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几年的心愿终于得偿,李夫人心中欢喜,况且云蓝此次也算有恩于她,李夫人拉过云蓝的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又连声夸赞。
这边说着话,外边又进来一行人。云蓝抬头,正好对上了陈玄玉的目光。
云蓝一下子僵住了:怎么又是这人!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云蓝就看见陈瑜屏气敛息,上前规矩行礼道:“哥哥。”
陈玄玉是陈瑜的哥哥?!
云蓝突然记起,陈瑜有一次是在信中提过,她有个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封为大将军的哥哥,看来就是陈玄玉了?
诶,等等。姓陈的大将军?
云蓝脑海中冒出了银光的话:“这位陈大将军听说文武双全!只可惜听说长得膘肥体壮、凶神恶煞,一看就知道……那什么,对,定非善类!”
说实在的,这描述与面前的男子并不太对得上,但就冲定非善类这个词,云蓝就不由得在心里肯定银光这话直指本质。
这么想着,云蓝看了银光一眼。
见银光一声不吭,低头站在后边,云蓝才想起,银光似乎挺怕陈玄玉的。
陈玄玉向云蓝与陈瑜点了点头,上前给李夫人见礼,问了大夫几句,知道李夫人无恙,看向云蓝道:“褚大小姐也在这?”
闻言,众人一下子都望向了云蓝。
陈瑜诧异小声道:“怎么,阿蓝竟与哥哥认识吗?”
云蓝心中腹谤:天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认识这位陈大将军。却还是上前见礼,并道:“之前我哥哥与陈大将军同在明州军中,陈大将军随哥哥到过我义父家,是以见过。”
银光闻言大为诧异,抬头悄悄看了陈玄玉一眼,又立刻低下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么可怕的人何时到过田家。
李夫人笑道:“原来如此,还真巧了。”
陈瑜虽然感觉云蓝的态度有些奇怪,但看到自家哥哥的表情,仍如冰块似的冷峻,想到自己面对哥哥时都有些发怵,就了然了。
见李夫人没什么事,陈玄玉也没在里边停留多久。
待陈玄玉离开,陈瑜松了口气,拉住云蓝笑道:“阿蓝你回宣城,准备待多久?”
云蓝道:“我还没想好,但有心长住。陈姐姐你呢?”
陈瑜拉着云蓝的手,笑道:“现在还不知道,应该会住一段时间。你是打算回陆家住吗?还是……”
“我打算在春选会之后才回陆家。”云蓝摇头道。
“到时我去找你。”陈瑜立刻道。
“好。”云蓝笑着点头,因李夫人一行还没上香,云蓝与陈瑜约了日后再叙,又让银光拿出随身带着的花笺,全都送给了陈瑜,才告辞离开。
山上人多,李夫人不放心,叫了人送云蓝主仆二人回去。
云蓝与银光上了马车,见有个人骑着马在车旁护送,云蓝一看:这不是在灵隐寺时见过的陈玄玉的护卫吗?
注意到云蓝的目光,李仲在马上行礼道:“见过褚大小姐。”
云蓝点了点头,放下车帘。
待回到客店门口,银光才小声问:“小姐,方才你说陈家小姐的哥哥是少爷的袍泽,还到过家里,我怎么没有印象?”
“你还记得上次拔了我杨桃藤的人吗?就是他。”
“怎么是他?!”银光失声道,“以前不是长挺好吗?怎么现在……没想到他出身富贵人家,也从军……”
“他很有可能还是你曾经提过的陈大将军。”云蓝道。
“什么?!”银光大吃一惊,忙又捂住了嘴巴,道,“怪不得呢!果然凶神恶煞……”
“……这也叫凶神恶煞?你都没见过真正吓人的。”云蓝道,“好了,还要去报名春选会,得快点了,报名的时间就到今日而已。”
银光点头,去叫了一驾马车,前往凤鸣书院。
待两人离开,李仲闪身而出,摸了摸下巴:自家大将军以前拔了人家褚大小姐的什么藤?还有这事?
而且,凶神恶煞也就算了,什么叫:“以前不是长挺好吗?怎么现在……”
看来自家将军给褚大小姐留下的印象,真的不怎么样呀。这事要不要跟大将军说?李仲一边想着,一边出了客店,翻身上马。
在云蓝主仆二人前往凤鸣书院的时候,李将军夫人一行也上了香,返回了在宣州的外家。
回到了自小住着的院子,陈瑜随手拿起一卷书。
丫鬟如意问:“小姐,这些褚大小姐送的花笺,放到书案的匣子里吗?”
陈瑜这才想起还有这事,放下书卷道:“拿来我先看看。这不像是画上去的……这是真的花瓣吗?看上去好生雅致!依我看,这比十色笺什么的好多了,这些个名笺,也就占个复原上古笺纸的名头。”
在手里反复赏玩了片刻,陈瑜想了想:“似乎哥哥喜欢这些笺纸?阿蓝妹妹说这里是多少张来着了?”
如意道:“似乎是七十张?我再看看。”
陈瑜点点头:“如此,留下二十张,其余的给哥哥送去好了。”
如意一边答应着,一边清点,突然惊讶道:“这不是十色笺吗?小姐你看!”
陈瑜放下书卷,有些奇怪:“还有十色笺?我看看。”
……
陈玄玉听到侍女说陈瑜的丫鬟给他送笺纸过来,让人收下拿到书房。李仲将花笺放到书案的文书上,陈玄玉埋首于案牍,头也没抬:
“有没有问这些笺纸怎么得来的?”
“如意说,是褚大小姐送给小姐的。”李仲笑道。陈玄玉意外抬头,才拿起了花笺,却听到外边护卫禀道:
“大将军,广成侯前来拜访。”
“让他进来。”陈玄玉话音未落,许景已掀开门帘走进来:“陈大将军,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陈玄玉还没说话,许景又得意道:“我又得了几张上好的花笺……”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许景快步走近,一看陈玄玉手上拿的笺纸,立刻见了鬼似的问:“你怎么也有这花笺?!”
陈玄玉抬头:“……你也有这花笺?”
许景没有回答,只盯着陈玄玉手上留有墨迹的花笺:“你……你竟然还拿到了这一张?!”
浅红的花笺上散落着点点的深红小花瓣,仔细看就发现,这些花瓣并非画上去的,而是夹在纸层之间,但笺纸却仍平滑,看上去雅致得很。
许景手上的花笺也有花瓣。
但陈玄玉这张的不同之处在于,笺纸左下角巧妙借着花瓣,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枝桃花,右边还题了一句诗: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诗画笔迹,也都清逸雅致。
在定海县时,许景就听采芹提过这张花笺的诗句。虽然褚大小姐说了这诗句并非她所作,而是从书中看到的,却也没松口答应将这张笺纸给采芹。
没想到会在陈玄玉这里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