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领导张工是军人出身，腰板很硬，坐如一棵松。他以前抗美援朝时当的是侦察兵。所以他说话做事都保留着军人的习惯作风。我没有先于他退出去，而是故意在那里反复系皮带，等他先出这道门。我把这种行为理解为对长官的尊重。

我第二次碰到张工，是在“王朝”v6豪华包房的过道门口。这一次，他可能记起了我，对我这个在洗手间碰到过一次的年轻人稍微多看了几眼！他以前当市委副书记那会儿是分管政法委工作的，难怪他这方面的政治嗅觉不可谓不好。我已经忘了，我第二次这样经过他那包房外面的具体理由，我还看到这个“王朝”的老板李剑图也出现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矮小。问题不是他们这样做的理由，而是我这样做的理由！我想起来了！我是抽烟，想找一个打火机！对，我找到打火机回来，经过了包房区，再次碰见了他…。

李剑图喊着一个叫“海棠”的妈妈桑的名字！海棠出现了，一个高大健美、魅力十足的女人的身影出现了。在门口一闪便进了v6。

我不可能在那里逗留太久，因没有理由。路过只是借口，但不是理由。我回到了我原来的座位上，那个与我谈广告生意的经理已经不再与我浪费口舌了。他甩下几句公关辞令，便离开了！那堆话的原文是，…他们会把我的广告报价带回去研究一下，…先生如果还想在这里呆上几分钟…王朝全体员工倍感荣幸之至！不过他一走，便马上上来一个态度很好、模样很好的女侍者（公主）把一份酒水册递给了我，我本来想勾一杯虎牌啤酒来喝喝，可我一看那上面跟在它后面的价格，我吓煞了！一小杯那牌子的啤酒，这里已经翻了几十倍！算了！我还是回家去喝吧。我把册子还给她，她向我行了一个半蹲礼，便离开了。过一会儿，她只是为我那淡而无味的柠檬水里又加了一次水…。

这一次我来“王朝”赖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在这里我看到了一些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人。曾副市长是我在那儿撞见的又一位市政府领导，她是一位女同志，分抓文教，这可能是她工作的一部份吧。她出现在这里十分低调，似乎没有惊动过什么人。她背着手边视察边点评，许多人都尾随在她身后，跟着她一步一停地看着、记着，不住地点着头。不过她还好，她领的那拨人走过的地方不是热闹的大厅或包房区，而是“王朝”的外围区域，只是一些消防栓、配菜间、仓库…。临近十一，她可能是来带队检察消防工作的。

而那些已退下来的局长、处长们，行为格外高调，他们都纷纷端着酒杯在这里的一些走廊中穿梭往返，互致问候。这符合一种官场的行为逻辑，权力附身的时候，全身心盯着权力，怕它丢失。…下来了，反正权力已经上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把柄被别人捏在手里了。

这次“乔装打扮”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这里真正的主人，不是商人，不是外国人，他们更多的只是一些政客，这是他们下野后的俱乐部。