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先练几套剑，再射几轮靶。孔颖达父女只在一旁静静地看，感觉很欣赏。文芳似乎已经习惯了早上起来看徐世绩练功，顺便给徐世绩煮一壶茶。她在这里很受照顾，除了照顾父亲和给徐世绩煮煮茶送送水，别的一般轮不到让她动手，所以她很珍惜早晚的机会，因为徐世绩除了早晚，大多时间不在家。

桃花如容颜般易逝，已经是落花时节，只片刻功夫，庭院早已是满地落花。徐世绩剑走龙蛇，魁步连连，一时间激起漫天花雨，片片洒落，徐世绩意兴更浓，又是频频腾跳虎跃，翻身劈刺，几套剑路下来，已是汗出如珠。只是徐世绩近日射箭与以往不同，他现在喜欢一手夹着两支或者三支箭一起放，看起来生涩别扭，全无准头。

徐世绩喜欢用硬弓，常开三石之弓，原本箭法极神，每箭必中红心。只是上次王伯当与窦红线来此共饮时，徐世绩借着酒兴问王伯当这一手三箭是怎么练成的，王伯当竟毫无隐瞒，他说练这一门功夫需要天分和指力，天分高的人苦练还有可能练成一弓四箭！只是他也只能出三箭。因为他的小指和无名指之间空隙太大，且长短悬殊，根本无法派力，勉强无用。徐世绩的一双大手倒是齐整，苦练一段时日出箭应该不是问题，只是精准度还差的远，甚至还有好些箭都落不到靶前。与其说徐世绩现在在练箭，不如说他现在是在领悟，领悟一弓出四箭的绝技！

徐世绩的力不从心不由想起了裴翠云在大堂上露的那一手揉金的绝活，如果能有她那般指力相信这一弓数箭的绝活儿不难练成！只是徐世绩不明白裴翠云一个姑娘家家为什么要去练这种武功？那一定很伤手吧！或许裴翠云现在的手和篱笆没有什么两样！徐世绩如是想着。

看着徐世绩汗过脸颊而不及擦，孔文芳还是毫不顾忌地过去帮他拭汗，徐世绩还以感激地一笑。这在孔颖达看来二人绝没有半点暧昧矫情的意思，只是他突然觉展女儿已经长大了！可在裴翠云看来，心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她甚至有点忌妒孔文芳，不知道她如何就能与徐世绩处得如此自然，而自己却两次被他拒绝！但她显然不是一个妒妇。

“这徐府果然是个好住处，夜可听闻琴意绵绵，朝可窥见剑影成双，再住下去只怕翠云还真有点舍不得走了。”说话间裴翠云已和裴行俨步入院中，裴翠云脸上堆笑，路过孔颖达身前时不忘小施一礼，显得极有教养。裴行俨却是一脸肃然，冷淡如初。

望着裴翠云投来的若有深意地一笑，孔文芳突然也觉察到有点不妥，脸上顿觉热浪滚过，及时地向父亲靠拢。

“不舍得走就多住些日子，住多久都没有人会反对，仿如世绩盼你早走似的。”徐世绩拉弓满月，放掉手中的箭，回头还裴翠云一笑道。

“真的想住多久都可以吗？我姐姐她想住一辈子！”裴行俨眼神坚定，语气生硬。

裴行俨话出那一刻，裴翠云没有反驳。孔颖达默然，孔文芳含笑，徐世绩错愕。

“行俨说什么孩子话呢，你当你姐姐不嫁人啊。”徐世绩笑道。往日一言九鼎的裴少将军说的话到了徐世绩这里成了孩子话了！

“姐姐当然要嫁人，但她只嫁给你！”裴行俨还是一脸正经，气势有点逼人！

“行俨不要胡说！教徐大哥他们笑话。”见裴行俨越说越露骨，裴翠云有点不好意思，但她知道弟弟都是为了她好。

“爹爹，我们先进屋。”孔文芳说着冲三人微微一笑，已经搀扶父亲回屋去了。

“姐姐既然已经认定了他了，又何必怕说与他听！今日你不说我来说，一定要让他给你一个答复，否则我就让他与剑说话！”裴行俨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不是他的性格，他能忍到现在，已经很给徐世绩面子了，当然这个面子他也是冲着姐姐才给的。

“行俨你不要再胡闹了！再胡闹，姐姐不理你了！”裴翠云及时地喝阻了裴行俨，语气极重。她不想让裴行俨再说下去，她知道这样只会给徐世绩压力，她不想这样。但终于还是道：“姐姐和徐大哥的事你不明白。还有永远不能对徐大哥无礼，否则姐姐不会饶了你！”

听到姐姐警告，裴行俨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个姐姐的脾气。但还是冷冷地看了徐世绩一眼，眼中含义明显。

徐世绩半响没有说话，只是凝望着裴翠云，心中有了愧疚之意。

“对了，徐大哥，其实翠云和行俨过来是找你有事的。行俨想在徐大哥身边呆几天，顺便了解一下瓦岗军的运作方式和处事方法。回去也好和他的手下说说。”裴翠云及时地转换了话题。

“好，没问题，一会儿我先带行俨到校场走走，先让他了解一下瓦岗军荥阳军的训练和生活。”

裴行俨见徐世绩对姐姐态度极佳，心中已经没有了芥蒂。只是满地的残箭让裴行俨多少有些不屑，但更多的是不信。看前方的箭靶不过12o步，应该不至如此！

“徐大哥一般开的是几石弓？”裴行俨好奇的问道，语气已不似之前冷漠。此时，任谁也不会把他和那个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裴大将军联系到一块。

“行俨一般开几石弓，设多少步靶？”徐世绩其实对这个少年更为好奇，如果可以，他还真想当场见识一番。

“六石弓，15o步靶！裴大哥府上最重的是几石弓？”

徐世绩知道一石相当于一百二十市斤，六石那就是七百二十斤。裴行俨果然有千钧之力！

“可惜世绩只惯用三石之弓，这里没有行俨称手的硬弓，否则真想见识见识行俨的绝技。”

“徐大哥能开三石之弓也已经很厉害了，家父也只能开二石之弓！”裴翠云欣赏道。她细心，刚才已经看到徐世绩手中夹着三支箭一起放，意识到徐世绩可能在练一弓多箭的绝技。“徐大哥在练一弓多箭的绝技？”

听姐姐这么一说，裴行俨终于明白为什么地上的箭支会如此之零乱了，脸上有了异彩，没有了不屑。

“可惜世绩没有翠云那般惊人的指力，否则世绩也是极有可能练成的了。”徐世绩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