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十四节 新产品在孕育中
作者:齐九2019      更新:2019-11-16 16:03      字数:6214

十四新产品在孕育中

新产品技术科设计中,销售科接二连三地传来了市场的新情况,本厂的钢板喷雾器,受到塑料材质喷雾器的挑战,它以质优价亷的优势,迅速地扩展着市场,本厂产品受到严重的挤压,目前的市场份额已被挤掉了三成,而且会越来越严重;三轮摩托车和农用运输车,近来的销售量也在下滑,梁才敏从徐科长那得知,由于城市车辆增加迅速,造成交通出现拥堵,交通管理部门对这两种相对低挡的车辆实行了限行,不允许它们进入城市,只能在城郊或乡村公路上行驶;财务科也向冯龙凯反映,销售收入的萎缩,使得财务资金周转困难,职工工资都不能保证足额发放。冯龙凯只能要她先向银行贷款。

这些信息对向阳厂当前的处境,无异是雪上加霜,工厂已面临危局。加快小型耕田机的开发速度,更是显得迫在眉睫。

吕洪波心里也知道,厂里已处于极度的困难时期,他领着技术科的人,全力以赴,通力合作,经过反复推敲,多次修改,五个月后,小型耕田机的图纸终于出来了,送达到生产科。

这时候,已完全丧失市场的喷雾器,已不能再生产了,再搞下去,只能是徒增仓库的积压,白白地浪费资金。这样冲压班和焊接车间的那部分生产喷雾器的人就没活干了,其它的工种也因为驾驶室和后桥的原因,都处于不景气的状况,不能进行人员调整。厂里决定,为克服当前的暂时困难,动员这部分没活干的人暂时下岗,下岗期间发百分之五十的工资,作为生活费。

这一决定对下岗工人触动很大,引起了很大地反感,工厂里议论纷纷,人人自危。有个三十多岁叫林宝强的冲压工,是个四级工,结婚后生有一儿子,老婆也没有工作,百分之五十的工资维持他一家三口的生活,确实很是困难。他又没有其它什么路子可想,只能就这么在家里苦熬着。他脾气倔犟而又心地狭窄,对当前的处境,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苦脑,认为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日下午下班时,他见冯龙凯走了过来,从屋里冲出来拦住冯龙凯,问道:“厂长,这下岗的日子太难受了,你还要不要咱活下去啊。”

冯龙凯见对方来势凶凶,只得平和地跟他说:“小林,厂里只是遇到暂时的困难,是得过一段苦日子啊。很快就会过去的。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啊。你得体谅厂里的难处啊。”

“要我体谅厂里!谁体谅我呀!这不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吗?”他双目愤怒地盯着冯龙凯。

“小林,你冷静些。”

“我怎么冷静啊。你们不要我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他痛苦地低下头。

“小林,你冷静些。”冯龙凯再次劝慰着。

“好!你们不要我活了,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再次激动起来的林宝强,从衣袋里拿出把水果刀,竟往自己腹部扎去。当时就倒在了地下。

冯龙凯大惊失色,急忙叫人叫来了司机,把林宝强送到医院抢救,冯龙凯也与几个人跟着去了医院。几个小时后,从医院回来的人说,林宝强因剌破了脾脏,止血不住而终止了生命。

这事在工厂造成了极大的震憾,一把短短的水果刀,偏偏剌中了脾脏,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职工们议论纷纷,冯龙凯也因为受到剌激,血压聚然升高,在家里休息了几天。

林宝强事件在工厂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一时间,空气也似乎凝结了,弄得人心惶惶。之后厂里做了膳后工作,负责安葬了林宝强,他的妻子也顶职进了工厂。

在这空前困难的时候,工作还是得做呀,而且还得抓紧去做。梁才敏接到技术科交来的设计图,一刻也不停地组织了试制,尽快地把新产品做出来,扭转这糟透了的局面。

他把手里的图纸,分门别类之后,先把需要机加工的零件,交给维修车间的伍育成,安排到机床上加工。还有相当一部分非机加工件,按照正规工艺,是放在冲床上用冲压模冲压出来的,现在处于试制阶段,哪来的冲压模?

