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白云涌在奋进的脚下，奋进葡伏在白胡子老头面前，哭呀哭，“这回是想清楚了吧！”白胡子老头问，奋进连连点头。

在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奋进成了溪边一株小树，小树的根须扎在溪水里，还有头顶上的太阳，小树生长得很快，偶尔会有牛羊走过，它们吃一点它垂下来的叶子，就走了。

一阵风悄悄过来，它经过小树身边的时候，问道：你就是去年还有前年的那棵小树吗？小树不断点头。

它再问道：你除了当一棵树以外，就没有更远大的目标了吗？

小树载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风过去了，带着一丝疑惑，一点不平，它频频回头张望小树，小树相信，风把刚才那个问题抛给过许多人，动物还有象它一样的树，小树相信，唯有自己的回答是最干脆的，也是最有力量的。

许多年过去了，小树长成大树。这是一棵伟岸的大树，枝干挺拔，枝叶茂盛，上面歇了许多的鸟儿，吱吱喳喳地一大早就开始闹，鸟窝在树梢上晃，大树很有些担心，尤其是在暴风雨的晚上，到了白天，他总是语重心长地嘱咐它们：结实一点，结实一点！谁会认真地去听大树的话呢，在这些鸟儿眼里，大树是太老了，比它们的爷爷还要老，说话蓊声蓊气的。

一天，一伙人来到大树的面前，他们比量了一下大树，然后他们开始用斧子砍大树，一下又一下地逼了大树的心脏。大树还来得及向头顶上的鸟儿说：快逃吧，快逃吧，远一点，远一点！

又有一天，又一伙人来到大树的面前，这时的大树只是一截树桩，但他们没有放弃，他们把大树的树桩连着土里的根须挖出来，运到了城里，在一个工厂小作坊里，树桩被砍了足，砍了多余的无用的手指，在胸上筑了一道小沟，钳了两只盘，镶了一只石球，然后被涮了漆，送进了根雕专卖店里。

树桩的新样子吸引了很多人来看，他们用手不断地敲打树桩的胸，好木料，不生虫！

终于有一天树桩被请进了一家人家的客厅，主人是一个白胡子老头，树桩一见就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涕泪四流，白胡子老头拍拍树桩的肩，安慰道：我知道你是奋进的灵魂，可是――奋进的灵魂大声地喊道：我要重新做回奋进，因为那是自己可以主宰自己的灵魂！白胡子老头再次拍拍奋进的肩：真是一个犟小子！牛脾气，好！

终于有一天，奋进重新行走在人群中，但是他的双眉紧颦，神情严肃，他不再喝酒，也不再与过往的朋友交往，他工作在附近一栋大楼的最顶一层，上面有他一间办公室，一台电脑，一个网站，还有一株发财树，一株金钱子树，又叫摇钱树，墙角还有两盘直直往上的金边剑兰。他每天匆匆忙忙，他有一个愠惋的妻子，妻子马上要给他生一个小奋进了，他答应妻子，到了夏天，他们一齐去海边渡假。

奋进有三年计划，五年计划，十年计划，二十年计划，三十年计划，白胡子老头知道得一清二楚，夜深人静的时候，白胡子老头下来瞧过奋进的计划，边看边笑，嘴里只有一个字“犟！犟！”回忆对奋进来说，已经没有意义，虽然有时在梦里会出现一两个可疑的动物，例如小花猫，不是小黑猫，犀利的象狼一样的眼睛，还有青皮壁虎，圆圆的眼睛，望着他，奋进从床上爬起来，在黑暗中点燃一支烟，是的，他还记得的，他的前世轮回，他做过花猫，也做过女人，还有一棵树，他垂下头，呜呜哭泣，也许他并不象白胡子老头以为的那样倔犟与刚强，内心里他有着他的痛苦与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