皇帝最标准的形容词,“何况参加研究的人不只有你一个,要知道对于人类来说,有三个人以上知道,就没有所谓的秘密可言了。”

“这些东西早晚都会出现,我能估计的出来,如果你推波助澜的话,最多一百年这个就会出现在人类世界里,虽然人类必需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是历史必然的前进步伐,但是我想有一百年的心理准备之后,即使人类再怎么排斥其它种族,但不会像过去那样把‘奇美拉’视为怪物,至于‘奇美拉’究竟能不能如我所希望的融入人类之中,就不是我能够代替他们选择的了……不过现在我至少要得到你的保证,绝对不会出手,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崇高理想,破坏现在的平衡。”

“我说,你怎么越来越有上帝的味道?也许最初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但是结果呢?人类可没有把上帝当作一回事情……再说了,你参加研究生物工程本来是为了防止‘奇美拉’再度出现会毁灭人类世界,但现在你告诉我,你已经掌握了足以控制这种恐怖生物的技术,却再三要我保证不拿‘奇美拉’当工具,这也太过分了吧,你这是把我当圣人吗?”

“……我当然不是白痴到相信你的誓言,不过我会给这个东西加以禁制的,反正我不管,现在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以朋友的身份请求你,不要动这些研究资科的壬意……”对于眼前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除了使用最高段的耍赖功夫之外,也实在别无他法了。

“好吧,我发誓,绝对不公开这些秘密资科,也绝对不首先使用这些资料,我以西摹帝国皇子和未来皇帝的名义发誓……行了吧?”亚特当年的誓言简单的很,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以后的一百多年里,自己居然真地遵守了,即使有很多次,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将手伸向暗室的大门,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不知道是不想违背对最好朋友的誓言,还是单纯的认为时机没有成熟,至少是表面上他遵守了这个恐怕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被迫立下的誓言,而迫使他立下这个誓言的人,就是照片里那个黑发的年轻人。

年轻人提及的资科被很快下了禁制,并被秘密分成了六份,其中的四份被秘密送出了西摹帝国,剩下的两份则用一种特殊的技术全部收藏在这块金属板里,至于金属板上的剑型凹槽,则是打开金属板的钥匙安置处,每一把钥匙都能够打开阅览其中一部份资料,两把剑型钥匙,一把留在了亚特皇帝的手中,而另一把则随着照片上的黑发男子的离去,失去了踪影,直到亚特皇帝在西客达斯要塞之战的最后一刻,才看到那把消失了一百年的钥匙被留给了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留给亚特皇帝的资料无疑是具备相当的防御性能的,那些资科里有着对于“奇美拉”这种生物的详细介绍,以及这种生物的弱点,对抗方式等等,但是这些方式仅仅只能作为防御,而无法用来当作进攻的致命武器。不过这一点在此刻对于西摹帝国的皇帝而言却成了最大的筹码,让亚特皇帝在面对马上就要到来的由自己一手策划的超级睹局里立于下败之地。

关上保险箱,照片悄悄的退回原位,暗室里又一次恢复到原样,亚特皇帝手里握着金属板,深深的看了眼照片上的人影后,转身走出门去。在他走出门的刹那间,身后似乎又传来那充满了无奈的叹息声。

“我如果真的站在历史的转角处,那我的使命也许就是推动历史之轮往前转,连拒绝的能力都没有过……”亚特皇帝轻声说着,仿佛是在回答停留在这个房间里一百多年的问题,又或者是回答他自己心中最后的迟疑,只是语气中的坚定却不容置疑。

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亚特皇帝昂然走出了暗室,当身后的暗室在轻微的咯吱声中再度闭合的时候,一种莫名的解脱感和由此产生的喜悦让亚特有一种重生的感觉,这一次亚特。弗朗迪尼清晰的感觉到,通往银河一统的大门,曾经在自己登基之后就紧紧关闭上的门扉,终于在一百多年之后的今天,再一次真真正正地向自己敞开。

亚特皇帝改变了。

虽然齐安说不出究竟具体哪里变了,但是当他看到走出皇宫书房的亚特皇帝的第一眼时,敏锐地直觉就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那发自皇帝身上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气势。

原本因为不断的杀戮而积蓄在身体周围的阴冷之风,不知为什么转化成了灼热的争斗火焰,威猛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如果说以前的皇帝是一条嗜血、残忍、好斗甚至阴险绝伦的千年毒蛇的话,那么此刻的亚特。弗朗迪尼疑就是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进化,蜕去束缚自己身体的蛇皮,随风化作九天的神龙,原本停留在地面的目光终于开始俯视大地,准备随时吞噬一切目力所及之处。

究竟在皇帝自闭的那数十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东西能够刺激到让皇帝陛下如同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有人能够满足齐安好奇心,因为这些疑问始终只有作为当事人的亚特皇帝自己才知道,也永远的藏在了皇帝陛下的心底深处,成为历史上永恒的谜题、历史学家们争执的所在。

不过齐安的好奇心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因为很快皇帝陛下就丢给他一个让他脑袋从里面痛到外面的难题。

“不管是谁,就是西摹帝国的列祖列宗从皇陵里爬出来要见朕,也让他们给朕等着!”

这是齐安看到亚特皇帝后,亚特皇帝对门外的侍卫们所说的唯一一句话,这句话顿时打消了齐安全部的好奇心,取而代之的是瞬间紧绷起来的神经,因为每当皇帝陛下把自家的老祖宗抬出来的时候,往往就是这位皇帝不安于室的日子。

不过在齐安的记忆中,这应该是每年某个惯例时间里才会听到的用词,今年似乎已经听过一次了,而且还是在不久之前,根据齐安以往的经验,每次皇帝陛下打破惯例的时候,就是自己要倒霉的日子了。

“我要去罗萨纳特……”

简短的七个字所体现出来的却是足以让齐安觉得天崩地裂的效果,皇帝果然不是简单的普通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打算出门开小差,先不论堆积在办公室的公文足以压死一头硕壮的狗熊,光是皇帝明显打算放那些陆陆续续从数千万光年外用超光速方式奉令赶来的各行星的诸位臣子鸽子,就足以让齐安有哀号的欲望。

可以想象那些找不到皇帝陛下的臣子们,会有多大的愤怒情绪,虽然他们不会怨声载道的指责皇帝又在耍他们,但是作为皇帝陛下的头号替罪羊的自己,自然就会成为所有大臣们攻击的对象,一年前的凄惨下场至今让齐安记忆犹新。

“陛下……”求饶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亚特皇帝用最坚决的口气给打断了。

“现在、马上、立刻……”作为上司,西摹帝国的皇帝自然对自己护卫的性格了解得一清二楚,三个连续的肯定词堵死了齐安所有的讨价还价的余地,而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威严气势又迫使齐安打消了最后的侥幸心理,这位可怜的侍卫官不得不垂头丧气的转身往门外走去,去准备护送西摹帝国最高贵的主人前往有可能成为最危险地带的前线罗萨纳特行星。

办公室的门合上的瞬间,亚特皇帝的嘴角才露出得意的笑容,能够堵住齐安那张婆婆妈妈的嘴巴,无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亚特皇帝坐到自己的工作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加了密的文件,那是远在地球联邦政府的杰西参谋官秘密送达给自己的有关四十七舰队指挥官的资料,当然其中的部份内容之详细远远超出其它人的料想,关于那位少校隐涩的童年岁月更是调查的详细万分。亚特。弗朗迪尼虽然将这份资科看得相当的详细,甚至已经牢牢的记在了脑海之中,但是他依旧决定在正式和那位少校见面之前,还是再一次温习一下脑海中将要付诸于实施的全部计划。因为在接下来的表演里,这位少校的立场无可置疑的将决定自己计划前进的方向以及最终成功与否的关键。

出身于战俘营、在自己国家的军事法庭上目睹父母不公正的审判、在非人的试验基地里亲眼看到人类屠戮同类时的残酷与无情、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惨死……一系列的悲惨事件似乎都在这个少校的童年时代聚集着,不过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对这位少校产生多大的影响,至少杰西参谋官在特别调查报告里是这么写着的。

没有多大影响?

每每看到这句话,亚特皇帝总有一种好笑的感受,没有影响才是最奇怪的事情,生存在那种充满了人性丑恶的世界里,即使是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都难免在心底留下不能抹煞的创口,何况是一个尚处于孩提时代的少年。不过话说回来,也难怪杰西会在报告上这么写,没有真正的短距离接触过那个少校,是很难察觉到那个小鬼一身精明下所隐藏的嗜血的阴冷性格,若非在西客达斯要塞里领教过那个小鬼狡猾的手段,又无意间感受到那深层次的冰冷,光是凭藉那些可笑的成绩报告单,的确足以将别人的注意力引至其它的地方。

十七岁,正是人类长达五百年生命旅途中最短暂也是最充满憧憬的岁月,即便是再少年老成,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一切完美的收敛在一张虚假的表象之后,对于这位少校不露声色的内敛,亚特皇帝除了予以最大限度的佩服之外,更多的却是控制不住的好奇,一种并非善意的好奇。这位皇帝好奇的是那张刻意制造的虚假表面之下究竟隐藏着的是怎样的一个真实,又或者将那层虚假的表面击碎之后,爆发出来的是不是另一个出人意料的意外。

如果说西客达斯要塞的初次交手让联邦的这位少校给皇帝陛下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那么在帝都酒馆的短暂聚首,少校留给亚特皇帝的就是更多的好奇。

不可否认,任远少校突然的换装的确深得化妆术的精髓部份,至少亚特皇帝在一开始也没有认出来,不过任少校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脖子上悬挂着的那把形状如同金属剑的饰物,这个小小的东西,无疑成了出卖他的罪魁祸首,亚特皇帝或许可能没有认出任远、或许根本没有想到任远,但是他绝对不会错认那个和自己颈项里的金属剑一模一样的饰物,那是用一种在黑暗中会散发淡淡光泽的特殊的金属制成的,只是一眼,亚特皇帝就认出了那个一百多年没有见到的危险饰物。

亚特皇帝不认为那次巧然的见面会是某种阴谋,在他看来,那只是一个注定的契机而已,一个注定的、没有人能够改变的契机……而现在,就是该让这个契机起作用的时候了。

从帝都到罗萨纳特的距离不算太远,加上使用皇室专用的超高速光屏折叠系统走一趟所需要的时间不过是短暂的6个小时而已,只是在快要到达的罗萨纳特的时候,听到罗萨纳特上几乎所有的警报都在疯狂的鸣动,冰冷的电脑正无情的倒数着,随着时间的靠近,一支不知名的舰队,正迅速的往罗萨纳特扑来。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的样子……”亚特皇帝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迅速靠近罗萨纳特的舰队会是某国的友好访问团,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以这种速度移动的人,除了那些装载着血洗哈格特曼行星的怪物们的舰队之外,亚特皇帝不认为会有第二个其它。不过听皇帝陛下那脱口而出的轻松语气,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事实就是了,至少死活要求陪着皇帝一起来的侍卫官齐安就不认为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陛下,您确定要降落在罗萨纳特?”

齐安的嘴里问着,但是控制着方向定位系统的手却已经擅自的开始修改航道,只要皇帝陛下说一个不字,齐安绝对有能力在一秒钟的瞬间内启动折叠系统返回固若金汤的帝都。

“是的!”

无视侍卫官最后的努力,皇帝陛下清晰的回答让齐安不得下将飞船停靠在了罗萨纳特的航空港里,而刚刚停下的飞船自动和罗萨纳特上的军事电脑联系在了一起,皇帝陛下在前往专用的召见室的路上,就将不久前发生在罗萨纳特接待大厅上有趣的一幕收入了眼底。不过令齐安傻眼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厅里的某些东西触动了皇帝陛下,就在走进召见室的最后一刻,皇帝陛下在齐安的愕然目光下,改变了主意。

“我想这个面还是暂时不要见的好。”虽然连亚特皇帝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决定,但是他的直觉却在他走进罗萨纳特之后不断的向自己发送着被称为警告的讯息,某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深处骚动着,这种不安最终强迫亚特皇帝改变了此行的目的。因为亚特。弗朗迪尼对于自己的直觉十分的信赖,在无数阴谋和死亡中培养出来的这种致命的直觉,往往会比理智更加近一步的体察出危机的味道。

“那么现在……您的意思是……”

齐安问的相当的恭顺,话语中甚至听不到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但是齐安的心底却有一种在鬼门关里打了个转的感觉,虽然他的能力相当的强,几乎可以算是人类力量型强者中的佼佼者,但是面对即将到来的那些被制造出来的怪物,齐安也不得不担心自己是否会成为碎肉堆中的一部份。

“既然现在还不是正式和我想见的人见面的时机,那么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对了齐安,把我们得到的那些哈格特曼的情报直接发给罗萨纳特的指挥系统,让我们新上任的巡视官以及诸位远道而来的使者们也好好的了解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好了。”

亚特皇帝慢慢走回自己的飞行器,虽然他没有打算将对付那些怪物的方法告诉这个行星上的人,但是隐约中亚特有一种有趣的预感,他相信在大厅里和所有人开玩笑开的很起劲的小家伙一定会有办法解决即将面对的困难的亚特皇帝这个片面的看法若干年后曾经一度曝光,引来众多不满和围攻,而亚特皇帝的回答却也相当的轻松:“我相信我的眼光,我看中的人,从来都没有令我失望过。”

虽然这个说法相当的不负责任,但是这也的确是这位高傲的皇帝做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在那个危机的当时,亚特皇帝临时决定袖手旁观,将一大堆的危险全数丢在了年轻的巡视官凯。道格拉斯(也就是四十七舰队那位年轻的少校)的身上,关于这一点,是没有人会觉得好笑,连一向习惯了自扫门前雪的侍卫官阁下也对那些将要面对存亡危机的人们抱以最大限度的同情,并以最快的速度向罗萨纳特通报危机事宜,但这一切却丝毫没有妨碍侍卫官迅速逃离罗萨纳特的令人唾弃的事实。

银河纪l499年4月18日,罗萨纳特行星即将面临一场恐怖的杀戮危机,从帝都以紧急公文的形势传达到罗萨纳特行星上图片、镜头以及相关文字充分的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一群恐怖的嗜血怪物正坐着巡航舰往他们的行星驶来。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部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瞬间变得铁青,不管是原本在接见大厅里嬉闹的四十七舰队的代表们,还是停泊在罗萨纳特行星周围的各国来宾们。

不过也有例外的人,比如刚刚上任的西摹帝国的巡视官凯。道格拉靳阁下,这个年轻人似乎缺乏人类最基本的恐惧心理,面对着电脑传送过来的各种血肉横飞的场面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反倒是嘴角露出了一个相当明显的笑容,距离凯最近的四十七舰队的冒牌指挥官西蒙甚至清晰的听见凯那充满了嘲讽的低语:“那群笨蛋终于还是把这些报废品给生产出来了……真是钱多了没有地方花的家伙们……”

虽然西蒙不清楚,凯所指的人究竟是谁,但是莫名的在心底翻涌的恐惧感随着凯的这句话在瞬间消失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份也让天性中的好奇给挤掉了应有的位置,连西蒙自己也不相信凯的话有这样的效果,但是事后,当西蒙暗中谘询四十七舰队的其它人的时候,得到的几乎是相同的答案,当四十七舰队的正牌少校任远那狡猾的声音出现在各个巡航舰的喇叭里的时候,四十七舰队的同僚们心中刚刚升起的恐惧,就被发现这个“臭小子”行踪的消息给冲淡了许多。

也许是对任远的“仇恨”积存的太多,所以大家伙的注意力似乎都有点走偏门的感觉。这是劳伦斯上尉考虑三天总结出来的结果,但是深知心理学的西蒙却清楚地意识到,任远这个家伙,以其独特的魅力,正在影响着四十七舰队,这个犹如散沙一般的杂牌军队。

“我是巡视官凯。道格拉靳,本星现在由我负责,全体人员暂时请按照我的命令行动,雷达台明确那些不明身份的舰只距离本星还有多少距离?”在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任远〔本来是应该称呼凯。道格拉斯阁下的,但是我们还是暂时用他最初的名字来指挥属于他自己的战斗〕毫不犹豫的打开了会见室里的通讯频道,接通了整个行星的通讯,这当然要感谢亚特皇帝陛下赋予的“巡视官”这个不小的职位,否则换成平时,就算任远有再大的能耐也很难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整个局势。

