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亮灯下，老程坐在那儿，对小青说：国家小一点，通常日子好过一点。{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老程的意思是国家太大了，通常照顾不过来。

七八年了，小青一直与老程来往，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老程有什么吸引她的：一个有点佝背的男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说不清楚，你喜欢与他来往，你不喜欢与他来往，有什么特别的吗？男人与女人的交往，也许真的是有特别的地方。有段时间，她喜欢与老程聊天，那时他们同一个单位，一同出去的时候，车上并排坐着，死命地聊。这样聊了半个月，有一天，他对她说：你有没有发现我的脸年轻了，都是这段时间死命地聊。

小青基本是个比较孤独的人，有段时间她在公司常受气，有一天实在是气得不得了，她电话过去，他坐公交车过来，他吃她锅里的火腿肠面条，然后坐在她的对面，握住她的手，偶而用手指摩挲一下她的手背，安慰她。

老程有一双女人般纤细的手。小青与他交往是安全的。

老程交了一个同伴，叫黄兴的，见过一两次面，说话的频率快，脑子活，他们一起过来看过小青，她请他们在附近的酒店里吃了一餐，吃得是白果炖猪肚，红油牛肉片，凉拌黄瓜，两瓶啤酒，黄兴说：那么熟，那么聊得来，不如搬过我们一块地方，也有机会打打麻将，吃吃甜点。

下个周六，老程与黄兴过来了，叫了一辆车，老程把东西搬上去，小青坐上了车子。她租住的地方是一栋新起的六层楼，她住在顶层，不太规整的一房一厅带厨卫，还挺好，毕竟是新起的楼，干净！黄兴说：你以前住的地方有那么好吗？她大声地反驳，那也是新起的，还比这大，可是这个房东较为诚实，收水电费的时候，一五一十算得很清楚，她喜欢这样清楚明白的房东。她购置了大衣柜与写字桌，又买了一个折叠小桌子与小藤椅，买了一个电水壶，开始了她的日子。

她叫老程也住进来，住到了她的隔壁。一房独立厨卫，比过去老程住的地方要便宜的多。黄兴也赞成，他说，有事起来，叫一个，就等于叫两个。

夜是漫长的，如果不与老程聊天的话，她学会了打毛衣，她打了一件足足有六米长的围巾，她开始绘画，在一块三合板上画素描，前面是几个苹果两个香蕉。

六楼的顶层是一片平台，她在平台上种了许多花木，没事时她便在平台上浇花，春天里的一棵小树是柚子树，绿绿的叶子，老程说：注意观察，不要被蝴蝶虫吃了叶子，一夜间蝴蝶虫就长得小指大了。她见过蝴蝶虫，当然是在柚子树的叶片上，当然是在今年的春天，是那可爱的翩翩起舞的蝴蝶带来的吗？她看到它，在叶片上，她好不犹豫把它杀死了。

黄兴电话过来，“来吃红烧肉！”附近黄兴有一套房子，虽然破旧，但好歹是商品楼。黄兴常常拍着墙对他们说：你瞧，多结实！这就是过去的楼！在黄兴结实的房里养了一个小蜜，据说还是老程介绍的，详细的故事是老程去理发，小蜜给老程洗头，一来二去的，老程把她交给了黄兴。不知怎么回事，黄兴试用后很满意，便留在了身边。

三缺一，黄兴总是有办法叫上人来凑上一桌。老程只打一角一角的，黄兴不过瘾，老程说那就把他撇开，另外寻人打，三缺二，但是黄兴总是有办法叫上人来凑上一桌。小青总是输钱，一百、一百地输，她就有点起疑心，她想黄兴当初那么积极地叫她搬过来，是否已经算计好要在麻将桌上嬴她的钱，她把疑问抛给老程，老程笑而不答。小青便不再继续打下去，她老实地说：啊哦，全是我输钱，我不玩了！

她开始种花，看到一户人家的门前有一株白芙蓉，半球似的，天黑时光，她去偷了过来，老程摘它的一株叶子拿来泡茶，“清清的口味”。

小青也与老程去附近的公园里走走，一座废弃的公园，有一条平缓的河流，一人喝一瓶汽水，看过去，稀稀拉拉的树丛，看过去，天边挂着一抹夕阳，通俗地说是落日的余晖，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仿佛是临死之前的挣扎，死之前的一霎那间的荣耀，释放出它的全部能量，它是拼了命的。

老程说：游泳不错。你是说水清吗？我说钓鱼也不错，小青答。老程说游泳不错，钓鱼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