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节 孔颖达
作者:余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03

“绩哥哥,你回来了!”徐世绩刚走进东厢,外面没有月光,视线很朦胧,只能看到身影,但孔文芳知道是她。

“芳妹,你还没有休息?怎么一个人站在门口?”看到她,徐世绩总能有一种很平静的心境。他已经迎着文芳走过去。

“闲来无事,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伯父可好些了吗?”徐世绩关切道。

“郎中说很有起色,或者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冬梅、秋菊照顾得很好。”透着屋里的烛光,她已经现徐世绩愁眉紧锁。“绩哥哥每日这般辛苦,可惜文芳没有能力帮你,让文芳给你弹奏一曲吧?”

“好啊,好长时间没有听芳妹雅奏了。只是怕吵到伯父。”徐世绩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一路上,徐世绩都是心情沉重,裴氏兄妹也不好问,三人少话,一路行来也就特别快,到了徐府后,徐世绩也只是吩咐了家仆几句便径往东厢来了,裴翠云虽有许多关切之意,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带弟弟去见母亲。

“郎中说多听听乐曲对病人有好处。”文芳说完回屋取琴,很快来到院中,把琴放在石桌上摆好,伸手试了一下音。徐世绩坐在文芳的对面,两人只能看到相互的轮廓。

“少爷喜欢摸黑的感觉吗?”说话的是冬梅,她手里捧着一个烛灯笼,火光下是她那调侃的一笑。这种烛灯笼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根红烛插在烛台之上,包在一个纸胡的灯笼里面,可以挡点风,不容易灭。徐世绩对下人一向没有架子,所以也会有丫鬟敢开他的玩笑。

“冬梅姑娘说笑了,弹琴的是芳妹,世绩只要带耳朵听就行了。”

冬梅把灯轻轻地放在石桌上,用手掩了一下,本来摇曳的烛光已经变得自然。

“人家都说月下弹琴是一种心境,冬梅现在才知道灯下看琴那才叫境界。”冬梅看了两人眼,冲着她们暖暖地一笑,然后进屋。

琴音已经响起,是很柔美动听的曲子,孔文芳微低着螓,用心地弹着,两手轻轻地游走在五弦之间,时而,她会抬起头来送徐世绩一个眼神,眼神中满是抚慰之意,这种眼神足以让任何受伤的男人忘我,可天底下也只有徐世绩这个男人有这般幸运,纵然是孔文芳他爹也绝无此幸运。

烛光的影射范围有限,但两人双影却是十分的清晰。徐世绩甚至可以看到映在伊人脸上的红烛之芯忽闪忽闪,眼睛里更是无限精彩,就算地上成双变形的影子也足以让旁人艳羡万分,所谓的烛影摇红,魅影成双原来是如此的贴切!可徐世绩看起来波澜不惊,脸色平静,他甚至悄悄地闭上了双眼,他在用心倾听,用心感受。

此刻他的心里没有刀光剑影、铁马山河,没有得失忧虑、阴谋危机,也没有月光下的凉亭、小河边的清纱。充斥他的心灵的只有明月大川、马肥草嫩、潺潺溪水、鸟语花香、婴啼狗叫……

“小姐,小姐,快来!老爷子好像醒过来了,他在叫你的名字!”冬梅的惊叫声让琴声和这一切嘎然而止,徐世绩也是如梦突醒,或许还伴有无数的叹息。文芳和徐世绩相对一视已经双双冲入房中。

“爹,你真的醒过来了吗?”看着父新孔颖达望过来的那一脸慈祥,孔文芳早已泪流满面,惊喜交加,上前扑在父亲的怀里。

“芳儿,刚才是你在弹琴吧,爹本来是要出去找你的,走到岔道上,听到你的琴音,爹就又回来了。”孔颖达轻抚着女儿的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女儿已经等了您很久了。”孔文芳满心欢喜,早已拭去泪水,深情地望着父亲,脸上已经全是笑容。

“芳妹,伯父刚醒,我就不打扰了,明日再来请安,你好好照顾伯父,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厨房,不要怕晚。”徐世绩说完看了一眼冬梅,冬梅点头会意,她知道孔老爷子刚醒,腹内中空,她很会照顾人。

“绩哥哥,你去吧,这儿有我和冬梅就好。”

听着二人的话,孔颖达好像更加清醒过来,向徐世绩投以奇怪的眼神,徐世绩对他还以一礼,然后退出房间,举止十分恭敬。

“芳儿,他是……”

第二日清晨,徐世绩还是如昔地早起练剑,只是他惊奇地现院中竟有人比他起得还早。

“绩哥哥,你还是那么准时。”孔文芳朝徐世绩盈盈一笑道。她身前赫然是父亲孔颖达,孔颖达坐在石凳之上,石凳上辅了一张垫子,孔文芳在为父亲捶背。孔颖达看起来精神不错,脸上病容已经大去,他已是知命之年了,却还是仪表堂堂,要是把胡子全去了,绝对没有人敢说他已过不惑之年!可想他年青之时也绝对是个风流美少年,他其实看起来和孔文芳有几分神似,外人一看就能知道他们是父女。他到了中年才有了文芳,两个人相依为命多年,两人的父女情深非同一般。

“芳妹?!孔伯父也这么早起来?孔伯父大病初愈你怎么不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徐世绩很是关切的样子。

“是我自己要起来的,这些天躺得太久了,想起来活动活动,出来吹吹风。听文芳说你每天起来晨练,年青人能如此刻苦,不错!”孔颖达看着徐世绩很是欣赏的样子,说话也特别清晰,看来真的是完全好了。

“世绩是习惯成自然了,每日这个时候自然也就醒了,看得出来孔伯父也是喜欢早起之人。”

“不错,老夫是个晚睡早起之人,喜欢出来呼吸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顺便耍耍剑,不过老夫玩剑只是为了舒展筋骨,可不像你们年轻人用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处在乱世,世绩习得一技半技不过是为了防身,什么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说到底不过是以武乱禁而已,其实武学的真正意义在于激个人的身体本能,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只有伯父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理解武学的真意,让世绩佩服!”

见徐世绩年纪轻轻竟能说出这种话来,孔颖达更添了几分欣赏的目光,他知道徐世绩这并不是在恭维自己。还以微微地一笑。

“绩哥哥,爹爹让人佩服的可不止这些哦,以后说不定你还要向他请教呢。”孔文芳冲徐世绩调皮的一笑,已有了那日车上刚提起父亲时的骄傲神情。

“芳儿,你是不是觉得父亲老了,也要来哄父亲开心了。”孔颖达说着是开心的一笑。

“世绩早就听文芳提起伯父高才,有时间世绩一定向您请教,还望伯父不吝赐教!”徐世绩听出文芳的话音,忙上前施礼。

“好说,好说!我父女现在早晚在府上叨扰,徐公子有事可以随时来找老夫探讨。”他到也不谦虚。

“谢伯父,以后伯父还是叫世绩名字为好,不然就显得见外了。”

“好。”孔颖达又是认可地点点头,脸上笑意已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