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给我的炽痛
作者:墨蓉      更新:2019-10-12 05:47      字数:2590

你从来都在骗我,骗了我生命中的一切,一切都为了你口口声声要为之舍弃一切的“任务”?

“放你个狗屁的天下!”我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这句话,“难道这个天下没有爱吗,难道要用那么多人的生命和青春去献祭吗,这到底算是个什么狗屁天下!“男人从来都用那些比天还高的大道理来搪塞女人。

烈如歌被我激怒了,漆黑的眼睛里就像有两团活火在燃烧:“妇人之见……你这是妇人之见,你什么都不懂!”

“哼,怎么,你就懂了?你就知道怎么维护天下大义了,你就知道跟着那个残忍灭绝人性的老头子去违背人伦大开杀戮,你就知道放弃自己生命中美好的一切!”我一口气冲上了头顶,愈发地咄咄逼人。

他的剑眉深锁,喑哑了一般。我看到他的额上青筋都冒了起来,心想糟糕自己一定是触到了他最不想让别人触碰的死穴,我向来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看到烈如歌抬起一只手臂坚毅地指向渐渐昏暗的远方,低声道:“在那里,你知道会有多少战事和屠戮么,”那语气飘渺得竟像是在给无知的小孩子将一个苹果加上一个苹果不等于两个梨,“那些人的阴谋、贪婪,会令更多的人丧失家园丧失幸福的记忆,我们的痛苦……或许真的算不了什么。”

忽然间我明白了,“那些人”是庆印的朝廷权贵们,那些倒倒在上的人,他们想要争霸天下破坏这自洪荒创世以来平恒的世界棋局么?这么说,葛天罡和鬼泣宗想要……想要挽回一切、拯救终生于战火纷飞大厦将倾?我摇头,这太荒谬了。

“……不要……不要,”我脱口而出,痛楚地抱住头,“我不管,我……我只想要你!”被自己一下子说出的话怔住了,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明明自从离开后就再也不愿想起他和她和我的纠葛了。

一定,一定是心里面的海如墨在作祟!

还没有从自己的失语中反应过来,脸已埋进了他温暖的怀抱。手被紧紧地禁锢住,他的唇如此急切地寻找着我颤抖的唇舌。我慌乱地寻找着出路,他却让我无可抵挡地堵住了一切空白。

海如墨,为什么会是这样?全天下的人我都可以反抗,但只有对你,我怎么能够抵抗得了,好像心里的另一个自己渴望春雨一般地吮吸着你的生命你的温存。只会,越陷越深,我会溺死在那种隔世的味道里,好似那轮,红红的月亮。

烈如歌生气一般把完全无力的我横腰抱起,直往外走。早已无心挣扎,我眼睁睁地感到冷湿的泪滑落到他的衣襟上。想要逃避一般,逃避这个我这个世界,头垂在他的肩头,闻到,心痛的味道。

他把我带到林间的一间樵木小屋,轻轻把我放在单薄的床铺上,眼神中隐忍地掩饰着什么,我不禁害怕得抱紧了双臂。无风,却冷得可怕。

“只有一个解决的法子。”他吃力地咬着每一个字,身形僵硬地站在床边。

我喃喃道:“你……你是来杀我的么?”

他的眼神在月光中像狼一样映着慑人寒光:“我要你恨我,再也不想见到我,更想杀了我。”我的心猛地颤抖起来,转过身掩面而泣。

“你不知道我爱你么,你不知道我曾入如同死了地爱你么?”我失声道,心里的那个女人的强烈情感彻底占据了我。

他默默从背后拥住我,拉下衣襟舔吻上我背上他造的伤痕,我痛苦地闭上眼,“好痛……”你们多年前的痛苦,又要我来承受么。手脚不听使唤地摩挲着,不得解脱。

我悲声道:“我……是不是像个妓女?”他不做声地把我压倒,只有轻颤的叹息漂浮在半空中。温柔的发丝拂着侧腹部,轻咬下去,带着温热的鼻息。

为什么,身体是如此的契合,像是上天劈开的一块石璧。不管心里如何绝望地抗拒你,那里却如此缠绵地需要你。

“你恨我好了”黑暗中他冷冷道,仿佛在彼岸,我们隔着那一条亘古的水路,叫做永恒。

我哭出声来:“可是我早就对你……对你……”他俯身含住我酥软的乳尖,舌尖轻扫,身体禁不住一阵轻颤。很久以前你折磨了我的心,你现在还要折磨我的身子,真的好恨你恨你。挣扎着想要逃脱你手臂的囚牢,却又被你无情地拉回去箍得更紧。

囚困在这汹涌波涛,冲不出情牢,我只有含泪煎熬。我感到,我的身体里有了你,充盈了你。好恐惧,真的好恐惧,泪漫漫湮没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比太古还要久远的时间,窗外泼水般地下起了瓢泼大雨。缓缓地他问道:“这样你还会接受我么,还会想要我么,海如墨?”

我猛地挣脱声嘶力竭道:“我早就不是她了。是她爱你,不是我的感情,我承受不起。”

他笑了笑:“你恨我吧,只要你恨我,我们就不会有痛苦了。”如果我能看见,我就能知道那笑有多苦涩了。

可是我心里那个女子的声音却啮食着我的意志,她在我脑海中不停歇地哭诉道:“我有多恨你,我就有多爱你。”

夜睡了,人睡了,只有像深渊一样深的痛苦还清醒着。我默默起身,拾起滑落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走出去,走到那连天无垠的大雨中。

雨飘飘泼泼地洒在山林间,洒在我的脸上心怀里,月亮早隐没了一片浓黑的安谧,让我一人,发疯了般冲撞在无边的淋漓空旷里。

有多少次像这样在雨里乱冲乱撞过了?恍恍惚惚地记不起来了,一只拳头猛敲自己的脑袋,想起来你给我想起来!

……“阿雪,你怎么交了那么久的男友还是一个老处女呀,看来你还真是一点魅力也没有呢。我看,我把我家那个借你一用好啦。”

“叫你不要老是傻呆呆地看着我,找点事情干好不好呀,别人女友哪有像你这么个书呆子样。还有,这学期绩点不要再比我高,害我多没面子你个死女人,把球鞋给我刷了。”

撑一把被风吹翻的伞背了一背包的文件袋回家,像个落汤鸡一样推开门只看到冒着青烟的烟蒂像残缺的蠕虫,零乱的床单挤到了床的一角,上面有谁抹去了鲜亮如血的口红。

……。还有,还有什么呢,人一辈子要淋多少雨,多少血红的湿冷雨。那些雨湿乎乎黏在身上都洗不去……。

我向无垠的黑暗张开双手。好大的雨,好淋漓的雨,雨在天地间闪着光,雨打在心上冲洗了那些伤。我感到蜿蜒的血火辣辣地流淌到脚踝……

为什么时间没有尽头。那些,死亡也摆脱不去的污秽记忆,那些人之所谓“爱”的残忍,为什么不能被这淋漓尽致的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手脚冰冷的被横枝竖丫滑破了,身体酸痛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我开始大声而放肆地辱骂被我占据了身子却又占据了心的那个人,海如墨,你又何苦要借我来实现你可怜的悲哀的夙愿呢!

雨落下,雨一直落。连绵的细线拥裹住我残破的肉体和灵魂,永远的黑色夜幕徐徐降下。可以说,那是一种家的温暖。

也许,我再也不用梦见彼岸了,更或许,再也不会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