“报告,对方进入我星的火力攻击范围时间为十分钟,到达本星时间为四十分钟……”

雷达台的指挥是罗萨纳特行星上军衔最高的,但也仅仅只是一个见习提督,因为罗萨纳特是西摹帝国用于专门从事正常外交接待的行星,所以并没有安置特别强大的火力,平时如果遇上危机,多数都是由帝都禁卫军出动加以协防的,这次敌手来的突然,恐怕此刻帝都的禁卫军都在帝都周围的火力要塞里睡大觉吧。

“发布紧急戒严命令,打开防空警报,行星上所有人员三十分钟内进入地下掩体,所有空中力量撤回,打开全部地面火力,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对方舰队给我挡在外面。”任远的第一个命令立刻引来在雷达台观望的见习提督阁下的严正抗议。

“阁下,罗萨纳特的火力网百分之七十是依靠空中巡航舰的火力支持才能形成,如果将空中力量撤回,那么罗萨纳特就基本上没有什么抵抗能力,面对这样的敌人,阁下的做法是不是太鲁莽了?”这位不知名的见习提督的意见才出口,就立刻遭来某人热情的回驳。

“我说了,这里由我负责,如果阁下不打算听从我的指挥的话,我不介意阁下率领您的部下前去当炮灰。”

任远的回驳非常不客气,而且其中嘲讽的味道明显的根本没有掩饰的打算,之后任远也相当不客气地直接关闭了这位见习提督的通讯频道,将见习提督的反应全数隔离在听觉范围之外。

“停泊在罗萨纳特行星之外的所有舰队人员听着,你们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二十分钟之内不给我进入本星的军防掩体,那就等着给那些冲过来的人当下酒菜好了……”

不负责任的话语说完仅有的三条命令之后,任远相当迅速的抓过躲在一边看自己好戏很久的硅祁,自动自发的拽着一边被他的命令搅得一愣一愣的外交接待员,开始往罗萨纳特行星的地下掩体跑去。而呆在会见室的其它四十七舰队的成员,在彼此对望了一眼之后,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一个、两个、三个……除了四十七舰队的成员之外,更多的人跟着跑去,在这个慌乱的时刻与其不懂装懂的乱出主意,不如乖乖的跟随大家。

地下掩体对于西摹帝国的民众们来说并没有太多奇怪地方,因为早在人类往银河大迁徙开始,每发掘一个新的可以适应人类生存的行星,人们就会在这个行星上修筑一个牢固的金属掩体,这种掩体能够为最初期到达这个行星的人类提供必要的安全保护和居身所在,时间一长,人口逐渐攀升之后,人们渐渐走出这个金属掩体,开始建造自己的家园,不过托最近几百年之间,各种星级战争频繁爆发,那些金属掩体被逐步的改装成了拥有无数入口的坚固的地下堡垒,当星球上的战争如火似茶的展开的同时,地下堡垒的安全系数远远高于大型巡航舰。

而且西摹帝国的现任皇帝陛下对于地下掩体的喜好也相当的诡异,虽然强调这些掩体的作用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但是皇帝陛下似乎特别喜欢看自己行星上的臣民携家带眷仓惶的躲进地下掩体的模样,于是隔三差五的就找些行星来个什么军事大演习之类,然后每次演习总少不了最后关头那刺耳的戒严避难警报,只要这个警报响起,所有人就必须按照战时的规定,在规定的时间内进入附近的地下掩体,如果没有进入的,全部要接受皇帝陛下独特的惩罚围绕行星裸奔一圈据说第一个,也是唯个被皇帝陛下处罚的并不是平民百姓,而是某个行星的管理者,那也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西摹帝国的臣民对于这种紧急戒严令已经完全达到训练有素的地步,只要行星警报拉响,人们会动作迅速的跑进掩体内,以一个行星平均三十亿人口计算,能够让这些人在短短的三十分钟内全部撤进地下掩体,仅这一项纪录就让亚特皇帝得意了很久。

不过任远的这个举动却得不到人们的赞赏,特别是被手下架着进入地下掩体的那位见习提督更是埋怨重重,口口声声说要向军部投诉巡视官不负责任的越权行为,当然,对此任远选择了故意忽略的方法,将见习提督关进厕所的方式虽然让掩体下的临时指挥处安静了不少,但是因此而不能使用厕所的军官们的怨言却也多了起来。

四十七舰队的诸位指挥官们曾经一度认为不会也不可能再度见到他们那位半路溜走的指挥官,但是现在却在西摹帝国的地盘上,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彼此间虽然说不上尴尬,但是要算的帐却是不少,最起码原本堆满四十七舰队旗舰内指挥官寝室的那笔鉅额现金的流向就是需要立刻追缴的重点。

“尊敬的卡尔上尉,您的英姿真是比电视里更加潇洒……”任远显然没有忘记自己不久前对于四十七舰队的敬仰之情,打算延续着不久前夸张表演,不过卡尔上尉的级数显然比西蒙要高出好几倍,在礼貌的向西摹帝国的接待官员要求和“巡视官”阁下私下聊聊之后,不容拒绝的拽上“巡视官”的胳膊躲进了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厕所里,这下子地下临时指挥处的两个高级厕所都被无情的当做了私人用途,一干军官们只能无奈的走过好几个联络通道,到普通的厕所里泄洪了。

“钱呢?”任远和卡尔上尉私下见面的开场白是以相当直白的方式开始的。

“花了!”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任远非常清楚什么是可以抵赖的,而什么是不可能抵赖掉的。那一堆白花花的钱,总不能说自己肚子饿给全部吃掉了。

“……”卡尔看了任远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原本绷紧的表情突然缓和了下来,“医生怎么说……”

只是一瞬,短短的一瞬,任远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迅速就被一抹惊讶的所代替:“上尉,你说什么?”

这一次,卡尔上尉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讶异的少年。心底深处所漫延出来的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这张年轻的脸庞下,究竟将真实隐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说句实话,卡尔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小鬼对于金钱的执着是那么的强烈,光是在西客达靳要塞里那浑水摸鱼的几天里,流进任远腰包的钱财没有上百万也差不了多少,他完全没有必要冒险打军部拨给四十七舰队的那笔费用的主意,在任远失踪的那些天里,卡尔最初恨的咬牙切齿,但到后来却对于任远举动的困惑越来越多了起来,而数天前在任远那个破破烂烂的寝室的床角边,卡尔上尉无意中发现了一张涂满了各种符号,被揉成一团的纸张,若非那张纸上赫然加盖着地球红十字医院的专用印章的话,卡雨可能就忽略了一个隐藏了很久的关键。

卡尔没有将那张纸交给船舰上的医生,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直接复印之后传真给了地球上的朋友,拜托他们调查纸张上的那些符号,一天之后,卡尔的朋友在给卡尔的回函中这样写着:那是辐射血髓性多埃特病变的诊断书,如果你的朋友患上了这种疾病的话,那么我将献上自己的祝福,因为到目前为止,这种病虽然还没有治愈的先例,但是却让许多富有的家庭倾家荡产。看着这份回函之后,卡尔在自己的房间里侍了整整一个下午,他不敢相信,那个把整个四十七舰队耍的团团转的少年居然是一个绝症的患者,这简直就像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闹剧。

卡尔为此开始调查任远,但是通过特殊渠道弄到的消息却让卡尔更加的吃惊,这个在四十七舰队成员眼中,在自己的眼中怎么看都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臭小子,居然是国家腐败下的直接受害者,关于任远父母被国家遗弃后,当作试验活体的种种纪录让卡尔上尉仅有的一点怀疑也化作了愕然。

“我想知道事实的真相。”卡尔上尉最后求证的人,则是任远的老师,韦德上将。

“你不需要知道那些东西,任远如果觉得应该告诉你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你……”

韦德上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卡尔上尉会找上自己,不过他并不惊讶卡尔上尉得到关于任远的消息,毕竟这个男人身边的朋友都是另类中的佼佼者。“我现在觉得很迷茫……”

卡尔上尉一时间无法向眼前的这位军人解释自己的心中的茫然,不过韦德上将却似乎已经了解了卡尔的想法。

“你所面对的,可能只是一个比任何人都缺乏信赖的人,他的成长环境塑造了他只信赖自己的性格,就算是我,也不能让他打开心房……”韦德上将的话语中有着深沈的叹息,“任远的人生里隐藏了太多悲哀的东西……”

韦德上将的短暂通讯自此断线,但是留给卡尔上尉的却是一种漫长的思考。

“如果你愿意回到四十七舰队来,我们永远都会为你敞开大门,而且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为你提供金钱的帮助,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

卡尔在沉默许久之后,留给任远这样一句话,然后推开厕所的门,走了出去,将那个小小的空间留给任远,虽然味道实在有些难闻就是了。

任远在那个无人的厕所里待了将近十分钟,收拾心情,剔除脸上不应该有的表情,然后推门走出了被他霸占了的厕所。

意外的看到自己的小被收养人正蹲在门前,一付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若不是看见那个小鬼身边的装饰植物已经被撕扯得乱七八槽的话,任远或许会大发善心走上去抱抱这个六神无主的小鬼,不过现在他可打消了这个主意,这个小鬼已经激动的连爪子都控制不住隐隐的裸露了出来,万一要是控制不好,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所以,任远在跨出厕所门之后十秒钟,抓着门前哭丧苦脸的小鬼硅祁,又一次返回厕所,并紧紧地将厕所的门关闭了起来。

鉴于任远本身刚刚脱离小鬼行列,所以对付比自己小的硅祁自然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抓着硅祁扭动的身体,任远毫不犹豫的打开洗手池里的水龙头将硅祁的脑袋凑上去,借着冰凉的寒意,暂时把那个小东西从暴走的边缘给拽了回来,难得的被淋了一身凉水的硅祁没有大声地抗议某人虐待儿童,只是耷拉着脑袋,露出一付萎靡不振的可怜模样。

“把爪子收起来……如果你不想被门外的人给踩成肉酱、打成蜂窝的话,最好控制住你的理智,门外的人虽然暂时没有被恐惧的意识所控制,但是如果让他们发现你的耳朵多出两个尖角的话,恐怕就算是神上帝都没有办法救你。”任远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却丝毫没有减弱,相反肯定的语气更是证实了硅祁心中的清忌,这个收养自己的年轻男子果然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

抬起湿漉漉的脑袋,硅祁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因为躁动而无法维持现在的模样,好在这样的状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所以至少硅祁不会茫然的不知所措。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双闪烁着蓝色光泽的猫眼,这双眼睛无疑就是硅祁种族的最好证明,只有纯正的奇美拉人才会拥有猫科动物才会有的猫眼,以及人类身体上不可能出现的尖耳、利爪和还没有展露出来的双翼。

“当然是在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把你送到孤儿院去?”任远耸了耸肩膀,对于奇美拉,他可以说并不陌生,第一次见到硅祁,就发现他那没有及时收起的耳朵,这种能够随意控制自己外形的生物,也只有奇美拉才会有。

第三章奇美拉的后裔们

奇美拉,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血腥阴影之后,几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人类言语中的禁忌所在,这种恐怖生物的存在对于人类而言一直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在历史上所记载的只言片语而已,但是随着人类的发展,进一步向着宇宙深处开拓前进的同时,注定会有全新的物种诞生、繁衍、进化,甚至可能取代人类,而奇美拉就是其中最具有威胁力的一种。

“从生命适应能力来说,奇美拉要比人类更加的优秀,如果得到适当的繁衍机会,一旦这个种族出现部落形式的聚集,那么人类就不可能成为这个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命体,而且说不定奇美拉会取代人类向一个新的文明进化,毕竟发展到今天,人类社会似乎已经走到了一个相对的极限瓶项,如果没有足够的刺激因素出现,那么人类几千万年堆积出来的文明就会走向灭亡。”任远对于奇美拉的了解,最初源自他的老师,当时任远还随父母被囚居在冥王星试验基地里的监牢中,三岁的任远经常能够看到各种长相奇奇怪怪的东西,后来他的第一个老师告诉他,那种奇怪的生物只是可怜的人工制造的怪物,而不是天生的奇美拉。

“天生的奇美拉,其实和人类一样,只是他们有一双在黑暗中会闪烁光芒的猫眼,有一对和神话故事里妖精一样尖锐的耳朵,他们的手指甲尖锐无比,能够切开各种坚硬的金属……那是一种非常美丽的生物。”任远至今还清晰的记着老师在提起奇美拉的时候,那一脸向往的表情。

“他们能够切开大门吗?”

那个时候的任远并不在乎老师说的这种生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却衷心的希望老师喜欢的这种生物能够破坏眼前的用金属筑起的高墙,以及永远紧闭的大门。

“……”

老师没有回答任远的问题,因为实在找不到一个适合的答案,但是这个无声的答案却给了任远一个不小的希望。

从那一天开始,任远满心盼望着老师说的奇美拉能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能够将眼前的高墙打碎,让自己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这个心愿直到老师去世的那天也没有实现过。

“那道墙只有靠自己才能打碎,除了靠自己,没有人能够帮你……但是你做好准备了吗?你确定你的心有坚强到足够接受高墙后面的世界吗?”

老师在最后离开自己的时候为自己揭开了一个谜题,但是又留下一个更加深奥的问题……

下意识的甩了甩头,任远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记忆甩进心底深处,将目光再一次的转到的眼前这个半兽化的小鬼身上。

“为什么要收留我?”

听到自己的收养人坦诚早就知道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后,硅祁并没有领情的意向,反倒是如同一只受到威胁的剌猬般张开了全身的剌,甚至连原本收回体内的尖锐爪子也亮了出来。

也难怪他这么冲动,奇美拉出现在人类世界里本来就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事情,硅祁被迫离开自己的故乡,虽然他千方百计的逃出那群疯子的手掌,但是面对着人类主导的世界,硅祁根本无法判别自己应该怎样才能找到回家的方法。而在奇美拉的记忆中,人类是一种绝对需要敬而远之的东西,残忍、狡猾、冷酷、无情这些词远远不足以形容那个种族,他们甚至可以攻击杀害自己的同类,这一点是奇美拉无法理解的,因为奇美拉从出生起就被告知生命的可贵,如果不是为了生存,绝对不可以肆意的毁灭其它的生命。

“因为想把你和洋葱放在一起煮着吃了……”任远对着满脸戒备的小鬼呲了呲牙,“敢一个人跑到外面来,却对好心收养你、供你吃、供你住的收养人这么说话,真是太过分了……回头你要还给伙食费、住宿费……”

原本只是对小鬼的防备模样小小的抱怨一下子而已,不过说着说着,话题很快就转回到金钱方面上去了,看来任远对于金钱的执着能力又上了一个相当高的台阶。

看着眼前的男子开始一如既往的陶醉于未来的金钱美梦之中的模样,硅祁无可奈何的收起了满身的防备,因为他很清楚,每当他的收养人脸上露出那种奇怪的类似于变态的表情时,往往没有十几二十几分钟是绝对不会清醒过来的,当然在此期间,不管你问他任何问题,他都会自动当作苍蝇飞过一般忽略不计。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坚持要维持那副招人瞩目的外表,自然难免会显得有点变态,所以从善如流的收敛起那明显的体征完全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不过硅祁心中还是相当的奇怪,为什么一向自控能力相当强的自己,居然会突然难以控制心底的烦躁?

