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作者:宋雨山      更新:2019-08-09 03:42      字数:4758

她们所说的花园是东港大学里面里面的一个小广场,广场一侧有一座古老的教学楼,据说已经快有六十年的历史了,广场另外几个方向是高大的树木以及花藤所搭起来的连廊。这里本是最早的校址,随着学校的慢慢扩大,那栋红砖青瓦的教学楼也已经不再是教书育人的载体,更大的意义是作为学校历史的见证,供很多后来的学子们瞻仰。周慧娜和谢雨薇读书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多少个清静的早上,安静的夜晚,她们走过这里,在这里留下欢笑。

“雨薇,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四个人一起在那边的连廊上聊天,子墨开我跟明远的玩笑,他那时候就想让我和明远在一起。”周慧娜回忆说。

“是啊,那时候他经常说你们两个性格合得来,还让我去动员你,我还说他乱点鸳鸯谱。我那时觉得你跟明远在一起,更像姐弟,你总是坏坏的,明远老是被欺负。”谢雨薇说。

“其实有些东西一开始是没有的,但是被人说着说着就有了。也许是子墨的玩笑起了作用,让我忽然觉得这个“听话的弟弟”也很可爱,以至于当明远表白的时候,我都没有感到惊讶”周慧娜说。

“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谢雨薇好奇的问。

“我们刚毕业那会,子墨心里很难受——谢雨薇脸上划过一丝阴云——那时候明远经常约我出来开导他。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几乎我们三个天天出来吃夜宵,还经常喝的大醉,那时候明远就天天送我回家。后来,子墨渐渐地比以前好了,他工作也开始忙了起来。所以就剩下我和明远一起出来吃宵夜,这可能也是天意吧,我们也不知道彼此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还记得那天是圣诞节,我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周惠娜就给谢雨薇描绘起那天的情景。

周惠娜坐在副驾驶上听赵明远跟朱子墨的通话,只听朱子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今晚我临时有事,不去跟你们一起吃饭了,你和娜娜去吧。”“什么重要的事”赵明远话刚到嘴边,只听坐在一旁的周惠娜装作生气的样子抢话说:“朱子墨你能不能守点信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让狗吃了”。朱子墨也不辩驳,他已经习惯周惠娜这种刁钻的口气,这恰恰也是关系铁的原因。只听朱子墨苦苦的说:“周大小姐,我可有要事在身,性命攸关啊”,朱子墨说完又坏坏的笑了。听了朱子墨不怀好意的笑,周惠娜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就不再搭理他。这时赵明远才开口补刀说:“朱子墨同学,你真没劲”。“不要理他了,我们都不理他了”周惠娜刚要继续说什么,赵明远已经挂了电话。

东港是一个冬季多雪的城市,尤其是进入十二月之后,经常一连几天的飘雪,这种气候,倒是反常与其它的港口城市。从圣诞节前几天,东港就断断续续的飘着雪花,虽然不大,但是雪花落地不能立即融化,反而越积越多,厚的地方更是可以埋过脚掌。到今天,雪势越下越盛,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雪片仿佛鹅毛一样,遥遥滚滚的落了下来。现在这一会,雪花又变的不紧不慢,好像一个个慵懒的家伙打着盹落到世上。

周惠娜盯着那不断打转的雪花,一个人出神,赵明远也没有打断她。过了好一会,她才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明远,你说以后每年这个时候会不会都这么无聊,好怀念大学的时候啊,每个圣诞节,我们一群人是多么快乐。可是现在,却只剩我们两个了,你说他们现在过的好么?”。听了周惠娜莫名其妙的感慨,赵明远忽然也觉得有些冷清,他好像也想起了好多人一样,略一感慨。

“要不现在我们去学校瞅瞅吧”赵明远忽然提高了兴致说道。

“去学校?现在那里还有认识的人么!”周惠娜感慨道。赵明远一想也是,刚想开口说是,周惠娜又说:“还是去学校看看吧,我也想知道现在的学校是怎样的一种情形。”赵明远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微笑,似乎是兴奋,又有些躲藏,但是,周惠娜并没有在意。

此时道路上并没有任何积雪,路两旁倒是堆的厚厚一层。雪花还在轻舞着像大地招手,赵明远车子开的也是格外缓慢。两个人终于从刚才伤感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开始了一些闲谈。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的功夫,他们终于到了东港大学。