机械行业曾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万能的钳工”。意思是说,一个技术高超,经验老到的钳工,能凭着他手中的几样简单的工具,也可以制造出各式各样复杂的零件出来。

梁才敏就是个钳工。凭着他多年的钳工经历,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用钳工的手段把这些零件做出来。他从装配车间抽调了罗大安,黄卫平,伍顺祥和晏海燕四名技术好的钳工,从焊接车间抽出一名焊工易林轩,组成试制小组,将本应由冲压机床冲做成的零件,先由钳工们制作出来。

几位钳工调来试制小组后,知道自己身负的使命,为了制造出这全厂都在期盼的新机子,全力投入到工作中。他们针对图纸上各个零件的不同形状和要求,用钳工所能用的各种手段,对各式坯料开始了制作:有些需要弯曲的零件,没有冲压模,只能把钢板剪成条状,再夹紧在虎钳上,用鎯头甚至于大锤,把钢板敲击成图纸所要求的形状。再厚些的钢板,则用氧气加热后,再弯曲成所需要的形状。有些形状更复杂的件,则是用钻头和锯弓配合着,先开出变形的路子,再用鎯头敲击成规定的形状。他们凭着手中的鎯头,锯弓,锉刀,錾子等几种手工工具,结合氧割和电焊,费尽心思地做成了一个个形状复杂的异形件。

他们不但要思考出,如何制作这些形状七弯八拐零件的方法,付出相当的脑力;而且在制作中要付出大量的体能和技巧。他们不但要有强健的体质,还得是个具有奇思妙想、手艺高超的工匠。

在另一处的维修车间里,样机上的各类机加工件,也在各类机床上加工制作,那些从事机床加工的工匠们,操作在机床上,同样地付出着脑力和技巧,在他们的精心掌控中,毛坯被一刀刀切去,一件件高精度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零件,在他们手中逐一诞出。

一直在车间里跟踪试制进度的冯龙凯与杨国栋,亲眼看着这些人的工作,亲身体验到这些人的付出,他们意识到,这些人也是向阳厂不可或缺的技术精英,他们也应该享受着技术员们同样的待遇。

又是四个月过去了,在试制组和维修车间机加工师傅地努力下,小型耕田机的零件全部加工制作了出来。

耕田机上一部分外露部件的的毛坯面上,还要经过油漆师傅们仔细的打磨,再喷上了一层草绿色的烤漆。

烤漆是油漆中的一种,把它喷在金属的表面上后,得在烤房内经过200度左右的温度,几个小时的烘烤,油漆便牢牢的依附在零件的金属表面上,它与金属表面的附着力,要大大高于一般的油漆。耕田机将用于田间的耕作,它的工作环境,就要求这种高附着力的油漆表面。

零部件油漆之后,经过试制组几位钳工的精心装配,样机终于出来了。

装配好的样机摆在车间外的场地上,通体绿油油的,是那般的柔和,搭配着黑色的水田轮和犁,更是显得层次分明,协调有序。

整个机子只有1米多高,近2米长,从机架中部的下方伸出一根约1米长的横樑,横梁的端头,装有一船形的拖板,作为机子工作时的支撑。整台机子的重量约在110公斤左右。比起手扶拖拉机来,确实比它要轻,比它要小,显得小巧便捷,玲珑剔透。

在传动箱前方的发动机架上,装有一台5马力的柴油机,通过二根三角皮带将动力传送至传动箱,再经过传动箱内的几组齿轮的减速,使传动箱下部的水田轮缓缓地转动。

之所以叫水田轮,是根据水田作业的特点设计出来的,完全不同于拖拉机上的橡胶轮或履带,它是在无缝钢管卷成的园环上,等分的焊着11片半尺长的叶片及支持叶片的加强筋,园环内有幅条和处于圆环中心的轮壳。耕田机在工作时,水田轮被动力驱动着旋转,它的叶片和加强筋,能较深地扎入水田的泥土里,因此,它工作时所产生的牵引力,要大大超过同等尺寸的橡胶轮,完全可以满足犁田的需求。这是向阳厂对水田耕作机械行走轮的一项创新。

在传动箱的后面是机架,它与传动箱是用一副轴套连接起来的,板动传动箱上面的操纵手轮,传动箱及下面的水田轮能转动一角度,可实现耕田机的转向。

机架的上面设有一个座位,供驾驶者乘坐,座位的前下方有两个踏脚板,踏脚板比较宽大,能把水田轮窧住,也把机手的脚和水田轮隔开。既可供机手操作时踏脚用,也隔开了水田轮工作时带上来的泥浆,还保护了机手脚部的安全。