其实硅祁并不知道,觉得心底烦躁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个。

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海盗洗劫,又不幸遇上眼前这个异形来袭的情况,来自罗丹斯的各位使节代表们自然会产生某种不祥的感觉,例如:“这次出门撞邪了,怎么走怎么不顺”、“真是,才刚到西摹帝国就这么多麻烦,以后恐怕更加麻烦”等等这一类负面情绪,而作为本次出访的实际负责人的罗丹斯大使阁下的副官敖岩也难免在心中咕哝着:回头要好好到教堂去祈祷一下。这倒不全是受到下属们的影响,当然影响还是有的,只是更多的部份完全来自于尽给敖岩添麻烦的大使先生。

“给我找个角落,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我……”

在进入地下掩体的时候,罗丹斯的大使先生燕翼鸿趴在自己的苦命副官的耳边这么说。

而对于大使先生这样的要求,作为副官的敖岩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比起和大厨强要红酒、和海盗强猫咪比起来,这次的要求似乎要简单得多了,现在敖岩副官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不会在这些简单要求的后面再加上一句:帮我找个漂亮女孩来,之类的附加要求,那可就有点要命了。因为燕翼鸿的吩咐,敖岩谢绝了来自西摹帝国外交使官的邀请,没有进入地下掩体的指挥室,而是在指挥室的附近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将那个麻烦的家伙安置在那里。

不过很快敖岩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那位闲散的大使先生虽然没有提出其它的出格要求,但是原本不算红润的脸庞此刻却变得苍白如纸,甚至连嘴唇都开始泛出苍白后的死灰色。

“你怎么样?”敖岩的神经一下子提调到了一个高点。

“小声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否则就麻烦了。”燕翼鸿低声地说着,轻轻将脸低下,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此刻脆弱的样子,但是燕翼鸿在自己的心底却有破口大骂的欲望,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国事访问居然会撞上头彩,看来这下子自己有的好惨了。

燕翼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部份开始激烈的震荡起来,随着每一次震荡的力量不断递增,原本隐藏在体内的原型正一点一点失去控制的力量,燕翼鸿明白,如果自己不能努力控制住这个身体的话,一旦原型败露,不会有第二次活命的侥幸,但是他同样明白,要控制现在的身体是怎样的困难,因为那是一种类似于共鸣的震荡,按照燕翼鸿祖母的说法,这就是所谓同族共鸣,这也是身为奇美拉的证明。

可笑吧,身为罗丹斯六大家族之一的燕家的第六个小儿子,不但没有继承祖先身上的优良血统,偏偏受到了所谓隔代大遗传的影响,接受了来自不知道何方的属于奇美拉的血脉,成为燕家最大的禁忌。

浑身无力的燕翼鸿,勉强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自己那个谨慎的副官一脸惊骇的模样,仿佛自己是露着血盆大口以及锐利的撩牙的妖魔鬼怪一般,这一刻,燕翼鸿后侮着,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自己干什么要跑到这个地方来呢?

作为燕家的继承人之一,即便自己身为奇美拉的事实注定不可能成为家主的人选,而且这个认知让自己几乎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毕竟对于骄傲的燕家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血统中莫各其妙的出现一个奇美拉更加令人愤怒的了。

可是只要自己好好地隐藏着奇美拉的秘密,以后家族长老的位置早晚还是自己的。何况自己那个能力非凡的大哥,几乎没有事情是他摆不平的,但是为什么只是大哥一句:我需要你的帮助。自己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了呢?虽然,族人蔑视自己的目光会让自己窝火,父亲生前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怒责让自己心寒;而母亲那视而不见的态度更让自己失望,但是过去的十多年里,自己不是自诩已经习惯这一切了吗?

“你不配称为我的儿子,我们燕家没有你这种人不人怪不怪的胆小鬼!”这是父亲生前最喜欢骂的一句话,仅仅是因为自己不喜欢与人争斗,至今依旧有言犹在耳的感觉,虽然说这句话的人,已经离开了人世,但是那些话却依旧被族人视为经典的金料玉律。

但是说实话,天下正是因为有了软弱者和无法为自己争取未来的懦弱者,才可能衬托出别人的英雄伟大。按照相对论,没有软弱的人,就没有强大这个称呼;更何况,如果世界上到处都是为了证明自己强大的人,没有了那些自认软弱的人勤勤恳恳的开拓一个又一个新星球养活那群所谓的强者的话,这个世界不是被自豪的强者们打成稀巴烂,就是所有强者全部变成饿死鬼……全部完蛋了。

“我宁可从来没有生下过你这样的孩子!”

相对于父亲的愤怒,母亲似乎更有理由对自己展现她冰冷的一面,毕竟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居然连人都不是,燕翼鸿可以体谅母亲内心压抑的痛苦,不过燕翼鸿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小声的抗议一下,又不是他自愿出生的,还不是因为年迈的老头子,想证明自己雄风依旧所以才意外的有了自己,整件事明明错在他们,为什么都要怪他?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遇上共鸣的缘故,燕翼鸿内心深处的混乱记忆似乎被不断的翻动着,流失在时光里的痛苦和伤痕在共鸣的撩拨下,渐渐浮上心头,瓦解着心房中的最后壁垒。

“小弟,你一定要坚强,什么事情都有大哥在……”那只冰凉的大手,总是抚摸自己的头发,将那整齐的绿发揉乱,这是无数伤痛记忆中唯一闪烁着温柔的一幕,他的大哥,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所有的族人必须抬头仰望才能看到的存在,却永远会在僻静的角落里,找到自己,并且勉强那张写满了严肃的脸庞,拉动绷紧的脸皮,艰难的展露出比哭更难看的微笑。

而回应燕家老大的温柔的,是毫无表情的自己,每一次都是这样,而大哥总是用那双大手,轻轻抚慰着那被巴掌打得发烫的脸颊……

一阵酸软的感觉从身体的内心滑露了出来,燕翼鸿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最后一道心理屏障被无声的共鸣所击溃,身体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眼睛、耳朵、后背双手每一个节点都在悄悄的散发着温热,然后有什么东西开始一点点地伸出皮肤。

一切也许就此结束了吧,这样也好,早点结束自己这个愚蠢而无聊的生命,也许是最好的。燕翼鸿有点自暴自弃的想,不过以他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敌视跟恐慌,周围那些胆小的家伙大概已经把各种武器握在了手中准备动手了吧。只是希望不要拖累那个顶真的副官才好,那个老实头的家伙虽然就和大哥的副官说的那样,逗起来相当的有趣,但是真要惹火他也的确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至少这一点自己已经在飞船上领教过了。

不过过了许久,燕翼鸿所认为的攻击并没有出现,倒是一条薄毯不知什么时候被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掩饰了后背上的翅膀,也将那双寒芒四射的野兽的爪子包裹了进去,燕翼鸿愕然的睁开眼睛,却在下一秒钟被拥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耳边传来副官敖岩低声的斥责:“你吃错药了?居然在这个时候露出这副鬼样子,还好我发现的早,快,趁现在没有人注意到你,快点变回来,否则我可救不了你了……”

“救我?”燕翼鸿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惊讶。

“废话怎么这么多,叫你变回来就马上给我变回来,你以为我能帮你藏多久……”

副官阁下的罗唆水准似乎比以前厉害了不少,而且命令自己上司的口气也越来越成熟了。

才说着,就听见一个天真的稚嫩声音就打破了这个角落原本的寂静:“妈妈,那两个大哥哥为什么盖着毯子抱着对方呢?”

刷……敖岩几乎能够听到人们目光纷纷挪向自己的声音,而且立刻人群里就传出细细索索的说话声、讨论声,当然更多的是充满了人类丰富想象的各种谣言的不同版本的出炉,敖岩几乎不用猜测就能够预见到从今天以后自己的名声恐怕就此扫地了,但是此刻他却万万不能将怀中的人狠狠地推出去,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还不能动,因为自己只要一动就可能造成一个无法挽回的后果。

尴尬万分的敖岩,此刻只能瞪大着眼睛目不斜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掩体墙壁,目光之灼烈,差点把墙壁瞪出两个窟窿来。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敖岩并没有接受到不远处那美提亚的使者团里瞟过来的一个恍然的眼神。

那是一个不含恶意的眼神,目光在敖岩和被敖岩遮掩住的燕翼鸿身上停留了数十秒钟之后,自然的栘开了。因为那目光的主人已经知道,那个角落里的奇美拉,已经不需要自己多事去帮忙了,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有一个能够帮助他们摆脱共鸣,恢复正常的人在了。为此目光的主人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小小的举动却立刻引来护卫的关注。

“怎么了?”虽然作为此次出访的最高官员,亚利克。红的注意力却多数放在身边这个身穿蓝色牧师制服的少年身上。教宗阁下在红临走之时的嘱托,红无时无刻不敢或忘。

“请允诺我,随时保护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请平安的将这个孩子带回我神帝的身边,夜火骑士团的骑士长。”

教宗的嘱托破了历来所使用的极限,而且为的对象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即使在教廷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已经公认这个少年将成为教宗的后继者,但是如此庄严的托付还是让红觉得不安。教宗这么做实在有些太奇怪了,就仿佛是在交待遗言一般。所以自从教廷出发到现在,那种不安的感觉还是在红的心里作祟。

所以只要有风吹草动,红总是会第一时间关注着身边的这个少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心慌而已。”斐弥郗尔微笑着摇了摇头,半真半假的回答。

虽然神帝教的教义里明文写着不可以用虚假的语言欺骗别人,但是在斐浦郗尔的心中却认为只要是善意的,何必固执的去区别所谓的真实和虚假呢,真实和虚假其实只是人类用来迷惑自己本性的一种遮掩而已。当然因此斐弥郗尔没有少被教宗“单独辅导”。不过斐浦郗尔依旧我行我素,这个看上去很容易妥协的家伙其实骨子里是相当倔强的。

对于斐浦郗尔的这种外柔内刚的性格,红自然非常了解,虽然红率领着那美提亚最强大的骑士团,每天都在忙禄中度过,而且一年里至少有十个月不在教廷而是在各地巡视,但是这并不影响红对于教廷的熟悉和掌握,教宗大人常常和这位骑士团长书信往来也是教廷里半公开的秘密了,因为其实现任教宗曾经是红的启蒙老师,也曾经给予红许多帮助,所以与其说夜火骑士团的团长誓死效忠教廷,不如说红只是听从他的老师教宗大人的吩咐而已。当然这个认知是那美提亚私下里的传言,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的那种。

不过教宗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红为什么斐弥郗尔这个年纪非常小的低级牧师会被内定为教宗的继承人,只是一再的重复斐浦郗尔对于教廷的未来相当的重要,红也曾私下调查过斐弥郗尔,但是这个出生于战火之中的孤儿并没有特别特殊的地方,除了他那荒腔走板的歌喉以及类似于魔音穿脑的演奏。红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和斐浦郗尔见面的时候,正在联系演奏的斐浦郗尔硬生生的让自己的骑士舰上的声纳雷达上报废了好几个敏感度探测器。有这种本事也实在很让红佩服。

“你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即使是在自己的使团中,明白吗?”红压低了声音,交待着。

虽然这样说实在令那美提亚的颜面有损,防贼居然防到自己人的份上,但是红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斐弥郗尔身边似乎永远都少不了络绎不绝的刺客和谋杀者。

此次到达西摹帝国的一路上,斐浦郗尔已经在自己的船舰上连续经历了三场小规模的刺杀和暗算。

“嗯!”斐弥郗尔点了点头,乖乖的走进红的保护领域里,这种时候,轮不到他开口抗拒什么。

红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惊呼,高级官员们部将目光转向了指挥室里的监视萤幕上,他们等待的客人终于到来了。

不过,那些可怕的袭击者到达罗萨纳特行星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人们恐惧的惨叫声,不是火力交织拼死的抵抗,而是一个静寂而空旷的行星,蓝天、白云以及空无一人的高楼大厦,偶尔两只飞禽掠过天空,留下一两声回荡许久的长鸣,整个行星犹如突然死掉了一样。

那些原本前来展开杀戮的异形者们茫然的停下了脚步,浑浊的双眼在空荡荡的街头来回的巡视,查找着任何可能的生命体,但是在活生生的撕裂了第一百只老鼠之后,连原本躲在一边的野猫也知道要离眼前这个奇怪的生物远一点,现在唯一敢大摇大摆的在异形者们眼前鼠行的无疑就是那些生命力强悍到被人类尊称为“小强”的生物了。

任远的这一手,非但赢来了异形者们身后的操控者的意外,也赢来了在帝都观看现场直播的亚特皇帝的连声称赞。

“这样就算好吗?”齐安并不认为这样关门挨打是一件好事,“地下掩体虽然能够暂时将这些东西挡在门外,但是掩体使用的有效时间不到五十个小时,五十个小时之后呢,那不是只有等死吗?”

亚特皇帝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五十个小时?你认为这些怪物能够在一个行星上待满五十个小时吗?二十个小时恐怕就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可是哈格特曼行星上的屠杀经过了整整三十三个小时啊……”齐安不明白皇帝话语中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齐安,你认为那些所谓的怪物是什么东西?”亚特皇帝笑着指着那些在萤幕里一反日前凶残可怕模样的身影,那一个个犹如半兽般的模样,让齐安的答案脱口而出。

“当然是奇美拉……”人类心中永远的噩梦。

“不,那不是奇美拉,”亚特皇帝摇了摇头,“那些只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将兽类的基因移植在人类的身上,并让那些基因迅速成长和人类的肉体融合所培养出来的一种异形怪物而已,虽然它的外形、和表面上的资料和奇美拉很相似而已,但是它的耐力、爆发力、以及适应能力相当的脆弱,要打败他们是一件非常的简单,这点你很快就会看到,不过这种非正常生物唯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所拥有的共鸣系统。”

“共鸣系统?”齐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对,这种共鸣相当的利害,人类曾经在奇美拉手里受到到过几乎毁灭性的打击的真正原因就是这个共鸣系统,这个系统能够让奇美拉的脑电波干扰半径一公里之内的除了人类之外其它所有生物的意识形态,并将自己的意识影响对方,让那些原本看上去没有害处的生物以最快的速度成为自己征战的助手,过去奇美拉之所以能够血洗人类行星的原因也就在于此。”

“天哪……”

“齐安,你现在了解为什么以前人类对奇美拉的敌视会有那么严重的真正原因了吧。”亚特皇帝笑得轻松,但是语气言词之中的锐利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因为最高等级的奇美拉是几乎和人类一样的完全人形,他们拥有人类所拥有的一切、学习能力、适应能力、创造能力,同时还有人类所没有的控制其它生物的能力,这样的生物如果大规模的繁殖……这个宇宙怎么可能还有人类的一席之地。”

人类天生的排外性格其实多数是因为对方的存在是强大的,甚至可能威胁到人类自身的安危,所以排外情绪自从人类诞生之日起,就深深的刻划在人类的脑海深处,这和后天接受的教育并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所谓人性本恶也许这也是人类继续在银河中存在所必需要的一种本能中的劣根。

“你知道吗,我们巡视官的举动虽然看上去是一种自找死路的行为,但是对于目前这种情况来说,这种做法既避免了大规模的混乱以及因此而产生的伤亡,又非常有效的让这群呆头呆脑受人控制的笨家伙暴露出自身的弱点,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可以慢悠悠的在地下掩体里享受安全的生活,然后静静的等着帝部的救援或者等这群捞不到好处的蠢货们自己撤退……”真是符合那位少校悠闲作风的计划。

“陛下……您打算出兵吗?”

齐安有点不确定,如果换作以前,亚特皇帝陛下自然是会非常坚定的出兵扫平那些愚蠢的生物,但是目前的情况,却并不简单,虽然罗萨纳特行星的覆亡灾难被回避了过去,但是并不代表其它的受攻击的行星上的指挥者能够有像凯。道格拉靳巡视官相同的实力和魄力做出这样的抉择,所以帝国的受袭击的行星必然还会增加,即便损失和伤亡将减小很多。

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有数倍这样的舰队迅速的往帝都靠拢,他们真正的目标无疑就是西摹帝国的帝都,而此刻西摹帝国的各位文治管理官员正陆续汇集到帝都,最要命的是,帝都可没有安置那些地下掩体,当年建造帝都的时候,皇帝陛下一句:“我的国都不需要任何的掩体,免得睡到一半,房间塌陷,死的不明不白。”就迫使帝都的设计者不得不用成吨的泥石将地下掩体全部淹去,如今帝都下的掩体残骸里,昆虫系的生物已经成为了唯一的合法居民。“米纳特应该很快就到了,让我们继续欣赏下去好了,你很快就可以看到这种曾经被你们称为恐怖生物的家伙们有多么的脆弱……”亚特皇帝的笑容灿烂,但是齐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是米纳特提督,现在正靠近罗萨纳特行星的火力范围,凯。道格拉斯巡视官阁下在不在?”

