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抓鬼静悄悄2
作者:陈梁兮兮      更新:2019-08-20 18:08      字数:4351

一夜无话,一早起来看见老头脸色不太好,眼球满是血丝,看来晚上废了不少心思,还没拿出好主意。

吃饭的时候,老头估计对今天的活没注意了,特意和陈七把事说清楚,想问问陈七有什么歪招?

嘛叫歪招啊?

老头说,西屋里面估计也是和东屋一个情况,而且从东西屋连个对比来看,西屋的程度更轻些,明显的状况就是东屋是整人的,西屋是吓人的,而且两屋子都没有害人的,放这玩意的人在老头看来是以出气为主,估计干活的时候受了些罪,一口气没憋着就弄了这么个东西。

当然后面的是老头的猜测,具体情况老头没去想查,这也跟老头接的活没有关系,只要把这活干完了,跟和尚大师说下具体的情况,剩下的和尚想怎么弄,或者香港有钱人知道了要怎么弄跟他两没关。

老头继续说,东屋主阳,所以纸符这种东西只能往上放,比如说梁和床,上也为阳,而西屋主阴,下为阴,东西肯定放在下面,这个下面可以是地板,也可以是地板下面的地面,关键就在这里。

整个屋子的地板也是卯进去的,意思是盖这个屋子有的技法是全销卯结构,所谓的全销卯结构,就是所有的配件、构件的结合方式都是结合成一体的,如果把这个屋子缩小到一个篮球那么大,拿在手里往天上滚动着抛,落下来只要接住的话,不会有一个配件或者构建松动。

这和一般家庭地板的铺设方法大有不同,即使是农村盖的木房子弄的木地板,也是在房子盖好后才会把木条一块块的铺上去,拿个木钉铁钉之类的敲下就行了。

这个不是,是在起架子的同时,在最下面的底梁上挖出槽来,地板插到槽里面去,再把立柱和底梁连着地板一起拼起来,形成一个整体,好处是更加牢固,坏处是不能用一般的木材,否则地板一发霉要换的话,就得先拆房子了。

而如果在地板下面的地面的话,老头考虑的办法是从屋子外面挖个能过人的洞传到屋里的地板下看,老头现在纠结的是先挖洞和还是先拆房子,毕竟两个工程量可都不少,而且老头有点顾忌的是,要是先拆了房子最后却在地面找到的话,名声可不好听了。

陈七听了后心里有底,好像老头有点钻牛角尖了,没办法,老手艺人,最在意自己的名声和本心,顾忌的东西就是多,想的法真不咋的,可又不能这么直接说给老头听。

想了想用请教的方式问了老头句话,全销卯的房子能不能给整体扛起来挪到一边?

老头听了眼睛就亮了起来,也顾不上吃饭,就用手里拿着的筷子在桌子上比划着,比划了一阵后对肯定的对陈七说,揭掉瓦的话没有问题。

说完紧接着又拿筷子敲了陈七一脑袋,歪门邪道可不少!

您这是夸吗,方式也这么特立独行!?

摸着脑袋的陈七没法吃饭了,因为老头的问题已经解决,就想快点弄,陈七赶紧扒拉了两口跟了上去。

路上老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老头说如果房子不可移动,要先看地板,最后还是在地面找到的话,那怎么弄呢?

听了这话,陈七紧跟着老头的脚步放慢了两步,才小心翼翼的对老头说,方法就一个,说法有两个,您想听哪个?

老头难得没有什么异状的让陈七继续说。

陈七说,方法就是拆,挖洞行不通,一是挖洞的工程量太大,而且不能移动的房子,对地基肯定有要求,还不能乱挖,要不然房子不是斜了就是得倒了,所以只能拆,但是拆可以有两个说法。

要不直白的先跟东家说好,要先拆房子,看了之后如果没有问题再看地面,这个东家没辙,但是估计会不高兴,甚至难以接受,还有种说法就是事先什么都不说,先拆,拆了看到东西是在地板里面,就跟东家说,我早就知道是在这,估计东家事先会不高兴,这时候会高兴起来。

老头打断说,要是不在地板里面而是在地面呢?

