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追梦 八
作者:月下梧桐雨如丝      更新:2019-08-06 05:21      字数:2154

不妨直说,一年多以前那个盛夏的夜晚,韩芳菊对我的态度,颇为冷淡,甚至,有些冷漠。

那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她眼角高,看不上我?不至于吧?对于我体制内小职员的身份,她是一清二楚的。不是我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像她这样的打工一族,能够找到像我这样的人,已堪称喜出望外了!

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如此不冷不热呢?哦,或许,她是这样想的,我对她,未必就是真心实意的。而如果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图个新鲜感,倒不如及早来个一刀两断。她,她只是想让我知道,即便是打工妹,也有着自己的尊严和追求,并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的。换句话说,她也在观望之中?哦,那句话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于是,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和她之间的,是若有若无、如即若离的。

然而,我并没有死心,并没有放弃。

于是,今天下午,她托人把那本《读者文摘》交还给我。

看到那本久违的《读者文摘》时,若有所思之际,我静下心来,慢慢的翻看了一下。果然,在第25和26页之间,夹着一张小纸条。我屏住呼吸,凝视起那张小纸条来:

今晚九点,在通往火车站的那条岔路口见

看着这张纸条,我心里惊疑不定起来:所谓的“岔路口”,我自然能够找得到,也不至于太陌生。几年前,我送梅玲玲去火车站的时候,从茶子岭往西北方向走,那正确路径的起点,就位于那条岔路口西南数十米处。地点容易找,只是,这时间就显得有点蹊跷了:这些天,还不到七点,天就完全黑下来了。这样一来,有必要把约定的时间定在晚上九点吗?更何况,这样一个夜晚,外面寒风刺骨,这不是叫人去喝西北风吗?

哦,去,还是不去呢?

既然她有心相约,还白纸黑字的,在没有明确说出“分手”一词之前,确实是应该走一趟的。

只是,去了,又如何呢?别的且不说,一年多以前那个盛夏的夜晚,她让我碰冷钉子。那种滋味,真比被人猛扇一记耳光还难受!我主动上门的时候,你如此的冷漠,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既然是这样,这个夜晚,我也没必要买你的帐啊!为什么这样说呢?我,我可不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啊!

只是,如果这次她是真心的,我不去的话,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去呢,还是不去?

想到这儿,梁浩轩浓眉紧锁,接着,又下意识的搔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哦,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那后脑勺,并不曾开窍啊!自然,也不会有答案。冥思苦想好一阵子之后,他拿出一个笔记本,信手翻看起来。其实,这梁浩轩,有事没事的时候,喜欢哼上几句。他能够一字不落的唱上那么多歌,只是因为,一些歌词,他是抄在笔记本上的。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唱功,多半由此而来。这样一个瞬间,他所翻到的那一页,正抄录着一曲《千纸鹤》:

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

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

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个心情。

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看着自己亲手笔录的这一曲《千纸鹤》,梁浩轩一时怔住了: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对于韩芳菊,我也说得上是情真意切的了。只是,到目前为止,这样的一段情缘,又怎样呢?打个比方,倒有点像是在浓雾之中穿行,前路若有若无,而那雾气呢,夹杂着些许湿意,让人感到丝丝凉意。“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我和韩芳菊,也算是相识一场了,只是,那两颗心,真正“相逢”了吗?据说,折纸鹤的时候,可以许心愿。只是,问题在于,我所许下的那个心愿,她未必就能够知晓啊!而且,就算是知晓了,她也未必就放在心上。凝神片刻之后,梁浩轩在歌词后面,写下这样几行字:

此去本知路途险,

却思纸鹤须折千。

凄风苦雨春尚远,

低吟寻梦暖心间。

诚然,这样的诗句,自然远不能与唐人绝句相媲美。然而,它却是梁浩轩真情实感的流露,也是颇为耐人寻味的。大致上斟酌一下,我们隐隐体会出,尽管有着“凄风苦雨”的感慨,不过,梁浩轩也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换句话说,他还没有完全放弃,他还想着要“寻梦”。是啊,人,怎么能够失去希望呢?

合上笔记本之后,梁浩轩走出单身宿舍,赴约去了。

这岭南地区,虽说难睹雪花飘飞的景象,不过,寒潮袭来之时,北风如刀,夜里走在路上,也是够人好受一阵子的。走出了所在单位的大门之后,梁浩轩自东向西,走在了马路南侧。

北风劲吹,路上行人稀少,一片肃杀的景象。哦,呼呼被风之中,连马路两旁的路灯光,也显出一丝颤抖与飘摇来。由于风儿能够太大,梁浩轩下意识的将双手放到口袋里,还微微瑟缩着身子。平心而论,稍稍缩起身子之后,受风的面积,自然要相应的减小一些。因此,梁浩轩此举,虽有失风度,却也是无可厚非。

走出好几分钟之后,马路南侧,有一条大致呈西南向的岔路口,梁浩轩就离开马路,走上了那一条稍小的岔路。

再走出三五分钟之后,那张纸条上所说的“岔路口”,到了。

这岔路口,大致上是这样的,如果一直沿着原路走,走了一个弧形之后,就可以来到那桥边。而如果你在此停下来,走一条泥质小路,也就是径直往西南方向走,翻过一个小土坡之后,也能够看到那座桥。

这,这就是岔路口的大体意思了。

在岔路口旁边的一棵大树下,梁浩轩停了下来。

东张西望一番之后,他很快就发现,这一带地方,有风声,有落叶,有东歪西扭的树影,就是没有第二个人影。

确实,韩芳菊,一时还不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