罗萨纳特行星地下掩体的通讯设施里突然传来帝国军队到来的消息,掩体下的罗萨纳特居民和旅者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我在!”好不容易从厕所里钻出来的任远接收帝国军队询问的同时,也接收到不少欣然的目光,不过看那些人匆匆往厕所里钻的样子,任远才知道原来自己走出来似乎真是一件相当有益的事情,不过心里想归想,任远并没有忘记自己扮演的另外一个角色,在走上通讯台之前,这个少年已经让自己回到凯的角色之中。

“贵官辛苦了。对于贵官冷静果断的处理,为帝国挽回了巨大的损失,皇帝陛下要我传达他对贵官此次行动的赞赏,而我本人也对贵官临战时所表现出来的机智,表示最大限度的赞赏,希望贵官有机会到军部来坐坐,我会很乐意和贵官一起讨论一下彼此都喜欢的内容。”

米纳特提督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高级指挥官,他从来不吝啬对自己所欣赏的人加以赞赏,但同时他也不会因为对方的权位而卑躬屈膝少骂一句,这位提督大人甚至有当面给皇帝陛下加盖“蠢战术”的前科,所以西摹帝国的军人都喜欢以米纳特提督的赞赏当作一种切实的光荣。

这个习惯虽然没有什么,不过皇帝陛下因此倒是节省了下少勋章的钱,只要每次战役结束之后,作为最终评判的米纳特提督将一一点评所有参战将领,而米纳特的功绩则由皇帝陛下评价。

“谢谢阁下的赞赏,请问接下来需要我们配合吗?”

“不用了,贵官请暂时不要离开掩体,在那瑞安全的欣赏眼前这群怪物的灭亡之舞吧。”

米纳特提督切断了通讯之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通讯萤幕。几分钟后,原本在罗萨纳特行星上面茫然的寻找猎物的异形们突然之间抱头四处窜逃起来,流着唾液的口中发出呜呜的惨叫声,但是整个画面里却找不到提督阁下进攻火炮的踪迹,这让掩体中的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眼睛利索的人开始发现萤幕画面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飞扬的粉粒,随着粉粒的逐渐增加,那些异形怪物们纷纷往停泊在港口的飞行器奔去。但是这并不能挽回异形怪物们最后的下场,只见在浓密的由粉末组成的粉雾之中,许多异形怪物还没有来得及跑到飞行器上,就倒在了地上,原本魁梧的半兽化身体开始不断的抽搐,然后慢慢的开始一点一点的溶解起来,在身下留下一滩深褐色的体液。

“那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厕所的硅祁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皱着眉指着萤幕里飞扬的粉粒问。

“盐,普通的盐……”

任远摇了摇头,这里也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为什么那么凶残可怕的怪物仅仅用盐就能够打败,因为在基因改造过程中,为了让成人的身体适应奇美拉的基因便于改造,所以在改造之前,往往会对试验用的人体进行钠成分的稀释,人身体里的钠成分越低,改造成功率就越高,但是相对的,这种改造人对于盐的畏惧就越大,因为在过高的含钠物质中活动,会造成被移植入人体的奇美拉基因成分的不稳定,进而造成融合部份的崩溃,所以才会形成上面的这个情景。

说起来也未尝不是一种讽剌,经过改造的异形们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以及一般镭射都无法穿透的钢甲般的肌肤,但是却成为盐的被征服者。这个情景不禁让任远想起以前老师说过的,人类在公元纪的前期年代中,地球的东方大地上有一种撒盐驱邪的迷信仪式,但是没有想到几万年之后,这个仪式又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现实。

“巡视官阁下,你们可以出来了,我们已经确认那些怪物都逃走了,而留在地面上的也死亡了,我现在将启程前往追赶逃走的怪物……”

米纳特提督的礼貌性告辞却得到了一个相当客气的要求。

“请问,您能不能稍等一下,我想将陛下邀请来的客人送到帝都去,不知道您是不是方便护送我们一段不远的路程?”任远的要求相当的突然,但是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三国受邀请前来的人物都没有带太好的武器,即便四十七舰队号称是一个舰队,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舰队金箔包木心,中看不中用的实质情况。这样的队伍在路上不要说遇上那些异形怪物,哪怕就是小股的流窜海盗恐怕也很难对付得了。

“没有问题,不过贵官最好能够快一点可以吗?”

米纳特提督并没有拒绝任远的提议,所以很快,来自地球联邦的四十七舰队、罗丹斯的大使团和那美提亚的大使团结成一个小型的纺锤性舰队跟上了米纳特提督庞大的清扫部队。

不过米纳特提督出于好心的想法,却没有看到这个建议的发起人在提出建议的时候,雨眼闪烁着的¥符号,而对于自己长官的这个表情,四十七舰队的成员们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寒,不祥的预感再一次爬升到了极点。

“你又想干什么?”西蒙在通讯断开之后,低声地问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幸福的小鬼。

“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挣钱办法……”一提到钱,任远的笑容就比任何时候都灿烂,“我们去卖盐!”

“我们的游戏终于要开始了……”几乎在同样的一个时间里,亚特皇帝也是一脸灿烂的这么对齐安说。然后开始召见奉令前来的所有爵爷们,他的游戏终于到了该上开胃菜的日子了。

苏提尼亚行星,位于白鸟座以西第四个星璇上的罗特尼亚星系,也是罗特尼亚星系中六颗有人居住的自由星星中最美丽的一个,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完全由神帝教教廷控制的地方。位于苏提尼亚行星的北极点,是进入银河纪千百年来全银河中唯一一个没有经受过战争洗礼的领域,甚至连波及的机会都不曾有过,所以传说这里就是神帝教所信奉的主神神帝诞生的庄严之地。

而由神帝的力量制造的银河中最庞大、最坚固的结界“神谕”,将整个苏提尼亚行星紧密地笼罩在结界的守护之内,任何属于黑暗的负面力量都没有办法穿越结界或者打破结界。虽然以现在人的眼光来看,这只是一个缺乏逻辑思维,纯粹主观演化出来的所谓结界,根本不会对现实世界有任何的影响,只是片面的、毫无逻辑的夸大了宗教主义而已。

不过神帝教的教徒们却非常坚信“神谕”的结界的的确确存在于现世,但是除非是自身能力接近神帝那种圣级水准,否则根本没有办法看到“神谕”结界,再不也只有在临死的时候,在神帝的恩赐下,才能窥探到那传说中拥有无比的守护力量的结界,最重要的是,不管这个神谕结界是否存在,苏提尼亚行星从来没有受到过战火的波及倒是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这也是人们坚信传说中的神帝的确存在的又一个不算证据的证据。

不过从军事的角度上分析,不难看出苏提尼亚行星之所以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的原因,是由于其卓越的星际位置,以及星璇位置所决定的,位于罗特尼亚星系的第四个行星,其处于整个星系的中心地带,拥有着足够的光照和充足的水源,再加上这个行星的生态环境一点都不逊色于地球年轻时候,各种动植物繁衍的相当丰富,可见行星的开拓者们也刻意的保护好了这个星球的生态平衡。

而罗特尼亚星系内本身就存在一个不定时开放的黑洞,这个黑洞的存在不得不让那些原本打算侵略这个星系的豪强们再三深思,侵略一个行星,乃至一个星系都是相当简单的事情,但是如果在战争中,那个要命的黑洞突然出现,那么不管是敌我,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同归于尽,即使人类的科技发展到今天,已经能够自行制造一个小型的黑洞,但是面对着天然形成的黑洞,人类甚至没有办法预测它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可能是明天、明年、l00年之后,但也可能是在下一秒钟。

天然黑洞为苏提尼亚行星筑起一道天然的防御墙,而神帝教的出现,更是从宗教意义上将这个行星上升到一个新的政治层面,根据神帝教教廷的历史记载,第二任神帝教的主教埃洛克。哈德斯为了确立神帝教在苏提尼亚行星的绝对领导地位,曾经开展过一系列的政治恐怖行动,先后驱逐了其它教派的存在,并正式以教宗的名义下令原本分布在银河各个角落的信徒们回到苏提尼亚行星安家落户,与神帝共在。这个号召不但奠定了教廷在苏提尼亚行星上的绝对领导地位,更重要的是,教廷第一次以行星管理者的身份踏入纷争的银河。之后的数百年里,神帝教教廷依靠迅速发展的教会成员,先后刀不刃血的从他国的战争中争取新的行星控制权,哪怕有些行星的表面管理还是其它的国家,但是其行政动作却要经过教廷的审核。

所以说,苏提尼亚行星的繁荣昌盛向与神帝教的教廷息息相关,而人们逐渐习惯了以“教廷”替代苏提尼亚行星这个称呼,现在苏提尼亚行星这个曾用的星球名字的,只有那些神殿的主教们以及天文学家还清晰的记得。

不过神帝教的发展很快就引来其它权力者的觊觎,其它强大的国家,都曾经在暗中策划过掠夺计划,但是面对着神帝教独有的神圣骑士团却颇有讳忌,不同于其它国家的军舰战斗,神帝教的骑士团所使用的是由教廷本身开发研制出来的超级高性能机器人,其作战方式之独特、进攻速度之快,始终是其它国家所不能抗拒的,再加上神帝教将机器人的制造工艺视为自身的最致命的一种防护,不断的提高着机器人的性能,所以没有十成以上的绝对优势,是不会有人轻易的和神帝教开战的。

“神帝教掌握着人类最高精尖的军事技术”这句话并没有过分的夸大事实,关于这一点,即使是最好战的西摹帝国的亚特皇帝也不会否认,而由教廷所选拔的骑士所组成了骑七团,在六名神圣骑士的领导下,可以说向来没有什么敌手,五年前,罗丹斯曾经一度偷袭得手,但是最后却被教廷的骑士团毫不留情的扫了回去,在损失了近一个舰队的精锐之下,不得不以金钱求和的方式,结束了那场单方面的战争。

现如今掌管着神帝教这个庞大的组织的人已经慢慢的老去,一场新的风暴已经在神帝教内蕴酿了很久很久,欠缺的只是现任教宗的死讯而已……

今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吗?

教宗睁开双眼,一道美丽的阳光透过窗缝照了进来,多日的阴雨终于停止了。

屋子里的气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但是此刻一股雨后泥土的芳香正透过气窗在房间里漫延开来,这么多天来教宗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天然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泥土的味道,时光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教宗两百年前接任时,第一次踏进这间教宗专用的寝室里,那个时候最先让自己感受到的,就是这个纯然的味道。

自从一个星期前自己病倒之后,教宗已经有了死亡的预感,他清晰的感觉到神帝交付给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神帝已经微笑着向自己点头示意,也该是自己归去的口子了。

一阵悠扬的歌声随着清晨的祷告钟声一起响起,即使不能亲自参加祷告仪式,教宗还是能够凭藉着熟悉的乐曲声,默默的在脑海中清晰的回忆祷告仪式的全部过程,那庄严的气氛中站立着的,为自己的罪过祷告、为自己的幸福祷告着的人们,那一张张虔诚的面容,陪伴教宗走过这漫长的岁月。而在这个平静而且充满着不安和征战的世界里,教宗努力的做好每一个决定,为神帝的子民寻找一块清静的乐土,现在回忆起来,自己有做错的,也有作对的,不过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相信神帝的圣灵之眼一定能够了解自己的努力。

窗外的太阳升的更加的高了,早晨的祷告已经结束了,但窗外的乐声却没有停止,那是唱诗班的训练课程,和早晨的庄严肃穆不同,练习课上时不时会传出一些不协调的声音,以及因为这些声音而引发的阵阵笑声,这让教宗想起那个表面温和,但一肚子倔脾气的学生斐弥郗尔。

记得当年自己最初提出来要叫他学音乐的时候,斐浦郗尔死活都不肯学,害得自己不得不降尊屈贵的每天跑到斐弥郗尔的卧室窗下用干枯的老手拉动小提琴,以一支支优美的赞美诗乐章打动那个混小子。但是没想到最后后悔的居然是自己。

斐弥郗尔第一次独自演奏并吟诵了一首风的赞美诗的场面至今想起来还是那么可笑,当场造成聆听人员耳鼓重伤,年迈的红衣主教甚至被诱发了心肌衰弱,附近鸟兽绝迹的危险状况,甚至连从来都不在人类面前现身的风之精灵都忍不住吹翻了花圃茅屋的顶棚以示抗议。

别人都以为没有父母的斐浦郗尔是自己从一个树林里抱回家的弃婴,但是由于深受自己宠爱,斐弥郗尔难免受到同年龄小孩的奚落,虽然自己曾经试图要亲手保护过斐弥郗尔,但是斐弥郗尔却拒绝了自己,他似乎不愿意被别人保护,而更希望依靠自己的双手去撑起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空。让自己变成一个强大的战士,成为骑士团的成员,曾经是斐浦郗尔最大的心愿,但是自己却轻易的让那最初的美丽的梦想如同水泡瞬间破灭。

“你不可能成为骑士的,这是神帝的旨意。”当时我毫不留情的斩断了斐弥郗尔的幻想,对于这个孩子来说,简单的肉体上的变强是不行的,只有心灵的坚强才能让他有办法面对残酷的未来,他是被神帝所选中的人,注定是命运中不可逃离的一份子。

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希望破灭的那个晚上,斐弥郗尔曾经独自站在悬崖上,自问自答着这个问题,身为旁观者,我听出了他的迷茫。

于是我回答他,就象我的老师曾经回答我一样:“觉得活着没有意思的话,你可以直接往前走一步,掉下悬崖后,你就可以到冥神那边去投诉了。”然后在斐弥郗尔愕然的表情中,把只有九岁的斐浦郗尔推下了悬崖。

虽然这么做有些恶作剧的成分,但是其实这是每一代数宗后继者都必须经历的一次考验,至于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习俗已经没有人知道了。通过考验的人,将走上神帝代言者这条神圣,但充满了荆棘的圣哲之路,而不能通过的,那么就说明他不足以强到接受命运。

我看着斐弥郗尔的身体一点点坠入深渊,然后在深渊的底部的滑坡上一路滚下,粗糙的石头磨破了衣服,划伤了皮肤,但只有我知道,这个悬崖只是一个废弃的勇敢者道路的旧址而已,所谓的悬崖不过是落差100多米的小土坡,根本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只是眼睁睁的看自己掉下黑黝黝的斜坡,那种恐惧会让人觉得异常的绝望。

斐浦郗尔满身青青紫紫的躺在悬崖下阴湿的苔藓坪上,昏花的双眼来不及调整视线。我就出现在他的耳边,微笑着问他同样的问题:“死亡的滋味怎么样?

要不要再试验一次?“

“不要……不要了。”并非畏惧死亡,而是那满身的伤痕实在是让一个九岁的孩子感到痛。

我轻轻抚摸着斐弥郗尔黑色的头发,感受到手掌低下传来的颤栗,那将是永远不能摆脱的恐惧,还是从恐惧中找到的勇气,我不能确定,我只是遵从神帝的意愿,将每一届数宗所熟知并深埋在心底的传言告诉眼前这个欲哭无泪的孩子。

“一个人的能力,是上天赐予的;但是伴随能力而来的往往是注定不能更改的命运。虽然你没有任何天赋的能力,但是你却拥有别人追求一生都无法达到的自由。你的遭遇也许并非是神的惩罚,而是神的恩赐……”

九岁的孩子,也许根本听不懂我这个老头子的话,但是在经历过生死一线的惊吓后,遇上温柔的抚慰,受伤的眼泪夺眶而出,自从懂事以来,从不哭泣的斐浦郗尔第一次埋身在我的怀中,痛哭失声。

不为任何原因,只是拼命的哭泣,本能的将内心深处的悲哀和恐惧宣泄出来,直到声嘶力竭。

我就这样静静地陪着斐弥郡尔在悬崖下哭了整整一晚,直到天明。

我想我的做法可能是可恶了一点,但是我最终达到了目的,斐浦郗尔似乎找到了心中某些迷茫的结点,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不再有困惑,只是他却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他那可怕的音乐天赋之中,让我尝到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的味道……

记忆的阀门一被打开后,就很难再度闭阖,昔日的快乐、担忧、幸福、痛苦逐一划过脑海,恍然间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

教宗从记忆中走出来,在眼前的一片白雾中努力的寻找一个固定的焦点,夕阳的虹彩洒进敞开的窗户,柔和的晚风吹拂的纱制窗帘,窗棂上悬挂的水晶风铃在风中微颤着,摇出动人的叮当声,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教宗看到了自己一位故友竟然出现在夕阳的虹彩中。

“你来迎接我吗?”教宗此刻的心灵异常的平静,嘴角露出一个坦然地微笑,“也该是让我休息的时候了,斐浦郗尔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扶持,红会一直帮助他的,我保管的那部份资料已经转给了斐浦郗尔,虽然他可能并没有察觉到,不过他天生就拥有那种神赐予的能力,我想神帝会指引他前进的方向的……”

夕阳的最后一道光辉照耀在窗前,教宗突然看见自己故友的身影突然在窗户和夕阳之间化作一道浅浅的透明的七彩薄膜,看见那道七彩薄膜的瞬间,教宗终于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是“神谕”。

是神帝赐给教众们的无上福祉。

这一个瞬间,教宗用他全部的虔诚完成了最后的祷告:希望斐浦郗尔那个孩子能够勇敢、幸福……

这一次,夕阳终于落下了。

“教廷的威严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甚至是面临生死存亡的刹那依旧盎然的让人不能忽视,看来神帝果然在冥冥中保有着这个美丽的行星,你说呢,主教阁下?”