学校道路上的雪还未来得及清扫,路上是乱七八糟的脚印,道路中间行人较多的地方,路面已经变成明晃晃的一层。

刚走进校门,赵明远掏出手机,忽然看到一条短信,他不经意的打开,随即发出“哎呀”的一声,接着说:“忘了一件大事—娜娜你等我一会,我打个电话。”说完,赵明远就走到校门口的一个角落,只见他只是轻轻的说了两句话,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害羞的微笑,就挂断了电话。

等赵明远回来,周惠娜看着他诡异的神色问道:“赵老板,你这是听说了什么喜讯,春风得意”?赵明远也不回答,岔开周惠娜的话说:“我们走走吧,也好久没来学校了”。周惠娜见他避开自己的问题,知道他不方便回答,也不好再问,就说:“嗯,我们去花园那边转转吧,记得以前每年圣诞,你,我,雨薇,还有子墨都会去那边连廊里聊天,现在虽然就我们两个了,但是传统不能变。”赵明远忽然变的有些犹豫,他吞吞吐吐的说:“我们还是先去图书馆前面的广场上看看吧,现在估计热闹极了,学弟学妹们肯定在那里打雪仗”。周惠娜显得有些不情愿,他鼓着嘴角说:“那些热闹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个时候我倒想去个清静的地方(花园那边由于是老校址,离教学楼、图书馆等地点较远,平日里很少有人路过,现在这个时候,更是少有人涉足)。”“额…”听了周惠娜的话,赵明远更是局促,他又支支吾吾说:“我们要不先去前面的小饰品店转转,我记得前几天你还说想要一个小玩偶”。此刻的周惠娜似乎完全听不进赵明远的话,执意要去花园那边清静的地方。这个时候,赵明远也不顾周惠娜有没有听自己的话,看了一下手表,嘴边轻轻的嘟囔了一声还有十五分钟,就推着她的肩膀汪饰品店走去。

这家饰品店的店面不算大,基本上卖的都是一些小玩偶、小盆景、以及相框之类的东西。赵明远推着周惠娜走进店来,只见店面装饰较自己上学的时候变化很多,原来两排并排的货架现在改成环绕整个房间一周,在房间四角挂了四块长长的镜子。正对门口的货架上放的是仙人球之类的小盆景,两个侧面的架子则是变的通长,上面挂满了各种表情、颜色的玩偶。靠门口一侧的货架放的是同学录、相框以及一些礼盒之类的东西。

周惠娜冲着里面的玩偶挨个看去,只见各种动画人物栩栩如生,琳琅满目,她不时的伸手逗逗这个,摸摸那个,脸上也是笑容满满。但是,赵明远却心不在焉,她时不时的瞄一眼手表,仿佛秒针每一下的颤动都连着他的心跳一般。就这样挨过了一刻钟,周惠娜已经看到了另一侧的玩偶。这时,赵明远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短信,他快速的打开看了,立即如释重负一般,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只不过还有着羞涩和紧张。

赵明远终于开口说话了:“娜娜,我们去花园那边转转吧”。这个时候,周惠娜反而意犹未尽,不想离开。赵明远还是不等她答话,又推着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是夜晚七点多钟,夜幕也已拉开,雪几本已经停了,只是偶尔会飘下一朵两朵的,分不清是微风吹落屋檐上的雪片,还是天上落下的。虽然天已经漆黑,但是在路灯映衬下,整片雪地白茫茫的,反而略微刺眼。从饰品店到花园一定要穿过一段长长的连廊,两个人走进里面,天又变的幽暗下来。

周惠娜忽然看到前面有火光闪闪,在连廊黝黑的环境下看的格外明显,她刚想开口问,已经跟赵明远踏到了连廊的另一头。此时,赵明远忽然伸出双手捂住周惠娜的双眼,周惠娜刚想伸手去挣脱,只听地面忽然“倏”的一声响,那响声川天而起,接着在天空绽放出五彩烟花,炫目多姿。随即又是三条“倏”的声线拔地而起,接着又是五条。等五条烟花放完,赵明远才放开捂着周惠娜的双手,这时,又是“倏、倏、倏”的几声响,一排烟花整整齐齐的奔天而去,在夜幕中拉出一条条银白色的线,又齐齐整整的在天空绽开,漆黑的天上仿佛忽然变成夏夜一般,繁星点点。这时,周惠娜惊呼一声,只见前面广场上堆了两个雪人,装饰成男性的雪人鼓鼓的肚子上写着一个远字,装饰成女性的雪人紧紧挨在它的身边,绕两个雪人一周摆放了九十九支燃着蜡烛的灯笼。忽然,朱子墨从旁边一个角落里蹿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捧鲜艳的玫瑰,还是一脸坏笑的递给赵明远,当他转身站到一旁的时候,还对周惠娜使了个眼色。

