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廖远理直气壮：“你生母不是褚家之人？你所学技艺不是你母亲传给你的？如此，你还能说你学的不是我褚家的技艺？”
“我学的是褚家的技艺又如何？又不是昭亭褚家的。”云蓝道。
“你既出生在陆家，还是女儿身，褚家的技艺不是你该得的东西，就算留在了你手里，你也不能光耀褚家门楣，只有给我褚家才能将其发扬光大，不然也是埋没了这些技艺。若你能将这些技艺交出来，我可以在大少爷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你还有机会进褚家纸坊。”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云蓝一笑。
“若能到褚家纸坊学艺，是多少人求不到的福气，你莫要自误。”廖远不悦道。
“我没这个福气，真是太可惜了。”云蓝道，“造纸世家之首又如何？你打的不就是我褚家主支造纸技艺的主意吗？将无耻视作理所当然，还真以为造纸都是你昭亭褚家的天下了？少作白日梦了！”
云蓝说完，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但廖远还没得到褚家主支的造纸技艺，如何肯罢休？当下气急败坏地伸手想去抓云蓝：“你给我站住！哎呀——”
云蓝听到廖远的惨呼，扭头一看。
只见廖远的右手让一个男子扭到了背后，也不知是不是骨折了，面上惨白一片，冷汗涔涔而下，口中又惊又怒：“你、你是何人？！快放了……哎——好汉饶命！”
云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男子，觉得这铁血气质有些熟悉，陡然福至心灵：“你是大将军的手下？”
银光也恍然道：“怪不得之前我一直感觉好像有人鬼鬼祟祟跟在后边，原来是你？！”
但见旁边又出来一男子，两人不卑不亢道：“属下奉大将军之命，保护褚大小姐！此人如何处置，请褚大小姐示下！”
云蓝一怔，随即想到，多半是陈瑜不放心，才让陈玄玉派人过来看着。
当下默默记在心里，才准备说话，云蓝却又听到了一个已经变得耳熟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云蓝讶然回头：“陈大将军怎么来了？”
这人怎么又来了？！
陈玄玉道：“忘了件东西在这里。”
自家大将军面不改色地扯谎，护卫李仲立刻低下头，免得让云蓝看出什么。
云蓝信以为真，觉得沉默更尴尬，没话找话道：“找到了吗？”
陈玄玉点头：“嗯。”
这毫无意义的问答，两人也说得认真。李仲轻咳一声，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云蓝这才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我不会将褚家主支的技艺告诉他，也不打算到昭亭褚家的纸坊去，许是他想动手，才会变成这样。”
陈玄玉点点头，示意出手的男子禀报情况。
男子的话与云蓝所言大同小异，还更详尽，更显出廖远的恶劣：“……之后这人想动手强留褚大小姐，属下就将他的手扭折了。”
陈玄玉看了廖远一眼，问云蓝：“褚大小姐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云蓝想了想，道：“既然大将军的人已经扭折了他一只手，也算是施以惩戒了。我看就将他放回去告诉昭亭褚家大少爷，少来招惹我。大将军你看好不？”
没想到云蓝还问他的意见，陈玄玉心中有些异样，点了点头。
云蓝微笑看向廖远。
有陈玄玉在旁，廖远的自傲早已收了起来，心中怨恨也不敢妄动，待男子放开了他，立刻白着一张脸，捧着骨折的胳膊，狼狈地快步逃走了。
云蓝向陈玄玉道谢。
陈玄玉微微点头，没有理会想过来见礼的刘洵，转身离开。云蓝对掌柜说了不想再被打扰，也直接回了客房。
客栈的掌柜连声应是，目送云蓝带着银光与周妈妈回房，后边跟着家丁，陈玄玉的手下也还在旁边戒备守卫，折回去与站在角落的人道：“陆爷，您也看到了，不是小的有意推拒，小的……”
“我知道了，这事急不得。我先回了。”
“陆爷慢走。”客栈的掌柜忙将人送到了门口，又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小声自语：“还好我之前一直小心着，没有得罪褚大小姐……”
云蓝回到屋内，银光小声道：“之前因为杨桃藤的事情，我总觉得陈大将军……”
银光想了一下用什么词，才又道：“……觉得陈大将军不太好相处。这几日才发现，其实陈大将军心地也不错呀，除了总冷着张脸。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拔了小姐的杨桃藤，也许有什么误会？”
云蓝才发现，这几日陈玄玉还真又是仗义执言，又是借落花山居，又是借护卫……就算之前有训了她几句，想来也是出于好意。至于总冷肃着脸，他对谁都这样，好像不是什么过错？
这么想想，陈玄玉性子还真说不上恶劣。
云蓝陷入了沉思：莫非真有误会？就算不是误会，若因为陈玄玉年少时的一点小过错，就否定他的品行，似乎有些过分了……
银光见云蓝在发呆，也没打扰，更不知道她几句话就让云蓝自我检讨了一番。
这边陈玄玉回到了张府，李仲在书房外站着，与两人一起去客栈的另一个护卫赵科看到，过来小声问：“李大，你之前不是说，除了昭亭褚家之外，陆家人也有可能去找褚大小姐吗？怎么没看到人？倒是冒出个刘家纸坊的人。”
“也许是知道大将军亲自过去，心有顾虑，就想先观望一二。”李仲不甚在意道，“反正有两个弟兄在，就算陆家找上门，也能应付。”
“这些人在宣州得意惯了。”赵科叹道，“而褚大小姐这次比试的技艺又让人眼馋，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惦记着呢！我看褚大小姐是别想清静了，肯定许多人都在打主意。”
“之前褚大小姐没显露过什么技艺，也不见得清静多少。”李仲道，忽然笑了，“我真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一点不长记性。莫非从没打听过？”
“也不想想，从明州的田家三房、连八，到宣州这边的昭亭褚家三小姐、陆家子弟陆焕、卫家表小姐、卫大少爷，还有刚才昭亭褚家的廖远，以及陆家大小姐或许也能算一个……这些招惹了褚大小姐的，谁曾讨得了好去？谁最后不闹得灰头土脸，成为笑柄？”李仲笑道，“若还有人不知死活，上赶着去找云蓝的不自在，我只能说，胆子真大。”
“还真是。”赵科仔细一想，又幸灾乐祸道，“你可别说，如今胆子大的人不少，一个个都以为褚大小姐好欺负。这宣州还有好戏看呢！”
说着，赵科想起一件事：“李大，你成天跟着大将军，知不知道为什么大将军对褚大小姐这么上心？”
“这我怎么知道？”李仲道，“大将军的心思，是你我能胡乱揣测的？我看你胆子也挺大，闲得发慌了是吧？”
陈玄玉放下手中一个字没看成的书，看向窗外：这些手下，是真闲得发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