将银质的酒杯微微举起,有着如同阳光般耀眼的金发男人带着他一贯的温和笑意收回眺望楼下那场庄严的葬礼的目光,转而缓缓的对着彩绘玻璃上倒映着的人影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至少神帝错选了下一代的教宗不是吗?”

身影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男子从喉咙中发出的声和他脸上的平和的微笑绝然不同。

放下了酒杆,脸上依旧是那样温和笑意,起身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跨出门扉站在白玉石彻成的露台上,到访的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后的主教在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明显的杀意:“主教阁下,我只是作为一个远道而来接受神之洗礼的平凡男子,当我走进这个伟大而庄严的教廷的时候,我已经将我的一切全部留在了教堂的外面……”

声音在耳边回荡,光掠过那修长的背影,在主教转身的一瞬间,褐色的发丝飘扬,温和的表情的转换似乎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那出自内心深处的杀机竟让原本温和的脸庞微微扭曲,在阴阴中显得异常的挣狞:“但是我想只有在必要的保证之下,我才能答应阁下的条件……”

一阵冰冷的风吹过窗户,刺目的阳光照在露台上,但是却依旧无法照进金发男人陷入无边黑暗的那双青蓝色的恶魔之瞳,第一次将焦点定在了身后身穿着黑色神职服饰、被世人尊称为“最近乎于神”的男人,透过那张虚假的慈祥柔和的面孔之后,似乎想看到那之后所隐藏着的,被仇恨、愤怒、欲望所充满的完全扭曲的真实,不过最后能够看到的只是一份难得流露出来的冰冷与无情。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有幸”看到主教大人冰冷的一面。金发男子在心底这样嘲弄的赞扬自己,毕竟能够看到这样的表情,已经代表自己第一个回合小小的胜利。

“你放心好了,那个斐浦郗尔我已经处理掉了……”话语依旧温柔,与那冰冷的表情形成最诡异的对比。

“处理掉了?”主教的嘴角又一次露出一抹完全冰冷的笑容,“如果只是处理掉的话,我又何必与你合作,没有得到教宗亲传的宗印,就算死掉再多的斐浦郗尔也只是一场空欢喜。”

“是吗?那么你我何不都拿出一点诚意出来怎么样?总比在同一个问题上兜圈子要好许多,不是吗?……”

“我可以签署教廷文件正式承认你在西摹帝国皇室的地位,但是你必须把宗印找出来,因为宗印是必须的东西。”

“很好,你安排一切,我去找你需要的东西。不过这次一定希望我们都不要暗中留下什么不该留的东西……只有精诚合作,我们才能互惠互利,并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做好万全的准备,明白吗?”金发男子再次回过头,将身体迎向阳光。

听着身后缓缓响起的脚步声,以及房门被打开、关闭的吱呀声,告诉佛米拉迪,他的第一步棋子已经整装待发,现在他要等待的,就是来自西摹帝国帝都,那条毒龙的反击了,不过怎么看,现在的主动权都握在自己的手里。轻轻的从贴身的衣袋中摸出一块黑色的钨石,指腹抚过那光滑的表层,青蓝色眸子在瞬间变的阴冷,他还记得这个东西被烧烙之后残忍的埋入身体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尊严被全然践踏的愤怒,现在也该是将这些旧账清算的时候了。

“亚特……下一个就是你了……”

第四章联邦的血祭

地球,永远是阴雨绵绵的。多雷斯依旧打着伞穿过泥泞的小路,来到父亲的墓前,然后在雨中点上一根烟,静静的坐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脸、头发、衣服。不知道是么时候开始,多雷斯每次遇上难题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面对着父亲,然后做下一个不允许后悔的决定。

今天他来这里也是为了解决一个非常难以把握的难题。

红色的火星在黑暗的雨中一闪一闪的,多雷斯闭上眼睛,感觉冰凉的脸上逐渐多出一个小小的水膜。耳际嘀嗒嘀嗒的落雨声,让原本激动的心情逐渐趋于平静。

今天上午多雷靳拜访了韦德上将,目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希望了解任远在军校时代的一些故事,韦德上将起初似乎并不能了解自己的用意,但是后来他并也没有介意什么,滔滔不绝的把任远过去的一些琐碎的事情告诉多雷斯。“那是一瓶好酒!”韦德上将的话语中充满了惋惜,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愤怒,和一点点的得意。

那是任远军校二年级时候的事情了,一瓶出产于公元纪1927年的陈年葡萄酒,距今已经快5200年了,经过岁月的洗礼,酒瓶内的液体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但是相信味道会是天下无双的甘美。韦德上将一直把这瓶酒当作宝贝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总是舍不得开。

但是自从和韦德上将下棋赌输了之后负责义务打扫校长办公室的任远,偶尔发现了墙壁的夹层里面,那一个小小的由校长亲自设计、安装的暗箱,并亲眼目睹可能是上个纪元里畅销不衰的标注着法国字样的美酒的模样后,任远就有些魂不守舍。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如此天下绝品所拥有的魅力虽然不能达到和银行金库同等的诱惑力,但是相信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这瓶酒的所有人却是一个比自己更加狡猾的老人。

经过岁月的洗礼,有着令人难以窥探的深沈与智慧,曾经指挥过无数场银河搏杀,也曾经策划过名留青史的经典战役,面对这样的老人,即使拥有再多的小聪明,都没有施展的余地。这样的老人是值得尊敬的,是值得佩服的,但是如果这样的老人是一瓶美酒的所有人的话,对于肖想美酒的任远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美酒、佳人,也许是人生得意,但是美酒、老人恐怕就得意不起来了。

是尊敬校长呢,还是伺机掠夺美酒呢?

任远为此考虑了很久,让人难以相信的久。

不过最后,任远还是决定酒是最重要的毕竟这瓶酒的市价在500万联邦币,足够任远无忧无虑的花销一阵子了。

不过事情出乎意料。

“如果你能够在这次的战略战术电脑模拟演习的考试中成为年级第一的话,我就把这瓶酒送给你。”和老狐狸一般的校长大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某个学生不良的企图,轻描淡写的将祸源送上了台面,“否则,你就永远不要打这瓶酒的主意。”

好一个防患于未然,一劳永逸的方式不但适合老人,更适合眼前打着酒的主意的年轻学子。

“一言为定!”一老一少击掌为誓。

韦德上将暗中曾经偷笑,因为他知道,凭任远的实力,说考试考到全校前三名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撇开了书本上死物一般的条条框框,模拟银河战争的电脑测试,绝对是一个让人展现其真正能力的地方,任远就是这样,即便平时他的成绩多数不及格,但是,战场不同于指笔间的文字。

不过,数年来独霸全校前一、二、三名的学子,也不是轻予之辈,任远要拿下第一的位置,还有的苦战了。相信自己以酒作为刺激,能让今年的电脑模拟演习变的风云突起。

更何况,他是校长!

校长、校长、一校之长,万一考试里有什么出“人”意科的事情发生,他也有的是后手……

老奸巨猾的打着算盘,满心期待一星期后的演习赛。

年轻的学员也在微笑。

因为成竹在胸?

还是另有打算?

一切不得而知,至少在考试前很难猜测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任远也知道要获得第一名,先要知道对手的实力如何,其它人也就罢了,至于那两个年年包揽第一、二名,号称“联邦新星”的高材生一定要好好的研究研究。

吉克菲立特,联邦军事学员的高材生之一,本次电脑模拟战的首席种子选手,凭藉着让人难以抵挡的性格魅力横扫全校,一头及肩蓝发,加上英俊中夹杂轻佻的容貌,足以让女孩子们尖叫。

马克。特思,联邦军事学院的高材生之一,同为首席种子选手,但是其能力之卓着、性格之内向,素有冷面之称,性格天王当之无愧。

这两个人,都很厉害,都很不好对付。

不过,只要是人都是有弱点的这句话是任远深信不疑的。

吉克菲立特兴趣是打牌、性格弱点是爱面子。

马克。特斯太不爱说话,最近喜欢上系上的系花,却不敢表白。

拿着四天来研究的资科,一个个非常不道德的念头正逐渐在任远的脑袋里成形……

“我们打牌,输的人认罚!”临考的口子里,难得打上两付桥牌是件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圣少吉克菲立特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任远带着牌跑到吉克菲立特那里找牌友的时候,吉克菲立特立刻就慷慨的出借自己的寝室。

不过今天吉克菲立特的手气似乎不怎么好,几分钟下来,就输的必须要执行惩罚了。

“能不能换个方式?”吉克菲立特迟疑的问,那么做实在……

“愿睹服输。”任远丢了四个字,当场将高材生的迟疑噎回肚子。

垂头丧气的走到窗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吉克菲立特猛然拉开窗,对楼下的操场大声地喊叫。

“我是猪!”话音出口,窗子就被猛地关上,把楼下的哄笑声关在窗外,吉克菲立特白皙的脸转眼间变的通红。

“继续……我一定要翻本!”吉克菲立特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五分钟后“我还是猪!”又一声大吼,在突然打开又突然关起的窗户里传来,不单引来了楼下人们的笑声同时还有更多的好奇。大家都猜测着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是五分钟“我依旧是猪!”吉克菲立特的吼声这次微弱了不少,但是足以让楼下的人听个清楚。

“我知道了,吉克菲立特你是猪,所以请不要再叫了!”某个在操场上假寐的学员因为好梦不断被打扰,忍不住回了一句,当即让整个东区学院陷入了笑声的海洋。

“当年我不该相信任远是好心找我打牌的!”数十年后,在吉克菲立特将军的私人日记里,怨恨的记载着这么一笔,“事后,某个同学告诉我,任远这辈子打牌从来没有不出千的……”

相较于吉克菲立特的落魄,冷面王子马克的下场也相当的凄惨。

至少那次模拟考试吉克菲立特是以技术失常收场,而马克则根本没有能够参加考试,他在警察局的收容室里待了三天。

而事后更是三缄其口,怎么也不肯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还是某位学生旁敲侧击的打听出了些消息,据说内向的马克写信向系内的系花表白,亲手将信放在系花的书包裹面。

而当系花看到那封信之后,不久就报警了。

不知道为什么,信的内容依旧是马克所写的,但是信却变成了用许多小字母纸张粘剪拼贴而成,偏偏这封效仿恐吓信的信件内容的开头语是:我注意你很久了。

虽然在那年年末的大扫除时,曾经有人在任远的寝室的床铺下面发现大量的被剪去无数个小窟窿的废报纸,但是因为当时忙碌的大家根本没有往其它地方想,直接将那些证明马克清白的证据扔进了垃圾箱……

“我赢了!”任远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虽然有些不择手段。

“嘿嘿……”校长眯着双眼笑着,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奸诈的味道,“我知道,喏,酒拿去!”

“谢谢校长!”任远有礼貌的鞠了一躬,拿着让他想了很久的美酒走出了校长办公室。从窗户往外看,校长笑嘻嘻的自言自语:“这个小子还不知道,酒瓶里的酒昨天就被我换掉了,他拿的不过是一只酒瓶而已,等他发现……哈哈,真是有趣!”

而任远在回到自己的寝室后,小心的打开瓶盖,倒掉瓶子里的红葡萄酒,那里面的酒早在一个月前被任远发现时,就被偷喝了个精光,之所以要和校长打赌,为的是这支黑市价格5万联邦币的酒瓶,要知道,现在仿造这种品种的酒瓶实在是大困难了,连个参考模样却没有,那些造假酒的奸商正等着高价收购呢。

三天后,一张大大的布告被贴在了联邦军事学院的公告栏上:兹查:本次战略战术电脑模拟演习的考试中,学员任远利用手段作弊,原第一名成绩取消,按零分处理,在三天内交出检讨报告。

特此公告!

据目击者说,将这份公告贴上去的人,是个白头发一脸义愤填膺的老头子,而且那个老头子的身边还有一瓶红色的液体,不过听说那是要拿给美术系的特殊的酒精颜料……

每次想起这个,多雷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弟弟还真不是一般的滑头,简直是滑头滑到骨子里去了。不过这样的生活对于任远来说才是一种幸福吧,这么淡淡的、平静的生活下去,偶尔用些小小的聪明换取一点点快乐,这也许就是一种幸福。曾经自己也认为任远会继续幸福下去的,但是这一次,似乎又太多的阻力和麻烦横在面前。

清脆的手机声打断了多雷斯的思考,电话显示对方就是受自己委托去彻查一切的男子。

“多雷斯,总统秘密派遣第三舰队出发了。”电话的那一端传来的是沉重的叹息声,“我了解过了,第三舰队搭载的可能真的是那些研究成功的人造奇美拉。”

“嗯,谢谢你,雷诺……”多雷斯知道要查这一类事情需要耗费多少精神和危险。

“多雷斯,你确定你要这么干……”

多雷斯切断了通话记录。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别人的劝说,只需要一个最后的肯定的答复。

“也许我会上军事法庭吧……”多雷斯最后这么嘲笑自己,黑暗中烟头上的红星在雨中消失,就像是扼杀最后一点点的希望……

地球,人类的发源地,曾经是人类唯一的生存之乡,但如今却已经变成了银河中一颗非常普通的行星,在足迹遍布了整个银河后,人类发现了更多颗能源充足、方便人类开发的行星,比起资源被人类耗损的差不多的地球,人们自然的选择了那些可以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的行星。

除了一些宗教的顽固份子、一些脑袋里装满了故乡是地球、死也要成为地球一部份的人、还有一些梦想着将地球变成天堂的绿色和平组织成员之外,实在没有几个人想继续呆在这个被机械和钢铁淹没,找不到什么生物资源的行星上。

但即使如此,地球上的人口依旧超过了80亿,若非靠着从其它殖民行星运来的能源,恐怕地球早就自爆了。

不过,不能否认人类的确是一个非常伟大的生物,即使他们把地球的原有生物环境搞的糟成一团,但是看看眼前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景象,你不得不为人类的无与伦比的创造能力所惊叹。而与之相映成趣的自然要算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马路广告以及小道消息。

即使人类文明发展到银河时代、即使地球的植被少到可怜的地步、即使管理者们三令五申的要求人们不要继续使用应该被淘汰的纸张类用品,但是人们对于纸张的情有独锺还是占了上风,光看那些被随意贴在街头巷尾的纸张类广告就不难看出。

虽然那些广告的内容实在是低级的让人难以恭维,但这种低级的广告文化并没有因为人类历史的进步而被淘汰,反而正以一种让人膛目结舌的速度壮大着。

而这类广告队伍扩张的现象正是从一个隐秘的角度反映了现时社会病态的日益严重。二十七岁的露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到地球来。对于这颗孕育了人类这种生物的古老星球,说不好奇是绝对骗人的,只要是在外银河行星上出生的孩子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地球情节,总是对这颗被自己的先辈抛弃的母星带着极端的好奇心理。露羽也不列外。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继承于母亲的亮丽的容颜以及因为常年的锻炼而充满了爆发力的匀称身体,露羽在自己的故乡那棘苛行星上也算得上是少见的美人了,但是露羽却放弃了优厚的工作,选择了和她的容颜完全不搭调的太空巡警的职业,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亲自到地球看看。