那就告诉东家说,我早就知道不在这里,所以要先拆房子,再拆地板看地面。

老头听了步子顿了了下又继续走,走了老远了,见陈七还跟在后面,难得叹了口气说对陈七,人老了,有些东西反而放不下了,有些习惯改不了,规矩不能破,事还要干成,一门心思在手艺上,跟这个社会反而接不上,还是得早点让年轻人跟上。

陈七听了心里不知什么感觉,也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安慰,科技发展太快,很多手艺都被新的机器替代,流水线出来的产品不论质量、价格都是手工活无法比拟,老一辈的手艺人正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困境,老百姓家不用,年轻人不学,流失的手艺越来越多,反倒是自己干的那套玄之又玄、真假不明的东西开始兴起。

传统的丢失,习惯的更替,技艺的流失,仪式的模糊,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一直走到香堂门口,沉默的气息才被打破,毕竟社会在进步,中国几千年的文化传承,有些东西丢了,有些东西更好了,总体上总没有错,而且这事不是自己这老百姓要考虑的,挣钱吃饭养家才是老百姓的生活。

陈七的法子,老头没有完全接受,老头想的是,先把西屋整个抬起来,至于是移到一边去还是直接原地架高,得再看看地基和屋子的牢固性再说,架高简单些,但是对地基和屋子的结构要求更高,挪动工程量大,但要求低些,最主要的是旁边的空间要足。

这个得靠老头把握,陈七的手艺还差不少,说不上话,一旁站着又没事,脑子一抽就去和尚大师。

和尚此刻正在香堂念经,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张开了眼睛瞄了下,见是陈七又闭上眼睛念经没搭理。

陈七也不急,虽然不知道和尚念经的时候被打断有没有什么说法,但是自己在干活的时候被人打断的话心情肯定不爽,自己犯不着去撩和尚的神经。

闻着香,听着似有似无的念经声,陈七的心也平静了很多,回想下这些年来的过去,更多是生活的艰辛和对今后的迷茫,自己能干什么,今后要干什么,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干地仙要不帮活人看宅基地,要不帮死人看坟地一辈子?找个上眼的女人成家生娃,然后种上几亩地,干着手艺挣点小钱,剩下就是养娃?等到娃长大了再帮娃看孩子,然后慢慢老去,埋在土里?

越想越迷茫,越迷茫越不甘心……

“当”的一声把陈七从沉思中唤醒过来,眨巴眨巴眼睛,看见和尚已经念完经了,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木鱼刚放下,陈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差点睡着了,说完就后悔了,这算不算打了和尚的脸?

和尚听了倒是没介意,反而笑着对陈七说,和尚自己有时候念经的时候也睡着过。

陈七听了对和尚的观感立即大为改变,什么人说什么话,能撇开自己的想法站在别人的角度,说出让两人都舒服的话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既要智商更要情商,智商高让自己舒服,情商高让别人舒服,这两方面和尚都不缺,而且虽然和尚老是说自己是方外人,但是世俗间的事情一点都不含糊,眼贼亮,人贼精,心思还不坏,很值得一交。

看和尚好像也有这意思,虽然原因不清楚,但交友这事谁也说不清,有的是利益相同,有的是脾气相近,有的纯粹就是对眼,就像和尚和陈七这种。

对眼了,说起话来就更随意,两人天南海北的聊着,通过对方说的些事的想法,更能了解对方的性格和脾气,让陈七比较意外的是,陈七本以为和尚是那种待在庙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没想到的是和尚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一定不少,甚至有些方面比陈七还强,和尚见的都是些大人物大场面,陈七这方面就有点痿了。

有差距啊。

和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阳春白雪还是蒙汉全席各有各的说道,不过见陈七有点尴尬,也就换了话题继续聊。