在座位的下方,有一根与耕田机长度方向垂直的,可伸缩调节的横梁,横梁从机架下部伸出约1米多长,横梁的端头装有一个船形的拖板,拖板与横梁是活性连接,以适应拖板行驶在凸凹不平的田面上,可以随同田面的起伏不平而随意地俯仰。水田轮,犁与拖板,水平的分布在一个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上,这一几何布局,即是支持单轮耕田机能够稳定工作的关键所在。这又是向阳厂对单轮耕作机械的又一项创新。

在座位的后面,装在机架后部的是犁弯,犁弯下部装着犁,犁弯和机架也是通过一对轴套连接的。犁弯弯曲成“l”型,长的一端与机架连接,短的一端装有犁。它可以由机手踩下或松开升降杆,来实现犁的升起或落下。在转弯时应将犁提起,转弯后直行耕作时再让犁落下。

样机摆在车间外的空地上,以它轻巧玲珑的身姿,引来不少人围着它观看评说,这是向阳厂的精英们半年来的劳动成果,也是全厂职工今后的希望所在。

紧接着就要做田间试验,让耕田机到田间实地的去耕田作业,这是判定设计者们经过多日苦心设计的耕田机,是否成功的唯一途径。也是工厂领导和所有参与设计制造的人,以及全体员工最为关心的事。

经厂办公室和郊区的农民联系后,选好了试机用的田块。这天上午,技术科和试制组的人把耕田机抬上了汽车,杨国栋和冯龙凯挤着坐在驾驶室里,吕洪波和梁才敏与试制组的人都在后面的车箱里,围着样机的周围站着,一起乘车来到田头。

耕田机从车上抬下,放置在田边,驾机的机手自然是试制组的几位钳工,由他们操作是不需要再培训的。

这是一个晴朗的四月天,大地已是回春,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和暖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田野里春风拂面,空气清新,一阵土地的芬芳朴面而来。住在试验田附近的一些农友,听说是用耕田机来犁田,感到很是稀罕和新鲜,也都来到田头观看,围着田头站着,总有几十人。

年轻力壮的伍顺祥和晏海燕脱去了鞋袜,卷起裤脚下到田里。伍祥顺踩着踏板跨上机子的座位上,双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指捏着方向盘上柴油机的油门开关。晏海燕拿着摇把几下子就把柴油机发动了。在“吧吧吧”的排气声中,伍顺祥调好了油门,柴油机正常的工作起来,接着他把离合手柄向前推去,摩擦离合器接合上,传动箱内的齿轮开始工作,通过几组齿轮的减速,带动了水田轮慢慢地转动起来。水田轮的转动,轮上的叶片逐次地插入土壤中,它所产生的牵引力,带动着耕田机向前行驶,耕田机后部的犁也随机一起向前移动,用高锰钢制造的犁片,与田面具有一个合理的切入角,很顺利地切入土壤,随着机子前行,切离的土块顺着犁片上的曲面卷曲后折断,向右翻转过来,倒伏在犁的右前方。翻转土块时会产生一个向左的侧翻力,它会使耕田机往左侧倾倒,这个倾倒的趋势正好被设置放在左侧的船形拖板所承接,使得耕田机一直能平稳地向前行驶着,机子下面的犁不断地把土块切离翻转。

看到这个关键的动作顺利实现后,吕洪波面露喜色,他悬着的心放下了,单轮行驶加上侧面支承,这一新頴的布局结构,终于实现了它犁田的功能!

耕田机在田块中向前行驶着,后面的土壤被犁片一块一块地切离翻转,整齐有序地向右倒伏。装在左侧的大拖板被横梁带着,紧贴着未耕的起伏不平的田面,时昂时伏的随着机子不停地向前移动着,支撑着耕田机平稳地耕作着。

伍顺祥坐在耕田机上的座位上,脚踩着踏板,双手把持方向盘,眼睛平视前方,专心地操作着。一会儿机子行驶到田块的端头,他右脚及时地踩下了升降杆,后面的犁被提了起来,离开了田面,接着迅即板动方向盘,水田轮在行驶中向左转向,转过了九十度后,伍顺祥移开右脚又踩到踏板上,犁在重力作用下自行落下至田面上。耕田机在转过九十度后,沿着田块的另一条边又耕作了下去。