在银河各国间往来的话,需要接受非常严格的审查,并要交纳相当数量的金额做为担保,一般的家庭是无力跨越国度的界限的再说,此时的银河各国每个国家至少有占领数十个行星,如非必要的话,跨国的私人行为是不可以的。但是太空巡警却没有这个限制,这种职业完全丢弃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隔阂,为了在银河中顺利追捕逃犯,太空巡警被赋予在出任务时可以随意进出任何一个行星,而不必经过复杂的审核以及担保。不过,作为职业的默认条件,太空巡警一般不会在两个正在进行战斗的国家中办案,并尽可能的避开影响或介入两个或多个国家间的战斗。

但很可惜,这些年来,露羽从一个普通的太空巡警连连立功,捕获了不下百多名在逃的重刑犯,并晋升到军曹一级,但她和地球却一直以擦身而过的方式见面,每次露羽只能在外层空间遥望这颗蓝色的星球独自的抱怨自己的运气糟糕。而这次为了追捕潜逃入地球的着名的银河逃犯“独眼”,露羽奉命带着三个中队的太空巡警进入地球搜查。

“总算可以了却我的心愿了。”身为太空巡警的一位中阶的长官,露羽在太空舰上的感叹和兴奋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但也没有人会多嘴的向上级汇报,毕竟太空巡警之花的保护职责是每一个光棍王老五们义不容辞的一部份义务。何况,以露羽过去几年的战绩来看,追捕没有携带任何超级危险武器的“独眼”实在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小事。至少在没有找到“独眼”之前,所有人都这么想。

找到“独眼”并没有花时间,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去找,就在露羽的中队刚刚进入地球的大气层感受到地球的地心引力的时候,地球太空巡警分部就传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独眼找到了不过找到的却是一具肉骨糜烂的尸体。

露羽皱着眉匆匆赶到现场,看到的是被用特殊材料保存完好的现场,一个让人恶心到可以做噩梦的现场。

一个几乎全裸的男性躺在小街的阴暗角落里,四肢宛如刚从绞肉机里旅行过一样,粉碎的肉骨绞和在一起,而躺在凝结成暗黑色的血地上的躯体则更像是被数吨的卡车压过一样,扁平的分布在周围一平方米的地上,若非颈部以上相连的头颅、以及下半身的生殖器官还算完好,相信没有人会相信死者真的是曾经让各国政府头痛不已的超级杀人惯犯,背负着六十九条人命的“独眼”。不过这并不重要,“独眼”的死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不管他死的有多惨。真正让露羽皱眉的却另有其事。

“尸体腐败的怎么这么厉害?”露羽看着那些已经腐烂的肉体组织有些困惑的问,“是因为地球的空气含化学成份过高吗?”

“不,露羽小姐,其实按照法医的勘验,这个男人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

负责现场勘探的地球分部的负责人罗鸿骏虽然经手过太多离奇的案件,但是显然眼前的这一桩又有刷新纪录的趋势。

“十个小时?那没有理由肉体组织腐烂到这种程度的,他的身体上有没有发现类似酸碱反应?”

露羽带上手套小心的翻动一下地上那堆只适合蛆类生物繁衍的烂肉,想从中找到些什么。

“我们没有在尸体上发现任何可疑的物质,但是根据和人类肉体正常的腐化速度的对比,这具尸体的腐化速度是正常速度的六十倍。”

罗鸿骏暗中咽了一口唾沫,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翻弄那堆臭的让人忍不住呕吐的肉体。

“你们有没有什么推测,比如杀人的凶手的身份、特点、或者动机……”露羽从烂肉堆里提取了几份组织标本,然后开始专心的搜索烂肉的周围,看看有没有被遗漏的地方。

“没有,重案组的专家们刚刚开过会,他们甚至找不到头绪,因为现场根本没有留下凶手的任何痕迹,死者身边的所有财物都没有被抢掠的迹象,而且现场也没有搏斗的痕迹或者是死者挣扎的痕迹,”独眼“简直就像在瞬间被空气给杀了一样。”

“空气?有创意,如果是空气的话,也许是被废气强暴后的变态空气吧。”

露羽嘲弄着罗鸿骏的报告,虽然对于太空巡警总部对于地球分部“无能至极”的传闻早有所知,但显然事实比传闻更加让人受不了。

“……”

罗鸿骏当然不会听不懂露羽话中的意思,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还有什么特别一点的发现吗?”

露羽随口问着,她心里却已经不指望地球分部能够提供自己什么更加有利的情报了。

“嗯……还有一个比较奇怪的发现。”罗鸿骏不怎么确定的说,“只是不知道究竟和这件杀人案有没有什么关联。”

“哦?是什么?”

在确定死者的身上找不到更多的线索后,露羽站起身脱下手套随口问着。“这个……在距离尸体128米处,我们发现了些奇怪的鳞扮沾在墙上…”“鳞粉?”

露羽回头有些哭笑不得的瞥了罗鸿骏眼,真是受不了地球分部的笨蛋,在墙上有鳞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里可是租街女郎最喜欢停留的地方,“这些鳞粉应该是那些妓女的化装用的鳞粉吧。”

“应该不是,”罗鸿骏咽了口唾沫,“因为鳞粉的位置距离地面有3米,而且整个面积有一个足球那么大,应该没有人类能够留下那些东西……根据化验那些鳞粉……”

“怎么样?”露羽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的收缩了下。

“那些鳞粉应该是一种被称为蝴蝶的生物所携带的特殊的鳞粉,而那种被称为蝴蝶的生物在银河历开始下到二千年就彻底从地球上灭绝了,而且它还是人类至今无法在其它行星上恢复培植的物种中的一个……而且,我收到一些被压在内部消息的紧急消息,据说联邦政府的高级官员最近一个接着一个都离奇死亡了,死亡的时间和样子都和这个现场很象……”

阴冷的风吹过小项,卷起腐尸上的浓郁臭味,空气中充满了难以想象的死亡的味道……

蝴蝶这种生物对露羽来说也许很陌生,但是这个名词却是露羽所熟悉的。

当然这个名词前面还要加上一个词夜行。

是的“夜行蝴蝶”,这个曾经让各国的政府头痛不已的名词,也正是某个传奇性人物的专用代号。连续3年里,每隔15天的午夜12点准时暗杀一各政府官员、或者社会名流,每次暗杀过后,总会在尸体附近无声无息的留下一只用蝴蝶的鳞粉画成的四翼蝴蝶。

“夜行蝴蝶”在那3年里留下了永远无人可以替代的杀手纪录后,却莫名其妙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说“夜行蝴蝶”引退了,有人说“夜行蝴蝶”死了,也有人说“夜行蝴蝶”只是为了躲避政府的追查,暂时的避开了风头,反正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但没有一个是可靠的,毕竟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看到过“夜行蝴蝶”的真正模样但事实证明不管“夜行蝴蝶”的下落如何,他(她)的确就从此消失,不复再见了。虽然至今黑道的杀手傍上的榜魁已经前后换了好几个名字,但“夜行蝴蝶”的称号还是被很恭敬的奉持在榜魁的名字之上,是所有杀手眼中唯一的近乎神的存在。

蝴蝶鳞粉的出现,很难不让露羽想起“夜行蝴蝶”的存在,虽然当年“夜行蝴蝶”的杀人手段没有这么残忍,但是会在尸体附近留下蝴蝶鳞粉的行为只有“夜行蝴蝶”才会有。

就算杀手不是“夜行蝴蝶”,但如果杀死“独眼”的人拥有蝴蝶鳞粉的话,那么至少和“夜行蝴蝶”有着相当的关系,毕竟在蝴蝶灭绝后的今天,依旧可以拥有蝴蝶鳞粉的人绝对和“夜行蝴蝶”有关。

但是,现在自己能确定那些鳞粉真的是杀手留下的吗?离地3米的鳞粉,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在不留任何痕迹的情况下画上去的……

如果继续的查下去的话,自己有可能见识到那位传奇性的人物“夜行蝴蝶”吗?

露羽站在太空巡警地球分部的办公大楼里临时设置的办公室的窗台前,俯视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美丽的蓝色眸子里,有着不可错认的困惑以及沈思。

“这是上头给你的委任状,你要求负责调查”独眼“一案,上头没有什么意见,根据你所提交的报告,上头认为如果你有机会找到”夜行蝴蝶“也是一件好事,不过找不到也无所谓,毕竟这些年来,”夜行蝴蝶“一直是一个如同传奇般的存在。但是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必须随时保持警惕,不能涉险。”

在太空巡警地球分部的命令传达室里,太空巡警总部对于露羽的申请回复终于发布了下来。

“是的,我明白了长官。”

露羽带着些许外露的兴奋,这些天虽然对“独眼”的死亡调查几乎走进了一个死角,但是现在这个命令无疑是无限期的拉长了调查许可时间,这无疑是这几天里最好的消息了。

“现在有什么眉目吗?”在终端的另一头传达命令的是露羽的直属上司,也是露羽在警官学校的老师之一。

“还没有,”独眼“死的太离奇,因为具体的死亡时间是晚上,所以没有找到目击者……”露羽有些沮丧,“而且至今我们没有办法找出那些蝴蝶鳞粉的出处……”

“不要心急,”老长官自然熟悉自己这个美丽的下属的脾气,也知道这次任务的困难程度,微笑着安慰一下显然是个不错的主意,“你刚到地球,对那里的环境什么都不熟悉,而且地球分部的办事效率也有待改进,你要在短短几天里找出头绪是很难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答应你继续留在地球调查的原因。”“是的,我明白长官。”

“不过我说露羽啊,你为什么不去试试用私人侦探去调查呢?”

“私人侦探?那些专门偷拍照片、私下贩卖军火、组织偷渡的私人侦探?”

露羽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长官会让自己去向那些和犯人差不多地位的私人侦探寻求帮助。

“呵呵,露羽别这么偏见,私人侦探也是有好有坏的,私人侦探的能力在别的行星上我不敢保证,但是地球上的私人侦探可是厉害的比警察更管用呢。”老长官似乎想起了很有趣的事情,“想当初地球分部的报告书上就有这么一段:鉴于地球上私人侦探行业太过流行,明显的侵吞了地球警力的业务范围,所以地球所属太空巡警失业率的上升和警力的明显衰退,私人侦探的出现和盛行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下属尽量吧……”露羽干笑了几声,心里却已经把地球分部的那群笨蛋骂了个透,不好好办事,光想推卸责任,难怪地球分部的名声这么臭。

“那么预祝你马到成功。”老长官微笑着切断了通话。

站在城市谘询总站的柜台前,换了一身便装的露羽面露尴尬的问着坐在柜台内的中年女人。

“请问我该怎么找个好的私人侦探呢?”

虽然露羽一百万个不愿意去找什么私人侦探,但是连续几天毫无收获,而地球分部的白痴们甚至连在地球上到底有多少杀手的具体资料都无法提供的尴尬处境,迫使露羽不得不接受一个糟糕的现实:找警察不如去找私人侦探。而对于地球不熟悉的露羽要找一家信誉比较好的私人侦探所,那么到城市谘询总站谘询似乎成了最好的选择。

不过一切并没有露羽想象的那么顺利。

那位坐在柜台里的中年女人先给了露羽一个非常了解表情后。故意压低了声音问:“你是第一次找侦探吧?”

“呃……是的。”

“需要什么样的服务呢?是拍照、留音、还是当场逮人?”

“呃?”露羽有些糊涂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用害羞啦,我知道,男人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总喜欢在外面偷鸡摸狗,不过说真的,你老公还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这么漂亮,居然还敢拈花惹草……”

这次露羽当然明白这个女人在说些什么了,但是还来不及解释,露羽的身边突然穿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露羽,同时一个轻佻的男子的声音在露羽的耳朵边上响了起来。

“哦……美丽的小姐,我真为你的遭遇感到不幸,像你这样的美人应该是被所有男人捧在手里,疼在心里的,你那个混蛋男人实在是太该死了……不用伤心,我的胸膛可以免费借给你发泄痛苦的情绪……噢……我美丽的女神啊,安心的在我温暖的怀中哭泣吧,等你摆脱了悲哀的别离后,相信我将成为你生命中的一段永恒的传奇……”

露羽的鸡皮疙瘩在这些爱情小说的独白中掉落满地,勉强的克制自己把那个握住自己手臂的男人直直的摔出去的欲望后,露羽安静的转过脸,看着身旁这位男士。

首先看到的是一身休闲服饰,估计全套衣裤的价值最多不超过100元,相当于十个普通面包的钱,然后看到的是一张有着两条眉毛、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和两个耳朵的普通地球人的脸,虽然头发的颜色是金色,但从发根上隐约可见的黑色不难猜出头发原来的颜色,再来,露羽把眼前的这张嘴巴笑裂到耳根,隐约可以看见口水的猥亵形男性的形象和脑海中在逃的三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强暴犯、专杀女性的变态、一类的通缉把的照片逐一进行对比,试图找出相关的情报。

而那位被露羽用非正常眼光打量的男人,此刻明显的误会了露羽的眼神,陶醉于自己的幻想之中,要不是坐在柜台里的女咨询员嘲弄的开口的话,估计这位男性会在数秒后,忍不住让自己的口水直接留到地面上。

“我说雷诺啊,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逛啊?该不是符铧又实验什么东西了吧……”女谘询员显然非常了解这个叫雷诺的男子。

“啊,亲爱的玛莎,你真是了解我,的确是啊,苻铧那个白痴书呆这次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译本的佛经,现在正在研究呢……”雷诺在提到符铧这个名字时,脸部的神经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对了……玛莎,这位美丽的小姐的委托要求是不是可以让我来接呢?”

“这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说雷诺啊,你能不能把积欠了我们三个月的中介费先付给我啊……”

玛莎笑的很甜美,甜美到甚至连见多识广的露羽都很难想象一个没有什么姿色的中年女子可以笑的那么灿烂,并充满了媚惑的味道。

“哼……这是当然应该的……”雷诺清了清嗓子,然后转过头微笑着对露羽说:“美丽的小姐,你带钱了吗?”

露羽的表情在瞬间冻结在脸上,而脸皮超厚的雷诺的微笑也在瞬间冻结。原本各怀目的的一男一女此刻却同时被一样东西所吸引,此刻安置在公共场所的所有显示器部用最大的头版头条写出了这样一条消息:联邦政府最高首脑梅拉德总统一个小时前遇刺,陈尸总统府。

第五章地底惊魂

当外面的世界开始犹如一锅悄悄沸腾的开水开始扑腾的时候,潜在这锅开水底下的三滴小水珠却还没有感受到大环境的变化,只是固执的开始抱怨彼此给对方带来了太多糟糕的运气问题,其中最严重的指责无疑是来自西摹帝国的佛列特皇子对于南丁斐司幕僚官不认路的严重不满;当然对于皇子殿下的指责,幕僚官一如既往的不予理睬,毕竟三个人同时逃走,要迷路也是一起迷路,没有什么不满的。

如果说幕僚宫心中仅有的一线抱怨,无疑只有一个,那就是罗霓佩尔小姐在抢劫他人军火库的时候实在是勇猛了一点,虽然说此次逃亡的先期准备根本没有,但是光是他们三个人身上背负的武器,就已经比旅行专用的行李重上二倍也不止,虽然幕僚官曾经严正抗议,但是洗劫火药库的女主犯却坚持一定要带上那些笨重的家伙。

“这些是最老旧的武器,又不能用多久,加起来抵不上一把镭射枪,重量却是镭射枪的几十倍,你要他干嘛!”