目前两人都能说道一起的,没有比陈七和老头干的活更合适的。

之前和尚不愿意多问,有人能把事情给解决就行,谁解决都一样,里面的弯弯道道和尚也不愿意插手,但是目前两人对上眼了,随便说说就当是聊天。

和尚应该对符咒之类的有所了解,就陈七现在那点水平有时候说着说着,还是和尚给补充的,弄的陈七倒是不好意思了。

和尚见这情况倒是开导了陈七,说有老头在,用不了几年,陈七就是这方面的老手了,自己那点听来的东西就不好意思在陈七面前念叨了,把陈七说的挺开心。

趁着开心,陈七把这几天的事,还有自己和老头对这事后面的猜想也大概的跟和尚说了下,大概的内容就是,估计香堂在建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手艺人里面的一个高人,高人也就是想发泄发泄的意思,倒是没有害人的心思,至于这几个符咒找出来之后怎么弄,还得问老头才行。

说到老头,老头就喊陈七了,陈七和和尚招呼下就赶紧跑了过去,和尚好说话,师傅大人惹不起。

见陈七过来,老头也没问什么,直接安排开始干活,办法老头已经定下来,房子够牢固,直接原地架起来就行,要是地面没东西,就用最终办法,拆。

老头一旁指挥着,农民大哥们出力气,陈七按老头的要求到房子另一面的位置盯着,架起来没什么难度,房子的几根柱子下面都是圆形的石头底座,整个房子可以说是悬空的,架的时候掌握好平衡最重要。

屋子很重,今天还特意多请了几个农民大哥,但在抗的时候还是比较的艰难,好在中间没出什么岔子,抬高到约半米悬空的位置,陈七赶紧的把事先准备好的几个圆木墩子放在房柱下面,再慢慢的把屋子给放上去,事就算成了一半了。

架好后,为避免农民大哥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老头把他们支开,让先到外面等着,然后和陈七钻到房子下面的地面开始看。

看着看着老头的脸色越来越差。

不对啊,老头说过这屋子没多大事,比东边的程度轻多了,难道看走眼了?

也不知道老头看出什么东西来,也不知道老头怎么看的,老头趴下看了眼,就直奔一个地方用手扒拉,一扒拉就出来个小木盒,拽在手里爬出来后,也不给陈七看,直接到外面招呼农民大哥们再来合力把房子复位。

一番折腾弄好后,招呼陈七就回去,弄的陈七莫名其妙的。

中午的时候准备好午饭的陈七招呼了老头好几次,老头都语气很冲的窝在屋子里面说不吃,陈七没法,安排好农民大哥们,解决掉自己,也在自己屋子里面等着。

一直等到快晚饭了,老头才从屋子里面出来,对陈七说让和尚把农民大哥们的工钱给结了,香堂那烧不尽香的事有人会处理。

陈七听没敢多问,转头就去跟和尚说了声,和尚除了告诉陈七通知农民大哥们明天来结工钱外,倒是什么也没多问。

回去跟农民大哥们一说,大哥们还有点遗憾,这活多轻松啊,管饭挣的还不少,听说干完了还有点不太乐意,最后看确实没活都拍着胸膛说还有事只管再叫,晚上加班都可以不用给钱了,然后就乌泱泱的散了各回各家。

送走农民大哥们,陈七回到屋子里,见老头找了个凳子坐着,面上表情有点变化多端,感觉一会气愤异常,一会陷入某种回忆,一会脸上好像有点发红,这个不太好分辨,老头脸又黑又粗,陈七纯粹在一旁闲的无聊瞎猜的。

陈七进屋后一直没敢打搅老头,坐下来等了老一阵了见老头还在沉思中,干脆先去准备晚饭的事,老头中饭没吃,估计快饿了。

一会饭准备好,陈七进屋招呼老头吃饭,老头这个时候倒是没说什么,跟着陈七就去了。

饭桌上两人低头闷吃,老头是不想说而陈七是不敢问,吃完饭后老头让陈七一会到他屋子里去,说有事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