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恒男爵夫妇同时皱了皱眉头。两人对视一眼，维多利亚夫人语气轻柔地问道“泰儿啊修炼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在于长期积累。你这样透支自己的身体，会损害你的潜力的。你能告诉我，你因为什么这么拼命吗？”

余泰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些困惑“我睡不着。”

的确，失眠这件事已经折磨余泰很久了。余泰和其他人不一样，对他而言，睡眠不光光是休息，也是消化知识的过程。每当余泰陷入沉睡之后，自身意志对于火之心的控制就变得松弛，火之心便时不时的将一些纯粹的知识或是某些记忆碎片化作梦境，灌输给余泰。

最一开始，余泰还很喜欢这种睡着也能学习的好事，但是由于被灌输进来的梦境大部分都是火之心的创造者及历任拥有者的战斗记忆，所以对于余泰来说，这些超过他能力范围太多的梦境简直就是噩梦一般。

恐怕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在梦中不由自主地参与到一件件事件中去，然后猛然惊醒，在几秒种后梦中的记忆如朝阳下的薄雾一样消散。余泰便是这样，而且是夜夜如此。虽然这些噩梦给余泰带来了很多好处，但是也同样令余泰的精神变得敏感而脆弱。

在遇到抓根宝之后，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最近余泰的噩梦质量又上了一个档次，这也是余泰无奈中选择以冥想代替睡眠的一个重要的理由。

余恒男爵给维多利亚夫人递了一个眼色，大概就是“我听着，你处理”的意思。维多利亚夫人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走到余泰身边，自有侍者在她做出“坐下”动作的时候，在她的身下放了一把椅子。

维多利亚夫人把余泰搂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指轻轻梳着余泰的头发，指尖在余泰的头皮上划过，带着点点的酥麻。余泰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被猫妈妈搂住的小奶猫一样，享受着母亲的温柔。

维多利亚夫人轻轻地哼着冰封领的民谣，声音由近而远，最后变得飘飘渺渺。过了一阵，余泰似乎听到维多利亚夫人软软糯糯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泰儿，你为什么说你睡不着觉呢？”

余泰感觉自己有点迷糊，但是还是下意识地回答说“睡不着，睡不着是因为，我一旦睡着了，就会做噩梦。”

维多利亚夫人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继续轻柔地给余泰梳起了头发，接着问道“是每一次都会做噩梦吗？”

“是的。”余泰梦呓一样地回答着。

维多利亚夫人手上动作不停，回头看了一眼余恒男爵，只见余恒男爵面沉似水，侍立在他身后的老汤姆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银发蓦地散开，随风飘荡，就像是一头年迈的狮王，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凶威。

威压过处，餐厅中的侍者们纷纷深深鞠躬，以示对这位老管家的服从。而那威压到了余泰身周两米处，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自动绕行，没有让在那里昏昏欲睡的余泰感受到半点异样。

维多利亚夫人的脸色阴沉得像是暴风雪来临之前的天色，充满了不祥的铅灰，可她的声音却愈发的轻柔软糯“那么泰儿，你每一次的噩梦都是一样的吗？”

余泰像是孩子一样地砸了咂嘴，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

奇怪的是，虽然余泰在摇头，但是维多利亚夫人指尖同余泰头皮的相对速度没有半点改变，依旧是那样匀速地划过，看起来颇为诡异。

随着余泰的否定答案，餐厅中紧张的气氛似乎是散去了少许。维多利亚夫人看了看余恒男爵，余恒男爵微微点了点头，维多利亚夫人便也点头回应，接着开口发问。

“泰儿，可不可以给娘描述一下你的噩梦呢？”

余泰犹豫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迟疑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是在抗拒着什么。片刻之后，余泰有些挣扎地说“我……不想说这个……”

维多利亚夫人眼中厉色一闪而逝，轻柔地说“那就不说这个。娘哼歌给你听。”说着，再次哼唱起了来自冰封领的民谣。

只不过除了她和余泰所处之地外，整个餐厅的温度顿时下降了二十度有余。似乎有凛冽的寒风刮过，壁炉里面烧得正旺的炭火一下子熄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老派管家风度的老汤姆，严肃地向着一位侍者递了一个眼神，那位侍者连忙脚步急促却轻柔地走到壁炉处，试图用火种重燃炭火，可是连续几次尝试都失败了。

余恒男爵眼中飘过一丝无奈，用鼻子长出了一口气，维多利亚夫人若有所觉，餐厅内的温度重新回升，那位侍者这才成功地将壁炉重新点燃。

过了一会儿，余泰脸上的神态重新变得安详起来。维多利亚夫人看着余泰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肤色，满脸都是疼惜。偏着头想了想，维多利亚夫人接着问道“泰儿，自从你退学之后，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在追着你，让你不得不刻苦修炼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不是的。是我自己想要变强。”

“可以告诉娘，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变强吗？”

“……我不想说。”

“那我换一种问法。是因为你和恶魔、魔鬼、又或者是伪神之间有了一些牵扯吗？”

“不是的。”

维多利亚夫人和余恒男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在他们看来，余泰很可能是因为接触了那些他不应该接触的存在，这才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拼命地修炼。事实上，他们已经锁定了几位恶魔大公和几位疯得不那么彻底的恶魔领主，只等着余泰透露出一些情报，就叫余战老爷子上门查水表呢。

结果居然不是，那事情就更加的诡异了。

维多利亚夫人抿了抿嘴，鼻子里轻轻地哼着歌，思考再三才接着问道“那么泰儿，你可以告诉娘你为什么这么强烈地想要变强吗？娘真的特别想知道。如果实在不想说，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