幕僚官的质问在第一时间里得到了最肯定地回答。“因为这些都是绝迹的武器,我有钱都没有地方去买呢。”

女抢劫犯显然患有严重的藏枪怪癖,对此解释,幕僚官所有的应对词句都被噎回肚子里去了。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小心的将一些笨重的家伙遗弃在树林的某个角落里,当然这必须是在女抢劫把不注意的时候,否则幕僚官也下会有好的下场的。

在最初接过这些武器的时候,南丁斐司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根本跑不了多远就会精疲力竭的束手就擒,不过就算是南丁斐司恐怕也没有料到其实那位自称是佛米拉迪的男子自从听说佛列特三人在卡渣打星抢劫了一堆的武器越狱成功之后,就已经把他们三人视作死人处理了。

原因相当的简单,因为卡渣打行星根本就不是佛米拉迪的地盘,而是前任佛米拉迪提督留给某些特殊种族安家落户专用的行星。

卡渣打行星的外形比较奇怪,是由四颗圆形行星粘结成一个等边三角形的样子,整个星星的表面覆盖着浓郁的植被,森林、雨林、荆棘林、草地、泥沼一系列原始地理现象布满了整个行星的表面,但是这颗土地肥沃的行星却不允许任何人涉足其中,当然也不容许任何人从这里出去。

假佛米拉迪在这个行星建造的唯一一所监狱除了那一小块地皮就相当于一个小小的使馆一样,一旦出了使馆的范围,那就一辈子别想回去了,因为死亡将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不过这一点南丁斐司不知道、佛列特不知道、连罗霓佩尔也不知道,因为还没有人向他们解释这里附近的禁忌,这三个无辜的逃亡者自然毫不犹豫在顺利干掉监狱松散的管理者之后,夹带大量武器逃进了不远处浓密的森林。但是几个小时后,三个逃亡者就陆续的发现了问题,这里的树林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任何东西生存过的样子,地上甚至连动物的粪便都没有了影子,而且现在正是天亮的时候,但是树林里却没有鸟儿的呜叫声。

任何反常都将会带来更多的危机或者麻烦。对于这点的认知三人都下意识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就是连自认从来开枪不曾打中靶子的南丁斐司幕僚官这一次也端起了枪,不过那个糟糕的姿势立刻换来佛列特殿下不识时务的耻笑声。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喝水的缘故,佛列特的笑声异常的嘶哑,声音在树林里回荡竟然透露出无比的狰狞。让原本就有点过于紧张的三人再一次绷紧了神经,三人很清楚这样下去就算他们有命活着回到帝都,恐怕也已经变成神经质的精神病患了,但是就算心里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效果都是一样的无效。这一次还真的是楣到姥姥家了。南丁斐司这次对于自己的连续楣运相当的介意,一向不相信神佛的他,居然打心底升起回头一定要到庙里去拜拜的念头。连南丁斐司都有这种想法,其它两个人自然也不例外。而实际上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他们三人恐怕就连回去拜拜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幸运一点的话在发疯之前开枪自杀,要不就只能在这个树林里当野人。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南丁斐司的楣运还在作祟,还是幕僚官阁下否极泰来的最先预兆,反正这位最近诸事不宜的幕僚宫阁下一脚踏进了一堆松软的土堆里,然后一张巨大的网子猛然由下而上的将可怜的幕僚官整个兜在了里面。而面对眼前的情景,幕僚官的伙伴们非但没有立刻帮助幕僚官摆脱眼前的困境的打算,反倒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一个瘫软的坐倒在地上,而另一个则开始清点这一路走来,究竟有多少武器被厌恶体力劳动的幕僚官偷偷丢掉。“你们是谁?”这个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出现在距离他们不远处……

火红的夕阳渐渐往西方落下,红色的余辉照耀着大地,给万物镀上一层艳丽的红色,不过树林里却没有沾上晚霞那梦幻般的光辉,相反被红霞所覆盖的茂密树林非但没有能够找到任何属于美丽的形容,倒是深绿色的丛林在红霞的映衬下所闪现出黑色阴森世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此刻在树林里深处一种诡异的支支呀呀声正有远而近,给本就因为寂静而显得阴森的树林,平添了更多的恐怖味道。

“吱……吱……呀……吱呀……”一个小小的黑影,悠悠晃晃的穿梭在树林间的小道上,一路慢慢“摇”过来是的,毫无疑问的“摇”过来。

那是一辆陈旧的古老式小型马车,不过由于这个世界没有马匹,所以简单的机械和方向盘成为了马匹的替代品,不过也许是因为走了太多的路,也许是因为车子上的负担太重,更也许是因为马车的主人没有刻意的调整车辆行驶的方向,造成了车轮不可避免的轧压地面上的大小石头,滑入填满泥水的坑洼水塘,颠簸不断的行程,而此刻马车已经完全的显现出散架的先兆。

更令人咋舌的是,此时,摇摇晃晃的马车姑且称之为马车吧,虽然没有马匹拉着车身上长满了各种小型植物、苔藓、小爬藤以及一些泥巴的痕迹,很难想象,过去的十五天里,这辆“出生入死”的马车究竟在什么地方游荡,居然能够在快散架的情况下更增添了破败的模样整个形象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幽灵马车。

突然的,伴随着马车吱呀的呻吟声中,一个佣懒的男子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了出来……

“老大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你的地盘啊,我已经受不了了……”

虽然知道身下这辆车子为大家节省了太多的时间和体力,但是这并不代表坐在车里的人个个拥有钢筋铁骨,坐得住这上上下下能把人的内脏颠出来的车子,即便是号称天下第一健康宝宝的佛列特殿下,也终于向这辆据说已经如此颠簸了整整十个年头的马车兄弟拱手称臣。至于脆弱的幕僚官以及快要神经衰弱的罗霓佩尔小姐早就一脸苍白的缩在车角边举白旗投降了,倒是担任马车夫的魁梧男子在嘴角露出了一抹憨厚的笑容,虽然才认识几个小时,皇子殿下却清楚的了解这个叫卡龙的汉子是个真真正正的老实人,老实到一路闲聊已经把自己家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侍了出来。

“就听说人类的体质极差,看来的确如此,才走了一半多一点的路就不行了么?”

老实人的老实话有时候相当的伤人,原本打算硬挺的佛列特殿下在听说了这种颠簸酷刑还要持续半天的消息之后,皇子殿下非常果断的将自己的身体缩进马车,和自己的同伴滚成一堆,用无数的叹息声伴随接下来那漫长无比的用刑时间。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马车终于走出了林子,停在了一座石山的岩洞旁边,车子里二个破颠掉命的乘客一个个脸色发白的从马车上爬下来,但是即使小心万分,但刚着地时的昏眩还是让他们晕了好一阵子。而卡龙则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三人努力的恢复。等三人缓过气之后,卡龙才领着他们走进山洞。根据卡龙的介绍,他们是一个从人类组群中分流出来的种族,由于向往自由不受拘束的生活而开发了这个星球,他们几乎完全抛弃了机械化的生活方式,以自身的力量在自然之中寻找生命的永恒当然这不是卡龙所想出来的话,而是卡龙所在的种族的族长对每一个组内成员述说的道理。他们的部族是以群居的方式繁衍生存,各自有各自的分工,卡龙因为不是个念书的料,再加上一身的好力气,所以被派作猎手,负责在山岭狩猎。

“但是我们一路过来却连一只野兽也没有看见啊……到处安静且阴森森的……”三人对于卡龙的说法很好奇。

“因为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多是晚上才出来活动的,所以早晨根本看不到。”

卡龙一边引导三人往山洞的深处走,嘴上则不停地向他们解释着,“不过你们还真是幸运,如果你们在林子里过夜的话,肯定会被天蛇吃掉的。”

“天蛇很厉害吗?”

“如果是你们这么样的,大概能够吃五个吧……上次我们的部族里就有三个被天蛇吃掉了,什么都没有剩下。”卡龙的神情有些黯淡,“我的好朋友也死在天蛇的手上。”

四人慢慢的走进岩洞的深处,拾眼望去几乎是一片黑暗,看不见什么光线。

卡龙在前头带路,南丁斐司跟在后面,佛列特则搀扶着罗霓佩尔小心的前进着,但是似乎因为天蛇的话题触动了卡龙的伤心事请,所以四人一时间竟然都没有了声音,甚至连佛列特这个呱噪惯了的家伙都暂时闭上了嘴巴,不过还好佛列特三人都是军人,懂得怎样在黑暗的中前进。否则换成一般人肯定早就互相撞成一堆了。

虽然一路上看不到周围的景色,但是佛列特还是意识到这条通道相当的长,而且应该是半天然、半人工利用天然岩洞凿制成的通道,按照卡龙的说法,这种通道应该纯出手工开凿改造,这在人类世界里已经是几乎绝迹的工程,现代穿凿工艺都是用镭射炮轰,一炮定型,省时省力,方便快捷,只是非常没有艺术感就是了。可惜没有灯光,否则佛列特倒想好好的欣赏一下。这时在远方出现一个小小的光点,在黑暗中沉默的四个人似乎因为看到那个光点而转变了心情。

“快到了,前面的亮点就是我的家……”卡龙的声音里有着单纯的高兴,而这份溢于言表的高兴似乎也感染给了其它人。

“总算快到了。”黑暗中的其它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气。

从远处看,那个光点相当的小,不过一个拳头这么大,但是当四人走到光点的面前才发现所谓的光点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足以容纳六个人并排走入的巨大洞穴口,而且让佛列特闭不上嘴巴的是这个洞穴居然是个纯天然的水晶矿穴,四壁、天顶、甚至地上到处都是水晶石的结晶块,而由于结晶折射的缘故,在洞穴的最中央点燃的白色火焰如同燃烧着的太阳光芒将整个洞穴点亮。整个洞穴乍一看就有如置身于水晶宫中,佛列特虽然总是自称见多识广,但是依旧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着。

“这里是最上层的空间,给下面的城市提供光和能源,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是……”

卡龙的声音被一声尖叫所打断,几乎是立刻的,卡龙掹地冲了出去,丢下三个有点傻眼的家伙。

“出了什么事情?”

罗霓佩尔皱了皱眉,回答她的是佛列特耸肩的动作和南丁斐司摊开双手的举动,虽然不是约定好的,但是在罗霓佩尔的眼中,这两个家伙的默契似乎越来越好了。每每想到这里,罗霓佩尔就不得不想起那天在监狱里看到的,和在上上次在希伯伦号的医疗室里看到的某些情景。下意识的,罗霓佩尔往一旁移动了不少位置,这个明显的举动立刻引来两人不满的目光。

“安全第一,在这个世界里,女孩子实在是太不安全了。”罗霓佩尔耸了耸肩膀。

“哼……”南丁斐司一扭脸往卡龙飞奔的方向跑去,反倒是佛列特一脸无所谓的跟了上去,他可不在乎被人误解,他坚信以自己的魅力绝对可以战胜这种无聊的误会。

三人走的不慢,虽然刚才在车上颠去半条命,不过下了地走两步就习惯了。

三人之中恢复最慢的恐怕就是那位相对孱弱的幕僚官了,最早起步的,到现在已经落到了最后,罗霓佩尔出于军人的本能叹了口气,有时候也难怪别人对幕僚官另眼相看,这种职业培养出来的军人也的确不愧小白脸之称。

越往里走,三人就越能听到女子咽咽的哭泣声,以及压抑着的沉重气氛。人们围成一团,将哭泣的女子紧紧地围在中间,人人的脸上都露出愤怒的表情,甚至有许多人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简陋的耕种器具,但是始终没有人出手。

罗霓佩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两个赤膊的大汉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踩躏着一个年幼的少女,看少女的样子也不过十一二岁。

愤怒的火焰立刻笼罩上了罗霓佩尔的漂亮双眸,几乎连招呼也没有,这位姑奶奶上前就是一腿,把正在办事的男人踹的一溜跟斗,然后趁另一个男人吃惊时,对准那位老兄的下体就是一个撩阴飞踢。就见这位仁兄在瞬间矮了半截。

“妈的,臭娘们……”

那个被推得一溜滚得男子顾不得穿上裤子拉着裤腰,在所有人的惊呼之中就是一腿,不过这一腿在罗霓佩尔看起来只是小菜一碟,微微一闪身灵巧的躲过,然后毫下客气的对准这个混蛋又是一腿,不过罗霓佩尔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那一腿才出去,罗霓佩尔就觉得脚下一阵剧烈的颤动,来不及吃惊,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没有依靠的整个人就这么猛然往下滑了下去,而距离罗霓佩尔最近的南了斐司和佛列特也都因为伸手去抓而掉进了突然出现的黑色洞穴里。

罗霓佩尔、佛列特、南丁斐司三个人在落下黑洞穴的同时都以为自己的大限到了,因为在如此大的水晶矿内出现震动往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地裂,这种地裂是短暂的,裂口再大,也只是短暂的出现,十几秒内就会自动合拢,所以掉下这种裂缝里常常不是摔死,就是被复合的裂缝夹死,不过三人真的很好运,这个裂缝的底部居然和一条通道联系在一起,三人虽然摔做一堆,但是总算暂时保住了性命,等好不容易回过神之后,罗霓佩尔甚至开起玩笑,说自己命大如牛,不过这种不恰当的比喻,立刻招徕两个不知道什么是风度的男士的嘲笑。

不过即使是逃过大难,三人也不敢继续待在这里,谁知道过会儿会不会再来一下子,所以三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走进那扭曲的通道里,摸索着往深处前进,不过南丁斐司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的手触摸到的通道壁并非凹凸不平的土壁,而是金属浇筑的,凭着属于军人的职业敏感,三人都觉得在这条诡异的通道的尽头或许会出现什么惊人的秘密存在。

不过因为震动的关系,整条通道都被扭曲变形,有些地方还好,能够让三人从容的通过,但是有几处通道因为扭曲变形而难以通过,三人只能勉强着从那挟隘的缝隙之中挤过去,当身体挤过冰冷的通道,裸露在外的手臂、脸颊下可避免的和那冰冶的金属板接触,那种带着某种黏稠感的冰冷,让爱干净的罗霓佩尔忍不住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在黑暗中摸索着往里走了快500米的时候,一块巨大的钢板赫然堵住了前方的去路。那显然是一块被刚才的震动给挪错位置的钢板,光从钢板的周围硬生生破开金属墙壁后嵌入的模样,南丁斐司就能猜想刚才的地震有多强烈,心中暗自咋舌。不过这也是正常,毕竟在爆炸后出现的通道要是能够非常顺利的通过那才叫有鬼呢。

到了此刻罗霓佩尔的嘴角在黑暗中露出一点点自得的笑容,她优哉游哉的从口袋里挖出一个和钢笔差不多大小的铁棍,这就是罗霓佩尔的秘密防身武器,为遇上这种情况特地准备的物品,那是罗霓佩尔从航空开发署的老朋友那里偷渡来的最新式的镭射切割器因为这个物品本来是打算作为航天员在太空站遇险时的特殊配备而研制的,而且这个设备还在研发之中,其威力就目前而言相当的弱,远远低于设计者的预想,仅仅只能小范围的切割不超过5厘米厚度的钛合金板,不过对于罗霓佩尔来说倒是一件非常有用的工具。

轻轻按动切割器尾部的小型按钮,罗霓佩尔迅速的在眼前拦路的钢板上挖了一个容许他通过的小洞,一个轻微的声响之后,眼前的钢板轰然倒在了地上,若非此处已经和地面有着相当的距离,罗霓佩雨将耳朵贴在了一边的墙壁上仔细的倾听着通道另一端是的动静,藉此估算这条通道的长度和距离地面的大概距离。

不过通道扭曲变形可能挡住了声波的传送,所以声音很难传达到地面上。果然,过了许久,金属墙壁上始终没有什么特殊的声音传递过来,罗霓佩尔暗中叹了一口气。小心的弯下腰带头,从那个小洞中钻了过去。

不过多亏这条通道是用荧光材料做成的,即使没有手电筒,也能大概看清楚附近的状况。否则三人也真叫寸步难行。

完全不同于刚才的狭隘、扭曲的通道空间,钢板的后面显然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虽然微弱的荧光壁不能让三人看到更多状况,但仅仅是大略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罗霓佩尔就足以确定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而且很明显,从不远处的悬吊在半空之中的各种诡异的线条和脚下时不时能够踩到的金属残片来看,这显然是一个人工制造的空间,不可能是天然的地下溶洞之类的,换句话说,这里的空间一定有它的出处以及所属的主人。

这个事实让三人都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有主人,那么肯定会有人来查看,那么他们就有救了。

突然间,罗霓佩尔发现这个空间里面似乎漫延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那不是巨震后硝磺之类化学品的味道,也不是机油橡胶的焦臭味,相反,那是一种淡淡的犹如花香般的味道,开始还不注意,不过当罗霓佩尔意识到这种奇怪的香味的时候,才迟钝的发现,她的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充满了这种奇怪的香味。

该不会是某个千年奇果或者是万年异花要出土了吧?