这时,又是“倏、倏、倏”的声响,花园四周又有烟花一支接一支的升了起来,烟花腾空拉起的银线高高低低,一直延续到尽头,在天空绽放开来。等最后一支烟花的五彩缤纷淹没在长空里,忽然一段音乐响起,周惠娜这才看清楚,原来在广场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十几个学生早就“埋伏”在那里,他们分别手执管弦笙竹,吉他贝斯之类的乐器,等最后一声“信号”释放完毕,音乐马上就响了起来,是一曲谭咏麟的《一生最爱》。

这时,赵明远转过身,面对着周惠娜,他的脸上还是带着羞涩的微笑。周惠娜更是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脸上的表情也是无法言说。赵明远终于开口说话了:“周惠娜同学,我们一直是要好的朋友,我们一起走过了四年最美好的大学时光,我们一起疯过,一起笑过,当身边的人离开的时候,我们也一起伤心难过。最近这段日子,我们更是形影不离,直到半个月前,你出国的一个星期里,我看不到你的人影,天天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发现,原来自己慢慢的喜欢上了你。周惠娜,我们在最美好的年纪相遇,相知,却没能在最美好的年纪走在一起。现在我不能再错过了,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听了赵明远的话,周惠娜终于明白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原本和朱子墨约好晚上一起去吃饭,结果朱子墨忽然爽约,原来他是在学校里导演了这么一场戏。赵明远更是绕着弯子把自己领到学校,路上慢慢腾腾的开着车子,到了学校躲到一旁打电话,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只不过她不知道这十几个学音乐的学生是怎么来的,多半是朱子墨通过熟人请来的。周惠娜想通了这一切,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自己何尝也不是如此,出国的一个星期,自己又有哪一天不是闷闷不乐的。周惠娜也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赵明远了,爱情可以来的如此悄无声息,如果两个人没有分离,或许谁也不会发现这份种在他们心头的萌芽。

周惠娜刚想开口同意,可是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错觉,我跟明远如此深厚的友谊,假如真是错觉,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我。”想到这里,周惠娜变的有些犹豫。看到周惠娜表情的捉摸不定,赵明远似乎也是明白她的顾虑,接着说:“娜娜,你要相信我能有勇气向你表白,不是一时的冲动,我不会拿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来开玩笑,我是真的爱你的。”听了赵明远的话,周惠娜心里也有所坚定,她想:“如果现在我不接受他,以后我们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了”。想到这里,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使劲的点了点头说:“明远,我们在一起吧”。

周惠娜话音刚落,天空忽然飘起了雪,只不过这雪有别于平日里下的雪,细如粉末,轻轻扬扬,飘飘洒洒,仿佛空气的组成分子就是一粒粒细小的雪沫一般。

忽然音乐一转,欢快的节奏悠扬而起,小广场周围又是烟花大作。接着,从朦朦胧胧的树影背后跑出几个人来。周惠娜一看,又气又笑,原来是李建,吴宇新,梁玉冰,刘新蕊,韩晓婷,陈洁,刘正远他们几个人。周惠娜装作生气的样子对她的几个好姐妹说:“好啊,你们几个也跟他们一伙来骗我”。李建也不等他们几个说话,抢着说:“明远,娜娜,你们今天可得好好感谢我们的总导演朱子墨先生。”说完还对朱子墨使个眼色。周惠娜仿佛并不领情一般的说:“我们的朱先生什么时候也变成撒谎高手了,还说要加班。做导演有点屈才了,做个演员更合适”。周惠娜说完,在场的人都是哈哈大笑。

“就这样我和明远走到了一起,从那以后,子墨似乎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机会更少了,当然这可能也是他工作忙碌的原因吧”周惠娜说完看着谢雨薇。

谢雨薇听到周惠娜说的这些事情,自己全然不知,不由得感慨万千:“自己最爱的人、最好的朋友,四年里,我们居然完全生活在了不同的世界,我不了解你的生活,你也不知道我的起居,彼此没有联系,只有那挥之不去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