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明义的推门进来，一阵风刮得屋子里晃荡的灯泡左右摇摆，头顶橘黄的灯光挂在半米长的电线上摇曳起屋中的简陋。

这也太破了，与刘天刑的武馆相比，简直是云里泥里的差距。太极螳螂拳馆共死了六个人，每一位死者的身上都只有一处被利刃划破的明伤，然后中毒而死。看起来，与武馆杀人案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

当赵明义看到角落里摆放的几个圆柱形的瓶子，他才明白凶手为什么会选择这家一切都破破烂烂的武馆行凶。

瓶子只有两根手指的粗细，长度是普通啤酒瓶子的一半。瓶口可以伸进半根手指，往下是实心的。练惯了哑铃的赵明义估摸着，一个瓶子的重量怎么也不低于二十斤。

整个武馆最值钱的恐怕就是这几个特制的瓶子了，每支的造价不低于一万。这对于这间破落的武馆来说，应该是天价了。赵明义曾在日本的道馆见过这种练武用的道具瓶子，是专门用来训练脚趾力度的。将瓶子插入脚趾，仅用脚趾的力量来控制瓶子的高低走向，非常辛苦，也很冷门。

看来，这间太极螳螂拳的武馆并不是花架子，而是实打实的武道。凶手要灭的，也正是武道！

两个小时前，天网系统的警察在这间武馆周围发现了刘天刑的身影。奇怪的是，周围几个街口的监控录像都没有发现刘天刑，就好像鬼魅一般，忽然就飘到了这里。

难道凶手真的是刘天刑？办案刑警赶到武馆时，已经是眼前的样子。死者中没有发现武馆负责人吴垒的身影，同刘天刑一样，两个人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围的监控也再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如果不是凭空消失，那么一定还藏匿在周围。

“找，挨家挨户的找！”这是赵明义此时唯一能够做的。

技术科的同志在墙面上发现了两处深痕，推断为打斗时留下的痕迹。经过仪器检测，一处是体积较轻的尖锐物被人用力打进了墙面，又拔了出来，怀疑是梅花镖、手里剑一类的暗器。另一处则可以肯定是异常锋利的宝剑所留下的痕迹。

政委忽然说道：“如果是梅花镖的话，有没有可能是用手法将淬毒的暗器扔出去，造成了短时间的接连杀人？刘天刑应该有这个本事。”

赵明义摇了摇头：“别说一百多人，仅这六个人的位置就毫无规律，除非飞镖可以随心所欲的到处拐弯，否则绝无可能。”

“澳洲土著不是有一种回旋镖吗？扔出去转一圈又回到手里。”

赵明义说：“回旋镖是有迹可循，你要说凶手是用飞镖在短时间内杀死了那么多人，这太神乎其神了。”

“难道刘天刑还不够神乎其神？”政委皱眉说道，“没人见过刘天刑的真正实力，你别忘了，两位ufc的金腰带得主亲口说过，他们俩加一块都挺不过刘天刑三招，这还不够神乎其神吗？”

赵明义不知该怎么解释，事实上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个人感情的原因，让他始终在为刘天刑进行辩解。他双眼空洞的望着墙面，就好像望着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喃喃说道：“你觉得，用飞镖杀人和徒手挡子弹，哪个更不可思议？”

“徒手挡子弹？”政委惊讶道，“你在说谁？”

“陈元！”赵明义目光一闪，扭头看向政委。

陈元是个传说，这个名字在政法系统几乎无人不晓。

两年前公安干警破获了一起拐卖儿童案，犯罪团伙已经形成了很大的势力和产业。犯罪分子把拐来的女童卖给有钱人或是妓院，好看点的男童就卖给杂技团。长得不好看的，手脚会被折断成奇形怪状，逼迫他们去乞讨。行话叫做采生折割，极其残忍。这一团伙隐藏在城乡改造后废弃的地下水道，在城市里发展了多年。犯罪团伙的领头人是个残疾人，双腿尽残，双眼尽盲，赚来的钱被他全部用来购买炸药。当公安干警去地下水道进行抓捕时遇到了很大的阻力，那些炸药的当量足够炸毁半个行政区。如果进行围捕，动静太大，犯罪分子极有可能引燃炸药。公安局长只能派少数特警下到水道里悄悄进行抓捕。可这瞎子的听力极其敏锐，而且手中一把老式的85狙击步枪一打一个准，枪枪爆头。

最后一个下去的，是赵明义。在他前面已经死了三个人，如果赵明义也牺牲了，公安部门不得不宣布抓捕失败。

说实话，赵明义不敢往前走。鼓足勇气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又被人拦下了。拦下他的是陈元，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到陈元。

陈元大步向前，啪的一声子弹飞来，又掉到地上。陈元的脚步没有停顿，继续向前。接连两枪，子弹都在陈元的身前落下。地下管道疯狂的回响起上膛、发射的声音，可无论子弹来的多么气势汹汹，一到陈元面前无一不是气馁的掉在地上。望着陈元的背影，赵明义几乎要有了宗教信仰。陈元一步步走在罪犯面前，再想点火已然来不及了。

赵明义问他是怎么做到的，陈元说就像拍蚊子一样，用手拍掉的。

从那以后陈元就消失了。事后，组织特意找赵明义谈话，希望他能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但越想捂住，事件就越为传奇。每个人都知道当晚有个叫陈元的人进入地下水道，从枪林弹雨中抓获了罪犯。这是刘天刑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昨晚，赵明义和政委都想到了陈元。查找资料时，户籍系统里有三十三位叫做陈元的男性，可没有一个是传说中的陈元。正当赵明义怀疑陈元是个假名的时候，政委接到上峰电话：停止一切对陈元的调查。

政委转达给赵明义：陈元绝不会是凶手，调整调查方向。

可赵明义并不甘心，如果说有谁能做到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事，只有陈元。

政委反问道：“这就是你为刘天刑洗脱嫌疑的理由？”

赵明义看着被利剑刺破的墙面：刘天刑从不用剑，甚至对剑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