佛列特半开玩笑的这么猜测,看上去正儿八经的佛列特其实骨子里却是现代东方神秘的武侠小说的爱好者,虽然他常常驳斥一些超现实的现象是骗人的,但是对于东方那种举手能够推倒大山,反掌便能劈开铁塔钟楼的玄乎传说倒是深信不疑的厉害,十足一个武侠狂。想归想,佛列特还是本能开始寻找这种香味的源头,不过靠着嗅觉寻找方向自然比用视觉辨别要困难,所以三人只能一边嗅着味道,分别从三个方向寻找。却不知道因此三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这个地下实验室总共有三条岔道,除了南丁斐司留在中央之外,罗霓佩尔、佛列特都各自循着一条岔道往深处找去,希望能够找到出口,不过佛列特才摸索着走到门口就被一条手臂狠狠地拽住。一抖之后佛列特就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往后摔去。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可把佛列特摔得够呛,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全身在撞击之后如同散了架一样什么力气都使下上来了。

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放过佛列特的打算,还没有等佛列特缓过气,对方已经冲上来,挥动着拳头砸了下来,佛列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闪过这一个恐怖的攻击,他甚至清晰的听见那个拳头砸在地下钢板震颤的回音。

说实话,佛列特此刻的脚有些发软,虽然这么说有点丢人,但是没法子,事实就是事实,至少面对这样的场面,他的腿已经挪不动地方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到隔壁的罗霓佩尔或许能够听到这里的动静马上赶过来虽然佛列特也很清楚,恐怕这里的动静还不足以传到另一条通道。

冷静点,冷静点……现在可不是想着怎么去求人的时候,佛列特一边在心中提醒自己,一边摒息的注视着眼前这个恐怖的人形怪物,小心的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全身紧绷地等待对方下一次的进攻。果然半分钟的对峙之后,那个怪物扑上来,开始了下一轮的进攻,只是因为他身体上下的突然出现许多爆裂的血管,这些莫名的伤口随着大幅度的动作而被强行挣裂开来,而红色的液体顺着肌肤漫延开来,他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凄厉感觉,更让佛列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击比较好。

几次对峙之后,佛列特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的遭了殃,看上去虽然没有对方那么可怕,但是凌乱的模样也绝对称不上潇洒,佛列特原本打算拖着时间,等着罗霓佩尔或者南丁斐司的回应,但是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但是却始终没有见到两人的踪影,焦急的心情此刻愈发的明显起来。特别是当那个怪物撕下佛列特仅剩的左手的衬衣袖子,让佛列特的衬衣彻底变成薄型马甲,而那尖锐的指甲则在佛列特的手臂上狠狠的划下一道白色的抓痕时,佛列特内心的焦急在瞬间爆发了出来。

佛列特不顾一切的猛然冲上前一把抱住那个怪物的腰,看样子是打算狠狠的把这个家伙丢出去,但结果非但没有被甩出去,反倒是佛列特自己像是自动送上门的笨蛋一样,被猛然反手给丢了出去,整个人直直的被甩到了墙上,才掉下地来。

糟糕……佛列特才有这个念头,就觉得一双铁腕紧紧地箍上了自己的脖子,本能的,佛列特试图用双手将那冰冷的魔鬼之手掰开,但是无奈的是不管佛列特怎么用力,气管依旧破紧紧地卡住,而且愈来愈紧。

窒息的感受让头昏脑胀的佛列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愤怒、恐惧、焦急,无数的负面情绪在此刻汇集在佛列特的心底,在佛列特的呼吸几乎断绝的瞬间达到了一个绝对的高点,而佛列特本人的意识只是觉得眼前一黑,甚至连挣扎都不曾有过就沉入了黑暗之中……

而此刻,南丁斐司的处境也绝不比佛列特好多少。

寻找苦香味源头的南丁斐司在黑暗中摸索着,虽然他已经非常小心了,但是还是会时不时地踩到地上散乱的金属碎片,黑暗中喀喀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一个偶然,南丁斐司一脚踩到了一凹槽里,黑暗中立刻传来轻微的噗噗声,南丁斐司本能的将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住脚下看去。

南丁斐司原以为自己踩到的是一滩水,或者机油什么的,不过在荧光壁的微弱光芒下出现在他脚底的东西显然不是一般的液体不,也许根本连液体也算不上,那是一大团和果冻一样的黑漆漆的半凝固的物质,虽然在淡淡的光芒下,南丁斐司并不能确定这团果冻的真正颜色,不过那粘稠的模样让人看着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而且当南丁斐司的目光向四周地上扫去的时候,南丁斐司发现其实他脚底的周围分布着大量的这种恶心的东西。

光看样子倒是真的很像游戏中的那些史莱姆,如果它们会移动的话,那就更像了。南丁斐司忍不住将这些恶心的果冻和那些出现在游戏里的软体怪物联系在一起,不过下一秒,他却惊讶的发现脚边不远处的一滩果冻似乎蠕动了一下。

该不是自己眼花了吧?

南丁斐司吃惊的蹲下身子,仔细的瞪着那滩果冻般的东西,虽然黑暗中不能看得很真切,但是南丁斐司可以确定,那滩果冻的确是动了,而且不止一个,其它周围的果冻似乎也都开始蠕动起来,细细索索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一阵冰冷的寒意从南丁斐司的心底猛然升了起来,那是一种源自人类本能上的颤栗,南丁斐司有些慌乱的躲避着脚下的这些恶心的东西,不过这一次,南丁斐司注意到其实在他的周围不知道在甚么时候布满了那种奇怪的果冻般的东西,地上、墙上、甚至于头顶上似乎也有,而且似乎都在微微的蠕动着。“SHIT!”

南丁斐司不知道用什么词语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态,但是他的本能却清晰的告诉他,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老天似乎有意要南丁斐司这辈子都记住这么一天,当他准备呼喊其它两人的时候,不同于其它地方的反射光芒,让南丁斐司看到了可能是他出生至今看到的最夸张的画面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球体,虽然只是粗略的看到,但是南丁斐司敢用佛列特的脑袋打赌,那个球体绝对是那些果冻般的东西组成的,样子看上去湿湿地,粘粘地,整个形状如同三个成人大小,两头尖锐,中间凸起的大型橄榄球,不过这颗橄榄球里的东西却让南丁斐司惊魂出壳。

在幕僚部、在战场,南丁斐司自认看到过各种恐怖、血腥、甚至于诡异的现场,但是眼前的东西却依旧让南丁斐司有手脚发软的感受。虽然在手电简的微弱光芒下,眼前的东西,并没有很鲜艳的颜色,只有单调的黑色、灰色、以及暗淡的半透明,但是即便是这样,球体内那具半腐烂的破烂人形还是明显的让人连质疑的余地都没有分毫。

头颅上的脸部左边被破坏殆尽,露出了碎裂的头骨以及被捣成白浆的大脑,颜骨和牙床显然都已经粉碎,但是似乎有东西正将粉碎的部份逐一恢复成原样,覆盖在牙床上的碎肉显然在进行着诡异的再生,一点一点的努力覆盖着牙床,而那些分布在皮肤组织里的肌肉、血管、小型神经也如同有着自我意识一般,努力的自动的修补着破烂的脸部,配上显然是已经再生完毕的完好的右脸,乍看之下说不出的恐怖,而那具身体也和头颅一样,内脏努力的再生,而碎裂的骨头则在那些黑色的果冻中,被无形的力量逐一的拼接着。

但是这并不是全部,在橄榄型果冻的最下方的尖端处,有着许多昆虫,也被果冻包里着,不过那些昆虫显然是在被慢慢的分解着,因为小型的气泡不断的从昆虫中冒起,而随着气泡的升起,必定有一只昆虫从果冻里消失。南丁斐司更看到了橄榄型果冻的左右有些许蠕动的一滩一滩的小型果冻,而每个果冻里隐隐约约包着一个黑色的小昆虫看到这样一幕,南丁斐司如果还不明白眼前的事情代表怎样的危机,那么他就是世界上最白痴的傻子了,显然这个果冻在修补着它体内的那个人形,而修补的原料显然就是那些被其它果冻弄来的昆虫。

突然感到脚踝处一阵凉意,南丁斐司慢慢的将手电简的光芒转向脚下,只见自己的双脚被一大滩不知道是么时候围过来的果冻包里了起来,而且那些原本慢慢蠕动着的果冻正加速的往自己脚边涌来。

“啊……”

抑制下住内心的恐惧,嘶吼着奋力想将自己的脚从果冻里抽出来,但是直到此刻,南丁斐司才发现那看似果冻般的东西,却有着让人恐惧的力量,他的双脚如同被固定住了一般,连动都不能动弹了……

一刹那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连他平日一直对自己颇有自信的冷静都在瞬间崩溃。他只能傻傻的看着那些恶心的果冻迅速的漫延上自己的脚裸、小腿、膝盖……

“白痴,你想什么呢!”

一个夹杂着愤怒以及恐惧的声音在南丁斐司的耳边响起的同时,一道刺目的光芒照亮了原本黑暗的空间的一角,本能的,南丁斐斯闭上眼睛躲避着突如其来的光芒,而就在同时,他几乎完全僵硬的身体被一个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拽出老远,原本被紧紧地吸附在地上的双腿居然奇迹般轻易的挣脱了哪些致命的果冻。不过意外的,南丁斐司并没有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产生任何反应,即使被人拖着走,南丁斐司也没有反抗。

“看来这些果冻似乎很害怕光芒的样子……”

突然出现在这个黑暗空间里的,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一身紧身的衣着,身上挂满了各种奇怪的薄型仪器,其中一个金发的小伙子手里正拽着失魂落魄的南丁斐司,而另一个棕发的小伙子手里却举着一个高倍的镁光灯,刺目的白色光芒将整个空间照的亮堂起来。而那些原本缠着南丁斐司的果冻们也在光芒的照射下完全停止了活动,现出了他们的原本的真实模样。

“亚利克,你怎么看?”举着灯光的小伙子问着自己同来的同伴。

“我不知道,德内尔……难以想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被称为亚利克的金发小伙子咋舌的打量着这个几乎完全变形的空间,眼前的景象和他往日看到的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是啊……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恶心的东西,绝对不是现在人类所知上该有的,至少是从来没有在生物纪录里出现过的……我看倒是和游戏里的史莱姆像得很……”

德内尔一边环视周围到处都是的一团一团绿色的果冻状物体,一边手里的镁光灯也没有闲着,巡视着这个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地方,试图找出这次他们到来的目标。

“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萨威尔来的话,或许他一定会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的。”

亚利克拖着身边的南丁斐司,往来处的洞口走过去,看来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似乎被吓得下清,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省了自己解释的麻烦,毕竟自己冒险下来是瞒着所有人的,他可不希望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添麻烦,那可就要自己好看了。

“亚利克……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德内尔突然使劲的用鼻子吸着气,他闻到了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的花香味道。

“没有,我感冒了一个星期了,快连醋的味道都辨别不出来了……”

亚利克走到出口,将宛如木偶一般的南丁斐司从小洞中给塞了出去,还好这里附近似乎已经没有那些恶心的果冻了,否则的话……

亚利克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掹地抓起口袋里的微型手电筒,照射洞口的周围才发现在洞口附近没有了那些果冻的踪影,但是亚利克记得很清楚,他进来的时候,曾经在洞口看到不少一坨一坨的黑影,而此刻那些黑影却不见了,莫各的冷汗在一刹那间涌了出来。

“我的上帝,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德内尔突然惊叫了起来,亚利克猛回头看到德内尔的镁光灯此刻正照射在一旁的破烂机器上,而那台机器显然就是自己今天晚上冒险到这来的目的亚利克原本是希望虽然经过爆炸但是这里的地下电脑的硬盘没有受到很大程度的伤害,这里既有可能是佛米拉迪提督的秘密基地之类的地方,如果能够得到那个硬盘的话,那对于亚利克、对作为新闻记者的亚利克而言是相当有利的,所以即便这个可能只有百分之三十,但是亚利克还是决定冒险到这个经过巨变的地下空间来。

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亚利克后悔了,而且是十分的后悔。先不说那出现在德内尔眼前那诡异的黏附在主机的残骸上的巨大的绿色果冻里究竟是哪一代的异形怪物,光是德内尔身俊的可怖其情景就足以让亚利克失去所有的冷静。

“德内尔,离开那里……快离开……”

几乎是嘶哑的吼叫,绝望的凄凉以及恐惧在瞬间传递给了震惊中的德内尔,虽然他并不知道亚利克为什么会这么大吼,但是出于对同伴的绝对信任,德内尔几乎是本能的往旁边闪开,这让他躲开了致命的第一击,一道绿色的锐芒突然如离弦的箭从德内尔刚才站立的地方的后面冒了出来,穿过空间猛然插入了眼前的不远处的一块钢板里,在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口子之后,那绿色的锐芒很快还原成了一滩粘稠的绿色液体,顺着钢板缓缓往下流。

面对这样惊险诡异的一幕,德内尔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动,更多的锐芒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尖锐的绿芒夹杂苦鲜红的液体在刺目的镁光灯下显得异常的妖艳与凄厉。

“不……”亚利克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好友就在他的眼前被那些恶心的果冻穿透身体。

还来不及等他从震惊中回神,那些原本散落在周围静止不动的果冻突然发疯了般迅速的将德内尔流血的身体包裹了起来,只是短短数秒,德内尔已经被整个包进了绿色的果冻之中,剌目的白色镁光灯掉在了地上,白色的光由下而上的照射着被绿色所覆盖的一大一小两个球体。

而德内尔本人则在感受到穿入自己的身体那些恶心的东西在身体里蠕动着之后,奇怪的发现他能够感受自己的身体被刺穿、血液往外飞溅,但是除了全身使不出力量之外,倒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感受遍布了整个身体和思绪,而当那些果冻将自己的身体全部包里的时候,他甚至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窒息的感受。

不过很快德内尔就发现自己正在移动,或者说自己的身体正被那些如同活物般的果冻推动着往旁边那个恐怖的如同异形般的东西靠近。而那个恐怖的家伙似乎也有了意识一般,那双支离破碎的手正移动着往外伸展开来,一付打算拥抱自己的样子,德内尔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想大笑的想法:这个算不算第三类接触,或许自己会因此被载记史册?这个想法也成为了德内尔短暂的一生中最后的一个念头两个球体很快就接触在了一起,而那个恐怖的异形也顺利的将手臂搭上了德内尔的身体,德内尔的意识在两者接触的瞬间就消失了。

其实与其说是消失,不如说是被吞噬了,因为他所遇上的这个恐怖的异形正是银河中最有名、也是最残酷的“异体融合修补”。这种超越了人类理解能力的技术所运用的基本原理却是“吸收其它生命基因修补自身损失”的一种不被认可的运作手段。虽然在银河中运用“异体融合修补”技术的人都将受到银河法庭的严厉制裁,但是在这里却不会有人发现或者了解。

从德内尔被拟态的果冻所剌穿,到和德内尔接触,整个过程虽然不简单,但是所需要的时间不过短短四十秒钟,当亚利克意识到自己要去救自己的朋友的时候,德内尔已经和另一个绿色球体里的人融合在了一起,亚利克能够做的,仅仅只能是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枪支,对着那个可怕的异形般的生物开枪。清脆的枪声撕裂了静寂的空间,飞出枪膛的子弹呼啸着射向那个残忍的吞噬其它生命的诡异东西。

但是一只手在瞬间挡住了那颗子弹,而就在同时,整个地下通道完全的亮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南丁斐司一眼就看到站在他们面前阻止亚利克开枪的人居然就是卡龙,而且南丁斐司清晰地看到,卡龙的手已经不再是属于人类的手,它硬生生的挡下了那颗飞来的子弹。

“你究竟是什么人!”南丁斐司挣扎着问。

回答他的是满屋子的寂静和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