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急不徐地凝视她，将手边的布偶扔到她的脚下，浅笑道：“你可认得此物？”

她仓惶起身，俯首在侧，目光掠过布偶，回说：“臣妾不明白娘娘何意？这个布偶莫非就是芳修容所做的？”

我嘴角含笑，示意她不必惊惶，待她落座，我才说：“我近日听了一个故事，觉得趣味极妙，想说与陈婕妤听一听。”

陈婕妤沉敛而坐，神态自若，竟瞅不出半分胆怯，她倩然笑说：“娘娘请说。”

我拾起案上的茶碗，轻啜一口，眼角偷瞧她，而她从容淡定，滴水不漏，果然有大将遗风，即使兵临城下，亦稳若泰山。我放下茶碗，用绢子拭了拭嘴角，笑说：“我这儿有个宫女叫冬儿，她的父亲曾经投效于一名副将，深受副将器重，情如兄弟。后来，在一场战役中，两人都为国捐躯，剩下两家遗孤。冬儿后来辗转入宫为奴，无意中碰见了当年副将的孤女，也就是――陈婕妤。”

我故意停顿，挑眼望去，却见陈婕妤巧笑嫣然，脸上云淡风轻，无意于辩白，任由我继续说道：“陈婕妤在后宫争名逐利，虽然在皇帝面前尽显端庄大气，可无奈皇帝薄情，终不能俘获帝心。而皇后却恩宠不断，又怀上帝裔，一旦生下太子，那么陈婕妤在后宫就永无出头之日了。于是，她用计挑拨芳修容和皇后的关系，唆使芳修容谋害帝裔。可是，她却没有料到芳修容尚有良知，不仅没有与她为伍，反而做了一个布偶去暗示皇后小心提防。无奈，陈婕妤惟有找上世交之后，让冬儿在皇后的膳食中下药。可惜，此举又偏巧被一名太医院吏目瞧见了，功败垂成。眼看皇后心存怀疑，终有一日会查出真相，于是，陈婕妤命冬儿向清羽下手，将一切罪名落在清羽身上。另一方面，陈婕妤买通芳修容的宫女露儿，让她指证芳修容图谋不轨，事后再将露儿灭口，这样一来，既为自己洗脱了嫌疑，又除去了芳修容，可谓精心策划，用心良苦啊！”

陈婕妤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笑说：“娘娘的故事果然是妙趣，臣妾回去定要仔细记录下来，来年在娘娘的千秋上演，一定是出精彩的好戏。”

我愠怒，低喝一声：“大胆！冬儿已经全都招认了，你还要做垂死挣扎吗？”

陈婕妤霍然站起，双膝一跪，道：“臣妾惹皇后娘娘动怒，罪该万死！可娘娘要臣妾招认从没有做过的事情，臣妾亦觉得冤枉，望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我确实无凭据，何况冬儿与她命悬一线，未必会和盘托出，我方才不过是想吓唬她，让她坦白招认，没想到，她竟然抵死不认。我垂眸睨视她，轻盈的身子跪于我眼前，她的年岁亦同我相仿，却比我更沉敛。

“呵呵，”我轻笑两声，说：“你若不认，我自然拿你没办法。不过，我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你应该是知道的，今日，只要我跟皇上说一句，那你这辈子就只能在冷宫里度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