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她出声，笑着放开她的手指，一双眸子水光潋滟。当歌凝视他半晌，怔怔落下泪来。白才慌忙伸出手来为她拭泪，道：“别哭，别哭！”当歌看他着急的模样，不由得破涕为笑，在脸上胡乱一抹。

白才举起袖角，轻柔地为她拭去泪痕，随即一把抱住她。他在当歌耳边摩挲半晌，轻叹一口气，喃喃：“当歌，我回来了。”

当歌眼底的泪虫儿又被勾了出来，她死死拥住白才，呜咽着，眼泪大滴大滴砸下来，转瞬便湿了白才的胸膛。

良久，白才放开当歌，又恋恋不舍地在她脸上来回打量。毕竟白才已成人形，还是那么个翩翩美少年，当歌被他看得耳根红透，掩饰一般一拳打在白才肩上，道：“好你个白才！我还以为你远走高飞了！”

白才笑起来，眉眼间依稀露出狐狸般的狡黠。“妖幻化为人形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无法抽身……当歌，这些日子，你可想我？”

明明是最真挚的问候，当歌却有些别扭，这话……就像小别的恋人间说的一样。她只是笑着，缄默不语。白才看当歌迟疑，扶住当歌的肩，急切地问：“当歌，想不想我？”

当歌的耳根又慢慢红起来，她轻咳一声，正色道：“自然是想的！你整日就只知道送果子来，我还当没你这个，这个……人了。”

白才却是十分欢喜，他像个孩子一样拉起当歌，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想我！”当歌眉眼带笑，看他欣喜雀跃的样子，整个人都柔软起来。

白才看她定定看着自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几分不确定问：“当歌，你可喜欢我现在这副模样？”当歌伸手别了一下耳边碎发，笑得有些心虚：“……勾引良家少女也不为过。”她顿了顿，紧接着道：“尤其是这衣服，和你以前的颜色是一模一样的。”

白才有几分得意，道：“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颜色！以前你老爱摸我的毛……”当歌掩嘴扑哧一声笑起来，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指尖完好无损。她看向白才，白才却是眯眼笑着不说话。

当歌轻声道：“白才，谢谢你……”白才看到地上的笼子，不满意地说：“什么破东西，要让你冒着烧伤自己的危险去救！”随即伸出脚去，要将烧得只剩一半的笼子踢飞。当歌一把按住他，道：“白才不要！”

白才停下来，瘪着嘴看她，当歌见他委屈地看着自己，好笑地道：“这是我一位朋友的……遗物，让我留着它吧。”随即低下头，捡起被烧得焦黑的笼子。

白才往笼子上一瞥，不再理会。他走上来，抱住她的腰，轻叹，“当歌，真好……还能和你在一起。”当歌轻轻一动身子，白才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当歌有些羞恼，微嗔道：“白才……快放开我。”白才看她一眼，反而将她抱得更紧。“昔日我是兽身时，整日只能被你抱着；现在我个头比你高，自然要好好抱抱你才是。”

当歌看他一本正经，挣扎一番，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好任由他来。她也实在是倦了，靠在白才肩上，闭眼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暖。春意正浓，风过，沾染一身花香。缠铃塔铃音绵绵，两人发丝交拂，挠得当歌脸颊痒痒。

当歌满足般地轻叹一口气，感觉心中无处安放的悲伤正慢慢被涤荡。白才突然松手，他警觉地朝当歌身后一看，匆匆对当歌说：“当歌，有人来了，我晚些再来看你。”随即朝林间一跃，消失无痕。

当歌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朝着来人看去，却是云千扬脚步匆匆，眉目间尽是焦急。他看到当歌，加快脚步走了过来，人还未至，已经带着三分责备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当歌朝他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云千扬眼尖，瞧见她背着的手，却也不动，只是静静看着她，目光染上三分询问。当歌心虚，不自觉地将烧得焦黑的笼子拎到面前。

云千扬神色一黯。

当歌看他一眼，道：“不是去漠北了吗？怎么……那么快回来。”云千扬轻轻点头，道：“葬礼定在七日之后。”

当歌别过头，才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又铺天盖地翻涌起来。云千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当歌，我带你去。”当歌背脊一僵，对……如今他已不再单纯的是云千扬了，还是……北帝的二王子。

当歌没有回头，她竭力稳住声线，道：“不必了，在这里送他们也是一样的。”云千扬轻叹一口气，道：“你若能亲自送他们一程，他们会开心的。”

良久，两人皆未言语。当歌突然转过身来，道：“我随你去。”云千扬看着她眼底的水渍，心中一痛，道：“你无需担心，到时候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当歌艰难地点了点头。

夜渐深，当歌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这屋子平日里两人住习惯了，此时更显得空荡荡。

当歌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睁大眼睛看着窗外孤寂的月色。

静谧的空气之中突然出现一丝波动，当歌警觉地竖起耳朵，猛然觉得身后多了什么东西。她大惊失色，凝起一股灵力急急转过身，却被人阻住。

“当歌，是我！”她慢慢松弛下来，“白才？”白才闷闷嗯了一声，紧接着便往当歌这边蹭了蹭。当歌抓住被角往后一挪，急急呵斥道：“白才！”白才突然没了声，良久，几声低低的呜咽传来。

当歌心中难过，探出一只手去，刚好摸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她放柔语气，轻轻道：“白才……我不是斥责你，只是如今，你已成人身，不能再这样和我同榻而眠。”

白才听着，委屈地道：“你是不要我了？”当歌无奈地揉揉他的头顶，道：“怎么会呢？只是，如今我们……也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妥当的。”

白才哼了一声，随即一阵白光闪过，当歌再睁开眼，白才便已经恢复兽身了。它的下巴枕在两只小爪子上，讨好般看着当歌，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当歌心一软，轻轻揉了揉它毛茸茸的的耳朵，白才低低叫唤着，一下子钻到当歌怀里。当歌发愁地揉了揉眉心，迟疑一番，又轻轻搂住它。

白才很快便睡着了。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一动不动。当歌翻来覆去，最后也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待到当歌睡熟，白才又变回了人身。他侧着身子，让当歌靠到自己的怀里，又支起胳膊，带笑看她睡。

当歌睡得不安稳，嘴唇微抿，眉头紧蹙。月色朦胧，将她眉眼的曲线浅浅地投影到脸颊的一侧，清丽绝伦，却又……蛊惑人心。白才屏息凝神，痴痴看着。

当歌突然嘟囔了一句什么，一滴泪慢慢从眼角渗出来。白才心神俱颤，情不自禁低下头去，轻轻吻上她的眼，嘴角湿咸。

当歌又低低嘟囔了一句什么，白才伸手捂住她的唇，着魔般不能自已，顺着她的眼一路吻下去。他的唇触上她的唇，他浑身战栗，一种奇异的感觉通遍全身。

当歌又哼了一声，白才迎上去，将她的声音堵在了咽喉。好软，好香甜……白才放开她，低低叹一口气，那九重天上的仙果神丹也不过如此。当歌眉头一皱，不舒服地翻了个身，正好转向白才这边。他顺势俯下身去，温柔地啃噬起那抹诱惑，醉得星眼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