耕田机沿着田块的外沿,一圈一圈的往里耕作着,中间未耕的面积越来越小,伍顺祥小心地驾机操作着,看着被他耕耘过的田块,心情一直处于新奇与亢奋之中。两个多小时后,整个田块全部被翻转,他踩下升降连杆,犁被提了起来,把机子开到了田埂边,再把犁放下,向后拉回离合手柄,摩擦离合器脱开,机器停了下来,最后关闭了柴油机油门,从机子上跳了下来,走到田埂上。

田野里,被翻转过来的土块,背面呈园孤状,一块挨着一块整齐地排列着,一眼望去,像是片片鱼鳞,布满了整个田块,整齐好看。吕洪波和参与设计的人们,看着这鱼鳞般的田块,都意识到他们的设计基本成功了,每人心里都充满了成功的喜悦。

杨国栋,冯龙凯和梁才敏也兴奋起来。冯龙凯高兴地说:“吕科长,看来咱自行研制的新机子,已经取得初步的成功了。”

吕洪波兴奋地说:“是的,可以这样说。”

前来观看的农友们,一直站在田埂上看着黄卫平驾机耕作,看到机子在田块中顺利地行驶,土块被不断地翻转,一位中年的农友兴奋地说:“这机子犁田可以呀,我看它比牛犁的还要快些。”

“那是当然。机器犁田是柴油机带着走的,咱们犁田是牛拉着犁走,这牛怎么能跟机器比呢。”另一个农友赞同地说,说出了他更深一层的见解。

“还有,机手是坐在机子上操作,咱是跟在牛屁股后面走,还得把着犁,吆喝着牛,它岂止是快,还比咱要轻松多了。”又一个农友补充着耕田机的又一项优势。

当黄卫平犁完田块,来到岸上时,一个心细的农友走了过来,看着吕洪波长得斯文,穿着也较其他人整齐些,认定他是工厂的领导,向他问道:“这位领导,你们这耕田机,卖什么价钱一台?”

吕洪波听后,看着他笑着说:“我不是领导。你老兄就想买啊?看来你是认可这台机子了。”

“是的,这机子确实好。”

“我们做了机子,自然是要卖的。只是现在才做了头一台,今天也还是第一次下田试验呢。先别着急,再等一段时间,估计到明年这时候就有卖的了。价格吗,现在也没有定,我估计大概与一头牛的价格差不多吧。”

那位农友听后回头跟另一位农友小声地算计着:“一头牛的价格。可牛平时咱还得给它吃,给它住,问暖嘘寒,像人一样地伺候着。这铁牛总没那么多事吧?”接着又问道:“这铁牛在不用的时候,还要怎么伺候不?”

罗大安插进来说:“不用伺候,咱这铁牛可没牛那么娇贵。犁完田上岸后,把它身上泥奖用水冲去,谅干,随便放在一处干爽的地方,不让它风吹雨淋就行。来年再犁田时,在柴油机的油箱里,加足油就行了。”

两位农友满心喜欢地点头笑了起来:“这就好。这就好。”

这时太阳已过头顶,已是下午1点了,冯龙凯说道:“今天上午的田间试验就到这了,几个下田干活的人肯定都饿了。耕田机取得初步的成功,大家心里都很高兴,我也高兴。现在咱们去吃饭,我看就在路边找一家饮食店,将就着吃吧。回去后再好好总结一下,看还有些什么问题,把机子进一步完善,下次再来试验。”

“好嘞!”几个人把机子抬上了汽车,人也都上了车。围观的农友们,也各自散去了。

汽车在公路旁的一家饮食店前停下。众人下车进入店里,在一张大的桌席旁坐下,十二个人正好凑成一桌,冯龙凯按饮食店的挡次,点了一桌较为丰盛的菜肴,杨国栋又为几个下田干活的人要了两瓶烧酒,为他们解乏。冯龙凯说道:“今天各位都辛苦了,耕田机也取得了初步的成功,我和大家心里都特别高兴,今天咱们就在这个小店里聚餐,先庆贺一下。”

众人异口同声地笑着说:“那就谢谢领导了。”不一会,饮食店的服务员开始上菜,吕洪波带头说:“来,开吃吧。”。

在田野里劳作了一个上午,体力消耗很大,没有下田的人,也是晒了一上午的太阳,都觉得很饿了。开吃不多会,两瓶白酒已是见底,桌上的菜肴也被风扫残云似的一扫而光。

饭后,一行人乘车回到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